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夫
甲午年春,與朋友去南京看梅花,同時吃到了很鮮的冬筍。
在元墓的明代老梅樹下,忽然想起一件考古的故事,就是當年給朱元璋修墓的時候工人們忽然挖到了三國孫權(quán)的墓,這就不得不秉報朱元璋,是繼續(xù)修?還是換地方?或者是把孫權(quán)的墓移走?朱元璋想了想只說了一句話:權(quán)亦是好漢子,就留他在此處守墓也好??梢哉f,到南京元墓看梅花,是一舉三得的事,梅花也看了,順便還看了朱元璋和孫權(quán)的墓。再加上道邊有賣鴨血湯和小燒餅的,味道殊絕,和在南京市里吃到的鴨血湯自是大有不同。老南京人,習(xí)慣把朱元璋的墓叫做元墓。而元墓的梅花也向來是有名的。
元墓之明代梅花,枝干雖不那么粗,卻屈曲得好,我在那里畫,只聽旁邊有人說道“這一枝做拐杖恰好”。梅枝多屈曲是因為人們多喜隨手折梅花拿回去插瓶,所以多節(jié)多折枝后留下的疤痕,這正好成全了畫家們的畫梅花,但能不能做拐杖卻不得而知。以老梅枝做拐杖想來亦好,這樣的杖拄在手里,感覺與梅花同在。
予喜歡畫梅花,入庚子年,日日晨起筆墨日課便是它。畫一幅梅,喝兩杯茶,吃一個潮汕橘餅,這便是我庚子年春以來的生活。因為喜歡梅花,曾給喬葉女士治一白文四字閑章:梅花弟子,也不知她現(xiàn)在畫到了第幾幅?而她是我的畫梅弟子還是生長在江南處處皆是的梅花的弟子?一時又說不清。而因為喜歡梅花,庚子春我又請篆刻家的孫善文替我治印,亦是四字朱文:梅花弟子。
中國文人是喜歡梅花的,即使不是文人,許多的人也喜歡梅花。所以我給人寫字,喜歡常寫的四個字是:許梅為友。若再接著寫,便會是:其心如梅。
是,左右離不開梅花的。
摘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