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

一

天亮了，夜晚的一切黑暗都漸漸后退，大地的真面目由此一點點地被揭開。

太陽還沒有露臉，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此時，公園里一片寂靜。清潔工老王與往常一樣拿著掃帚在湖邊清掃垃圾，邊掃邊嘟囔著：“這人的素質(zhì)怎么這樣差??？這大半夜的咋還溜達(dá)？溜達(dá)就溜達(dá)唄！吃東西，扔?xùn)|西。明明昨晚掃得很干凈，沒想到還有這么多垃圾，鬼才知道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掃著，掃著，老王不知不覺地直起了腰桿，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湖里望去。一條白絲帶飄在水面，他自語道：“這么漂亮的絲帶也不要了，多可惜，莫非？……”

他放下手里的掃帚快步走到湖邊，伸長了脖子往湖里看。這一看，讓他心驚肉跳，頭發(fā)絲好像頓時立了起來，白絲帶下面的水底隱約浮動一具穿著橘黃色衣裙的尸體。天哪！他被嚇得后退幾步，這，這，他不知如何是好，接著便哆哆嗦嗦地把手伸進(jìn)衣袋里，摸出手機，撥打了110：“喂！我是望溪公園??！”

隨著警笛聲，警車上走下幾位警察，領(lǐng)隊的是江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徐隊長。只見徐隊邊走邊說：“同志們，保護好現(xiàn)場，大家快速行動。”

刑警隊的干警們在老王的帶領(lǐng)下，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干警小劉端起相機在湖邊拍照后，打撈尸體的工作正式開始。

由于湖水不深，干警們很快把尸體打撈上來。從面容上看，死者，女，25歲左右，一頭長發(fā)，身著一件焦糖色連衣裙，一雙精致的高跟鞋還穿在腳上。面容白凈俊俏，安然無恙，從外表看不到任何傷痕。這時，前來圍觀人越來越多，女刑警小武立即將尸體用白布蓋上。

在公園管理處的辦公室里，徐隊開始與老王交談。

徐隊問：“你是什么時間發(fā)現(xiàn)的？”

老王回答：“就是今早剛發(fā)現(xiàn)就給你們打電話了?！?/p>

徐隊說：“公園安裝監(jiān)控了嗎？”

“已經(jīng)安裝了，攝像頭距離湖中心不算遠(yuǎn)?！崩贤跽f著指了指遠(yuǎn)處的那個攝像頭。

“那就帶我們?nèi)ケO(jiān)控室看看去?！闭f著，他們一起來到公園辦事處。公園一管理員打開了監(jiān)控視頻，還好，當(dāng)時公園還有燈光。畫面一點點更換，開始沒有什么異常，當(dāng)屏幕鎖定12時20分時（也就是凌晨零點二十分），大家目光對視一下，屏幕出現(xiàn)三個人影，是前后位置，看不清面目。前兩個影子稍微近點，但后一個影子總與前兩個保持著一段距離。當(dāng)前兩個中的后者快步追趕后，兩人好像聊了幾句就廝打起來，最后一個也就止住了腳步。廝打中，一個搶了另一個的包，拎包的被推下湖里，岸上那個隨即撒腿朝前遠(yuǎn)去，而最后跟蹤的那個原路退回。

刑警隊把監(jiān)控視頻拷貝完后，拉著那具尸體回到刑警隊。

二

中午，云閣酒店的工作人員在忙忙碌碌地招待著來往的客人。這是一家星級酒店，室內(nèi)裝飾豪華別致，很有現(xiàn)代風(fēng)格。

這時，一服務(wù)生走到前臺來，問：“小溪，看到趙經(jīng)理沒？”

小溪忙說：“沒有啊？感覺趙經(jīng)理沒有來上班?！?/p>

那位服務(wù)生接著說：“我去她辦公室?guī)状瘟?，敲門都沒有反應(yīng)，我打電話也沒有通。我等她簽字呢！領(lǐng)了工資好給我媽媽看病?！?/p>

小溪忙勸說：“你媽生病了？你咋不早說？別著急，我再打電話聯(lián)系?！毙∠f完，又撥打電話，但是還是無法接通。

她遲疑了一下，搖著頭說：“不對呀？趙經(jīng)理每天都會早早到店里，如果有事會告訴我的。莫非，有啥特殊的事情？”小溪很納悶。

小溪看了看那位服務(wù)生說：“要不我先把錢借給你，回頭我再跟趙姐說，給你媽媽看病要緊，別耽擱了，你趕緊回家吧！”

那位服務(wù)生說：“還是等等趙經(jīng)理吧！再說，下午沒有往返老家的客車了，明天上午我再回去吧！”

“那也好，那我們先等等看?！毙∠参克?。

三

傍晚，江城市刑警大隊正在召開緊急會議，根據(jù)調(diào)查事實情況，對望溪公園女尸案進(jìn)行立案偵破。

徐隊看大家都到位，表情很嚴(yán)肅，接著開始宣布：“大家好！我們忙碌了一天了，現(xiàn)在我們要進(jìn)一步研究偵破望溪公園女尸案。我們必須爭分奪秒，抓住每個與本案有關(guān)的疑點，爭取早日讓犯罪嫌疑人落網(wǎng)。”

他稍微停頓后接著又說：“根據(jù)現(xiàn)場監(jiān)控資料與法醫(yī)的鑒定，死者死亡時間是今天凌晨零點二十分，從死者血液與體征來看，死者是因溺水而死亡，但還有其他原因不能忽視，確切地說，可能是藥物中毒。這點，待法醫(yī)藥物檢測結(jié)果出來方能定論。所以我們必須先查清死者的身份，然后才能摸清死者所社交的人群?，F(xiàn)在請大家再看一遍視頻資料?！?/p>

大家沉默了片刻。

小劉說：“從監(jiān)控畫面分析，被害人與兇手并不是一起去公園，而是兇手在一直跟蹤盯梢，走路時緩時快。那么后面那位是干什么呢？與被害者熟悉還是與兇手熟悉？他們之間到底什么關(guān)系呢？”

小武猶豫了一下說：“那位看來不是與兇手同謀，否則作案后不會兩個方向撤離。”

“單憑這樣判斷有些不妥。”徐隊插了一句繼續(xù)說，“我們不妨再看看視頻。”

大家一起又觀看了公園那段視頻。

徐隊說：“你們細(xì)看，兇手一開始沒有搶包，好像與死者在爭論什么，她后退幾步才落入湖中?？磥磉@起案件不像是一般的搶劫案，如果單純?yōu)榱藫尠锏呢斘?，為什么要等到湖邊，最后致死呢？?/p>

小劉說：“兇手到底是誰呢？視頻只能看到他的身材是中等個子，衣著是男性?！?/p>

小武忙說：“我根據(jù)畫面那位的動作及裝扮，可以判斷最后那位是女性?！?/p>

徐隊接著說：“如果能找到最后那位，或許就能找到兇手?！?/p>

小劉遲疑了一下說：“現(xiàn)場監(jiān)控只能列為證據(jù)，案件偵破難以從那兒入手的?！?/p>

“小劉，立即向我市電視臺發(fā)布尋人啟事，讓廣大市民參與，這樣會很快查到死者身份?！毙礻犆钚⒄f。

大家一起拍手稱呼：“對呀！徐隊這樣安排，案件偵破進(jìn)展一定快些。”

四

深夜，云閣酒店恢復(fù)了平靜，但酒店的幾位知情者并沒有坐穩(wěn)，因為他們的頭兒依然沒有消息。

小溪說：“這趙姐到底哪去了？我都等一天了，她再沒消息我就不能下班了，不能回家了！”

服務(wù)生說：“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有啥特殊事？”

小溪說：“不可能，如果真有事會告訴我的，要不我去她家看看？”

這時，從樓上走來另一位服務(wù)生，沒等走到他們跟前就說：“剛才你們看電視了嗎？”他的語音有些顫抖，臉色有些神秘緊張，接著說：“公安局尋人啟事那位女尸我看像……”

他沒有說完，大家相視了一下，一起驚呼：“什么尋人啟事？?。俊?/p>

小溪穩(wěn)穩(wěn)情緒說：“不會吧？你看清楚了？”服務(wù)生接著拿出手機里的照片給大家看。畫面一閃，面目不太清楚，但衣著與身材的整體輪廓還是清楚的。

“啊！”小溪手捂住嘴，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他們沉默好久沒有說話。這時小溪泣不成聲地說：“大家找了一天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趙姐人那么好，怎么會這樣呢？是我們看錯了吧？趙姐不會出事的！”她想了想站起來說：“要不咱們給公安局打個電話？萬一……”

大家點點頭示意馬上給公安局打電話。

五

深夜，公安局刑警隊依然工作著。他們帶著小溪與酒店服務(wù)生認(rèn)完那具落水尸體，確定了尸體就是云閣酒店總經(jīng)理趙麗萍。在刑警隊的辦公室開始進(jìn)行調(diào)查筆錄。

徐隊說：“你們確認(rèn)死者是趙經(jīng)理，趙麗萍？”

小溪哭著說：“確認(rèn)。”說完把手機里有關(guān)她的一些照片給徐隊看。

徐隊說：“她白天上班了嗎？”

