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老百姓”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為例,提成對案件2個不同的看法,從而引發(fā)對司法政策運用后的公平正義思考。
【關鍵詞】商標侵權;糾紛;案件;公平正義
一、“老百姓”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情簡介
原告湖南某藥房連鎖股份有限公司經(jīng)受讓取得“老百姓”商標,自2005年便將“老百姓”文字作為其企業(yè)字號,使用“老百姓”服務商標,在其門店店堂、宣傳手冊、媒體廣告中使用,在當?shù)厮幤愤B鎖行業(yè)甚至全國地域范圍內(nèi)均形成了一定影響力,分別于2005年、2007年獲得司法及行政部門的馳名商標認定。原告發(fā)現(xiàn)被告未經(jīng)其許可,在其藥店門頭“赫然”懸掛“百姓藥店”招牌,認為該行為系侵犯自己對“老百姓”注冊商標的專用權并構成不正當競爭。
被告張某經(jīng)營的海安某藥店,于2003年6月4日取得醫(yī)療器械經(jīng)營許可,始初企業(yè)注冊地址及經(jīng)營地址均為江蘇海安,負責人均為張某。張某認為,自己從未聽說過原告公司,也不知道“老百姓”一詞已被注冊為商標,自己選取“百姓”二字作為字號使用是因為自己是農(nóng)民,藥店又面向廣大群眾,況且自己的企業(yè)名稱字號也是經(jīng)過國家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核準登記的,即不存在侵權也不是不正當競爭。
經(jīng)雙方確認,目前原告公司在門店招牌中使用“老百姓”商標標識圖樣為一橢圓內(nèi)部寫有的“老百姓”三字字樣即為原告依法享有的“老百姓”注冊商標圖樣。被告張某經(jīng)營的位于海安的某藥店門店招牌為“百姓藥店”四個同等大小的綠底白字。
本案爭議焦點為被告張某在其經(jīng)營藥店字號中使用“百姓”二字是否屬侵害了原告的“老百姓”注冊商標權。
二、案件的不同看法
觀點一:被告張某使用“百姓”文字作為企業(yè)名稱中的字號進行登記并使用在門店招牌上的行為不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權的侵犯。商標權和企業(yè)名稱權均是經(jīng)過國家職能部門依法定程序確認的權利,分別受到商標法律法規(guī)和企業(yè)名稱登記管理法律法規(guī)的保護。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一)項規(guī)定:將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者相近似的文字作為企業(yè)的字號在相同或者類似商品上突出使用,容易使相關公眾產(chǎn)生誤認的,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規(guī)定的給他人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行為。本案中,被告在其企業(yè)名稱及門店招牌中使用“百姓”二字,構成與原告依法享有的“老百姓”注冊商標的近似,也構成在相同或類似商品上使用。而突出使用,是指企業(yè)名稱中,與注冊商標文字相同或者相近似的字號在字體、大小、顏色等方面突出醒目,使人在視覺上產(chǎn)生深刻印象的使用行為。本案中,從被告張某經(jīng)營的百姓藥店門面招牌的圖片看,“百姓藥店”四字字體相同,大小一致,顏色統(tǒng)一,“百姓”二字并未刻意放大、加深或者另選他色,更未將“老百姓”之注冊商標式樣予以使用,無法認定被告突出使用的事實。關于使用結果是否容易造成相關公眾誤認問題,誤認是指對商品或者服務來源的誤認?!袄习傩铡毕抵形闹袕V泛使用的通用名詞,含有普通大眾之意,不能因為注冊為商標而限制他人在其他領域正常合理使用。申請注冊的商標,應有顯著特征,便于識別,原告依法享有的“老百姓”注冊商標存在固有的顯著性不足之缺陷,且“老百姓”商標獲得司法及行政部門的馳名商標認定,但其并沒有商標背后更深層次的標志性服務。本案中,原、被告均系藥品推銷經(jīng)營者,其本身并不生產(chǎn)任何藥品,相關公眾在購買藥品的時候,最為關注的是所需藥品的質量、生產(chǎn)廠家、藥品成分等藥品本身信息,如果藥品銷售者擁有區(qū)別與其他藥店的標志性服務,才可能給予消費者以深刻印象。本案原告未能舉證證明其從事銷售藥品中的區(qū)別于他人或獨有的廣為人知的標志性服務。故被告使用“百姓”二字作為字號及門店招牌并不會使相關公眾產(chǎn)生誤認或者混淆。
