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孟昭旺骨子里是個詩人,至少,他的小說是詩性的。從第一次編發(fā)他的短篇小說《碧玉》,到第二篇《惜芳菲》,再到本期的《小重山》,這種感覺愈發(fā)明確。小重山,相傳是韋莊所創(chuàng)的詞牌名,為著思念心愛的女子而作。后世詞人紛紛以此詞牌寫凄苦相思。孟昭旺的《小重山》也是寫思念的故事。有兩條線,一條主線寫“我”與單身女鄰居茉莉家的“男孩”的交集,一條復(fù)線寫“我”和妻子白鷺分手后,與兒子豆豆之間扯不斷的父子深情?;冀^癥的男孩從清晨到黃昏一整天在雪中堆塑雪人父親,不厭其煩地為“我”講述他的牧羊人父親和群羊的故事,甚至抱著雪人父親在冰雪中睡去,醒來后產(chǎn)生模糊的第六感:父親已經(jīng)從董莊坐火車來石家莊找他。而打小就喜歡火車的豆豆,在聰明地一次又一次偷偷給“我”打電話訴說想念之后,就要被一直向往著南方的白鷺帶著坐火車去杭州了。兩個分崩的家庭,兩對深深相愛的父與子,卻在時空交錯中漸行漸遠(yuǎn)。生活是傷痛的,處處無可收拾的覆水,沒有對錯,只有折磨。孟昭旺的《小重山》讀來凄婉但不羸弱,有隱現(xiàn)的微光引領(lǐng),愛跟傷痛編織在一處,自自然然,化作一泓明澈的淚水。
好的文學(xué)作品,嚼到最后都留著一根詩的骨頭。這不是新鮮的觀點。讀《小重山》,重說詩性,并由衷歡喜。畢竟,好的文學(xué),永遠(yuǎn)是少的,甚至是稀缺的。當(dāng)然,好的文學(xué)的標(biāo)準(zhǔn),絕不僅僅是詩性,《小重山》亦然。孟昭旺去冬剛剛榮獲孫犁文學(xué)獎,獲獎作品是《小重山》的“姐姐”《尋羊記》。作為河北青年小說家中的佼佼者,我們期待不久的將來,他的創(chuàng)作為我們帶來新的驚喜。
每年第五期,著力推發(fā)青年作家具有現(xiàn)代性、差異性、探索性的作品,是本刊近年來的一貫做法。這期,我們還推薦范敦子的《啤酒屋的流浪者》、楊永磊的《蝕》、劉璐純的《尋》,以及晚烏、連亭、易翔、林子懿等眾位青年作家的作品。此外,名家格致的散文《掃雪記》,詩評家蒲素平與詩人韓文戈的對談,也令這期刊物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