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特朗普于2016年當選美國總統(tǒng)以來,他以中美之間巨額貿易順差為由對中國采取了一系列制裁行動,并引發(fā)了中美之間的貿易摩擦。2018年3月22日,特朗普簽署總統(tǒng)備忘錄,宣稱依據(jù)“301調查”結果,將向從中國進口的商品大規(guī)模征收關稅,并限制中國企業(yè)對美投資并購。中美由此拉開了博弈的序幕,期間有過多次談判磋商,但最終沒有達成理想結果。2018年7月6日,美國正式對首批價值340億美元的中國產品征收25%的關稅。作為反擊,中國在同一天采取了從美國進口的商品相同規(guī)模和強度的稅收措施。中美貿易摩擦正式升級為貿易戰(zhàn)。截至2019年5月初,中美已進行了十輪經貿高級別磋商,在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服務業(yè)、農業(yè)等方面達成共識,但2019年5—6月,美國突然進一步提高關稅稅率并切斷華為供應鏈,打壓中國的高科技企業(yè),中美貿易摩擦再次大幅升級。2019年8月,美國宣布將提高對約5 500億美元中國輸美商品加征關稅的稅率,2019年10月,中美重啟經貿磋商,中美貿易摩擦出現(xiàn)階段性緩和。美國發(fā)起了對中國的貿易戰(zhàn),在貿易摩擦不斷升級和貿易談判的波折反復中,美國的戰(zhàn)略意圖也暴露得愈發(fā)明顯。當今世界仍處于列寧所說的帝國主義時代,壟斷仍然是當代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最基本特征,中國的崛起影響了美國的經濟霸權,中國進軍高科技領域挑戰(zhàn)了美國在世界市場的壟斷地位。因此,根據(jù)列寧的帝國主義理論,可以更好地解釋美國發(fā)起貿易戰(zhàn)的根源和本質。
美國發(fā)起對中國貿易戰(zhàn)的導火線是中國和美國之間巨額的貿易順差。據(jù)美國商務部統(tǒng)計,2017年中國貨物貿易順差占美國貨物貿易逆差額的46%。特朗普政府試圖通過提高關稅等貿易壁壘進一步減少中國產品向美國的出口。但是,中美貿易不平衡是中美經濟結構、全球價值鏈分工、美元霸權和美國控制對中國高科技產品的出口等多種原因造成的,貿易順差的原因不在中國,但美國發(fā)動貿易戰(zhàn)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中美貿易順差問題。
1.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和美國控制對中國高科技產品的出口是中美貿易順差的重要原因。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美國經濟結構的核心部門已從制造業(yè)轉向金融業(yè)及其相關服務業(yè),到2017年美國農業(yè)占GDP的比重僅為1%,制造業(yè)占GDP的比重為11.7%,金融業(yè)及其相關服務業(yè)占GDP的比重高達80%左右,美國左翼馬克思主義學者約翰·貝拉米·福斯特指出,“資本主義已經進入全球壟斷金融資本的新帝國主義時代”。(1)John Bellamy Foster,“The New Imperialism of Globalized Monopoly-Finance Capital”, Monthly Review, 2015,67(3):1-22.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決定了資本主義國家將不斷向外進行資本輸出,資本主義發(fā)展到帝國主義的典型特征就是要對殖民地和海外國家進行剝削,在全世界范圍內榨取更高的利潤。列寧指出 “只要資本主義還是資本主義,過剩的資本就不會用來提高本國民眾的生活水平(因為這樣會降低資本家的利潤),而會輸出國外,輸出到落后的國家去,以提高利潤”。(2)《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627頁。美國把在國內喪失比較優(yōu)勢的制造業(yè)大規(guī)模地向海外轉移,以跨國公司為主體的國際壟斷資本在全球范圍內配置資源,形成了世界范圍內的價值鏈分工體系??鐕纠卫伟芽睾诵募夹g,通過技術壟斷,占據(jù)全球價值鏈的中高端,獲取高額的壟斷利潤。