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嵩 王巍 牛燕媚 傅力,
1 天津醫(yī)科大學生理學與病理生理學系(天津300070)
2 天津市天津醫(yī)院康復科(天津300210)
3 天津醫(yī)科大學醫(yī)學技術(shù)學院康復醫(yī)學系(天津300070)
有氧運動在促進骨骼肌代謝及重塑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研究發(fā)現(xiàn)長期有氧運動通過增強蛋白質(zhì)合成而加快修復受損的骨骼肌[1]。此外,有氧運動能明顯降低體脂含量并改善機體脂質(zhì)代謝[2]。但是有氧運動作用于何種內(nèi)分泌因子增加骨骼肌合成代謝并降低機體脂肪含量,目前尚不清楚。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1,IGF-1)是一種具有促生長作用的內(nèi)分泌性多肽類物質(zhì),肝臟產(chǎn)生的IGF-1 是血液循環(huán)中的主要來源[3]。研究發(fā)現(xiàn),IGF-1能增加骨骼肌細胞蛋白質(zhì)合成、加快肌纖維生長、刺激肌纖維增殖分化,這對骨骼肌重塑及損傷修復有促進作用[4]。在基因?qū)用嫔?,IGF-1存在6個外顯子和5個內(nèi)含子,其第5外顯子選擇性轉(zhuǎn)錄,另外IGF-1 含有2 個啟動子,分別是啟動子1 (promoter 1,P1) 和啟動子2 (promoter 2,P2),其3’端含有多個轉(zhuǎn)錄終止位點,因此,IGF-1能編碼多種IGF-1基因轉(zhuǎn)錄子[5]。IGF-1啟動子和蛋白編碼區(qū)含有多個CG位點,它們能發(fā)生不同的甲基化修飾。所謂DNA 甲基化是指在DNA 甲基化轉(zhuǎn)移酶的作用下,在基因組CpG二核苷酸的胞嘧啶5’碳位共價鍵結(jié)合一個甲基基團。大量研究表明,DNA 甲基化能引起染色質(zhì)結(jié)構(gòu)、DNA 構(gòu)象、DNA穩(wěn)定性及DNA與蛋白質(zhì)相互作用方式的改變,從而抑制基因表達[6]。此外,運動能引起體內(nèi)多種基因的甲基化水平發(fā)生改變,這當中的許多基因參與代謝和機體能量利用,提示運動通過影響基因的甲基化水平而調(diào)控機體能量代謝[7]。但是,迄今關(guān)于運動能否影響IGF-1的啟動子甲基化水平則尚無定論。
流行病學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親代所處的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習慣能對后代健康產(chǎn)生影響[8]。高脂飲食能改變大鼠后代胰島β細胞DNA甲基化修飾從而引發(fā)后代產(chǎn)生肥胖和胰島素抵抗[9]。低蛋白飼料喂養(yǎng)的雄性小鼠,其雄性子代肝臟中參與脂質(zhì)、膽固醇合成的有關(guān)基因表達增加[10]。這些均提示父源性(F0)的生活習慣可影響子代生長發(fā)育,但是有關(guān)運動干預父系小鼠對子代健康的影響卻少有研究。我們的前期研究發(fā)現(xiàn),高脂飲食/有氧運動干預父代C57BL/6 小鼠能影響雄性子代的糖、脂代謝,但該影響僅見于雄性后代[11]。研究發(fā)現(xiàn),性別差異造成的表型差異與X/Y染色體有關(guān),X/Y上的基因表達影響個體對環(huán)境的適應和疾病易感性[12]。因此,本研究對父系C57BL/6小鼠進行為期6周的跑臺運動干預,檢測雄性F1 代小鼠的表型數(shù)據(jù)及IGF-1 表達和甲基化情況,探究運動干預父系小鼠對雄性子代IGF-1表達及其甲基化的影響。
