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
伍淑清是香港企業(yè)家。香港修例風波發(fā)生以來,她嚴詞阻止亂港分子發(fā)起的學生罷課,成為亂港分子的眼中釘。2019年9月,她現(xiàn)身聯(lián)合國人權理事會,向世界說出真實的香港。多年來愛國愛港的大義之舉,讓她獲得了“感動中國2019年度十大人物”。她還捐資在內地做公益,組織香港青少年到內地接受愛國主義教育。如今,72歲的她仍在為事業(yè)奔忙著——
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媽媽讓我一定要用中文寫信,否則他們不會看。他們就是想讓我明白,我是一個中國人
筆者:家人從小就注重對您進行愛國教育,能說說嗎?
伍淑清(以下簡稱伍):20世紀50年代,我父親和我大伯因為工作需要,經常在香港最高檔的餐廳宴請客戶,卻總是被安排在靠近廁所的位置。他們向餐廳討說法,對方說洋人喝酒,你們中國人不喝酒。那時候在香港,洋人對中國人的歧視無處不在。我父親和我大伯為了爭口氣,創(chuàng)辦了美心西餐廳。我懂事后,父母給我講中國歷史,講抗日戰(zhàn)爭。從8歲開始,我就有了要為國家做些事情的想法。父母對我們家教很嚴,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讓我一定要用中文寫信,否則他們不會看。他們就是想讓我明白,我是一個中國人。
筆者:您在國外讀書時,也有過被歧視的經歷嗎?
伍:19歲那年,我前往倫敦進修秘書課程,每當學校舉行校會、組織學生排隊的時候,總是英國本土的學生站一排,歐美的學生站一排,亞洲的學生站一排,而在亞洲學生的這一排里,中國學生的地位是最低的。每次排隊時,我都感受到一種不能容忍的屈辱。在英國,我只學習了8個月,就轉學去了美國讀工商管理課程。在國外,每當有人問我:“你是日本人嗎?”我總是毫不猶豫地告訴對方:“不,我是中國人!”為了給中國人爭口氣,我刻苦學習,在美國柏克萊大學讀書時,我用兩年半時間完成了四年的學業(yè),所有功課成績都達到了A。學校破天荒地將每學年只有一個名額的“杰出學生”榮譽頒給了我。
筆者:您是首位到內地投資的港商,當時是如何捕捉到商機的?
伍:1978年12月10日,新華社香港分社組織包括我在內的12名港商,到四川成都考察,那是我第一次踏入內地。12月23日,在從武漢開往廣州的火車上,我從廣播里聽到了鄧小平的講話。鄧先生說“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歡迎外商到中國投資”。我感覺這是國家開始重點推進經濟發(fā)展的信號,隨著信號而來的便是商機。1979年1月1日,中美兩國正式建交,之后簽署了中美航空協(xié)議,決定建立中美直通航線。美方要求必須有航空配餐。鄧小平指示中國民航局必須在1980年5月做好航空食品,當時內地還沒有一家具備生產航空食品能力的企業(yè)。機緣巧合之下,我和父親開始與中國民航局接觸,商討做航空食品的事情。
筆者:后來的商談過程順利嗎?
伍:因為當時內地還沒有合資企業(yè)的先例,商談過程并不順利。1980年3月,距離中美計劃通航的日子已經不足兩個月時間,公司許可證仍沒有批復下來。當時民航局負責人非常著急,跑去向鄧小平匯報。聽說民航食品由香港企業(yè)來做,鄧先生只問了一個問題:“他們會不會做面包?做的面包掉不掉渣?”得知我們伍家經營的餐廳做面包沒有問題,而且有愛國背景,鄧先生當即表態(tài):“批下這個合資公司。”于是,北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很快就成立并營業(yè)了。從那以后,以中外合資、中外合作、外商獨資形式出現(xiàn)的“三資企業(yè)”在內地不斷涌現(xiàn)。我們家運營的北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是內地第一家合資企業(yè),企業(yè)編號為“001”,內地很多媒體稱我為“001小姐”。能為國家做些事情,我感到非常自豪。
自費去日內瓦聯(lián)合國人權理事會演講,告訴大家香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筆者:您創(chuàng)辦的中華基金中學很注重愛國主義教育,能講講嗎?
伍:中華基金中學校歌是中文的,所有學生都要會說普通話和廣東話。同時,我們的歷史教材是自己編寫的,通過生動的故事,把愛國情懷一點一點地播撒在學生心田。為了讓學生明白臺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去北京出差時,專門買回一個地球儀,讓孩子們知道,臺灣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領土。每年寒暑假,我都會組織學校的師生到北京旅游,看升國旗、游長城,增強愛國意識。
筆者:去年9月初,亂港分子煽動學生罷課,中華基金中學沒有參與,您做了很多工作吧?