“上班了。”

“一切正常嗎？”

“正常?！?/p>

“知道她家人嗎？”

小溪回答：“不知道，趙姐還沒有結(jié)婚，老家好像在很遠(yuǎn)的農(nóng)村?！?/p>

徐隊說：“那你們知道她經(jīng)常來往的朋友嗎？”

小溪沒有猶豫地說：“以我觀察，在這座城市里，趙姐朋友很少，出去應(yīng)酬的機會不多，偶爾去健身房，商場轉(zhuǎn)轉(zhuǎn)，幾位朋友聚餐大多時間都是在我們酒店?！?/p>

徐隊說：“想想她與誰來往最近？最頻繁？”

這時，小溪與那位服務(wù)生對視了一下?！摆w姐與吳總很要好，吳總經(jīng)常來看她，她有時也去吳總那里。對了，吳總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

徐隊忙說：“請你說得具體一點，他叫什么名字？”

“就是江城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總經(jīng)理吳鐵民?。　蹦俏环?wù)生在旁回答說。

“哦！是他？我們知道?！毙礻犝f完，刑警隊幾位遲疑了一下。

徐隊接著說：“我再問你們，知道趙麗萍的住處？她有住宅嗎？”

“她有住宅，在市府大路那個望溪公園附近，具體我也說不清楚，我曾去過那里，幫她取過東西，記得當(dāng)時她告訴出租車司機了，不過我知道去那里該怎么走?！毙∠豢跉庹f完。

“那么昨晚，她是何時離開公司的？”徐隊又補充一句。

“我們正常下班時間，大概晚上6點鐘左右，其他我們就不知道了?！毙∠卮穑皩α?，趙姐有時還不走，在這住下?！彼终f了一句。

“這樣吧！今天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如果需要你們配合，你們要及時到場。”

徐隊說完，小溪與那位服務(wù)生就回酒店了。

六

第二天清晨，徐隊撥通了江城房地產(chǎn)公司的電話：“你好！是江城房地產(chǎn)公司嗎？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請問，吳總在嗎？”

“請問，找我們吳總有什么事嗎？”對方慢條斯理地回答。

“請你們吳總接電話！”徐隊有些不耐煩。

“哦！對不起，我們吳總不在，出差了，有啥事請與我說。”

“出差了？哪天出差的？”徐隊著急追問。

“就是昨天早上出差的，去韓國洽談一項工程。”

“一個人去的？”

“不是，隨行三人?！?/p>

“那什么時候回來？”

“大約一周吧！”

“哦！是這樣？謝謝！”

徐隊撂下電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莫非與本案有關(guān)？”

“還是不要先判斷，以事實為依據(jù)吧！”他心里想著，決定吩咐小劉與小武前往房地產(chǎn)公司核實情況。他想著想著，這時他猛然回頭看見身后沙發(fā)坐著一位老人。他忙說：“爸爸，你啥時進(jìn)來的？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給我嚇一跳?！?/p>

“是大郭送我進(jìn)來的，我看你忙忙碌碌的，沒有打攪你，就在這等你。前天不是說好今天要帶我去醫(yī)院看病嗎？”老人回答說。

“哎！這兩天為了一個案件，我忙得焦頭爛額的，把你復(fù)查這件事給忘了。走，咱們這就去醫(yī)院。”徐隊說完，扶起老人走出辦公室，當(dāng)走到隔壁辦公室時停下腳步，進(jìn)屋吩咐道：“目前吳總聯(lián)系不上了，你們盡快查清死者臨死前，也就是昨天晚上，都與誰在一起，還有趙麗萍的老家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去趟醫(yī)院馬上回來?！?/p>

七

在醫(yī)院走廊里，徐隊攙扶老人很快復(fù)查完了病癥，正準(zhǔn)備往外走，這時，在走廊的拐角處，一位年輕的小護士映入他的眼簾，她模樣很俊俏，手里端著針劑盤走著，文雅從容。怎么這么面熟？他先是一怔，立即停住了腳步。憑他的工作經(jīng)驗與直覺，他的腦海里立即浮現(xiàn)死者的模樣，她的照片，她的尸體，護士的樣子，一對比，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忙對身邊的老人說：“爸，你在這別走，等我?！闭f完，他大步朝那個護士的方向跑去。他追了好長時間，拐了好幾個彎，見到了好幾位護士，但都不是剛才那位漂亮的護士。他只好泄了氣往回走，自言自語：真他媽的見鬼了？莫非過度勞累，腦子產(chǎn)生什么幻覺？他搖晃著一下頭，再定定神，拍拍自己胸脯，不對呀？就是她，不會錯的，但這么大的醫(yī)院，我怎么找呢？還是先回去再說。

于是，他與老父親離開了那家醫(yī)院。

公路上，徐隊接了個電話，是小劉打來的，說是要與大家一起去酒店那邊看看。徐隊告訴小劉等他一起。

在云閣酒店，大家一起隨同小溪來到了趙麗萍的辦公室。辦公室高雅簡潔，有格調(diào)。墻角衣帽掛上有兩件入時的風(fēng)衣外套，桌上有臺嶄新的電腦，看起來是剛買的。徐隊命令小武把電腦打開，看看里面的材料。他們仔細(xì)看了，除了酒店的一些賬目外，什么也沒有找到。

徐隊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停留在辦公桌上的那兩張照片上。這兩張照片都是用木框鑲嵌的，很美觀。一張照片是趙麗萍與兩位老人的合影，從畫面上看，老人容貌年邁蒼老，看上去就是鄉(xiāng)下人，趙麗萍在他們中間手挽著手，顯露幾分親近與幸福。

徐隊指了指這張照片問小溪：“這就是她與她的父母？”小溪點點頭。只見另一張照片是一位英俊的中年男子，戴著墨鏡，手扶大橋欄桿，很有氣勢。徐隊問小溪：“這位是吳鐵民對吧？”小溪回答：“正是他?！?/p>

這時，旁邊的小劉遞過來幾張郵政發(fā)貨回執(zhí)單說：“徐隊，你看這里有相同的地址：普東縣雞冠砬子鄉(xiāng)柞樹嶺村?！?/p>

小溪看著忙說：“對了，我想起來了，記得趙姐曾經(jīng)說過她老家叫什么‘雞冠子了。這就是她家地址?！彼劬φＡ苏＃鋈挥终f，“對了，還有上次從公安局回來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快說?！迸赃叺男∥渲眴柫似饋?。

“趙姐還說過她有個妹妹上過大學(xué)，現(xiàn)在好像在本市一家醫(yī)院上班。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妹妹，感覺她們不是那么親近，也不常來往。”小溪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徐隊眼睛瞪得圓圓的，問：“她還有個妹妹？在醫(yī)院，是護士？”

大家看到徐隊如此驚訝，頓感這里有解不開的謎團。沒等大家回過神，邊聽徐隊一聲令下：“小劉，你立即帶領(lǐng)小馬趕赴雞冠砬子鄉(xiāng)柞樹嶺村趙麗萍家，其余人員與我再去趟醫(yī)院。”

八

“咚，咚，咚！”幾聲敲門聲，徐隊帶著幾位刑警來到了醫(yī)院院長辦公室。徐隊向院長出示了他的工作證并向院長一一介紹隊員。

“這次我們來醫(yī)院是為了一起重大殺人案件來的，希望您協(xié)助我們調(diào)查。”徐隊?wèi)┣械卣f。

“你們有什么問題，盡管提出，我會支持你們工作的?！痹洪L平靜地回答。

“請問，你們醫(yī)院有沒有叫趙麗什么的醫(yī)生或者護士？”

院長一怔回答：“趙麗……我想起來了，我們內(nèi)科有個護士叫趙麗穎的，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位？”

“她出事了？”

“不是，我想請她協(xié)助破案?！?/p>

“那么請趙麗穎過來一下好嗎？”徐隊忙問。

“這當(dāng)然可以?！痹洪L爽快地回答。他隨即撥通了內(nèi)科醫(yī)務(wù)室電話。

當(dāng)院長放下電話，徐隊問：“我想了解一下趙麗穎日常情況，您能介紹一下嗎？”

院長有些遲疑，慢慢地說：“醫(yī)院員工很多，要我說說每個職工的一些情況，還真說不清，只能了解一些個人平日的工作情況。說到趙麗穎，我想起來了，好像前年與我院護士長為了工作吵了起來，當(dāng)時在醫(yī)院里搞得沸沸揚揚的，那位護士長被氣得想辭職，讓我給勸說好了。小趙這個女孩子個性太強了，不合群，性格有些怪。哎！我也說不清楚，有些事情是她們女人之間雞毛蒜皮的事情。”

沒等院長把話說完，聽到敲門聲，大家一齊把眼光落在這位美女身上。大家頓時目瞪口呆，她與死者太像了，個子高挑，皮膚白凈細(xì)嫩，簡直就是一個人。只見她胸前名片卡寫著“趙麗穎”這幾個字。

她看到大家驚訝的神情，眨著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便說：“院長，您找我有啥事？”

