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抖音上有一個視頻上了熱搜,話題為#女子小區(qū)拿快遞被兩男子造謠出軌#,看完整段視頻,不禁發(fā)出一種疑問:我們每個人的幸福在對方的眼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巧合的是,今年的2020年3月13日,事情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發(fā)生在了自己身邊。如果你也正好得閑,我們就用第三視角來說說這個故事。
上海的3月總是有股子陰風(fēng),但偏偏這個周六卻是個陽光格外明媚的日子。福州路上熙熙攘攘的,老樓房巍巍戰(zhàn)戰(zhàn)地在那兒站立了好幾十年,住在里面的人們難免有些心煩氣躁。朱老太太這會兒正在超市里挑水果,邊挑邊想著,晚上做些什么菜給家人吃。
天氣很好,各家都想曬曬塵封已久的衣物,林老太太看到別家架子上空蕩蕩的,趕緊將自家衣物替換上去,結(jié)果淑老太太看到自家架子被拿開,火冒三丈,一時間整個陽臺上唾沫橫飛,一切都不再平靜。
這時候的朱老太太還在路上計算著,孫女今天幾點到家呢?
人與人之間的爭吵,總是會導(dǎo)致內(nèi)分泌物里面的腎上腺激素分泌增加,可能淑老太太分泌的更多了些,大聲嚷嚷道:“我看你就是不檢點,四處找男人!”
說起來大家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翻起了半百之前的歷史,倒是有趣,林老太太不由地笑出了聲:“誰告訴你這樣的話的?”
淑老太太得意了:“晴晴,晴晴告訴我的”“晴晴是誰?”“老女人的妹妹”
細(xì)數(shù)這層樓里,有妹妹的著實沒幾個,妹妹叫晴晴的,更是就那么一個。
朱老太太回家路上不由得打了個噴嚏,心想這陽光明媚的日子,還能有陰霾來侵犯一下嗎?
也就是朱老太太剛踏進(jìn)家門,一連串的故事線就開始在她耳邊絮絮叨叨了,不知情的人或許不知道,朱老太太只關(guān)心今晚家里人吃什么,至于那個不爭氣的妹妹,前些年倒還是有來有往,誰知道農(nóng)夫的蛇現(xiàn)實版來得這么猝不及防,也就讓朱老太太斷了和妹妹的聯(lián)系。但這又怎么會平白無故的扯上了聯(lián)系呢?
朱老太太也是個必須將道理掰扯清楚的,畢竟搭上了這么個姓氏,就算姐妹關(guān)系不好,但污蔑是萬萬不能的,恰好樓組長循著之前大吵大鬧的聲音上來,于是整個事件,終于開篇了。
由于朱老太太也參與到了其中,整個場面變得異?;靵y起來。混亂中,淑老太太大聲說了一句“當(dāng)初你家老頭和黃老太太離婚,都是你破壞的家庭!你還虐待婆婆,就因為你家老頭是領(lǐng)養(yǎng)的!”一連串的話語里,朱老太太唯獨聽到“黃老太太”的真名給愣住了。
朱老太太開始思考,這是誰?干嘛的?我認(rèn)識?
兩秒后,腎上腺素飆升的淑老太太繼續(xù)諷刺到“黃老太太?。∧阕约浩茐娜思业幕橐?!”
