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寧波 315000)
語言是一門學科,語言表達則被稱為一種藝術。比喻源于語言表達,卻又高于語言表達。數(shù)千年來,放眼海內外對于比喻的運用都曾達到過其獨有的高度,同并存于異。比喻中最廣泛的表達形式便是作為其重要支柱的明喻。明喻,以清晰的喻詞生動化某一種形象,繼而達成某一種藝術效果。張愛玲是海內外一致認為的優(yōu)秀女作家,她的作品例如《傾城之戀》《半生緣》《紅玫瑰與白玫瑰》等等都享譽盛名?!都t玫瑰與白玫瑰》這篇小說蘊含比喻的精華,其中以明喻著多,人物形象,故事情感多數(shù)包含其中,如何讓譯文讀者能領略原文的含義,翻譯便成了最大的難點。有鑒于此,本文以功能對等理論為框架,鑒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原文及金凱鋆譯文為研究對象,從譯者角度觀察譯文譯法,再加以分析其翻譯策略,得出對其他明喻句的翻譯啟示。
比喻作為一種修辭手法大量存在中西方文學作品,兩者有異也有同。比喻形象化語言,翻譯要注重其特點,在符合英語規(guī)則和習慣的條件下,盡可能將喻體形象移植到譯文中去。[2]比喻翻譯時,應專門研究文學翻譯的比喻修辭,以便盡可能展現(xiàn)其本來的魅力。[3]重視比喻的文化因素,認為譯者比喻翻譯時,要重視源文中的文化,采取靈活的翻譯策略,盡可能達到與讀者所能接受的文化相對等。[4]恰當?shù)谋扔鞣g,對原文的情感表達有點睛作用,能為譯文錦上添花。
比喻翻譯的研究已歷經數(shù)十載,在文化(特別是小說)外宣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對于比喻翻譯,我們應重視原文比喻顯露的跳動靈魂,體會比喻修辭對于傳情達意起到了怎樣的作用,其次,在文化交融大背景下,感知兩種文化的異同,了解譯文讀者的接受視域,進行翻譯時靈活變通,讓譯文讀者能有親切之感并領會到原文所傳達的意義。功能對等理論重視文本表達效果和譯文讀者體驗,其指導下的比喻翻譯,譯者能夠將原文比喻的靈魂安置于譯文中,與此同時讀者在自身的文化背景下也覺得讀起來親切易懂,有“賓至如歸”之感。
最早,美國翻譯理論家奈達提出并區(qū)分“形式對等”跟“動態(tài)對等”的概念。[5]形式對等要求注重譯文與原文形式上的統(tǒng)一,而動態(tài)對等要求注重譯文是否準確傳達了原文所表達的意思。然而奈達又認為由于文化差異和語言表達差異,譯者要做到形式對等是很困難的,所以他又格外強調動態(tài)對等。奈達明確定義了動態(tài)理論,[6]并且他用“功能對等”代替了“動態(tài)對等”,來明確概念。[7]奈達看來,翻譯是用最恰當、自然和對等語言語義再到文體,從而再現(xiàn)源語的信息。[8]縱觀奈達功能對等理論發(fā)展,其核心是:譯文措辭有通順自然之感,內容有達意傳神之效。[9]處理文本翻譯,譯者應重視譯文讀者能否與原文讀者有相似的獲得感,在此基礎上,譯文語句流暢,內容通俗易懂。
中國近代文學史上,張愛玲以才女身份始終在文壇占據(jù)著重要席位。研究張愛玲文學作品,領會作品中包含細膩情感,是不可或缺。《紅玫瑰與白玫瑰》是其著名作品,在海內外有巨大反響。21世紀以來對張愛玲的研究均有數(shù)與量上的突破,其作品在學術界仍備受矚目。[10]《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總共包含70個比喻修辭,其中明喻修辭有51句,大約占比70%。人物形象和心理描寫與環(huán)境渲染,明喻句都發(fā)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功能對等理論視角下,根據(jù)明喻翻譯后譯文的句子類型可以分為明喻句和非明喻句。在前者明喻句譯為明喻句中,再細分成喻體不變與喻體改變,然后喻體不變的明喻句中又可分為直譯明喻法和加注明喻法。綜上所述,可分為4類明喻翻譯,本作品中譯者翻譯處理見下:
從表中可得知直譯是明喻句中最普遍的譯法,其次為處理為非明喻句與意譯譯法,最后加以加注譯法。然而,由于取材的有限,只能表明明喻句譯法以直譯為主,其他譯法為輔。
1.直譯明喻法(喻體不變)
例1:原文:……鏡子里的臉也跟著顫抖不定,……像有人在他臉上輕輕推拿似的。
譯文:……yet the vibration of the bus made his face vibrate too, …… almost as if his face was being gently massaged.