“他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想找你核實一件事?！痹洪L對她說。

“找我核實？這到底怎么回事？”趙麗穎有些不解。

“你好！趙麗穎，你先別緊張，我們是為了調(diào)查一起案件，想請你幫忙，協(xié)助調(diào)查?！毙∥鋵λf。

“什么案件？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她傲慢而吃驚地回答。

“小趙，請你別誤會！”徐隊接著說。

“這樣吧！院長，我們請趙麗穎到公安局去一趟，我們要詳細(xì)了解，好嗎？”徐隊?wèi)┣蟮叵蛟洪L說。

“那好吧！”院長示意點點頭。

“趙麗穎，那你就隨他們?nèi)ヌ斯簿职?！?/p>

“院長，我憑啥跟他們走？我又沒做什么違法亂紀(jì)的事情，關(guān)我啥事？我不去！”趙麗穎態(tài)度顯得有些蠻橫。

“既然你沒有做錯事，你就更應(yīng)該去說清楚了。再說這是公安局在辦案?！痹洪L補充一句。

“雖然不是你的事，但趙麗萍這個人，你不會不認(rèn)識吧？”徐隊看趙麗穎磨磨唧唧的樣子便開口問她。

“趙麗萍？她是我姐，我姐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嗎？”趙麗穎有些焦急。

“你咋知道她好好的？你還是跟我們走吧！到公安局你就會知道了。”

徐隊這樣一說，趙麗穎再沒有拒絕，僵持局面就這樣結(jié)束了。

九

到了公安局，還沒等大家坐穩(wěn)，趙麗穎便急切地說：“我姐到底怎么了？你們快說呀！”這時小武遞給她一杯水說：“請你坐下喝點水，我們慢慢與你聊?！?/p>

這時徐隊嚴(yán)肅地問：“前天晚上在望溪公園發(fā)生了一起殺人案，你聽說沒？”

“什么？殺人案？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后，隨即抬起頭，猛然大聲說，“我姐姐與這場殺人案有關(guān)，對不？”

徐隊拿起那張照片（趙麗萍與父母的合影）說：“照片上的人你該熟悉吧？”

趙麗穎看看照片說：“這是我姐姐麗萍與我爸媽的照片，你們是在哪找到的？莫非……”她神色有些緊張嚴(yán)肅。

徐隊注視著她說道：“這么說，你是趙麗萍的親妹妹？并且是孿生姐妹？”

趙麗穎回答說：“我們是雙胞胎姐妹，她，她，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徐隊鄭重其事地說：“你姐姐趙麗萍前天晚上被害，尸體在望溪公園湖里打撈出來?！?/p>

趙麗穎聽罷猛地站了起來，悲傷地流出眼淚，哭著喊：“這是真的？你們有沒有搞錯？我要看她本人！”她嗚嗚地大哭起來。

“這個，等一會我們會帶你去看尸體的。”小武補充一句。

大家沉默了一會，小劉向她遞張紙巾說：“這是事實，請節(jié)哀！也請你積極配合我們調(diào)查，盡快捉拿兇手?！?/p>

徐隊道：“請你想想，你們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我們好久都沒有見面了，我們姐妹從小到大性格就不和，她太好強了，總說我的不是，所以我們很少聯(lián)系，很少溝通。要說最后一次見面，那是在今年端午節(jié)，正趕上周日，我們不約而同地回老家，我和我的丈夫老李，她與那個吳總。”

“吳總？就是那個吳鐵民?！毙礻爢?。

“對，是他。你說我姐這個人怪不？明明喜歡吳總，吳總又那么喜歡她，兩人也相處好幾年了，一到談婚論嫁，她就說等等。都怪吳總身邊的秘書梁潔從中攪和，讓我姐猶豫不決，吳總就是個王八蛋！”她說到這神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氣憤。

徐隊問：“這些情況你是從哪兒知道的？是你姐姐跟你說得？”

“她呀！不會跟我說這些，總是樂觀派，把人看得那么好，結(jié)果呢！自己受委屈，自己知道。我與他們很少接觸，就是在兩次飯局，通過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就知道，那個小梁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人長得不咋樣，硬裝嫵媚。她在我姐面前獻(xiàn)媚，背地卻貶低我姐，她一直在吳總身邊工作，當(dāng)吳總老婆去世后，她一心想嫁給他。其實，吳總也知道小梁的為人，盡管她絞盡腦汁去迷惑他，但吳總始終沒有接受她?！?/p>

“那么說，你姐知道這些？”小武問道。

“我姐當(dāng)然知道了，有些話也是從她嘴里聽到的。她也說了，等一定時機，吳總要把她調(diào)到別的地方工作?！壁w麗穎說到這止住了，又換個語氣說，“這年月，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靠得住嗎？誰知道那個吳鐵民有什么花花腸子？”

徐隊他們聽著趙麗穎的講述，感覺問題應(yīng)該還是出現(xiàn)在吳鐵民身上，于是停止了詢問。

徐隊說：“既然你見過吳總，那么你再細(xì)細(xì)看看監(jiān)控圖片，這里有吳總沒？”

趙麗穎在認(rèn)真觀看了視頻，先是搖了搖頭：“咦？后面那位有些像小梁，梁潔?！笨粗粗蝗惑@叫，“前面那位，莫非是他？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知道我姐，不知道。”

她突然癱坐在椅子上。

十

根據(jù)刑警小劉他們到雞冠砬子鄉(xiāng)的調(diào)查，了解到了趙麗穎和趙麗萍姐妹倆的身世。根據(jù)趙麗穎提供的資料，這兩個線索這對于案情的偵破，有了新的進(jìn)展。

雞冠砬子鄉(xiāng)柞樹嶺村，是個不被人在意的窮鄉(xiāng)僻壤。趙麗萍和趙麗穎這兩個如花似玉的雙胞胎姐妹就是在那里背著書包，一天往返十多里山路才完成初中學(xué)業(yè)的。趙家老夫妻倆婚后多年才生下這么一對寶貝，很是歡喜，省吃儉用地把她們拉扯大，給她們買上一套套相同的新衣服，給她們做上可口的飯菜，更希望她們長大后走出那窮山溝，到外面的世界闖闖。

一轉(zhuǎn)眼，她們參加中考了。為了給家里節(jié)省一些費用，她們不準(zhǔn)備考縣城的高中了，決定報考小中專。

一天，姐姐麗穎從院內(nèi)興高采烈地跑進(jìn)屋，邊跑邊喊：“媽媽，我考上了！我考上了！”趙大叔與趙大嬸急忙過來看趙麗穎的錄取通知書。

“你是被哪所學(xué)校錄取了？”趙大嬸問。

“我是被省衛(wèi)生學(xué)校錄取的?！丙惙f樂顛顛地回答。

“那你妹妹麗萍呢？她考哪去了？”趙大叔慢吞吞問道。

這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在看電視的麗萍身上，只見她很淡定，隨口說道：“我知道我考不上，你們對她好，老師也對她好，而我呢？”

趙大嬸接著說：“你這孩子打小就咬尖，麗穎處處讓著你，家里的活兒你姐搶著干，你總偷懶，就是不聽話，在學(xué)校里與同學(xué)吵架，與老師頂嘴，家里好吃好喝的都供你，你可倒好，每次考試，在班里，你姐第一，你常常名次倒數(shù)。哎！要不是咱家條件不好，你爸爸有病，我會讓你們?nèi)プx高中的，也只能這樣了?！?/p>

這時，麗萍大哭起來，抓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往地上一摔，大哭起來，邊哭邊叫：“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趙大叔大聲喝道：“你嚎什么？不行回校再復(fù)讀一年吧！”說完回頭看看趙大嬸。

趙大嬸小聲嘟囔：“她呀！我看再學(xué)幾年也考不上，壓根就不是那塊料兒。”

沉默了一會，趙大叔一怔，猛然拉起趙大嬸，在墻角邊神秘地說：“要不讓老二上學(xué)，老大再去復(fù)讀，這樣老大明年也會考上？”

“這樣不耽誤老大一年嗎？”趙大嬸說。

“只能這樣了，老二如果不走，在家干嘛？會整天作死你！”趙大叔顯得很無奈。

就這樣，兩位老人勸說了老大麗穎，讓她妹妹麗萍頂替她去省衛(wèi)校讀書。

時光飛逝，第二年中考很快來到了。這天早上，老天像是故意作弄人，突然下起雨來。趙大叔帶著麗穎準(zhǔn)備去鎮(zhèn)上參加考試。當(dāng)他們走在崎嶇的山路時，雨越下越急，麗穎坐在車后一個勁告訴爸爸慢行，不著急?？墒?，就在車子拐彎時，由于路滑，車子不聽使喚，一下子滑倒，麗穎被甩在路面，而趙大叔與車子都掉進(jìn)山坡下了。

命運就是這樣開了一個無情的玩笑，似有緣，卻無緣。麗穎就這樣終止了她的學(xué)業(yè)。

趙大叔躺在炕上，一條腿骨折，手術(shù)后已經(jīng)用藥布包裹著，還好，撿條命，除了那條腿，身體其他部位沒有受損。

趙大叔看著坐在旁邊伺候的麗穎，心痛地說：“孩子，都怪我不好，讓你沒能參加考試，去年?。∪绻皇俏页龅哪莻€餿主意，坐在大學(xué)里讀書的應(yīng)該是你，苦了你了，好閨女！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別說了，能保住咱們的性命就不錯了，安心養(yǎng)病吧！等你把腿治好了能下地走路，我就放心了?！丙惙f急忙回答。