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產業(yè)不斷融入世界分工體系。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中,我國以充裕的勞動力資源為比較優(yōu)勢,僅位于全球價值鏈的中低端,跨國公司利用中國廉價的勞動力將大量的中間產品在我國設立分公司或子公司進行組裝和加工,然后再出口到美、歐,在全球價值鏈中加工組裝的部分附加值和利潤非常低。從全球價值鏈看,我國就業(yè)水平提高,稅收和GDP總量都在逐年上升,但也嚴重破壞了我國的資源和生態(tài)環(huán)境。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承擔附加值較低的加工、組裝部分,而美國等國家牢牢掌控全球價值鏈頂端附加值高的設計研發(fā)、核心零部件的生產、銷售和售后服務,美國在華的跨國企業(yè)賺得了大量的利潤,最終形成了“順差在中國,利潤在美國”,“出口在中國,附加值在美國”的格局。在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下,我國作為“世界工廠”改變了原有由日韓等經濟體直接面向美國出口的東亞“三角貿易”格局,構建了一種中國從日韓等亞洲經濟體進口中間產品、零部件加工組裝后出口到美國的“新三角貿易”格局,并在貿易收支結構上形成了用對美貿易順差彌補對日韓等經濟體貿易逆差的狀況,因而中國對美國貿易順差本質上包含了亞洲主要經濟體對美國的貿易順差。例如,中國對美貿易順差占美國逆差總額的比重從1990年的9.4%上升至2017年的46.3%,而同期美國對日本、韓國、中國香港和中國臺灣的貿易逆差合計占比則從53.3%降至11%。(3)李曉:《中美貿易失衡與特朗普發(fā)動貿易戰(zhàn)的目的》,《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期。
美國認為同中國的貨物貿易使美國受到了“經濟侵略”,但國際貿易是相互的,貿易雙方是互利共贏。我國從未強買強賣,也不刻意追求順差。根據(jù)聯(lián)合國統(tǒng)計,2017年美國對華貨物出口1 298.9億美元,較2001年的191.8億美元增長577%,遠遠高于同期美國對全球112%的出口增幅。同時,美國嚴格控制對中國高科技產品的出口,我國在飛機、集成電路、汽車等資本與技術密集型產品的貿易中都是逆差。據(jù)美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2017年4月的報告分析,美國若將對華出口管制放松至對巴西的水平,美國對華貿易逆差可縮減24%;如果放松至對法國的水平,美國對華貿易逆差可縮減35%。(4)鐘軒理:《涇渭由來兩清濁——給中國對世界的貢獻算算賬》,《人民日報》2018年10月10日。
2.新型帝國主義納貢體制美元霸權是導致中美貿易失衡的根本原因(5)關于新型帝國主義納貢體制,在吳茜的《當代壟斷資本主義:爭論、實質及歷史地位》、時寒冰的《時寒冰說:未來二十年,經濟大趨勢》,以及瓦迪·哈拉比《金融危機與勞工運動形式》等多名專家學者的文中都有關于新型帝國主義納貢體制的使用。。
美國“金融貨幣帝國主義”以美元霸權為核心,并用此來征服世界上的其他國家,用毫無價值的美元紙鈔及其金融衍生品換取世界各國創(chuàng)造的物質財富,將剝奪的財富進行“負債消費”、軍事擴張等。美國對世界各國的超強經濟剝削模式勢必會使得美國同中國等國家進行國際貿易時,出現(xiàn)貿易逆差,逆差額越大剝削程度越大。美元霸權的確立和強化可以分為三個關鍵時期。
第一個時期是二戰(zhàn)結束之后確立的美元霸權雛形。隨著英國經濟的下滑和英鎊的衰落,美國通過挑戰(zhàn)英國的霸權地位才逐步建立起美元霸權。在1928年以前,世界上經濟和軍事最發(fā)達的國家是英國,英鎊是國際金本位制中最重要的載體貨幣,當時,國際收支中90%以上是以英鎊進行結算的。1929年爆發(fā)世界性經濟危機后,英國經濟持續(xù)衰退,英國第一次在國際收支賬戶上出現(xiàn)了逆差,黃金不斷外流,黃金儲備急劇下降,英鎊地位受到猛烈沖擊,英鎊的核心地位面臨嚴峻考驗。1931年9月20日,英國被迫宣布廢除英鎊金本位,英鎊不再與黃金掛鉤,導致英鎊大幅貶值,英鎊霸權逐漸走向衰落。