朱老太太從回憶深處依稀想起了這個名字,是自家老頭的前妻,當(dāng)年遇見自家老頭時,他從未提起過,只記得當(dāng)時他的文采好極了,除了有點兒大男子主義,好像哪兒都不錯,前妻的背叛雖然無奈,卻也沒有讓他從此一蹶不振,所以欣賞極了這個男人,至于再不再婚的,都是后話。
此時朱老太太反應(yīng)過來了,這家伙居然在污蔑自己,什么破壞別人婚姻,什么虐待婆婆,這些無中生有的事情,居然如此骯臟的潑到了自己身上,頓時整個空氣里都充滿了腥臭的味道,那女人張開的血口,像是要生吃了人。言語的利刃就這樣一刀一刀的凌遲著,疼得朱老太太嚎叫著,再也無法抵御這樣的傷痛,就想來個同歸于盡。
周圍的鄰里意識到了朱老太太的反常,將她緊緊抱住,生怕有個閃失。
年邁至此,人生匆匆70多年,卻在此刻被造謠,污蔑,誹謗。
淚水灌滿了眼眶,又流竄到了褶皺的眼下,腦子里嗡嗡作響,可辯駁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那時候她還很年輕,是個龐大的家庭里,挺受寵的小妹妹,哥哥姐姐加起來有五六個,因著文化大革命的關(guān)系,家道中落,卻還是兄弟姐妹融洽的日子。那時候的老頭子也是個英俊瀟灑的男人,有著讓人羨慕的工作,想著嫁給他或許日子不會特別富裕,卻也是自個兒選的,自個兒喜歡就好。后來有了孩子,再后來有了孫女,孫女經(jīng)常拿著學(xué)校的作業(yè)本,氣喘吁吁地跑來居委會找正在工作的自己簽字。
好像很多事情,還是90年代來得美好些。
她有點軟癱了下來,無奈這要強(qiáng)的性子,就只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年紀(jì)大了,總?cè)滩蛔』丶腋项^子啰嗦幾句,心里委屈,也盼著能被哄幾句,可也就被回答了一句“算了算了,都一大把年紀(jì)了?!?/p>
是啊,都一大把年紀(jì)了,為什么還要這樣詆毀別人的幸福呢?
這天晚上,朱老太太數(shù)著老頭子還有多少藥,什么時候再得去趟醫(yī)院,數(shù)著數(shù)著就打開了之前因為抑郁癥而買來的安眠藥……
算了,吃一粒半吧,睡得香一些。
安眠藥生效的前一刻,朱老太太的腦子里還在想著“是為什么會來污蔑我?”“我只想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而已啊?!?/p>
和兒孫說起這件事,已經(jīng)是周日了,盼著盡孝道的孩子們都很憤怒,但還是盡量希望朱老太太以身體健康為重。
又是個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晚,又一個……
幾乎那幾天,每每臨睡前,都能回憶起淑老太太那天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的話,想到腦子嗡嗡的,才強(qiáng)迫自己好好睡覺。即使自己白天會為了出口惡氣,在灶臺邊過上幾句嘴癮,但說完又黯然神傷,到了深夜一想起還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日子還是要過,起床后照常洗衣曬被,這個家庭的雜碎事,幾乎都是她在承擔(dān)。她開始思緒漂浮起來,鬼使神差跑去家里翻出了當(dāng)年的結(jié)婚證,又鬼使神差得下樓,挨家挨戶連居委會大媽都沒放過,啜泣著、哽咽著說:“我什么都沒做錯,為什么要污蔑我?!?/p>
朱老太太被診斷出了腦梗塞。
后來她才得知,自己的兒孫跑去理論,對方還理直氣壯的表示,說的就是實話,他們沒有錯,氣得她孫女發(fā)起了訴訟。
寫到這個故事一半的時候,朱老太太剛掛完水回來,孫女正在陪著她一步步走上去,可能是因為兒孫的存在,朱老太太的愁容淡了許多。
我抬頭看了看這個陰暗的弄堂,交叉的晾衣桿子中間,透出了一絲絲的光亮,它照耀著每個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蛟S黑暗曾經(jīng)籠罩我們,但光明時刻在我們身旁。
她的孫女告訴我們,期待奶奶出院后,給全家來一張全家福。
她說:“幸福這種事情,是多少句語言都抹殺不了的存在。”
截止發(fā)稿前,朱老太太已住院治療,其兒孫提起公訴,我們始終希望,美好的事情會逐步發(fā)生……
作者簡介
陳仙貝(1995—),漢族,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