“孩子，你學(xué)習(xí)好，開學(xué)后你繼續(xù)上學(xué)吧！”趙大叔誠懇地說。

“爸爸，我已經(jīng)決定不去上學(xué)了，我要和鄰居小芳姐出去打工，賺錢給您治病養(yǎng)家。”麗穎態(tài)度比較堅決。

這時，趙大嬸從外屋走了過來，用圍裙擦擦手說：“那可不行，那個小芳姑娘妖里妖氣的，整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媽不同意你與她一起去！”

“媽，你放心，我出門一定會走正路，用自己的雙手去賺錢?！壁w麗穎說道。

十一

看著家中年邁的父母，麗穎心很不平靜，妹妹上學(xué)需要花錢，父親老毛病也沒治好，家里還會有條件供她上學(xué)嗎？還是認(rèn)命吧！她決定出門打工。正好，村里的小芳剛從外地回家探親，聽說她在外地闖蕩賺了很多錢給家里，于是趙麗穎決定跟她出去闖闖。

父母再三阻止也沒有讓她動搖，她依然與那個小芳一起離開了家鄉(xiāng)，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傍晚，麗穎跟隨小芳走進(jìn)了一家酒店。這家酒店好不熱鬧。麗穎環(huán)視著這些來往賓客。這時走來一位美女對小芳說：“芳姐回來了？還帶回一個美妞?！闭f著亮起拇指。麗穎苦笑一下，感覺不太舒服。接著小芳把麗穎帶進(jìn)了她們的一個四人間。

當(dāng)她們正在收拾東西準(zhǔn)備洗漱時，那位美女進(jìn)來了，大聲說：“小芳，峰哥他們又來了，找你呢！趕緊去陪酒?。俊?/p>

“我不去了，今天坐車挺累的?！?/p>

那位美女說：“峰哥說想你了，沒你喝酒沒勁，還是去吧！”

小芳回頭看了看麗穎說：“咱們還沒吃飯，那就一起去吧！”

麗穎說：“我去不太合適吧？”

小芳連忙說：“哎！一回生，兩回熟，與他們打交道不會吃虧的，他平時鈔票一把把的哦！”

說著硬拉著麗穎的手一起走了出去，麗穎如一只小羊羔，很被動地跟著走了出去。酒桌上已經(jīng)坐滿了人，大家正在舉杯暢飲，這時小芳與麗穎出現(xiàn)，喧鬧聲立刻停止，大家把目光都移在她們倆身上。

一位黃頭發(fā)的卷發(fā)男人說話了：“你走了這么多天了，可想死峰哥了，這些天酒喝得淡淡的，沒味道。來，坐在我身邊?！?/p>

“呦！峰哥這小嘴說的，是不是今天的酒特甜啊？”小芳順情說。

峰哥指了指小芳身邊的麗穎說：“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老鄉(xiāng)趙妹子，她初來乍到，可別嚇壞俺妹子??！”

大家哈哈笑起來。那位峰哥接著說：“既然人全了，咱們每人先下一杯好嗎？那個趙姑娘？來？”他示意舉起杯子看著麗穎。

麗穎立即擺手，道：“我，我不會喝酒?！彼志o張，又害羞地低下了頭。

小芳看此情景說：“這樣吧！趙妹子的酒就我替他她喝了，怎么樣？”

說著她站起來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又舉起自己的杯子與大家一起喝了。麗穎看得目瞪口呆。這時小芳端起酒杯一一敬酒，等到麗穎那兒時，麗穎把杯子藏到桌底，這時，坐在麗穎另一側(cè)的那位女生說話了：“懂點規(guī)矩行不？把杯子拿出來！”

小芳瞟了麗穎一眼說：“沒事，咱先倒上?！彼疽恹惙f把杯子拿出來。

大家嘻嘻哈哈又喝了幾小口。喝著喝著小芳幾乎躺在峰哥懷里。接著，峰哥看看麗穎又說話了：“趙姑娘，這酒你不能總讓人替代吧？你先喝口試試？不試，你怎么知道舒服不舒服呢？初來乍到的，啥事不都要先試試？你看你芳姐，厲害得很，還有絕活呢！”話音剛落，大家又一陣哄笑。

麗穎端起酒杯試探著喝了一口，好歹咽了下去，這是她第一次喝酒。峰哥看著麗穎喝酒了忙說：“這就對了，看來是真不會喝酒??！這么著，看在你芳姐的面子，你給大家唱一首歌或者跳一支舞，這酒就免了?！?/p>

小芳急忙用手推推麗穎道：“快！妹子，唱一首吧！”

麗穎看這勢頭只能唱一首了，接著麗穎唱了一首《風(fēng)中有朵雨做的云》，贏得了大家的鼓掌。

峰哥聽得很有興致，接著說：“味道不錯，唱得好！還別說，有點孟庭葦?shù)奈兜溃绻憷^續(xù)唱下去，一首歌50元小費行不？”

麗穎看看桌上的每一位，心里很慌亂，她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她忽然站起來說：“各位，我去去洗手間?！彼x開了那個房間，感覺如走出了久困的牢籠，頓感空氣流暢了，渾身的血液開始流動起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麗穎看著熟睡的小芳，自己悄悄關(guān)閉屋門，領(lǐng)著包裹走出了酒店。

十二

她惶恐著，成了這座城市的流浪兒，一整天在街面轉(zhuǎn)悠著，不知道哪兒是她的藏身之地。這個從農(nóng)村走出來的女孩，面對燈紅酒綠的世界，想想昨晚酒桌上那個場景，她不知怎樣去面對。不過，她覺得小芳那樣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麗穎拖著疲憊的身體，走街串巷，在街上逐個看招工廣告。這時，一家餐館門口那張招工啟事，讓她停住了腳步，她決定前去問問。

只見她猶如一只受驚的小貓?zhí)街^，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餐館的房門。這時，迎面走來一位端莊的中年女子，她看看麗穎，問：“你是鄉(xiāng)下來的？”

麗穎打量著站在眼前這位面善的女人，心里感覺她像是好人，忙說：“大姐，我叫趙麗穎，不，叫趙麗萍，從雞冠砬子鄉(xiāng)那邊過來的，家里爸爸生病了，我出來打工賺錢好給他治病，我想在你家打工可以嗎？”

那位大姐想了想，笑呵呵地說，我家服務(wù)員都已滿員了，看你那么誠懇，并且還挺孝順的，我就收留你。你要是能洗碗可以，包吃住，開始前兩個月每月800元，以后看表現(xiàn)再漲工資，行不？”

“這活兒我能干，謝謝大姐！”麗萍滿心歡喜答應(yīng)了。

打那以后，麗萍就在這家餐館打工了。開始當(dāng)洗碗工，老板娘看著這位手腳利落并且懂事的姑娘，心里很是喜歡。

一日，餐館正常營業(yè)，麗萍在里廳刷碗，這時門外進(jìn)來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對老板娘說：“你這里有小豆腐嗎？”

“抱歉，我們這兒沒有。先生，請問您還需要其他什么？”老板娘迎過去對他說。

“哎！我家老母親就想吃小豆腐，走了好幾家了都沒有。”那位男人顯得很失望。

老板娘忽然回過頭來對著麗萍說：“你一定知道小豆腐吧？如果你會做，就給這位先生試著做一下好嗎？”

麗萍湊過來道：“我會做，不過今天不行，需要浸泡大豆。明天可以嗎？”那位先生連忙回答：“可以，太謝謝你了！我姓吳，這是我的傳呼號，做好呼我?！?/p>

說著吳先生遞給麗萍一張紙條，吳先生走后，麗萍說：“這附近有市場嗎？我要用大豆、蘿卜纓子?！崩习迥锩鎺θ莼卮穑骸坝校蒙赌惚M管購買?！?/p>

第二天早上，麗萍看看泡好的豆子，蘿卜纓發(fā)愁，這兒沒有磨坊，怎么磨碎這些豆子呢？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干脆試用絞肉機打吧！麗萍就這樣把豆子磨了出來，接著她按老家的做法開始在鍋里煮起小豆腐。

下午，那位吳先生果然來了，老板娘眉開眼笑地說：“你要的小豆腐做好了，我家新來的這位廚師手藝就是好，味道準(zhǔn)錯不了。”

那位吳先生聽了很高興說道：“太好了，謝謝！”他提著剛出鍋的小豆腐，高高興興地走了出去。

相隔兩日，那位吳先生又來到了這個餐館，老板娘示意麗萍出來，“非常感謝，你做的小豆腐正合我母親的口味，總算了卻了她的心愿。你是從遼東來的吧？我老家就是遼東的，老媽就喜歡吃家鄉(xiāng)的飯菜。家里的保姆也不會做，這些日子她生病了，啥也不吃，這不就讓我買小豆腐。對了，麗萍你還會做其他小吃吧？”