8周齡C57BL/6小鼠20只(雌雄各半),購買自北京華阜康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天津醫(yī)科大學實驗動物中心飼養(yǎng)配繁,自由飲水,溫度20~25°C,濕度40%~60%,12 小時光照。小鼠適應性喂養(yǎng)1 周后,隨機選取雌、雄小鼠按1∶1 比例配籠,次日晨檢查雌鼠受孕情況,將孕鼠分籠飼養(yǎng)至分娩。新生鼠(F0)母乳喂養(yǎng)21 天后斷乳,每窩選取2~3 只雄性小鼠為F0 代運動組(E 組),另2~3 只同窩雄性小鼠為F0 代安靜組(C組)。
運動組F0 小鼠適應性喂養(yǎng)1 周后,進行6 周跑臺運動干預:60 分/次,1次/天,5天/周,6周。在6周運動期間,運動強度均為12 米/分,相當于75% VO2max[13]。安靜組F0 小鼠不進行跑臺運動,其正常生理、生活活動不予干預。6周跑臺干預后,運動組和安靜組小鼠分別與同窩未干預的雌性小鼠按1∶1 合籠交配,次日晨檢查雌鼠受孕情況,將孕鼠單獨喂養(yǎng)至分娩。分娩后的小鼠為F1 代。分別從F0 代安靜組與運動組小鼠后代中各選取11~12只F1代雄性小鼠分為安靜組(CM)和運動組(EM)作為本實驗研究對象。
F1小鼠自出生21天后斷乳分籠,且F1代小鼠均處于與F0 代小鼠相同的飼養(yǎng)環(huán)境,正常飲食、自由飲水。不對其進行跑臺運動,其正常生理、生活活動不予干預。飼養(yǎng)F1 代小鼠至9 周齡時,將小鼠禁食14~16小時,每組隨機取11~12只小鼠,測量體重及體長后,經(jīng)腹膜下注射水合氯醛溶液麻醉,摘眼球取血,同時立即分離股四頭肌組織、肝臟、腎周脂肪、附睪周脂肪,稱重后迅速置于液氮中速凍,后轉(zhuǎn)入-80°C 冰箱保存?zhèn)溆谩?/p>
各組動物所留血樣,靜止30 分鐘后,4°C 離心(3000 rpm,15 分鐘)后提取上清。將0.1 ml 待檢血清加于已包被特異抗體的反應孔中,37°C 孵育1 小時后,加入0.1 ml 稀釋的酶標抗體,37°C 孵育1 小時,洗滌。在各反應孔中加入0.1 ml 的TMB 底物溶液以顯色,37°C孵育10~30分鐘。最后在各反應孔中加入2M 硫酸50 μl 以終止反應。檢測各孔OD 值,大于規(guī)定的陰性對照OD值的2.1倍,即為陽性。
Trizol法提取各組動物肝臟組織中的總RNA后,以總RNA 為模板,用First-Strand Synthesis System for RT-PCR 試劑盒(TaKaRa)來合成cDNA 第一鏈,按1∶9的比例用H2O稀釋合成的cDNA,所得稀釋cDNA為Real-time PCR 模板。Real-time PCR 反應按照SYBR Green Real-time PCR Master Mix 試劑盒的說明操作(Roche)??偭?5 μl 的反應體系為:Supermix 12.5 μl,5’Primer 0.5μl,3’Primer 0.5 μl,cDNA 0.5 μl,ddH2O 11 μl。IGF-1 反應條件設定為:94°C 高溫變性2 min; 然后以94°C 1 min,55°C 30 s,72°C 30 s,共40個循環(huán)。所用引物由上海生工生物技術(shù)有限公司合成,GAPDH 為內(nèi)參(見表1)。
表1 Real-Time PCR所用引物
1.6.1 肝臟DNA提取及超聲處理
細胞裂解法提取肝臟DNA 后,用超聲法剪切DNA,剪切的DNA 長度應在200~1000 bp 之間,14,000 rpm 離心10分鐘后提取上清。
1.6.2 DNA 甲基化免疫共沉淀反應(MeDIP)
MeDIP 過程參照文獻[14],簡述如下:將100 μl 片段DNA上清1∶1稀釋后加入抗-5-甲基胞嘧啶抗體,室溫下(22~25°C)孵育90~120 分鐘,然后加入與磁珠偶聯(lián)的IgG 抗體室溫下孵育60 分鐘。Input DNA 離心后取上清150 μl,免疫共沉淀DNA(immunoprecipitation DNA,IP DNA)用洗滌緩沖液清洗6 次后加入150 μl 1X TE 緩沖液溶解。將Input DNA 和IP DNA加入150 μl 90%乙醇,12000 rpm 離心30 秒,重復3次,最后加入溶解緩沖液,離心取上清,以備后續(xù)實驗。