英國經濟衰落的同時美國卻在競爭中不斷崛起,美國借助兩次世界大戰(zhàn)大量銷售軍火和剩余物資,使壟斷資產階級獲取了巨額的利潤。二戰(zhàn)結束后,美國的黃金儲備已遠遠超過了英國,約占世界黃金儲備的3/5,達到了21 770噸,(6)丁一凡等主編:《美元霸權》,四川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40頁。同其他國家相比具有絕對優(yōu)勢。經濟、軍事和政治勢力英國也無法與之相媲美。于是,1944年7月1日在美國的操縱下舉行了聯(lián)合國貨幣金融會議,建立了以美元為核心的國際貨幣體系,確立了美元與黃金掛鉤、各國貨幣與美元掛鉤的“雙掛鉤”制度,這就是所謂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從此,美元成為國際貿易中結算和支付的國際本位貨幣,其他國家必須儲備大量美元以維持本國匯率穩(wěn)定,就此出現(xiàn)了美元取代英鎊的霸權雛形。
美元霸權形成并強化的第二個時期是冷戰(zhàn)爆發(fā)后一直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伴隨著世界經濟的不均衡增長,德國和日本工業(yè)迅速復興,但美國傳統(tǒng)工業(yè)卻在競爭中不斷下滑。在“遠東軍事封鎖線”上,為了博得東盟各國和亞洲其他一些國家或地區(qū)在政治和軍事上的支持,協(xié)助美國建立軍事基地,封鎖共產主義勢力的擴張,美國采取了“用經濟換政治”的策略,美國的消費品等傳統(tǒng)制造業(yè)逐漸向東亞轉移,由日本創(chuàng)建的所謂“出口導向型經濟模式”開始被東亞各國紛紛效仿。這種轉移既可以被視為美國對東亞盟國的經濟援助,也可以看作是美國實業(yè)資本的外逃,更可以解釋為美國實業(yè)資本為占有更廉價的資源、謀求更高利潤的一種自然選擇。但好景不長,在1971年5月美國對外貿易出現(xiàn)了逆差,逆差額高達520億美元。經常項目出現(xiàn)問題時,資本項目赤字也開始大幅度攀升。為扭轉經濟衰退,美國政府開始實行降息,降息引發(fā)了投機資本的大規(guī)模外逃,同時帶走了大量黃金,到1971年美國資本凈流出快速攀升到了200億美元,黃金儲備隨之急速下降。(7)丁一凡等主編:《美元霸權》,四川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87-89、95-97頁。而美國對外發(fā)動了越南戰(zhàn)爭和朝鮮戰(zhàn)爭,又使美國政府擁有著巨額的財政赤字。貿易赤字、資本赤字、財政赤字集中出現(xiàn),世界對美元的恐慌立即轉化為對美元不計代價的拋售,要么美元兌黃金大幅貶值,要么美國黃金儲備大量流失。而美國政府則是選擇徹底拋棄布雷頓森林體系,美元不再與黃金掛鉤,“黃金美元”時代也宣告終結。
為了找到重新樹立強勢美元的方法,美國的政策重心從“發(fā)展世界經濟”轉向“控制世界經濟”,開啟了“石油美元再循環(huán)”計劃。(8)威廉·恩道爾:《石油戰(zhàn)爭》,知識產權出版社,2008年,第138-151、175-180頁。美國國務卿和國家安全委員會主任基辛格開始了對中東地區(qū)的“穿梭外交”,離間中東各國關系,挑起中東戰(zhàn)爭,制造了兩次中東石油危機。1973年10月,埃及和敘利亞軍隊開始向以色列發(fā)起軍事進攻,以色列軍隊在美國強大的軍事支持下,很快便讓埃及和敘利亞軍隊敗下陣來。為了制裁美國支持以色列,阿拉伯國家開始了一輪空前的石油禁運,自此,國際油價開始直線攀升。1973年10月歐佩克把原油價格提高了70%,從平均每桶2.95美元增加到5.11美元;1974年1月,歐佩克再次把油價上調128%,達到每桶11.65美元。(9)丁一凡等主編:《美元霸權》,四川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87-89、95-97頁。美元成為歐佩克出口石油的唯一計價與結算貨幣,石油是世界各國經濟發(fā)展的命脈,為了購買石油,世界各國不得不把美元繼續(xù)當成最重要的國際儲備貨幣,油價突然大幅上漲也使得美元需求急劇上升,美國挑起的中東戰(zhàn)爭既阻止了美元貶值、保住了美元的霸權地位,又讓石油輸出國組織承擔了高油價的“黑鍋”,中東國家出口石油所獲得的美元,通過購買美國債券、股票、基金等金融產品,美元又重新回到美國。美國順利地完成了美元再造的使命,把美元從黃金本位轉向了石油本位,從而開始了美元的一個全新時期,其他國家必須把美元當成國際儲備貨幣,但美國卻不受任何約束、不必承擔任何責任。
