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圣林
大雪
群里,很多詩人在寫同題
很多人都在詩里
寫到西風(fēng),寫到落葉
寫到即將到來的冷
我的母親不會寫詩
她只會不厭其煩地絮叨
絮叨1966年,生下我的那個冬天
雪,下得很大很大
缸里只剩一把米,我的父親
不得不到齊膝蓋深的雪地里
扒回幾棵青菜,熬了兩碗稀粥
這才止住了我的哭聲
每次聽到這里,我都覺得
那些都是老掉牙的往事
可在母親的心中,那場雪
至今都沒有融化
一口古井
那天陪大病初愈的母親
在北大街的小巷深處步行
我們七拐八拐,信馬由韁
一口清代古井,幾乎是同時
鎖定了我和母親的視線
在我的慫恿鼓勵下
母親抓住手壓柄試著壓了幾下
順著出水管,一股股清流
果然源源不斷的奔涌而出
像我靈感來襲時的一行行詩句
來不及洗手揩面
我掬起一捧連喝了好幾囗
恍惚中,似乎吸吮的是母親的乳汁
時光,在這個春意盎然的三月
一下子倒流了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