“老家的一些小吃，我都會做，如果老人家想吃什么，盡管說就好了?！丙惼妓斓鼗卮稹?/p>

老板娘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美滋滋的。待那位吳先生走后，老板娘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對麗萍說：“你沒瞧見他開的車子，進(jìn)口寶馬哎！是位孝敬的款爺哦！難得他有這份孝心，以后他要是想做啥，你盡管按他的意思做好了?！?/p>

本來麗萍是刷碗的，自從做了小豆腐之后，她成了餐館的主廚。餐館增加了粘火勺、玉米餅子，菜餃子等食譜。漸漸她的手藝成了餐館里的主業(yè)。特別是菜餃子有很多種，什么蕎面粉的、淀粉的、藕粉的等等。餐館的生意也越加紅火起來。

吳先生自然而然地成了這里的?？?，他會經(jīng)常買些小吃帶回去給她的老母親。

十三

一日，吳先生來電話對老板娘說，有事不能來取吃的，讓麗萍按照他家地址送過去，并稱他老媽這兩年就喜歡吃這里的美食，她很想見見這位廚師。

麗萍有些顧慮說：“我一個姑娘家怎么去陌生的地方？”老板娘看出她的心思說：“我派餐館小丁陪著你一起去?！?/p>

他們按照地址很快走到了一幢三層小別墅，麗萍心想，吳總的家氣派啊！果然與眾不同。小丁按住門鈴，這時從室內(nèi)走出兩個女人，其中一位中年婦女腰上捆著圍裙，顯然是保姆，只見另一位是位老人，不過衣冠整潔，看上去精神矍鑠。一看就是吳媽。她高興得向前迎了幾步，邊走邊說：“閨女，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快請進(jìn)！”

室內(nèi)寬敞明亮，裝飾華麗，麗萍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豪華的房屋，她輕輕環(huán)視了四周一下，感覺自己走進(jìn)了另一個世界。這時，吳媽靠近麗萍，親切地說：“閨女，我早就想看望你這個老鄉(xiāng)了，吃著你做得小豆腐我心里特舒服，與我做的口味一樣，可惜我身體不好，不能做了。本來我在農(nóng)村待得好好的，我兒子非得把我接來與他一起住。哎！兩年多了，快把我給憋死了。”

她舉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接著又說：“我兒子總提起你，說你心靈手巧，人又好。”她回頭瞄了一下那位在忙碌的保姆，低聲說：“到我家做保姆吧！我們不會虧待你?！?/p>

吳媽的直言快語讓麗萍不知所措，她想了想說：“餐館老板娘對我很好，想當(dāng)初是她的收留，我才會在這座城市站穩(wěn)腳，賺了錢，為我爸爸治好了病。況且現(xiàn)在餐館里的一些活也離不開我了，我怎么會說走就走呢？沒關(guān)系，以后只要您老想吃啥，告訴我。如果您兒子沒空，我會按時給您送過來?！?/p>

這時，那位保姆走了過來，看著吳媽那個誠懇的樣子說道：“我家吳先生是一家房地產(chǎn)老總，妻子得了疾病去世兩年多了，他有一個兒子在國外讀書。我們吳總對老母親特別孝順，每天回到家里必須先和老媽聊上一會兒。”

“原打算我在這住一段就回農(nóng)村老家，可是兒子對我這樣好，我就不起什么歪歪調(diào)子了，讓他安心工作，所以就住在這里養(yǎng)老吧！”吳媽說。

這時，麗萍看看小丁說：“我們該回去了。”

吳媽看著他們起身要走，很是不舍，像是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她定定神也隨著起身道：“閨女，以后常來坐坐，我這兒沒別人來，偶爾梁潔來給我送吃的，那個孩子好像沒個正形，小嘴也甜兮兮的，心眼倒是很多?！?/p>

麗萍不知為什么貿(mào)然問了一句：“哪個梁潔？”

保姆回答：“就是房地產(chǎn)公司的那個小梁，對了，她是吳媽家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

哦！是這樣，麗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此去吳家，讓她有了心思，在內(nèi)心充滿美好心情的同時還有種說不出的復(fù)雜與苦澀。

十四

一天，麗萍在店里忙活，這時店里來了一個電話，麗萍趕緊去接。

“麗萍，我想請你吃頓飯，好嗎？”這是吳總給麗萍打來的，也是吳總第一次這樣邀請她。麗萍瞧瞧站在電話旁邊笑瞇瞇的老板娘，有些猶豫，只見老板娘在那兒直點頭，麗萍才吐出語氣：“那好吧！”“那就這樣，等晚上下班我來接你哦！”電話那邊傳來吳總的聲音。

麗萍放下了電話，沒等穩(wěn)過神，老板娘在那邊說話了：“麗萍，吳總那人不錯，請你吃個飯管啥？說不定是看上你了呢？對于你，這是件大好事??！許多女孩子想攀這樣的高枝還夠不上呢！”

她聽了老板娘的話，臉頓時緋紅一片，低下頭羞澀地說：“看您說的，他不會像您想象得那樣，吃頓飯就吃頓飯唄，這不難，我去還不行嗎？”

“這就對了，記住，你要好好把握機遇，只要認(rèn)準(zhǔn)了就走下去?！崩习迥镎f這句話的時候，態(tài)度很誠懇，又很嚴(yán)肅。這時，麗萍感覺很溫暖，同時才感覺自己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傍晚，麗萍隨吳總來到一家星級酒店。他沒有直接帶她就座用餐，而是帶著她樓上樓下轉(zhuǎn)了一圈，麗萍看著吳總對此酒店如此熟悉，感到驚訝。特別是這里的服務(wù)員看到他們都異常恭維，她感覺莫名其妙。

這時，吳總把她帶到一間客房，叫來服務(wù)生點了幾道菜，這才坐穩(wěn)。他們倆面對面坐著，吳總給麗萍倒了一杯開水說：“麗萍，這兒環(huán)境不錯吧？你先喝點水，我有話對你說?！贝丝蹋瑓强傆闷诖哪抗庖恢笨粗惼?，他是那么鎮(zhèn)定、親切。

菜上齊了，吳總端起酒杯說：“麗萍，我們喝點酒好嗎？就一點兒。這是意大利產(chǎn)的紅酒，你試著喝點，但我不勉強你?！?/p>

麗萍聽罷點點頭。接著他拿起酒瓶分別把酒倒在兩只高腳杯里。這時麗萍沒有阻止他，她想，這酒一定得喝，不會醉的，上次與老板娘喝過紅酒，沒事兒。

對于這種場面，麗萍還是第一次，她有些恐慌，坐在對面的這位男人真的讓她敬畏，同時又讓她欽佩。看到他，心里總有種美好的感覺。

他們共同舉杯喝了一口酒后，吳總開始說話了：“麗萍，這家酒店就是我家的，以前是我愛人經(jīng)營管理的，現(xiàn)在由別人代理，效益一直不錯。我想讓你來接管這家酒店可以嗎？”

“這，我不行，我沒有經(jīng)驗，不，不行……”還沒等他說完，麗萍便立刻擺擺手回答。

“這里的員工都很敬業(yè)，例如，小溪、小冷她們都很好，雖然她們年紀(jì)小，但在酒店時間也不短了。她們會幫助你的，以后，我抽空還教你使用電腦，你慢慢摸索就行，你那么聰明，一學(xué)就會。我會給你高薪，不，干脆就按照酒店的利潤分紅，你看，這樣好嗎？”

“麗萍，你一定行！你看著我，看著我！你應(yīng)該懂我，知道嗎？”他那雙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對面的麗萍。

他借著酒勁滔滔不絕。此時，麗萍的腦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只懂得面前這表情是火熱的，誠摯的。她不再理會自己心臟的跳動，也不在意自己面目緋紅，她想到了老板娘對她說的那句話，把握機遇，認(rèn)準(zhǔn)了就走下去……

“好，既然這樣，恭敬不如從命，那我試試吧！謝謝您對我的信任！”她笑呵呵地答應(yīng)了。

十五

話說妹妹趙麗萍去學(xué)校讀書后，名字自然改換成姐姐趙麗穎了。名字換了，但她們的性情是無法改變的。眼前這位麗穎特愛虛榮，對于她的家境很少有人知道，即使在同學(xué)交談中，她也會胡編亂造一通。因此，她的好友不多，不過她交了一個名叫林大勇的男朋友，是本學(xué)校其他專業(yè)的同級生。

臨近畢業(yè)這年，趙麗穎有些犯愁了，父母有本事的同學(xué)都會留在城里，安排較理想的醫(yī)院，自己呢！一定回農(nóng)村醫(yī)院了。一提農(nóng)村讓她感到頭痛，老家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可依戀的，想著想著，她找到了男友林大勇。

“大勇，你說我該咋辦呢？眼看畢業(yè)了，我去哪兒呢？”

“你父母不是教師嗎？讓他們托人想辦法唄？”

“這托人倒是行，但需要銀子??！我們家可沒那么多錢，我每月花銷，我媽還限制我，總與我算賬，說我花銷大?！?/p>

“大勇，你倒是幫我想想辦法啊！我的事你管不管?。俊?/p>

“我自己的工作還沒有著落呢！我怎么管你呢？”

