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城
老王不善言辭,是街坊鄰居和親朋好友一致認(rèn)同的悶聲。5月20日那天晚上,老王從武隆回到重慶,一進(jìn)家門,看到妻子擺好的一大桌飯菜,十分高興地喊了幾次女兒吃飯,女兒在書房直說忙得不得了,叫他自己先吃。兩三個月才回家一次,本想一家老少熱熱鬧鬧聚個餐的老王,頓時火冒三丈,像一串被點燃的“干炮”,砰砰砰砰地“炸”了好大一陣子,把女兒和妻子、包括剛上小學(xué)的孫女兒都“炸”得暈頭轉(zhuǎn)向、云里霧里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第二天一大早,余火未消的老王跟妻子還有幾個二十年前的同事一道,驅(qū)車六七十公里,到壽湖區(qū)去拜見一個事業(yè)有成的企業(yè)界老友。為不過早打擾百忙中的老友,老王一行你好我好大家好之后,便開心滿滿地在鳥語花香、綠樹成蔭的鑫邁良緣農(nóng)旅生態(tài)產(chǎn)業(yè)園的景觀大道上散步。大家又一番那年你怎樣、我怎樣以及他們又怎樣;這些事、那些事,還有那些那些事地神吹武吹了一陣之后,留一頭披肩長發(fā),穿一身黑色衣褲,身材勻稱、能說會道,從辦公室主任崗上退休的武萍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向個頭矮小,微胖精干的羅媛問道:“羅姐,你那一對寶貝兒女,經(jīng)?;丶铱赐銈儐??”
羅媛聽這一問,先前滿是笑意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毫無底氣地答道:“看望我們?整個比國務(wù)院總理還忙!一年半載不見人影不說,連電話都懶得打一個?!?/p>
旁邊稍顯年長的江曉玲一聽,趕忙接住羅媛的話茬:“都差不多,我那個報仇兒呀更要命!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回家不是找我拿錢就是要買這買那?!?/p>
羅媛掉頭又朝老王:“老王,你屋那女兒呢?”
瘦不拉幾,有點禿頭的老王欲言又止。見此情境,老王那年輕妻子趕忙對羅媛說:“羅姐你莫問,他昨晚才為王芳幾個月沒跟他打過一個電話發(fā)了一通臭脾氣!”
恰在此時,老王的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原來,是他們專程前去拜見的老友劉董事長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老王和同事們便急忙打住那些陳芝蔴爛谷子的舊話,火速趕往劉董事長那寬敞明亮、陳設(shè)豪華的辦公大樓。與劉董事長見面后,大家又是一陣你好我好大家好;這事那事不是事;這情那情家國情地寒喧了一番。正當(dāng)人們聊興正濃時,把婦女主任和工會主席當(dāng)?shù)搅藰O至,尤其對家長理短和雞毛蒜皮事特感興趣的張?zhí)m花問老劉:“劉董事長,您把幾十年奮斗所得的三個多億,全部投到這么個五、六年都不見分文效益的農(nóng)旅產(chǎn)業(yè)園,您那一大家子同意和支持嗎?”
猝不及防的老劉,稍加思索、胸有成竹、卻習(xí)慣性慢條斯理地說道:“蘭花主任問這話,是我所有親朋好友和業(yè)界同行都想問的一句話。也是我從未放在心上,從不主動提及的一句話!”
“我們這些所謂的企業(yè)家,都是從人民大眾中來,發(fā)展、致富后應(yīng)該回到人民大眾中去。這樣,既符合事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又響應(yīng)了黨和國家的號召,更為我圓了回報桑梓的少年美夢!”
老劉還說,“家人不支持或者反對,那只是暫時的!最最艱難的五、六年已過去了,我早就習(xí)慣成了自然?!?/p>
老劉微微苦笑了一下接著又說:“不怕你們笑話,妻子、兒女們不主動給我打電話,我倒每天堅持一個一個地挨著給她們打!她們問我有啥事?我說,沒事只是問一聲!”
劉董事長話音剛落,坐在一旁、悶聲不響的老王“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唉呀我的個天!這不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嗎!昨晚我為啥還要發(fā)那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火呀?”
老王把一屋人全都搞懵了!一個個瞪著雙眼把老王盯住,當(dāng)然也包括他那個年輕漂亮、明理賢淑的妻子!
緊接著,老王趕忙又補了一句:“今天我們沒有白來!原來,凡事順理成章那是必然,偶爾逆向行事,也可換來滿心快樂。從今往后,她們不給我打電話,我就堅持天天給她們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