1975年當?shù)谝淮问臀C即將結束時,美元作為石油出口結算的唯一貨幣,嚴重威脅到整個歐洲的利益。1979年初歐洲開始醞釀并制定歐洲貨幣體系(EMS),以整個歐洲的經濟實力同美國相抗衡,但這勢必會動搖“石油美元貨幣體系”的霸權地位。在這個關鍵時刻,英美情報機構與伊朗美國“安全”顧問聯(lián)手,策劃了一場伊朗政變,發(fā)動了兩伊戰(zhàn)爭。伊朗和伊拉克都是產油大國,戰(zhàn)爭爆發(fā)后,全球石油產量驟減,石油價格大幅飆升,從最初的13美元每桶,到了1980年則漲到34美元每桶。世界各國對美元的需求便再度大幅飆升,鑄幣稅源源不斷地流入美國。據(jù)摩根信托擔保銀行的計算,截至1979年10月,分散于世界各國外匯儲備中的美元貨幣已達5 000多億美元,而歐洲美元市場的總規(guī)模已經相當于美國國內貨幣供應量的57%。通過這種方式,美國人為制造石油危機,然后利用美元綁架石油,最終用自己量身定制的“石油美元標準”取代了戰(zhàn)后世界的舊黃金交易標準:一種新的、極不穩(wěn)定的以石油為基礎的美元交易體系,(10)威廉·恩道爾:《石油戰(zhàn)爭》,知識產權出版社,2008年,第138-151、175-180頁。就此“石油美元”的地位得以確立。
美元霸權確立并得以鞏固的第三個時期是冷戰(zhàn)結束后,美國成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隨著經濟全球化的迅猛發(fā)展,金融資本可以突破國家制度的屏障自由流動,全球電子貿易和金融產業(yè)也隨著計算機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的發(fā)明和普遍應用而有了技術支撐;美國建立了海上霸權并以此控制了世界貨物航運流向;與此同時,美國利用世貿組織建立了完整的不平等規(guī)則體系,使美元霸權達到頂峰。(11)逯兆乾:《新帝國主義——金融國際壟斷階段資本主義的特征與本質》,《紅旗文稿》2012年第22期。美國的經濟結構轉向以“低買高賣”為特征的服務業(yè),與之相應的美國也開啟了債務經濟發(fā)展模式。所謂債務經濟模式是美國不再需要一般性商品生產,除食品以外,其他一般消費品和一般性工業(yè)設備都從國際市場購買,并借此向世界輸出美元;其他國家為了購買石油等大宗商品,不得不把相當數(shù)量的美元作為儲備貨幣;各國為了美元儲備保值增值,又不得不去購買市場規(guī)模最大、變現(xiàn)最容易的美國債券或其他所謂安全的美元資產。如此周而復始、循環(huán)往復,只要美元地位不倒,外國政府就永遠需要美元,而美國所欠下的債務將永遠“只付利息,不必還本”。1981年時美國仍舊是國際債券中的債權國,對外凈資產為1 409億美元,但到了1985年,僅四年時間美國就由債權國轉化為世界上最大的債務國,凈外債已經高達1 114億美元。(12)王志軍:《美國近百年來的對外負債》,《國際金融研究》2008年第4期。截至2017年7月3日,美國債務總額為19.8萬億美元,約為國內生產總值的104%,相當于平均每個美國公民負債約為6萬美元。(13)吳樂珺:《人均負債高達6萬美元 美國巨額債務“爆表”》,《人民日報》2017年8月2日。不用從事生產,只需印刷貨幣就可以近乎無償?shù)卣加惺澜缙渌麌业膭趧?。其他國家用大量人力、技術和自然資源去換取那張“世界都認為它有價值、但實際卻毫無價值”的紙,美國還可以通過讓美元貶值,使其實際債務大大縮水。這種奇妙的制度安排,使美國變成了世界上唯一具有特權的經濟體。為了保住世界資本家這個位置,美國在全球范圍內推行資本賬戶開放,逼迫其他國家開放資本市場,允許資本國際流動,這樣美國便可以將借來的錢向海外進行高回報的投資,從而在中間賺到凈利差。
