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濤
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我們研究的重大科學問題,概括來說就是了解生命演化歷史、啟迪人類未來發(fā)展。
我所在的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專門從事古脊椎動物學與古人類學研究。這是一門探索自然和生命奧秘的學科,也是一門典型的生命科學與地球科學交叉的基礎前沿學科。這門學科也一直是冷門學科的典型代表,我們經(jīng)常被問,“研究這些到底有什么用?”
2020年9月1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京主持召開科學家座談會并發(fā)表重要講話。座談會上,總書記和我的同事、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付巧妹研究員進行的對話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習近平總書記說:“對冷門怎么看?按一般概念,一些冷門的東西沒有用。這種認識可能把一個領域的事業(yè)耽擱了。做科研事業(yè)的評估,要有長遠的眼光、世界的眼光、科學的眼光?!边@對包括我在內(nèi)從事基礎研究的科技工作者而言是極大的鼓舞。
探尋“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要往哪里去”。這類問題通常被認為是哲學領域的重大問題,而我們是從自然科學角度去尋找客觀世界的答案,描繪生命演化和人類演化路線圖,并不斷地加以精細化。例如我們所付巧妹研究員通過中國南北方人群的古基因組研究,逐步揭開了東亞尤其是中國史前人群南北格局、遷徙擴散及遺傳混合歷史的面紗。
通過長期堅持坐“冷板凳”,我們所取得的一些研究成果代表了本學科在國際前沿領域的最高成就,在國際上頻繁擁有“高光時刻”。比如,2014年,我們有兩項重大成果分別入選《自然》雜志十大科學事件、《科學》雜志十大科學進展;2018年古脊椎動物學家張彌曼榮膺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頒發(fā)的“世界杰出女科學家獎”;在大英博物館內(nèi),我國古脊椎動物學奠基人、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首任所長楊鐘健的照片,與達爾文、歐文等世界級科學泰斗懸掛在一起,他也是亞洲唯一獲此殊榮的科學家。
那么,為什么還總是會有人質(zhì)疑“冷門學科有什么用”?冷門學科之所以“冷”,究其原因,一方面,基礎研究學科面臨“有用無用”功利評價之殤。長期以來,浮躁的觀點認為基礎學科是“無用”的,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另一方面,科技資源配置過多向“有用”學科方向傾斜,這類戰(zhàn)略短視行為也加劇了冷門學科的邊緣化。在青年后備人才梯隊培養(yǎng)方面,冷門學科面臨痛點,由于受研究生招生指標和編制資源限制,我們所一些分支學科面臨萎縮。
我們期待,全社會對冷門學科的價值會有更充分的認識。我們也堅信,潛心從事基礎學科研究,坐得住冷板凳,將為提升國家文化自信和科技實力發(fā)揮不可替代的作用,做出我們的特殊貢獻。
(作者系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所長;本文摘自人民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