麗穎聽他這么一說，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你瞧你那德行，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就知道占我便宜，跟著你青春都荒廢了！”

“但我警告你，無論如何，不許你與那個老爺子勾勾搭搭的，我總覺得他色瞇瞇地在打你的主意?！绷执笥麓舐暫鹊馈?/p>

“你是說李老師?。窟€別說，他對我就是好，在學(xué)習(xí)上是他處處幫助我，要不是他，我的學(xué)業(yè)怕是完成不了哦！這話又說回來，如果他真能安排我留在市內(nèi)工作，說不定我會嫁給他呢！”她說完輕蔑掃了他一眼。

李大勇聽趙麗穎這么一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湊到麗穎身邊，立刻換了張笑臉說：“別！別！麗穎，你千萬別打這個主意，也別和老爺子說這事，給我時間，讓我想想辦法解決?！?/p>

這林大勇被趙麗穎的話僵了，絞盡腦汁想辦法，辦法有了，也去做了，不過他的人生悲劇也開始了。

不久，校園里貼出一張一張告示：林大勇因涉嫌參與販毒，開除學(xué)籍，被依法逮捕。在眾說紛紜的情形下，唯有趙麗穎知道林大勇為之所付出的代價。

當(dāng)林大勇判決書下來那一刻，這時的趙麗穎已經(jīng)與李老師步入了婚禮的殿堂。一切因有情而皆無情，忘情者未必?zé)o情。現(xiàn)實往往就是這樣殘酷。

十六

公安局通過這兩天的緊張偵破，案件總算有了眉目。他們集中了各方材料，對這起殺人案開始進(jìn)一步調(diào)查取證。

辦公室里一片安靜，徐隊首先發(fā)言：“同志們，通過近兩天的調(diào)查，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住址及其死者的社會背景。但是兇手的歸案還沒有進(jìn)展。目前，吳鐵民還沒有消息，隨他前往的有三人，其中有秘書梁潔。據(jù)我分析，梁潔與本案有直接關(guān)系，下一步，我們要從吳鐵民身邊的人下手，還有，盡快摸清趙麗穎與林大勇的關(guān)系，要繼續(xù)提審趙麗穎?！?/p>

“現(xiàn)在讓法醫(yī)出示醫(yī)檢結(jié)果?！毙礻犂^續(xù)說道。

法醫(yī)宣讀：被害人，女，26歲。

死亡時間：7月22日1點21分。

死亡診斷：死者體內(nèi)外部無傷痕，無廝打痕跡。通過解剖尸體發(fā)現(xiàn)，肺部積水不多，胃內(nèi)除有少量酒精外，還有部分抗生素藥類。通過進(jìn)一步化驗取證，這種藥叫鹽酸苯乙雙胍片，這種藥物與酒精混合可導(dǎo)致冠狀動脈閉塞。

小武發(fā)言：“根據(jù)尸體檢驗報告，也就是說，死者不只是嗆水窒息，也可能是藥物中毒死亡?！?/p>

徐隊看看大家，一致點頭認(rèn)同。“根據(jù)目前這種情況，我們在吳鐵民回來之前必須完成以下任務(wù)。我們分成三組同時調(diào)查。一組由我負(fù)責(zé)調(diào)查趙麗穎;二組有大郭負(fù)責(zé)去房地產(chǎn)公司;三組由小武、小劉再去趟吳總的家。記住，不要盲目行動，要講究方式方法。對了，大家還有什么建議？”

話音剛落，小武趕忙說：“對了，徐隊，你詢問趙麗穎的時候，要多問幾句，感覺她像隱瞞了什么?！?/p>

“徐隊，是的，我也這樣感覺，她只交代了與林大勇在學(xué)校時的情況，那么林大勇出獄后他們是否會面了呢？這個問題我負(fù)責(zé)搞清楚?！?/p>

“還有，徐大隊長，我們是不是有必要去趙麗萍的住處查看一下？”大郭補充說。

“那好，你帶上幾人前去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問題及時向我匯報。如果現(xiàn)在不忙，可以馬上去。”

大郭帶上刑警隊四位成員首先來到云閣酒店，他們讓小溪帶路，去趙麗萍的住處。為了找到突破口，他們來到了那天晚上出事的地點，沿著這個地方去那里。

望溪公園距離趙麗萍的住處只有300米左右的距離，穿過公園橫過馬路對面的樓群就是。

他們來到一樓群，小溪很快找到了那個單元。原來這是新建的電梯樓，趙麗萍的住處在七層。大郭很快把門鎖打開。進(jìn)屋一看，室內(nèi)寬敞明亮，物件不多，擺放整齊，大概100平方米左右。

“趙麗萍住的環(huán)境不錯??！”大郭說道，他回頭問小溪，“這棟房子是她租的，還是買的？你知道嗎？”

“是趙姐買的?！毙∠敛华q豫回答，“趙姐工資高，是她貸款買的，這件事是她跟我說的。吳總原打算給她這棟房子，她硬是不肯，非要一點點還貸，她說這樣住著舒服。吳總也沒再跟她爭執(zhí)，就依著她。不過，這棟房子吳總有鑰匙。”

“你咋知道？”大郭問。

“那天我去那里取東西時，恰巧看見吳總正從那里出來，當(dāng)時把我嚇了一跳，以為小偷進(jìn)屋了呢！吳總看看我，解釋說是手包忘記那里了，他回來取?！?/p>

“哦！那這事你告訴趙麗穎了嗎？”

“告訴了，趙姐顯得很自然，感覺沒啥?！?/p>

這時，大家看看衣帽架上還有件男士格子襯衣，大家明白了，這件襯衣就是吳鐵民的，別人不會把襯衣輕易放在這里的。

“這么說，趙麗穎與吳鐵民同居了??！”大郭自語道，旁邊一位刑警隊員反問道：“這不正常嗎？傻帽！”

十七?

第二天，小武與小劉手里拎著水果，身著便衣來到吳鐵民的住處。她們聲稱是趙麗萍的好朋友，說是趙麗萍出差了，委派她們?nèi)タ蠢先思摇?/p>

吳媽一聽說她們是麗萍的朋友很高興，忙問：“她是與我兒子一起出差嗎？”小武回答：“不是，她是自己出差，說是過些日子才能回來，知道家里您兒子不在，她不放心，所以讓我們來看看您老?！薄拔艺f麗萍這孩子就是懂事，我和我兒子都沒看走眼?！眳菋尯苄老驳卣f。

這時小武環(huán)視了一下室內(nèi)，發(fā)現(xiàn)有吳總的全家福，小武指著吳總旁邊的那個女人說：“吳總愛人好漂亮??！說以前是云閣酒店經(jīng)理?！?/p>

“我那兒媳的確不錯，對我也好。就是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jié)，用莊戶人家的話來說，就是有點虎。你們說，喝酒能喝死人？哎！可憐我的大孫子了，沒到成年就沒了娘。”老人說著眼里含著淚花。

“她是因為飲酒而亡？酒精中毒？”小劉疑問。

“是啊！那次喝完酒就不省人事了。為這事我那孫子還常常埋怨他爸爸呢！在一起喝酒為啥不好好保護他媽媽呢？”

“哎！不說了，都過去了?！彼龘u著頭，越說越激動。

過了一會，吳媽又打開了話匣子：“麗萍這個姑娘，我是打心眼里喜歡她，她經(jīng)常抽空來看我，給我?guī)├霞业奶禺a(chǎn)，還有她會親自給我做些我愛吃的東西。一看到她我就會想老家那些事。我也看出來了，我兒子也特別喜歡她。”

“那她為什么不嫁呢？”小武插了一句。

“這事我也試探過麗萍，她說不著急，再等等。其實，她是有顧慮，我是看出來了?！?/p>

“啥顧慮？”小武又問。

“還不是因為那個小梁，說小梁一直追我兒子。我知道我兒子不會接納她的。她是我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本來是學(xué)醫(yī)的，偏偏在我兒子公司工作，她可沒有麗萍姑娘實在，就是嘴太甜，可我不喜歡那一套。”

她說著嘴撇了一下，接著又開始說：“我曾多次催促我兒子，盡快把麗萍娶進(jìn)門，我兒子說，等今年元旦公司不忙時就與麗萍商議結(jié)婚。”

小武問：“那您說麗萍姐能同意嗎？”

“如果把話說開，我想她會同意的。我真希望她們早早結(jié)婚，好了卻我的心愿。”吳媽自信地說。

“對了，這兩個姑娘，我對你們說了這么多，日后可別對麗萍說?。∶獾盟龑ξ矣惺裁捶锤?，讓她不高興。”

“放心吧！麗萍姐聽了您這番話，她會高興的，天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吳媽，如果有事可以給我們打電話?！闭f著小劉遞給她一張明信片。

十八

在徐隊他們懇切、耐心地勸說下，趙麗穎交代了林大勇出獄后的一些情況。看她那樣子顧慮是很多，因為這邊是姐姐，那邊是初戀情人，這兩人她都對不起，虧欠他們太多了。尤其是她姐姐趙麗穎，要不是因為自己，說不定今天發(fā)展要多好呢！她已經(jīng)從中明白了許多，甚至推測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不想再說什么，她更害怕自己的推測成為事實。

