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俐輝
發(fā)生過許多事的地方,有人安靜,有人尋求新的故事發(fā)生。
開始即結(jié)束,結(jié)束卻終沒結(jié)束。
一件舊衣飄飄,一泓溪流繼續(xù)流淌。
風(fēng)變換著方向吹來,東西是一種,南北是另一種。
是的,是風(fēng)把許多事越吹越淡。
是風(fēng),讓我多年以后,站在發(fā)生過許多事的地方,疑竇叢生。
——那些事真的與我有關(guān)?那些人真的與我有過交集?
發(fā)生過許多事的地方,還在發(fā)生許多事。我在丟盔卸甲的岸邊,看見帆船遠(yuǎn)去,一只接一只,不分前后。
左邊南方,右邊中原。路呢?路在每一次風(fēng)起云涌的時候,變成胸?zé)o大志的波瀾。方向決定步速。
陽光直直如鉤,像是要釣走什么。
車來車去,扔下一地塵囂,不確定的去留,不確定的舍與得。
一個人的路口,燈盞,路標(biāo)。
川流不息的夢,碾軋川流不息的夜晚。
明月一朵,間或溝渠深深。
夜深了,我要把一顆大腦,從堅硬的包藏中挖掘出來。
它在想什么?是否契合了我的想法?
我敲,七八粒星星窗外,三五枝疏影墻邊。
我要慢,恍如耐心對離愁。硬碰硬,必有一傷,必有悲從中來。
冷暖自知的夜晚,只有安靜對安靜。
我試圖接近一種思想,凝視是一種,剝開是另一種。
高巖不是巖。是一個長長的斜坡,是上來下去時呼吸轉(zhuǎn)換的一個驛站。云朵凝止,三五幾人對坐而望。
風(fēng)不停,間或跑進(jìn)一座小亭,把石凳吹暖。
幾棵梧桐樹站在兩側(cè),掛滿的閑愁,壓低了匆匆的身影。
雨季說來就來,雨水奔跑的時候,卷起一地透亮,仿佛有什么在追趕,越跑越快。
高巖不是巖,假山占幾分,噴泉占幾分,余下的,留給天空去想。
很多個下午,我突然就奪門而去,扔下不想回頭的空屋,不知所措。去哪?哪又在哪?
公園,湖邊,曠野。仿佛哪里都可以,又好像哪里都沒必要,就像去想一個人,想著想著,就想不下去了。
而人已在路途,那就隨便走走。車站,商場,廣場,讓坐不住的身體,在時光里晃蕩。
沒有永遠(yuǎn)的有意思,也沒有恒定的沒有意思。樹因?yàn)橄嘤龆矏?,石凳因?yàn)槲业穆渥眲〕良拧?/p>
我不走向花朵,那過于艷麗。我也不去殘墻,容易想起斑駁。我只是隨便走走,走到草地,就折一枝清新,走至?xí)?,我就為密密麻麻的書,重新命名?/p>
命名出我歡喜的那一種。
多數(shù)時間,我是與建筑平行。偶爾,我也垂直問路。但走不遠(yuǎn),人群間異樣的目光會打亂我的信心。
步行街的步,不是朝前,就是往后,一群人盲目地走,一些人懷揣目的,直奔目的。熱鬧非凡,各帶光暈。
身在而心不在的,猶如閑庭信步,唯有不問遠(yuǎn)近,跟在風(fēng)的后面,忙得失去了自我。
前是后,后是前,沒有方向的步行街,腳步自亂。
寬了的,不只是路,還有無法確認(rèn)的現(xiàn)在。
陡坡降了,有了風(fēng)景的河岸,棲息著謎一樣的飛鳥。斷口出現(xiàn)新徑,熟悉的轉(zhuǎn)彎處,多了步入天空的云梯。
一座天橋從此名正言順。
坡上的花都開到了腳尖,一路走去,總覺得兩旁會突然竄出一段記憶。
一個書攤,一家裝裱店,一碗小吃,一個修面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