公元1796年，清朝乾隆皇帝退位，嘉慶帝繼位。

交河?xùn)|北方向有個杜留寺閣村，村里有個人稱“北大門”的劉姓大戶，種著千畝良田，住著高宅大院，家有大車小輛，騾馬成群，可稱為人財兩旺。

一年兩季繳納皇糧，莊上80余戶，村里的租子都有他一家逐年如數(shù)為百姓付出，恩德浩蕩，全村無不為之感心動腑。不要說交河縣城的縣太爺不能小看主人——劉慶奎，就連河間知府逢年過節(jié)也要派重吏躬拜。

1797年河北夏季缺雨，田里青苗長勢不好，秋后玉米、谷子收成大不如往年，可是朝廷的征收卻毫厘不減，反而變本加厲。就在這年的11月6日，縣卒耀武揚威地來到杜留寺閣村的大街上，一邊鳴鑼，一邊扯著嗓子大喊：“皇上有旨，繳納皇糧，匹夫之責(zé)，朝命難違啊！”大戶劉慶奎為村民照例交足租子，沒想到，黑心的縣衙又額外征收了農(nóng)民的保命糧。這樣，冬天到芒種麥熟，百姓的口糧就接濟不上了，有的家里就要揭不開鍋，甚至過上沿街乞討的生活了。慶奎的遠房伯父——劉世良得了肺病不能下地干活，妻子拉扯著三個粘手的孩子，里里外外全靠60多歲的老母親支撐著?？h卒硬逼著他家把僅有的保命糧全部交上，脾氣暴躁的劉世良氣得和他們豁了命，竟被打折了一條腿。走投無路之下，他的老母親那天晚上懸梁自盡了?？蓱z的一家人眼睜睜被逼得家破人亡。

進京會試的劉慶奎回鄉(xiāng)，全村百姓憋著滿肚子的怨氣，都愿把肺腑的話兒向他這個主心骨傾訴。11月7日的晚上，劉慶奎家的上房、廂房、院中都擠滿了人，大家一見慶奎的面就哭成一團，世良悲慘地哭訴著：“我家過不了了，我要豁命找衙門算賬，我要為死去的老娘報仇……”

大家的哭聲、斥聲、罵聲響徹整個劉家大院，簡直就是一座火山，在猛烈地爆發(fā)著、燃燒著。

再看這時的劉慶奎，他腳一跺，牙一咬，兩眼直冒金花，在人群中一揮拳頭，從口里迸發(fā)出強有力的話語：“兄弟爺輩們，請不要難過，只要大伙一條心，天塌下來，有我劉慶奎撐著，我一定要為你們討回一個公道，不除掉貪官誓不為仁！”

一聲聲地血淚控訴，一幕幕的冤魂殘相在他眼前激蕩……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琢磨著、策劃者……

他熟知，縣官魏五虎是交河城中一霸，魏五虎弟兄五個，他排行老五，個個生的熊腰虎背，平日舞槍弄棒，游手好閑，專門結(jié)識地痞流氓，欺壓平民百姓。河間知府為鞏固雍正地方政權(quán)，就委任魏五虎接替交河縣令。他上任僅一年，交河城南一座豪華巨宅便拔地而起。當(dāng)?shù)赜性姙樽C：

上有皇帝宮殿，下有縣令宅院。

北房四梁八柱，室內(nèi)珠璧畫聯(lián)。

南有糧倉銀柜，中有車馬滿欄。

東廂傭夫碌碌，西廂酒醉百官。

他想，區(qū)區(qū)七品，任期之短，盡管家有百畝資產(chǎn)，也不致富地這般冒煙，怪不得人們流傳著這樣一首歌謠：

魏虎升知縣，瞬間搖身變。

享盡榮華侈，衙有家盡全。

他知道，要贏得這場官司絕非容易。

甭看生得眉清目秀的劉慶奎，他還是個胸有韜略，文武雙全的人才。為擬好證據(jù)確鑿的訟狀，除把握縣衙向本村各戶征繳的數(shù)字，他還要摸清朝廷向百姓應(yīng)征的數(shù)字。但是要摸清這個數(shù)據(jù)又談何容易。他靈機一動，妙生一計。