那天晚上，趙麗穎一人在值班室值班，正在聚精會神看一本雜志，當(dāng)她抬起頭時，猛然嚇了一跳，站在她面前的是她所熟悉的人——林大勇。

她驚恐地說：“原來是你？你怎么出來了？”

“我怎么不能出來？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監(jiān)獄里？趙麗穎，聽說你現(xiàn)在過得很滋潤?。〉降走€是嫁給了那位老爺子。”他惡狠狠地指著她的鼻子說。

趙麗穎移開凳子后退幾步，林大勇又上前兩步接著說：“要不是當(dāng)初為了讓你找工作用錢，我能進(jìn)監(jiān)獄嗎？這期間你看望過我了嗎？你就是個臭婊子！”接著湊到她耳根說到，“那個老東西的床上功夫怎么樣？有我好嗎？”

麗穎不知怎么應(yīng)對，看林大勇氣勢洶洶的樣子，她不能再說什么，任憑他把氣話說完，“大勇，我錯了，都怪我一時糊涂總想留在這座城里，別人真的幫不了我，只有他能辦，況且當(dāng)初我已經(jīng)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哀求著說。

“放屁！你他媽的天生就是賤骨頭，你知道我在監(jiān)獄里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這三年零六個月?。∥业囊磺卸?xì)г谀愕氖掷锪??！彼秸f越氣憤。

這時，趙麗穎哭了說道：“對不起，大勇，這些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的不是。”

“這次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回來了，想與你結(jié)婚！我給你時間，你要盡快與那個老東西離婚。”說著說著，林大勇遞給了她一張紙條道：“這是我的住址，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找我。”

無論如何，趙麗穎也不會像他要求的那樣做。但是她心里恐懼的很，畢竟林大勇為她鋃鐺入獄，為她斷送了人生最好的光陰。她越是這樣想，心里越是愧疚。

這天她下班走在街上，還沒有到家，有人將她堵住了，這人正是林大勇：“親愛的，你想好了嗎？何時與我結(jié)婚？你有孩子不要緊，讓老頭子玩過了更不要緊，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和我過日子，以前的事既往不咎?！?/p>

“大勇你別再糾纏我了，好嗎？求求你！我想好了，把我的全部積蓄都給你，拿著這些錢做點生意好嗎？”

“錢？你他媽就知道錢？實話告訴你，我不要錢，就要你！”說著就要廝打趙麗穎。這時聚來很多圍觀的人，他見勢頭不好，就住了手，邊走邊說：“我咽不下這口氣?。≮w麗穎，你等著！”

……

聽了趙麗穎的一番講述，徐隊分析說：“這么說林大勇有殺人動機。”

“錯殺！”大家相互對視，異口同聲。

小武說：“難道他與她合謀？這可能嗎？”

“不管怎么說，先立即逮捕林大勇，免得節(jié)外生枝?！毙礻爤远ǖ卣f。

十九

刑警大隊按照趙麗穎提供的地址秘密來到林大勇的居住地，那是一個離市中心較遠(yuǎn)的偏僻的住宅小區(qū)。

他們越過小區(qū)的鬧處，來到了那指定的房屋，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平房。推推院門，緊鎖著。一刑警隊員從院墻跳進(jìn)院內(nèi)觀察了一會，沒有什么動靜。估計此時林大勇沒在家。于是，他們準(zhǔn)備去小區(qū)門衛(wèi)打聽一下。

當(dāng)走到門衛(wèi)時，徐隊進(jìn)了過去，沒等他開口，門衛(wèi)那個老頭說道：“你是來找東西的吧？”

徐隊警覺地說：“東西？什么東西？”

老頭說：“拾垃圾的老姜太太在一袋垃圾中看到有個小包，里面有幾個銀行卡與身份證，你們看看吧！”說著把包遞給了徐隊。

他很快接過包，打開一看，果然有趙麗萍的身份證。這時，徐隊拿出趙大勇的照片給門衛(wèi)老人看：“你認(rèn)識他嗎？”門衛(wèi)老人猶豫了一下，說：“見過，他好像來這兒居住不長時間?！?/p>

“這么說，林大勇在此居住確定無疑了?！毙礻犙劬σ涣痢?/p>

他們離開門衛(wèi)那里，在車?yán)镎匍_了臨時會議。

“徐隊，這個線索很重要，這是最好的證據(jù)，小劉，從現(xiàn)在起，秘密監(jiān)視這個地方，另外全市要進(jìn)行通緝，爭取盡快將林大勇捉拿歸案?！?/p>

看到案情有了新的突破，大家很開心。小武開玩笑地說：“我怎么感覺徐隊有些邪乎呢？到現(xiàn)在我還疑惑一件事，他怎么知道趙麗萍有個妹妹在醫(yī)院呢？”

小劉湊趣說：“我看咱徐隊看美女過敏啊！”

“這是秘密，天機不可泄露。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合。就像今天，怎么就能找到趙麗萍的身份證一樣。罪犯萬萬沒有想到我們能找到這里?！?/p>

沒等徐隊說完，電話響了?！靶礻?，徐隊，吳鐵民來電話了，說是今天下午提前回來?！?/p>

“好！好！知道了！”

他接著說：“吳鐵民要回來，那就是他知道這邊的情況了，看來趙麗萍在他心里很重要??！”

徐隊看著大家，笑著說：“哈哈！這回有戲了，勝利在望！”

這是幾天來，他第一次用微笑面對大家。

“這樣，小劉帶幾位留下繼續(xù)監(jiān)視林大勇，其余跟我回局里等待吳鐵民。”他不慌不忙地說道。

二十

警車已經(jīng)在機場等候多時。飛機剛剛降落，吳鐵民便與刑警隊聯(lián)系上了。這時梁潔執(zhí)意要回老家，說是母親病重必須回家看看，但是沒有得到在場公安人員的批準(zhǔn)，她還想狡辯，被一名刑警硬拽上車。就這樣，他們?nèi)艘煌M(jìn)入警車。只見吳鐵民表情特別嚴(yán)肅，臉色蒼老，顯然知道了這邊的情況。

警車到了院內(nèi)還沒有停穩(wěn)，他急著下了車，大聲說道：“趕緊帶我去見你們的頭，我想了解真實情況?！?/p>

他們來到刑警隊，徐隊吩咐隊員將他們隔離候?qū)彙?/p>

當(dāng)吳鐵民邁進(jìn)刑警隊的辦公室時，首先自我介紹：“我是吳鐵民，江城房地產(chǎn)公司總經(jīng)理?！彼叩叫礻犆媲?，說：“你就是徐隊吧？”

徐隊向前與他握手，道：“我就是徐隊長，請你坐下，我們慢慢談?！边@時，小武遞給他一杯茶。

吳總說：“這次去韓國洽談業(yè)務(wù)，本應(yīng)該一個星期時間。走了這兩天我給麗萍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接通，昨天我打酒店里了，酒店副經(jīng)理小溪告訴了我說是麗萍出事了，我這就趕回來?！彼f到這里眼里布滿了淚花。

“都怪我?。∧翘斐酝觑埶退丶揖秃昧?，沒想到……”吳總垂下頭，雙手捂著臉大哭起來。過了片刻，徐隊說道：“請你把那天晚上吃飯的整個經(jīng)過與我們說說吧！”

“出差的頭一天傍晚，本想與麗萍單獨吃飯，到了下班時，秘書小梁與同行的小鄒到我辦公室打聽一些洽談事宜，有些事很撓頭，所以我們研究很晚才結(jié)束。就這樣我們一起到另一家小餐館吃飯了。那天吃飯，小梁坐在麗穎旁邊，小梁提議，我們喝了一點葡萄干紅，也沒喝多，因為已經(jīng)很晚了，大家著急回家收拾出差用品，所以飯局時間不長。

徐隊問：“大概有多長時間？”

他想了想說：“不到兩個小時，記得走出餐館我看了一下手表，沒到12點，確切說，11點50分左右。”

“當(dāng)我們走出餐館后，我問麗穎，你是回酒店，還是回家？我送你。麗穎當(dāng)時的回答讓我很吃驚，她說想去我家。”

“我感覺很突然，我說，瘋丫頭，第一次聽你這樣說，那好，上車。麗穎沒有動，站在那里看著我，不眨眼睛地看著我，我不知道當(dāng)時她是怎么想的。”

“哥，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明天出差，快回去準(zhǔn)備一下行李。我自己回家。”