觀點二:雖然服務商標有別于商品商標的識別性,其影響力更多的有賴于經(jīng)營者加強自身推介和服務平臺的擴展,但這并不否定其注冊商標專用權在全國地域內(nèi)的應有效力,這與商品商標并無區(qū)別。相反,正是由于服務商標的推廣遠不及商品商標那樣快捷,因而從商標法視角,更需防止出現(xiàn)不合理壓縮服務商標專用權的保護空間,以避免同一行為的侵權判定在現(xiàn)在和將來的不一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一)項規(guī)定:將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文字作為企業(yè)的字號在相同或者類似商品上突出使用,容易使相關公眾產(chǎn)生誤認的,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規(guī)定的給他人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行為。本案中,被告張某在實際經(jīng)營中簡化使用登記字號,掛以“百姓藥店”招牌,這種不完整使用登記注冊的營業(yè)字號,實質上產(chǎn)生商標性使用的效果,屬于最高法院司法解釋中的“突出使用”,而且與原告注冊商標構成相似。原告在實際使用注冊商標時,在注冊標志外增加了外框,但對于文字商標而言,讀音和文字在判斷混淆性問題上具有更為突出的價值。由此,被告張某使用與原告注冊商標相似的文字,在同類服務上突出使用,可以認定存在混淆的可能性,從而構成對“老百姓”注冊商標專用權的損害,原告有權要求禁止。
三、關于本案中司法政策運用后的公平正義思考
(一)公平正義的直覺價值
初讀該案例,筆者選擇觀點一,后發(fā)現(xiàn)該案審理法院最終以觀點二進行判決。為什么會選擇觀點一?首先是筆者在自己法律思維和法律知識掌握的程度使然之下,有各種因素塑造的對本案的公平正義的直覺感受或者條件反射,甚至是一種先法律適用或者超越于法律適用的直觀感受,而這種直覺既可能是案件的最終處理結果,有可能隨著案件審理而改變。
裁判必須符合社會實際,直覺與社會實際常常緊密聯(lián)系,直覺意義上的公平正義往往是起點,卻不一定是終點。倘若直覺公平正義下的裁判結果明顯為社會公眾所不能接受,或者甚至明顯荒謬可笑,我們就需要糾正這樣的裁判結果。裁判中的自由裁量不光僅僅是法官個人直覺公平正義決定的,應當同時符合社會公平正義的評判標準。
在知識產(chǎn)權審判中,公平正義的直覺往往決定我們的裁判結果。初讀該案例,筆者認為客觀上講,被告的行為并沒有給原告帶來任何的侵害,主觀上被告也沒有惡意甚至難以稱其為過錯。僅僅是就個案的“鉆入”思考,不可否認是沒有的的確確考慮過裁判應有的社會價值,也沒有想過判決也應當是社會行為的“指引者”。
(二)法官的公平正義
法官理所當然地要追求實現(xiàn)正義,但也要注意追求正義的陷阱。因為正義這個東西好像很具體,但也好像很抽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和評判,在不同的人眼里,正義的含義和標準太難一致,甚至完全相悖。另外,實現(xiàn)公平正義的方法也有多樣性和不確定性。如同文中所述的案件,采取觀點二的判決,也許是符合了司法政策,也許是履行了司法裁判應當成為社會行為指引的“大職責”,但是對于被告本人而言,也許他的心里認為這是不公平的,自己客觀上沒有造成與原告商標或者企業(yè)名稱之間的混淆或誤認,主觀上也沒有惡意攀附或者侵權的故意,自己的企業(yè)名稱也是經(jīng)過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登記的,作為百姓之一的自己,為什么不能用“百姓”二字作為門店招牌呢?就因為原告規(guī)模大,使用的早,自己就失去了使用“百姓”二字的權利么?
特定社會和特定時期的公平正義都是有載體和可供感知的方法的,法官應當善于把握。而經(jīng)過一些“失敗”的判例能得出,法官感知的公平正義應當是大多數(shù)同時期,普遍認知水平的大眾所能認可并接受的公平正義,而不是個別法官高度個人化的觀點。因為在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之下,這種公平正義是可以通過感知被檢驗的。我們常掛在嘴邊的社會效果便是公平正義的檢測標準,當然社會效果本身也需要公平正義標準來衡量,這是一個相互的標準,背離公平正義的社會效果就可能是庸俗的或者被歪曲的社會效果,而同樣,在特定時期產(chǎn)生不良社會效果的公平正義也并非真正的公平正義。“法律的正義是人類的發(fā)明而不是神的禮物,是促進社會福利的工具而不是一種官方的秘密,而且,隨著這種福利所必須的條件變化,法律也必須隨著變化。法官們不應當忽視法治的價值,這些價值支持按照字面意義解讀制定法和憲法規(guī)定,同時他們本人又是實用主義的。但是此類規(guī)定在語境、歷史方面同語義學方面一樣很少是如此清楚,以至于無法通過解釋,而只能通過拒絕執(zhí)行該法律而容納緊迫的實際考慮?!?/p>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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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理查德·A·波斯納.凌斌,李國慶譯.法律、實用主義與民主[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254-255.
[HTH]作者簡介:
潘宏薇(1987-),女,漢族,浙江臺州人,本科,法官助理,浙江省臨海市人民法院,研究方向: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