伍:亂港分子煽動學生罷課,中華基金中學部分學生受到影響,提出要與校方商討罷課安排。我覺得我的學校必須得有自己的立場。于是,我和校長一起與這些學生見面??紤]到很多學生和老師并不了解中國近代歷史,我安排學校播放了從鴉片戰(zhàn)爭到新中國成立,以及香港回歸之后這段歷史的愛國影片。看完影片,我明確表示,亂港分子干的是傷害國家搞亂香港的事情,我的學校不允許出現(xiàn)這種事情,如果有參與的教職工和學生,教職工會被辭退,學生會被勒令退學。當天談話結束后,提出罷課的學生本已心生退意,但當時的形勢已經不由我們控制了,全校900名學生中,仍有幾十名同學半天沒來上課。之后,學生們決定取消罷課,改為號召校友及公眾到學校聲援保護學生。消息出來后,我立馬成了亂港分子的眼中釘,他們放言要聲討、抵制我和美心集團。
筆者:后來您和何超瓊女士到日內瓦聯(lián)合國人權理事會演講,當時是出于什么想法?
伍:我是香港各界婦女聯(lián)合協(xié)進會監(jiān)察顧問,何超瓊是主席。早在1994年,我就已經拿到聯(lián)合國經濟及社會理事會的咨商資格。我和何主席去日內瓦是自費的,完全是代表香港婦協(xié)的民間行為。我們2019年9月9日到達日內瓦,10日聽了大家發(fā)言,11日何主席發(fā)言。本來我也有一次正式發(fā)言的機會,但因為每次發(fā)言總共只有3分鐘,為了讓何主席把香港各界婦女聯(lián)合協(xié)進會的發(fā)言講得更透徹,我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何主席。這是我們用香港民間的聲音在海外告訴大家,香港發(fā)生的情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多時候,一些香港媒體和外國媒體關于香港的報道不夠準確,影響了海內外公眾對香港真實情況的了解。我和何主席去做這個澄清的事情,義不容辭。
筆者:去日內瓦之前,擔心過您和身后的企業(yè)會受到攻擊嗎?
伍:去日內瓦之前,因為中華基金中學反對學生罷課,網絡上就有人開始攻擊我和學校。何主席在聯(lián)合國的發(fā)言傳到網上后,何主席和我甚至美心集團都受到了攻擊。我不是美心的股東,也沒在美心工作,美心集團之所以遭到亂港分子攻擊,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想從不同維度打擊香港企業(yè),給香港制造白色恐怖。面對亂港分子和網絡暴力,如果人人自保,反而不能保護自己;只有大家齊心協(xié)力,才能保護香港不受破壞。
十年間花費1000多萬港幣,組織1萬多名香港學生到內地進行愛國主義教育
筆者:香港回歸后,您為加強香港青少年與內地的聯(lián)系做了大量工作,初衷是什么?
伍: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但我清楚,香港人心的回歸并不會一蹴而就。讓香港的青少年更多地了解祖國博大精深的文化和悠久的歷史,培養(yǎng)他們愛祖國、愛香港的情懷成了我念念不忘的事。香港回歸不久,我在飛機上遇到了董建華先生,聊天中,他對香港的孩子還沒有機會到內地參觀交流表示很遺憾。1998年,我成立了香港中華青少年歷史文化教育基金會。當年6月,我?guī)е着?00多名學生去了北京。在北京,孩子們參觀了人民大會堂,在天安門廣場觀看了升國旗,到盧溝橋“七七事變”原址憑吊。從1997年至2007年,我花費逾千萬港元,共組織1萬多名香港學生到內地參觀交流。
筆者:做這些事情,您精神上一定獲得了很大滿足吧?
伍:我就是想讓香港的孩子認識了解我們國家的首都和悠久的歷史,而不僅僅是停留在課本上的模糊印象。香港從殖民地過渡到中國的特別行政區(qū),得從幼兒園、小學開始培養(yǎng)孩子們的國民身份認同感,讓他們認識國旗、唱國歌。這次修例風波有這么多的學生參與,跟香港回歸后在愛國教育方面的缺失有很大關系。這些年,我在香港《經濟日報》《文匯報》和《大公報》分別開有專欄,寫的大都是愛國教育和人才培養(yǎng)方面的文章。這些事情我都是憑責任感去做的。
筆者:十多年來,您數十次去西藏從事公益活動,身體吃得消嗎?
伍:我很早就在香港發(fā)起成立了中國西藏兒童健康教育基金,從海外及民間渠道為西藏兒童籌款,改善西藏殘障兒童的生活狀況。我去西藏的事情很多人并不知道,連我的家人都不知曉。2004年10月,我父親通過媒體得知我居然5年內踏足西藏30多次,很是心疼。讓我高興的是,香港和內地很多有識之士也加入進來,給了我無窮的動力。
筆者:您獲得了“感動中國2019年度十大人物”,可謂實至名歸。
伍:愛國在我們家是一種傳承,對于我來說,愛國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父親在國內累計捐贈2億多港元,涵蓋國內好幾所一流高校,清華大學授予我父親名譽博士學位。真正有責任感的企業(yè)家都明白,經商終極目的不是金錢數額的累計,而是切實改善社會,踐行“達則兼濟天下”的儒家箴言。獲得“感動中國2019年度十大人物”是大家對我的肯定,我已經72歲了,要在有生之年為國家、為香港多做些事情,這才無愧于做一個中國人!
〔編輯: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