1.6.3 Real-Time PCR
將上述提取的甲基化DNA 按1∶9 比例用H2O 稀釋,所得稀釋DNA 作為Real-time PCR 模板。Realtime PCR 反應按照SYBR Green Real-time PCR Master Mix 試劑盒的說明操作(Roche)。反應體系同上所述。啟動子1(P1)反應條件設定為:94°C 2 min,94°C 1 min,52°C 30 s,72°C 30 s,40 循環(huán),啟動子2(P2)反應條件設定為:94°C 2 min,94°C 1 min,50°C 30 s,72°C 30 s,40 循環(huán)。儀器采用 Step one and Step one plus Real-Time PCR Systems(Applied Biosystems)。待測DNA 甲基化狀態(tài)可以通過Ct 值計算得到。計算公式為:%(MeDNA-IP/Total input)= 2^[(Ct(input)-Ct MeDNA-IP)] ×100。實驗所需引物由上海生工生物技術(shù)有限公司合成(見表1)。
NP-40 法提取股四頭肌和內(nèi)臟脂肪組織蛋白:每100 mg 組織加入裂解液500 μl,1×Protease Inhibitor 4 μl 和1× Phosphatase Inhibitor 4 μl,研磨器充分研磨組織,然后于4°C,12000 g 離心40 分鐘,取上清,BCA法測定蛋白濃度后轉(zhuǎn)置-80°C冰箱凍存?zhèn)溆谩?/p>
根據(jù)分子量的不同制備不同濃度的分離膠,積層膠均為5%,用微量加樣器加入樣品孔內(nèi)等量的總蛋白,并于一側(cè)加樣孔內(nèi)加入預染蛋白Marker 10 μl。使用Tris-甘氨酸SDS 聚丙烯酰胺凝膠電泳緩沖液(250 mmol/L 甘 氨 酸,25 mmol/L Tris-Base,0.1%SDS;pH 7.6),60 V 電壓下電泳30 分鐘后,再轉(zhuǎn)換成100 V 電壓電泳2 小時。采用濕法電轉(zhuǎn)?。ㄞD(zhuǎn)膜緩沖液:39 mmol/L 甘 氨 酸,48 mmol/L Tris- base,0.037% SDS,20% 甲醇;pH 8.3),30 V,2 小時。根據(jù)PVDF 膜上預染蛋白Marker 的轉(zhuǎn)移情況,判斷蛋白轉(zhuǎn)移情況。轉(zhuǎn)膜結(jié)束后,取出PVDF膜,用5%脫脂奶粉封閉1 小時后,用1×TBST 洗滌PVDF 膜,使用含5%BSA的抗體稀釋液分別稀釋一抗。4°C 孵育過夜。次日用1×TBST 洗膜3 次,每次5 分鐘;用5%脫脂奶粉溶液按照1∶10000 稀釋二抗,室溫孵育1 小時,再用1×TBST洗膜3次,每次5分鐘;最后用ECL反應液作為發(fā)光底物,于暗室內(nèi)進行X 光膠片曝光,經(jīng)顯影、定影后觀察分析結(jié)果。
所有實驗數(shù)據(jù)由SPSS 統(tǒng)計軟件(SPSS13.0 for Windows)處理。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Independentsamplesttest);計算均值和標準差(±s),各組間差異性檢驗的顯著性水平定為P<0.05。
本實驗以F1雄性小鼠為對象,檢測的表型數(shù)據(jù)包括:體重、股四頭肌濕重、股四頭肌濕重/體重比。如表1所示,與CM 組小鼠進行對比,EM 小鼠的體重增加12.76%(CM:15.13± 2.08 g; EM:17.06± 1.37 g,P<0.05),股四頭肌重量增加23.50% (CM:0.17±0.02 g; EM:0.21± 0.03 g,P<0.05),股四頭肌濕重/體重(×100)增加9.73%(CM:1.13± 0.09; EM:1.24± 0.12,P<0.05),內(nèi)臟脂肪重量降低21.21%(CM:0.33± 0.05 g; EM:0.26± 0.03 g,P<0.05)。