白日，他扮作一名貨郎去城里縣衙打探，建筑在高臺上的富麗堂皇的衙門大院，四周高墻森壘，一副油漆烏亮的鉚釘大門，門臺兩旁臥著威武兇煞的鐵獅仰天吼叫著，兩排帶刀衛(wèi)士森嚴的把守著，慶奎想，無論白天黑天從正門進去都是不成的。正輾轉(zhuǎn)之際，他偶然發(fā)現(xiàn)高大的殿堂后面有一老榆，一條虬枝與殿堂高處的小窗間隔兩米多寬。說話間，天幕降臨，縣衙官員晚后入睡，只有值班室里的崗位站崗打著瞌睡。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劉慶奎挽起褲管、袖口，手把樹干蒼皮，兩腳一夾，“蹭蹭蹭”攀上高大的枝丫，直起身，抓住上枝，腳踩顫抖的老枝，憑著榆枝的韌性，兩腿借力，一個“大鵬展翅”落到窗臺，定睛下瞧，殿內(nèi)蠟燭微明，又施展輕功，破窗而入，如“蜻蜓點水”落地?zé)o聲，躡手躡腳來到檔櫥間，輕輕翻找，果然發(fā)現(xiàn)那本躺在抽屜里的《交河縣村民征糧賬簿》，頓時眼前一亮，他心中念道：狗縣官，我已掌握了你的人證物證，看你還如何抵賴。他迅速地把賬簿掖在腰間，為不驚動看守，縱身一個“燕子穿霄”從原路逝去。

他回家打開賬本，賬簿記載：杜留寺閣村——劉慶奎耕地1300畝，畝繳2石，計2600石。根本無有慶奎為本村百姓已繳的數(shù)字，也沒有額外征繳的糧數(shù)記載，那么，顯然這些糧食落入狗縣官囊中。杜留寺閣村80戶，240畝地，每畝2石，一年就繳480石，再加上縣衙額征的二倍960石，這樣連續(xù)6年，共繳6000擔(dān)，照這樣，全縣百余村類推，就可想而知了。當(dāng)?shù)匕傩蘸尥噶诉@個狗縣官，諷刺他：“知縣一怪，七姨八太。有口一張，皇糧便來。燕窩魚翅，油水似海?！边@縣官像一條蛀蟲，貪得無厭，無惡不為，如若不除，后患不堪。

不容久待，劉慶奎回家趕快擬好訟狀，收拾行裝，帶上盤纏，乘坐馬車，第二天就告上河間府去。

卻說河間府的知府接過狀子，閱過案卷，那血淚斑斑的控訴，那鐵證如山的數(shù)據(jù)，那鏗鏘有力的言詞……上下打量對方，覺得來者不善，暗暗為魏知縣捏一把冷汗，恭笑著對劉慶奎說：“請回家聽候，本府一定照旨查辦?！?/p>

狡黠的魏縣官消息靈通，早已使人暗地送上重禮。兩官勾結(jié)，妄圖模模糊糊了結(jié)此案。三個月后，果然，河間府給劉慶奎下了傳票。

大堂之上，知府高坐，侍衛(wèi)兩排，虎氣逼人。當(dāng)主告、被告宣進，知府高聲宣判：“魏某私征百姓糧食，犯有貪污詐騙皇糧之罪，應(yīng)深深反省。劉慶奎反貪有功，特許兩臺大戲慶賀一番?！?/p>

劉慶奎聽罷，當(dāng)場拒絕，此判不妥，民眾不服。那知府冷笑著，慢條斯理地說：“本案只有這樣了……”

劉慶奎一甩手，仰起頭一聲長笑，向門外走去……

公元1798年，也就是嘉慶繼位的第三年，各地“官逼民反”的烈火熊熊燃燒，一些官吏盤踞官場的老手，趁機對百姓進行大肆敲詐勒索，如若不成就添加罪名，不少人被害得家破人亡，對官府更加切齒痛恨。

劉慶奎上告，魏縣官對他忌恨在心，總想對杜留寺閣百姓進行報復(fù)。在公元1798年11月交河縣衙又動用了較上次多一倍的車輛和人力，氣勢洶洶地向杜留寺閣村撲來，直接闖進劉慶奎的大院，在原來的納租量上又增加了三分之一，應(yīng)繳3900石，比上一次多繳1300石。劉慶奎的父親對為首的小吏說：“我們只繳原來的數(shù)字，多了一兩也不繳！”

那爪吏一聽，氣急敗壞，就威脅地說：“你敢抗旨，今天就帶你走一趟?！闭f著，命手下捆綁了劉慶奎的父親。

這時，劉慶奎帶眾人趕來，大聲喝斥：“你們私自多收皇糧，還敢捆人，今天就叫你們出不了杜留寺閣村！”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個個摩拳擦掌。這伙縣卒見勢不妙只好松綁放人。

縣卒惱羞成怒，又向農(nóng)戶開始了征繳。征繳的數(shù)字仍有增無減，這下可苦了百姓。劉二蓮一家五口，共有6畝地，父親雙目失明，是小女兒牽引著父親在地里耕作，換來僅有的糧食，還指望賣點錢給常年患病的母親治病，眼看糧食就被強盜奪走。二蓮就像瘋了一樣摟住口袋死死不放，一個兇狠的爪牙掄起皮鞭便抽，皮鞭正抽在二蓮的眼睛上，當(dāng)場她的眼睛被抽瞎，二蓮的父親拼了老命撲向惡卒，可憐的這位老人被他們一腳踢中命門，當(dāng)鄉(xiāng)親們趕來老人已經(jīng)含冤斷氣。