原文形容振保心平氣和的顫抖的臉像是別人在做輕輕的推拿,是明喻句。由于此明喻句的修飾內容只浮于表面上感受的比方,譯者處理為一一對應翻譯的明喻句,而這是由于英漢世界中對于顫抖與推拿的感受是相同的,讀者閱讀時感同身受,領會到振保內心切切的焦慮。此處直譯處理保留了原文意象,減少原文含義流失,確保譯文讀者與原文讀者有相同理解。
例2:原文:……靜靜的笑從他的眼里流出來,像眼淚似的流了一臉。
譯文:……the quiet laughter……like tears.
原文將振保的笑比作眼淚,正如“愛笑的眼睛”,笑具有流眼淚的“流”的特征,共有相似點,此明喻以極致的笑反襯極致的悲傷。譯者處理時,將原文成分一一對應的翻譯,而這是鑒于中英世界中都有悲喜情感反襯的寫作手法,文化上意向相通,所以此舉忠實再現(xiàn)振保的哀痛。此時,譯文讀者閱讀時能有自然親切之感,也能根據(jù)自身學識正確理解振保內心深深的悲傷,從而達到了功能對等之效。
由于部分明喻句子的意象與英文意向對等,本體與喻體可以同時搬運到英文文化語境中,并且譯文讀者理解不會出現(xiàn)偏差。此時,基于功能對等理論,可以采取直譯明喻法。如此,譯文既保留了原文形式,也表達了原文含義。
2.加注明喻法(喻體不變)
例3:原文:那空白上也有淡淡的人影子打了底子的,像有一種精致的仿古信箋,白紙上印出微凹的粉紫古裝人像。
譯文:……h(huán)azy figure like the images of people in old-fashioned clothes.
原文講人影比作古裝人像,“古裝人像”是中文的獨有概念,若是直譯難免引起譯文讀者的困惑。相對現(xiàn)今的時裝而言,古裝是一種時間性的服裝概念,一般指體現(xiàn)中國古典氣質和韻味的裝扮。譯者為符合讀者的閱讀視域,進行加注,翻譯成“old-fashioned clothes”,將古裝的含義進行解釋說明,表明是過去潮流服飾。如此,譯文讀者能理解振保留學時兩個女人的存在于他來說就是鏡花水月之感。
例4:原文:地板正中躺著煙鸝一雙繡花鞋,微帶八字式,一只前些,一只后些,像有一個不敢現(xiàn)形的鬼怯怯向他走過來,央求著。
譯文:……embroidered slippers……like a ghost.
原文將一雙繡花鞋比作一個不敢直視的鬼,譯者翻譯時,考慮到英語文化中并不存在繡花鞋,將本體“繡花鞋”進行加注翻譯,等同于“繡有花紋的拖鞋”,避免給讀者造成困擾。讀者閱讀時,理解“繡花鞋”含義,并且能夠聯(lián)想這是屬于煙鸝的物品,進而指代煙鸝,所以此處的鬼其實也是內涵了煙鸝的形象,這怯怯的鬼是振保此時對煙鸝的感覺。而譯者同時也不曾進行過度的加注,比方說增添繡花鞋的歷史由來,這對于理解原文內容毫無益處,僅僅在普及知識。
由于部分明喻句中本體抑或是喻體的概念屬于專屬文化背景下的產物,若是直譯譯文讀者只能理解詞表面含義,但卻不清楚原文真實表達的含義。此時,基于功能對等理論,我們需要進行加注翻譯,即加注明喻法。加注明喻法,是針對語言文化差異環(huán)境下的專屬含義意向進行恰當解釋說明,填充讀者閱讀時的空白點。
3.意譯明喻法(喻體改變)
例5:原文:……那三個年輕人的大世界卻是危機四伏,在地底訇訇跳著舂著。
譯文:……while the three young people faced menace on every side-it boomed beneath them like a drum.