“咦？這是第一次叫我一聲‘哥?！?/p>

“那怎么行？這夜深人靜的，可別叫大灰狼叼走了？”我還逗她一句。

她指了指對面，說：“你看，那邊就是公園，穿過公園就是家，你會不知道？再說，我根本沒有喝多?！?/p>

“我看著對面公園燈火通明，路又不遠(yuǎn)，就決定她自己走了。當(dāng)我到家把車子停穩(wěn)，洗漱完后，我想起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無法接通。我當(dāng)時還想，這個丫頭，速度蠻快的，這么快睡著了，不打攪了。第二天早上由于忙于趕飛機，所以就沒給她打電話。到了那邊就是我剛才說得那樣。沒想到?。∵@么好的姑娘，就這樣離我而去，我沒有福分！都怪我，沒有好好保護她，老天怎么會這樣懲罰我呢？她是我一生見過的最好的女人，淳樸，聰慧、善良、真誠。在我們相處的幾年里，他知道我的經(jīng)濟條件，但她從沒向我以任何形式索要，尊重我，體貼我，總以感激的心態(tài)去面對我，去經(jīng)營我們的酒店，雖然我給她的報酬多一點，可是她付出太多了。特別是常常去照顧我媽，和我媽相處得很好，她很知足，說是我為她改善了農(nóng)村父母的生活環(huán)境，為一個農(nóng)村孩子開拓一條光明的道路。然而，最終還是我把她推進(jìn)了黑暗，推進(jìn)了死亡線上，我有罪??！她死得冤??！”說著他又哭了起來。

徐隊勸說了他幾句，然后讓他看那晚上的公園監(jiān)控視頻，當(dāng)吳鐵民看到視頻中最后一位時，驚訝地說：“是她？”

“是誰？快說?！毙礻犞眴?。

“就是我們一起的梁潔?。侩y道她參與這場故意殺人案？那男人又是誰？”此時，吳鐵民有些坐不穩(wěn)了，有些憤怒了。

徐隊補充說：“還有，她還是藥物中毒。胃內(nèi)除有少量酒精成分外，還有部分抗生素藥類，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取證，胃里有一種叫鹽酸苯乙雙胍片的藥，這種藥物于酒精混合可導(dǎo)致冠狀動脈閉塞?！?/p>

他更加吃驚問道：“什么？苯乙雙胍片？她沒什么毛病，身體健康。我妻子生前患有輕微糖尿病，不知從哪買了這種藥，喝了一些。就是這個藥斷送了她的性命。那次我們聚餐吃飯，她喝了很多酒，我哪里知道她那天服了這種藥，過后在她房間看到有兩瓶，其中有瓶打開吃了幾片。醫(yī)生說，這種藥與酒會發(fā)生強烈反應(yīng)，導(dǎo)致死亡。”

這時，大郭站了起來說道：“報告隊長，我去梁潔辦公室發(fā)現(xiàn)她柜子里有這瓶藥——鹽酸苯乙雙胍片，藥瓶100粒裝，少了6粒?！?/p>

徐隊說：“那么說那天晚上，趙麗穎服用了這種藥？這種藥又是怎樣放進(jìn)酒杯里呢？”

吳鐵民忙說：“我想起來了，麗穎在吃飯時去趟衛(wèi)生間，不知什么原因，說是衣服有些臟了。大概是那個時間，梁潔做得手腳？我和小鄒都沒注意，因為女人之間的事，我們不好多嘴?！?/p>

“這么陰險歹毒的女人！”吳鐵民馬上又想到了，嘟囔道，“我愛人，對，她死亡前的那個飯局也有她……”

二十一

梁潔自從到了公安局門口，手腳就一直哆嗦，開始問她什么也不知道，問她為什么這么害怕，她還說趙麗萍死得那么慘，還表示同情。當(dāng)看到監(jiān)控視頻，問她為什么跟蹤，她還說怕她喝多準(zhǔn)備護送，然后看到有人把她推進(jìn)湖里。

當(dāng)大郭把那瓶藥放在她面前時，她開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了?！澳闶菍W(xué)醫(yī)的，怎么說不清楚呢？你能服用這種藥？”在大郭的緊緊追問下，她無語了。隨后她講述了她如何愛吳鐵民，如何用藥致死他的愛人及趙麗萍的全部經(jīng)過。

只見她有些失望，又似乎很平靜地說：“愛一個人是那么難，我和吳鐵民是老鄉(xiāng)并且有點親戚關(guān)系，從小我就崇拜他，在我眼里他就是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了接近他，我舍棄了自己最愛的醫(yī)學(xué)，自學(xué)了財會、文秘等專業(yè)。為了他，我沒有談婚論嫁。這么多年了，對他簡直就是掏心掏肺，事業(yè)上全力支持。他吳鐵民事業(yè)有今天，你們知道我從中做了多少努力？可是他除了工作之外，從來沒有多看我一眼，多說一句曖昧的話。我沒有辦法，就去討好他家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對我不冷不熱，盡管我怎樣去做都沒用。那個趙麗萍哪兒好？農(nóng)村出來的傻妞，都沒進(jìn)過大學(xué)，吳鐵民卻把她當(dāng)成了寶貝，我哪樣比不上她，我真的搞不懂，我恨，我恨死他們！”

“他老婆去世那年，我想機會來了，可是他還是無動于衷，別人曾給他介紹過女朋友，他也沒看，說是工作忙，他是個工作狂，這我知道，可是我對他的好，他應(yīng)該知道??！那年我和他一起出差，服務(wù)員把我們開在一個房間，當(dāng)他從外面進(jìn)來時，自己又開了一間，我問他為什么這樣，他說，他有心上人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讓我死心，不要等他，還說我如有適合者就嫁。后來我才知道，他愛上了餐館里的趙麗萍，又把她推上酒店經(jīng)理的位置?！?/p>

“一次，我們公司外出旅游，他把她也帶上了，他們在一起吃飯，一起游玩，有說有笑的，特別是他那細(xì)致入微地關(guān)懷和照顧，讓我好羨慕啊！我從來沒有看見他那么開心。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笑都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的心仿佛在流血，為什么對她那么好？為什么對我那么刻薄，那么冷酷？”

大郭說：“請你不要說了，事實就是事實，同樣是女人，你的心腸怎么那么惡毒呢？愛，是可以強求的嗎？與本案無關(guān)的內(nèi)容到此為止！”

梁潔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這凄慘的聲音傳出的音波是畸形的，是愛的哀鳴，絕望的控訴。他山之花謝了，自己家園的花也凋零了，連同她的整個人生舞臺都就此也謝幕了。

二十二

深夜，刑警隊傳來好消息，在小劉的帶領(lǐng)下，他們潛伏在林大勇家中附近，很快將林大勇擒住。徐隊向小劉豎起拇指，表揚說：“干得漂亮！連夜審訊！”

林大勇面對鐵的事實，供認(rèn)不諱，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被他推進(jìn)湖中的人不是他的初戀情人趙麗穎，而是她的姐姐趙麗萍。對于趙麗穎的家庭背景也是從這起案件得知的。

以下是他的敘述經(jīng)過。

“那天我在一家餐館門口恰巧看到了麗穎，我就跟蹤她，當(dāng)走進(jìn)公園時，我看周圍沒有人就喊她站住，可是她沒有站住，還說她不是趙麗穎。我苦苦哀求，麗穎，是你，我沒有喝多，你和我說說話好嗎？接著她沖我喊了起來，臭流氓，請你滾開，再不走，我喊人！我看她這樣無情，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隨即就說，你要喊人就喊吧！這深更半夜的，看誰會理你。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要開口喊，我見勢不妙，一氣之下立即向她推去，她身后就是湖水，她后退幾步就落了進(jìn)去，而后她的包就順勢落在我的手里。我沒有想到她如此絕情，當(dāng)時很絕望，雖然我喝點酒，但是心里清楚，很難受啊！對她的死，我不后悔，但我后悔的是，我咋那么傻呢？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人去拼命，去做違法的事，值得嗎？我的眼瞎了，看錯人了，我這輩子都?xì)г谒砩狭?，我知道我徹底栽了……?/p>

江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專案組在徐隊長的帶領(lǐng)下，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大獲全勝，破獲了這起殺人案，使案件有了完滿的結(jié)果。他在總結(jié)會上說道，通過這次偵破，我們從中要積累經(jīng)驗，提高偵查能力，同時要不斷提高自身的綜合素質(zhì)，現(xiàn)實社會中，人性的扭曲與道德的淪喪滋長了犯罪行為，因此，我們要從多方知識技能入手，履行職責(zé)，打擊一切違法行為，維護社會治安，維護人民的利益。

后 記

暮秋的山野一片寂靜，鳥兒走了，把歌聲帶走了;花也凋零枯萎了，無論怎樣尋找，也沒有一點色彩;那樹上的殘果連同樹葉一同落在泥土里，任憑陳腐、重生。

她和他不約而同地來到這里，因為今天是死者的百天祭日，他們沒有共同的言語，只有共同的舉動。所謂共同，就是死者都是他們的至親至愛，都是因他和她而去，他們背負(fù)著沉重的愧疚與遺憾去祭奠。當(dāng)他們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將是昨天。

趙麗穎哭成了淚人，跪著喊道：“親愛的姐姐，都是我害了你，從今天起，我就是我自己——趙麗萍，我會像你那樣做人做事，照顧好咱們父母，如果有來生，我會當(dāng)牛做馬報答姐姐！”

吳鐵民深深鞠躬后，把手里的鮮花放到石碑前。說道：“走好，親愛的麗穎，我會看到你天堂里的微笑，你不要寂寞，我會經(jīng)常到這看你的！等我！”

只見石碑上刻著：愛妻，趙麗穎之墓。夫，吳鐵民，公元2016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