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顧明遠先生1949年進入北京師范大學(以下簡稱“北師大”)學習,1956年留蘇回國入職北師大任教至今,參與、見證了北師大的發(fā)展。我國的許多教育政策、北師大的許多創(chuàng)新都有顧先生的智慧貢獻與親身實踐。新冠疫情期間,顧先生整理舊照片,寫成回憶錄。我們榮幸地得到顧先生授權,選擇部分內(nèi)容分期連載,以饗讀者。
1958年,開始搞“教育大革命”。北師大在黨委書記劉墉如的帶領下大搞“教育革命”,首先批判心理學,接著拔白旗插紅旗,學生起來編寫教材,并開展“紅與?!钡挠懻摗煷蟾街幸哺恪敖逃锩?,1958年5月,北師大黨委派王煥勛到師大附中任校長兼支部書記。暑假,北師大派了約40名師生去附中搞“教育大革命”。王煥勛邀我去幫助他設計教改方案,結果把我留下任教導處副主任。留下的還有陶衛(wèi)任副主任和幾位北師大應屆畢業(yè)生。不久,北師大教育系心理學教研室錢曼君也調到附中來任專職支部副書記。
當時教導處主任蔣伯惠(原是教育系學長,畢業(yè)后分配到附中)因病休息。校長王煥勛是一位慈祥的長者,對學校只作宏觀領導,學校具體工作基本上由我和陶衛(wèi)負責,陶衛(wèi)負責教學和高中,我負責班主任工作和初中。那時,師大附中只有一幢教學樓,是高中學生的教室和圖書館。初中學生都在平房的教室里上課。學校沒有暖氣,冬天每天早上先要生火取暖。燒的是煤球,那時還沒有蜂窩煤。我和陶衛(wèi)同住在南面一間平房里,每天要生爐子。我是南方人,開始不會生爐子,陶衛(wèi)教我,終算學會了。但到晚上下班,爐子已熄火。有時懶得再生火,就在冰冷的屋子里睡。那時年輕,好像沒有覺得什么。由于學校在琉璃廠附近,有時去走走,逛逛舊書店,買幾顆舊印章,其中有一塊凍石印章,上面刻著“身行萬里半天下”幾個字,至今我還留著。
1958年正是“大躍進”時期,全民大煉鋼鐵。師大附中也在籃球場建起高爐,陶衛(wèi)帶著高中的學生大煉鋼鐵。找了許多廢鐵煉了大半個月,也沒有煉出真正的鋼鐵。這次煉鋼雖然沒有什么成績,但增加了我們對鋼鐵的知識,認識到鋼鐵對國家建設的重要性。
學校設有車間,有幾臺車床、刨床和鉆床,供高年級生產(chǎn)技術課使用。蘇聯(lián)學校繼承列寧關于綜合技術教育思想,中學都設有綜合技術課。我們學習蘇聯(lián),就在中學設生產(chǎn)技術課,許多學校都有車間。我有時和學生一同去上課,也曾學會使用車床車一些小零件。每年冬天要帶學生到附近農(nóng)村收白菜,夏天去割麥子。這種勞動教育鍛煉學生,促進學生全面發(fā)展。
我因為負責學生工作,所以每年都要帶學生參加“五一”“十一”晚上天安門廣場慶??駳g活動。
根據(jù)毛主席指示:“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睅煷蟾街小敖逃蟾锩备懔司拍暌回炛?、半工半讀,結果教育質量下降,受到北京市委批評,只好改回去,重新抓起教育質量來。
那時北京市最好的中學是師大附中、師大女附中(現(xiàn)為師大附屬實驗中學)和北京四中。三校輪流占高考第一名。1960年師大附中爭得第一。
師大附中是我國最早建立的一所公立學校,有優(yōu)秀的教育傳統(tǒng),錢學森在這里學習了六年,認為對他的影響甚深。過去就有許多北師大的老師在這里兼課,如林勵儒擔任過校長,傅鐘孫擔任過數(shù)學老師,并編寫了數(shù)學教材。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有一批在北京市很有名的教師,如教高中代數(shù)的韓滿廬被尊稱為“韓代數(shù)”、教幾何的曹振山被稱為“曹幾何”、教三角的申介人被稱為“申三角”,還有教化學的尚欣久、教生物的陳婉芙、教語文的時雁行等。我常去旁聽一些課,聽他們的課真是一種享受。我還系統(tǒng)聽了陳婉芙老師的生物課,非常生動。當時很想把她的經(jīng)驗總結出來,終因自己的水平不足,也沒有時間,未能如愿。
三年困難時期勞逸結合,我就利用休息時間補學(自讀)中國通史、中國教育史、西方哲學史等,回北師大后,有時去聽教育史研究班的課,每天早上起來臨帖2張,補給我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之不足。
(作者系北京師范大學資深教授、中國教育學會名譽會長)
責任編輯:胡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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