表1 運動組和對照組F1代雄性小鼠生長指標數(shù)據(jù)對比
F1 代雄性小鼠血清中IGF-1 含量檢測結(jié)果如圖1A 所示,EM 組小鼠血清IGF-1 含量較CM 組增加73.15%(CM 組:1316.40± 180.13 ng/ml; EM 組:2279.34± 239.63 ng/ml,P<0.01),表明父系6周有氧運動顯著增加子代血清中IGF-1的含量。
F1 代雄性小鼠肝細胞中IGF-1 mRNA 表達結(jié)果如圖1B 所示,EM 組雄性小鼠肝細胞中IGF-1 mRNA的表達較CM 組增加4.12 倍(P<0.05)。這表明,父系6 周有氧跑臺運動顯著增加雄性子代肝細胞中IGF-1 mRNA的表達。
圖1 F1代雄性小鼠血清IGF-1和肝臟IGF-1 mRNA水平
IGF-1基因含有兩個啟動子,F(xiàn)1 代小鼠肝細胞中IGF-1 甲基化水平檢測結(jié)果如圖2所示,EM 組小鼠肝細胞中P1、P2 甲基化水平較CM 組分別降低38.78%(P<0.05)和52.80%(P<0.01)。由此可見,父系6 周有氧運動顯著降低了雄性子代肝細胞中IGF-1基因啟動子甲基化水平。
圖2 F1代雄性小鼠肝臟IGF-1啟動子P1和P2的甲基化水平
F1 代雄性小鼠骨骼肌細胞中IGF-1、IGF-1R 蛋白表達結(jié)果如圖3所示,EM 組小鼠骨骼肌細胞中IGF-1、IGF-1R 蛋白的表達較CM 組分別增加83.5%和41.2%(P<0.05)。EM 組內(nèi)臟脂肪細胞中IGF-1、IGF-1R 蛋白的表達與其骨骼肌細胞中的表達變化趨勢基本一致。如圖4所示,EM組小鼠內(nèi)臟脂肪組織中IGF-1蛋白表達較CM組升高1.36倍(P<0.05);IGF-1R蛋白表達較CM 組升高87.3%(P<0.05)。上述結(jié)果表明,父系6周有氧運動可顯著促進子代骨骼肌組織與脂肪組織中IGF-1、IGF-1R蛋白的表達。
圖3 F1代雄性小鼠股四頭肌中IGF-1和IGF-1R的蛋白表達水平
圖4 F1代雄性小鼠內(nèi)臟脂肪中IGF-1和IGF-1R的蛋白表達水平
本研究主要探究父系6周跑臺運動對子代雄性小鼠IGF-1 表達及其甲基化的影響,通過有氧運動干預雄性C57BL/6 小鼠,采用生長指標的檢測等方法研究其子代(F1)小鼠生長發(fā)育的差異,采用分子生物學技術(shù)分析子代(F1)小鼠生長發(fā)育產(chǎn)生差異的分子機理。本實驗結(jié)果表明,父系6 周有氧跑臺運動可促進子代雄性小鼠體重及股四頭肌的增加,并可降低內(nèi)臟脂肪組織的堆積。在分子層面上,父系6 周有氧跑臺運動可降低子代雄性小鼠肝細胞IGF-1基因的甲基化水平,增加子代血清中IGF-1含量及肝細胞IGF-1 的mRNA 水平,并增加子代股四頭肌和內(nèi)臟脂肪組織中IGF-1 和IGF-1R 的蛋白表達水平,提示父系6 周有氧跑臺運動通過降低IGF-1 啟動子甲基化而增強IGF-1轉(zhuǎn)錄及表達,從而促進子代雄性小鼠的生長發(fā)育。
本實驗結(jié)果表明,EM組雄性小鼠的體重及股四頭肌重量顯著高于CM 組,然而其內(nèi)臟脂肪組織重量卻顯著低于CM 組(表1)。骨骼肌約占全身重量的40%以上,它不僅在機體運動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還在維持機體能量代謝平衡過程中起著關(guān)鍵作用[15]。骨骼肌組織具有高度的可塑性,其生長發(fā)育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而規(guī)律的有氧運動,不僅可加快機體能量代謝、改善機體糖、脂代謝紊亂,而且還可調(diào)控骨骼肌的生長發(fā)育。此外,脂肪組織不僅可以儲存能量,它還可以分泌多種因子調(diào)控機體生長及代謝,內(nèi)臟脂肪組織可以釋放大量細胞因子及游離脂肪酸,其代謝功能更強。研究發(fā)現(xiàn),規(guī)律的有氧運動可以有效地促進脂肪酸的分解,降低體脂含量并改善與肥胖相關(guān)的代謝性疾病[2]。而我們的前期研究也表明,高脂飲食/有氧運動干預父代C57BL/6 小鼠能影響雄性子代的糖、脂代謝,且該影響僅見于雄性后代[11]。因此,我們的結(jié)果提示6周跑臺運動通過增加骨骼肌組織重量并降低內(nèi)臟脂肪組織重量而促進子代雄性小鼠的生長發(fā)育。