劉慶奎對官府敲詐勒索、任意害命的行為痛恨極了，對縣、知兩官互相包庇、狼狽為奸的伎倆更加清楚，他咬緊牙關(guān)，要把貪吏的所作所為告到保定府。

公元1800年8月，他帶兩個院夫，乘上馬車，行走5日，到了保定城，暫且住宿。第二天清早，他就趕到大內(nèi)，保府的大殿更有氣勢，烏黑的大門，兩旁一對威風(fēng)凜凜的石獅，張著血盆大口怒視著人們。他先是打點門衛(wèi)，再走到前堂擊鼓，良久，被衙內(nèi)傳進，見了巡撫大人把狀子呈上，這位巡撫大人說：“你的案子依照朝律維持原判，你可以回家了?！?/p>

劉慶奎聽后，肺都氣炸了。他說：“想不到你們沆瀣一氣，都是天下烏鴉，個個全是黑心的狼，看來我要把你們告到頂了！”

從保府出來，劉慶奎一行為告狀已花盡家中老底存銀，這時，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夜里總做惡夢，無論如何得趕回家中。

當(dāng)他遠臨家宅，就望見烏黑的兩扇大門上貼著燒紙，頓時他眼前發(fā)黑，如雷貫耳，便知家中遭致天禍。

原來，劉慶奎剛離家鄉(xiāng)，窮兇極惡的魏五虎就率親丁前來報復(fù)，他們打著黃河決口、朝廷賑災(zāi)的旗號，于公元1800年8月10日闖進劉家，狐假虎威地奴才一見劉世為就大言不慚地說：“老爺子，兒子走了，就沖你說吧，朝廷賑災(zāi)濟民你可要慷慨一點啊。”劉世為一見來勢便知八九，便斬釘截鐵地說：“有什么事直接說，不要再兜圈子了。要糧，沒有;要命，還要看我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爪牙見花腔騙不了人，兇相畢露，狠狠地說：“你敢違抗皇命，應(yīng)遭滿門抄斬！”說著，幾個嘍啰上來就綁，老人一拳封蓋擊中爪牙的面門，直疼得爪牙“嗷嗷”直叫，接著幾個手持皮鞭、三節(jié)棍、短刀的士兵圍抄過來，老人順手抄起扁擔(dān)打在中間，幾招料倒幾個，魏五虎氣得哇哇暴叫，從一旁跳將過來，“大膽草民，竟敢傷我侍衛(wèi)，該當(dāng)何罪！”揮舞單刀直取老人項頂，老人疾閃，躲過一招，幾個照面，老人漸漸力衰氣短，而魏五虎越戰(zhàn)越勇，一個飛燕穿身，直刺老人心窩，老人晃了兩晃躺在血泊里。老妻、兒女撲倒親人身邊，老人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要……為我……報……仇”，老妻像瘋了似的撲向縣官，狠狠咬住他的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霸只一拳擊中老妻的命脈，老妻當(dāng)場斷命。就這樣，縣丁并不甘休，竟從劉家糧倉里搶走2000石糧食。

劉慶奎嗆嗆踉踉，跪倒在地，掄足捶胸，痛哭欲絕。沒想到他晚來一步，就釀成這般塌天之禍。

新仇舊恨涌心頭，不除劊霸不罷休。劉慶奎清楚地知道，悲痛不能久長，后悔沒有出路，復(fù)仇才是唯一。在鄉(xiāng)親們的幫助下，他忍痛為父母辦完喪事，馬上召集兄弟爺們重議除滅貪官，他握筆總列交河縣官魏五虎貪、賄、搶、殺四大罪狀，署名訴訟一折，賣掉800畝良田，又典當(dāng)祖上流傳的玉石器皿，籌集銀兩……

他馬不停蹄人不歇直奔京城，先是到店鋪安頓下來。他靜下心來，回想告狀的前前后后，盡管官場昏暗，天下總有清廉公正的官吧。這次告狀，一定要把狀子遞到好官手里。可是在若大的京城，又到哪里尋找為民伸冤的清官呢？心里空蕩蕩的，簡直把他難住了，夜里睡不著，白天吃不好，急得胡子、頭發(fā)一下子白了一半。一晃在店鋪里住下兩個月了。店鋪的老板同情地勸道：“你的官司告不成，在這里呆著也不是長久?。　?/p>