原文將年輕人的生活比作危機四伏的世界,譯者考慮到原文后部分則是未體現(xiàn)喻體只有“訇訇”這個表達巨大響聲的擬聲詞,譯者采取加入鼓聲為喻體。讀者在看到時,“而三個年輕人卻面臨著四面八方的威脅——威脅就像鼓聲一樣在他們身下轟鳴”,更符合讀者的閱讀審美,便于理解,讓譯文讀者感受到年輕人生活的緊張急促之感。
由于部分明喻句中本體抑或是喻體的概念在英文文化語境中,意義相反或是意義缺失,又或者是有更好地意向來傳達含義,此時不便采取直譯和加注翻譯。此時,基于功能對等理論,我們可以采取意義明喻法,以更好地意象來滿足直譯或加注無法表達的文化空缺,原文意義的正確輸出,這樣譯文讀者才能有更佳的閱讀體驗。
例6:原文:振保從來不大看見她這樣的矜持地微笑著,如同有一種電影明星,一動也不動像一顆藍寶石。
譯文:Zhenbao rarely saw her smiling so serenely, almost like a movie star; suddenly she became a sapphire.
原文用明喻修辭將嬌蕊比作成藍寶石,譯者考慮到前面是明喻,后面也是明喻,但中間暗含意思遞進層次,用暗喻處理,讀者更能理解原文表達的含義及:振保驚異于嬌蕊的體面形象,她的體面不同于平時,所以振??吹眠@樣的嬌蕊越久,越是感覺嬌蕊有不可及化的感覺。譯者此舉將明喻句譯為非明喻句,實則在理解基礎上的轉變,傳達了作者的含義。讀者能在自身的文化背景下,理解振保對于嬌蕊突然體面的不適應感與距離感,暗示他們的別離。
例7:原文:我就喜歡在忙人手里如狼似虎地搶下一點時間來。
譯文:……the way a tiger seizes its prey.
原文將“搶時間”這個動作比作“如狼似虎”,突出爭分奪秒的緊迫感。譯者處理時,考慮到“如狼”跟“似虎”表達的都是兇狠的意思,中文語境中是約定俗成的表達,但若直譯,會造成語義(兇狠的樣子)冗余,可能給讀者造成困惑,語言不夠精練,所以直接舍棄直譯明喻,在句末添加補充說明。原文若是直譯,讀者反而覺得生硬艱澀,而譯者的處理能讓讀者輕松理打比方,清晰感受嬌蕊對每一分每一秒的勢在必得,可謂精妙。
由于部分明喻句在英文語境中不曾有類似的表達習慣,若譯者再譯為明喻句便不大妥當。此時,基于功能對等理論,根據(jù)既定文化背景以及語言表達習慣,可采取明喻句譯為非明喻句的方法,迎合讀者的審美,便于讀者正確理解。雖此法欠缺了形式上的一致,但輸出的意思無誤,意義是文化交流的重中之重。
根據(jù)功能對等理論,譯文文本應當以讀者是否能夠獲得與原文讀者的相同閱讀體驗為目的,這就要做到讓讀者在閱讀時有親切之感,有如看到本文化產品一般,并使翻譯過程實現(xiàn)價值對等以及盡可能地追求形式對等,以防止原文的文學藝術感缺失。因此,譯者在進行文本翻譯的時候,首先要熟悉并理解原文,對目的語讀者的接受視域加以思考,最后決定是否對直譯譯文進行加工處理。比喻,是作家落在創(chuàng)作下的精美筆觸,合理的翻譯會直接影響一部外文作品的藝術效果。綜上所述,功能對等理論指導下的明喻翻譯,能使目的語讀者的閱讀體驗最大化,保證閱讀時有親切之感,有如吸收自身文化知識,獲得與原作讀者相同的感受?;诖爽F(xiàn)狀和本文從對《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明喻翻譯分析可得出如下結論:進行明喻翻譯時,首先要領會作者要表達的含義,在理解的基礎上比較中西方是否存在文化信息無法對等的情況,然后根據(jù)功能對等的理論,采取具體貼切的翻譯策略,完成翻譯,對今后的明喻句翻譯提供參考意見。然而,由于取材有限,對于明喻句的分析不夠充分,仍需要對比學習更多的研究,以幫助日后明喻句的翻譯,為中西文化交流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