IGF-1是一種由70個氨基酸組成的單鏈多肽激素蛋白,其結(jié)構(gòu)與胰島素相似,是一種具有促進生長作用的內(nèi)分泌因子[3,16]。血液循環(huán)系統(tǒng)中的IGF-1主要是由肝細胞產(chǎn)生分泌的,而肝細胞中的IGF-1 是在生長激素(growth hormone,GH)刺激下誘導完成的,GH對機體的作用主要由IGF-1 介導完成,形成GH/IGF-1 軸[17]。骨骼肌等組織也可以自分泌或旁分泌產(chǎn)生IGF-1,但是,組織中的IGF-1 mRNA 表達來自組織細胞本身的基因,與血液循環(huán)系統(tǒng)無關(guān)。研究發(fā)現(xiàn),IGF-1可通過增加骨骼肌細胞蛋白質(zhì)合成、加快肌纖維生長、刺激肌纖維增殖分化而促進骨骼肌損傷修復[4]。其他研究也表明,GH 促進骨骼肌的生長是通過肝組織產(chǎn)生IGF-1介導的[18],但是運動是否能調(diào)控IGF-1的轉(zhuǎn)錄及表達從而調(diào)控骨骼肌生長則尚無定論。本研究結(jié)果表明,EM 組小鼠血清中IGF-1 含量及肝細胞中IGF-1 的轉(zhuǎn)錄水平都顯著高于CM 組(圖1),這說明父系6 周有氧跑臺運動能增加子代雄性小鼠肝臟中IGF-1的轉(zhuǎn)錄及表達。另一方面,相比于CM 組,本實驗中EM 組小鼠股四頭肌重量與濕重比分別增加23.50%、9.73%,內(nèi)臟脂肪重量降低21.21%。綜合EM 組IGF-1 的轉(zhuǎn)錄及表達的增加,這提示子代小鼠骨骼肌重量的增加、內(nèi)臟脂肪組織含量的降低與IGF-1 含量增加密切相關(guān),父系6 周有氧跑臺運動能增加子代小鼠IGF-1 的表達水平從而促進子代小鼠骨骼肌的生長。
基因啟動子區(qū)的甲基化是DNA 甲基化修飾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發(fā)現(xiàn)基因啟動子甲基化能引起啟動子區(qū)與蛋白質(zhì)相互作用方式的改變,從而影響基因表達[6]。由環(huán)境因素和運動干預引起的DNA 甲基化水平的改變可能是代謝及生長發(fā)育過程中的一種重要調(diào)節(jié)因素[7]。IGF-1作為一種調(diào)控機體生長的內(nèi)分泌因子,其基因的轉(zhuǎn)錄由兩個啟動子(P1與P2)調(diào)控,雖然運動能影響很多基因的甲基化修飾,但是有關(guān)運動能否調(diào)控IGF-1 啟動子的甲基化卻鮮有報道。在本實驗中,EM組小鼠肝細胞中P1、P2甲基化水平較CM組分別降低38.78%(P<0.05)和52.80%(P<0.01)(圖2),鑒于子代雄性小鼠肝臟中IGF-1的轉(zhuǎn)錄和蛋白表達水平增加(圖1),這表明父系6周有氧跑臺運動通過降低子代雄性小鼠肝臟中IGF-1兩個啟動子的甲基化水平從而增加了IGF-1基因的表達水平。
如前所述,IGF-1在促進骨骼肌生長及重塑方面有重要作用[4,18]。近年研究也表明,限制飲食后骨骼肌纖維大小降低與IGF-1/IGF-1R 信號通路有關(guān)[19]。此外,IGF-1/IGF-1R 信號通路還能調(diào)節(jié)脂肪細胞分化和體脂沉積,從而改善脂肪代謝[16]。但是關(guān)于運動是否能影響骨骼肌與脂肪組織中的IGF-1/IGF-1R 信號通路則不是十分明確。我們的研究結(jié)果顯示,EM組小鼠其股四頭肌和內(nèi)臟脂肪組織中的IGF-1/IGF-1R 表達均比CM 組顯著增高(圖3,圖4),表明父系6 周跑臺運動能增強子代雄性小鼠骨骼肌和脂肪組織中的IGF-1/IGF-1R 信號通路,而EM 組小鼠股四頭肌組織重量的增加與內(nèi)臟脂肪組織重量的下降可能與此有關(guān)。
