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小孩子在“做”上，我只見他學，卻不見他教，此處只有學做合一，沒有教學做合一，對不對？

答：這孩子如果是魯濱孫·枯路梭（Robinson Crusoe），那便只有學做合一，沒有教學做合一。實際上卻沒有這樣的孩子。他是個孩中孩，他的一舉一動都免不了要影響別的小孩子。關心兒童教育的父母往往對子女說：“你不要和那個孩子玩，別給他帶壞了?！边@就是小孩教小孩。小孩是怎樣教別的小孩呢？他在做上教。他一面做，一面學，一面教。他的教育力量有時比教師大得多。所以好父母、好教師都要為兒童擇友，運用小孩教小孩。不但如此，小孩也能教成人。小孩的一舉一動也影響到成人。成人無論“石化”到如何程度，除非是進了棺材，都是免不了要受兒童的影響的。最能感受兒童影響的是老年人。老年人常與小孩接近，便要成為“老有童心”。六十歲的小孩，便是這樣造成的。小孩不但教小孩，并且可以教成人。不愿拜小孩子做先生的人，不配做小孩子的先生。所以小孩子也是教學做合一。教學做合一是全人類教育歷程之真相，無論男女老幼，絲毫沒有例外。只有漂流荒島的魯濱孫可以跳出教學做合一的法掌。

（出自1928年4月上海亞東圖書館版《中國教育改造》，選自《陶行知全集》第2卷，原文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