又過了5天，店老板驚喜的告訴他，在11月9日，有一位原籍河北的副宰相要出廷巡視，聽說這位大臣是個為民做主的清官，你何不找他狀告呢？

劉慶奎聽罷，“好好好，你提供的消息太好了，我一定照辦”。

轉(zhuǎn)眼間到了那天，上午九時許，突然城門大開，頓時鼓樂齊鳴，前呼后擁，人群中一匹高頭大馬列隊在前，后面吹吹打打抬著一臺大轎。

劉慶奎壯了壯膽，前去搭手相攔，“冤枉啊”大聲喊道：“我有冤案要向大人申訴！”真沒想到，轎車立刻停下來，迎面走下一位容光煥發(fā)、須髯飄灑的老者，問道：“誰家攔我，你有何怨要訴？你的狀子在哪兒？”

劉慶奎趕緊兩膝跪倒，雙手呈上。

這位老臣接過狀子，縱目審視，“又是他們在下作孽，豈能了得！”忙扶起慶奎道：“請勿著急，暫回聽侯。但我還要勸你一言，官相官，民相民，本地不相外地人。你的人頭就要落地了，天黑以前務(wù)必離去?！?/p>

劉慶奎聽從良言，謝罷老臣，迅速回店收拾完畢，付了店錢，呼喚車夫隨從，盡管向家鄉(xiāng)奔去。

再說，魏五虎狼狽回城，“你有本事告到朝廷，小人又能奈我何？”他雖在大庭廣眾面前這樣大吹大擂，但心里敲著小鼓，因為他發(fā)現(xiàn)衙內(nèi)丟失了那本貪污農(nóng)民糧食的“案據(jù)”，于是加強嚴密警防，晚上增加了崗哨。

1801年12月，魏五虎帶領(lǐng)爪牙大搖大擺地走進杜留寺閣村，闖進劉慶奎家仍照單征租，遺憾的是劉家已經(jīng)沒落，大部分良田賣去，甚至連貴重的家當(dāng)也已賣去，只剩少量的田地家產(chǎn)，已無力繳納原征租子。但無情的豺狼貪得無厭，蠻橫狂妄地叫囂著：“原單繳不上，就是欺騙朝廷，對皇上不忠，該用人命抵當(dāng)，否則就用田地、宅所來抵?！眲c奎的妻子為保住兒女的性命，被逼無奈在契約書上簽字畫押。

當(dāng)劉慶奎回到家里，為告倒這個十惡不赦的大貪官，他已傾盡全部家產(chǎn)，只剩下妻子兒女。面對此景此狀，劉慶奎眼里噴射著復(fù)仇的火花，緊握拳頭，堅強地挺立著一言不發(fā)。

六年的奔波，悲憤的郁積，寒暑的折磨，積勞成疾，他病倒了。

他多么盼望鄉(xiāng)親們的冤案快快昭雪?。∫恍囊沿澒倮埋R的這口氣不出，他死不瞑目。

公元1802年的春天，一位壯士騎馬駛向杜留寺閣——劉家大院，下達傳票：公元1802年3月8日邀劉慶奎和百姓代表到交河城里廣場參加反貪正法大會。

懲除惡霸縣官——魏五虎日子終于來到了。

劉慶奎獲悉大快人心的消息，攜帶妻子、兒女和眾鄉(xiāng)親昂首奔向縣城。

劉慶奎和妻子義憤填膺地走向斬首臺，含淚控訴著、怒斥著：“殺我爹娘的是你，殺我鄉(xiāng)親的是你，貪污訛詐百姓公糧的是你，逼我家業(yè)傾盡的是你……”在廣庭大眾面前他高高揚起狗縣官訛詐公糧的罪據(jù)——《交河縣各村繳糧賬簿》。眾人目睹，義憤填膺，頓時，會場化作怒吼的海洋，濤聲激蕩，一浪高過一浪……

十八門大炮連響，斬首臺中間百步穿楊桿上吊著用白布裹著的罪犯，劊子手手持大刀，備好燃油，給予貪污犯以祭天燈的應(yīng)有刑罰。

劉慶奎終于輕松地回到家里，走到父母的墳上，“撲通”跪倒在地，鄭重地告慰九泉下的父母之魂：我家的血海深仇，兒子終于報了！貪官的貪污罪案終于澄清了！愿載大冤的父母安息吧！

從此，劉慶奎告貪官、賣千畝田的故事在杜留傳開了，跨過交河，飛遍燕趙……

由此迄今，杜留寺閣村的世世代代從沒忘記祭祀他的英靈，人民的心里永遠刻下了劉慶奎的名字。

作者簡介

劉文臣，筆名豪放，河北泊頭人，現(xiàn)居大連。有散文、故事、小說等發(fā)表于各種報刊雜志，曾出版文集《城鄉(xiāng)漫筆散文集》、詩歌選集《故鄉(xiāng)情》，作品多次獲獎?，F(xiàn)為大連楹聯(lián)協(xié)會會員、依安縣詩歌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