許多研究已經(jīng)證明[20-23],運動能顯著增加IGF-1的基因及蛋白表達水平。Eliakim 等的結(jié)果更是表明[21],在同等運動條件下的男性與女性相比,男性血液中IGF-1的表達在運動后顯著增加,提示性別對運動影響IGF-1水平的作用。在我們的實驗中,考慮到雄性性染色體-Y 染色體在性別遺傳中的重要因素并為了探究父系運動對子代的影響,我們選擇F1代雄性小鼠作為研究對象。如本研究結(jié)果所示,F(xiàn)1 代EM 組小鼠與CM組相比,其肝細胞IGF-1啟動子甲基化水平降低從而增加了IGF-1的基因及蛋白表達水平,且EM組小鼠體重及股四頭肌重量均顯著增加,骨骼肌及脂肪組織中的IGF-1/IGF-1R 信號通路增強,這表明IGF-1 的表達增加促進了F1代EM組小鼠的骨骼肌生長發(fā)育。由于F1小鼠自出生后就一直處于安靜的條件下飼養(yǎng),無論EM 組還是CM 組,在其成長的9 周內(nèi)均未對其進行跑臺運動干預。因此EM 組相比CM 組如此顯著的表型變化只能是來自于先天遺傳物質(zhì)的改變,即F0代的遺傳因素。鑒于運動能直接增加父代IGF-1的表達水平[22],我們的結(jié)果表明了F1 代EM 組的表型遺傳于F0代E組所受的6周父系有氧運動,性別遺傳中的Y染色體遺傳在運動介導IGF-1 啟動子甲基化水平降低、促進IGF-1基因表達從而促進生長發(fā)育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本研究通過探討6周父系有氧運動對子代雄性小鼠IGF-1甲基化水平及IGF-1表達水平的影響,驗證了有氧運動可以通過降低IGF-1 甲基化水平從而促進IGF-1的基因和蛋白表達,進而促進骨骼肌生長并減少內(nèi)臟脂肪組織的含量,因此本實驗解決了運動能否影響IGF-1甲基化水平的問題。而在父系有氧運動介導IGF-1表達過程中,本實驗結(jié)果表明遺傳因素起到了重要作用,父系有氧運動干預通過遺傳物質(zhì)的改變來影響子代的表型,這是本實驗的創(chuàng)新之處。然而,本實驗也存在不足之處。運動促進機體生長發(fā)育的因素十分復雜,除了通過影響IGF-1的表達外,運動還影響許多其他生長因子及信號通路。限于條件有限,本研究僅以IGF-1 為切入點。因此,在未來探究運動影響機體生長發(fā)育的研究中,除了關(guān)注IGF-1 這個已知的信號通路節(jié)點,研究者還應關(guān)注其他影響機體生長發(fā)育的信號通路,如mTOR 信號通路及AMPK 信號通路等。另一方面,未來探究遺傳因素在介導運動促進生長發(fā)育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具體從Y染色體的形態(tài)變化、基因改變等方面入手去探討Y染色體如何具體承載父系運動干預對子代的影響,以期在遺傳水平上做出深入揭示。
在個體水平上,6周有氧運動干預父系小鼠增加了子代雄性小鼠骨骼肌重量,降低內(nèi)臟脂肪組織重量,促進子代雄性小鼠的生長發(fā)育。在分子水平上,6周有氧運動干預父系小鼠增加了子代雄性小鼠骨骼肌、內(nèi)臟脂肪組織中IGF-1/IGF-1R的蛋白表達,增加了子代雄性小鼠肝臟IGF-1的轉(zhuǎn)錄及蛋白表達,但降低了IGF-1啟動子的甲基化水平。提示父系6周有氧跑臺運動通過降低肝臟IGF-1 的P1、P2 甲基化水平而增加其基因轉(zhuǎn)錄及其在骨骼肌、內(nèi)臟脂肪中的蛋白表達,從而顯著促進子代雄性小鼠骨骼肌組織生長并減少其內(nèi)臟脂肪堆積,從而促進子代雄性小鼠的生長發(fā)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