從負債方來看,美國賣出的資產通常是短期的、付固定利息的債務憑證,其中包括大量的政府債券;而從資產方來看則以直接投資或者股權投資為主要形式。美國每年從海外投資取得的收入遠遠超過其他國家在美國取得的海外投資收入,1986年美國海外凈投資收入還僅是155億美元,但到了2007年則已經超過了8 000億美元。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fā)展,美國企業(yè)的海外盈利超過了國內。2008年美國企業(yè)海外盈利9 563億美元,國內盈利5 320億美元,海外盈利是國內盈利的1.8倍。1999年到2008年美國企業(yè)海外盈利的年增長速度為18%,2008年美國企業(yè)的海外盈利較1999年增長了5倍多。(14)《還原債務危機下真實的美國——“窮政府+富企業(yè)”的組合》,第一財經研究院系列研究報告第14期。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說過,誰控制了石油,誰就控制住了所有國家;誰控制了糧食,誰就控制了人類;誰掌握了貨幣發(fā)行權,誰就控制住了整個世界。(15)王群瑛、王曉寧:《石油、糧食、金融和霸權——威廉·恩道爾四本書述評》,《高校理論戰(zhàn)線》2010年第3期。美國控制了石油、糧食和貨幣這三大全球經濟命脈,并且以金融為主體,配合使用,軍事力量決定了債權國與債務國之間的關系,當債務國的軍力和暴力手段比債權國強大得多時,債務變成了債務國剝削債權國的手段。軍事手段和美元霸權確保美國在超擴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下不斷貶值的美元仍舊具有霸權地位。美元本質上是一種主權貨幣,但美元的“霸權”地位卻賦予了其在國際貿易中“超主權貨幣”的角色。美元的主權貨幣和“超主權貨幣”的雙重角色是美國貿易逆差的根源。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后的美國貿易逆差是由美國蓄意的財政赤字和美國跨國公司對別國直接投資共同主導的。由美國財政赤字產生的貿易逆差部分相當于順差國家向美國繳納的稅收,而由美國跨國公司對別國直接投資帶來的貿易逆差則直接對應著美國跨國公司海外稅后利潤。國際貨幣金融史說明,只有在以金銀貴金屬為超主權貨幣的國際貿易中,逆差才是國家利益的損失;而在當今主權貨幣經濟體系中,逆差對美國來說是收益,美國利用紙幣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極其隱蔽地實現(xiàn)對出口導向型經濟征收稅賦并從事對外直接投資的海外利潤攫取。
既然美國通過其在全球價值鏈頂端的壟斷地位和美元霸權就可以不勞而獲,那么,美國為什么還要把目標對準中國發(fā)動貿易戰(zhàn)呢?這是因為,美國長期實行的美元霸權和貿易逆差戰(zhàn)略雖使美國壟斷資本家和華爾街大獲全利,但卻損害了美國整體的國家利益,導致了制造業(yè)嚴重空心化、技術創(chuàng)新受損、失業(yè)嚴重、工人和廣大中產階級因遭受工資停滯不前而怨聲載道,發(fā)生了嚴重的社會分裂和社會危機,帝國主義時代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社會矛盾、階級矛盾激化,所以美國需要向外轉嫁危機。
1.收入分配差距大、失業(yè)問題嚴重,美國資本主義社會矛盾、階級矛盾不斷激化。
20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隨著貿易全球化和生產的國際化使得跨國資本能夠在全球進行流動,并呈現(xiàn)出不斷加速和擴大的趨勢。美國經濟結構不斷調整,將不再具有比較優(yōu)勢且利潤水平逐漸下降的制造業(yè)轉移到東南亞等勞動充裕的發(fā)展中國家,導致大批在崗的藍領工人失業(yè),被迫去從事更低收入的工作。與此同時,資本對勞動的替代彈性越來越大,社會經濟中資本密集度不斷提高,資本收入所有者在國民收入中所占的份額越來越高。經濟全球化絕大部分紅利被美國少數(shù)跨國壟斷金融資本所占據(jù),而絕大部分的低收入群體其收入水平則越來越低,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一些中小企業(yè)在激烈的競爭中舉步維艱,甚至破產。這些失業(yè)者和破產的小企業(yè)主,加劇了美國的社會分化,導致美國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不斷激化。而美國政府是要保證壟斷金融資本利益集團能夠獲得穩(wěn)定的高額壟斷利潤,美國政府的國家力量同壟斷組織力量融合在一起,沒有將經濟全球化中導致的收入分配不均列入政策的優(yōu)先序列,政府對社會經濟進行調節(jié)的政策更有利于金融壟斷資本,收入的初次分配和再分配中沒有做出有利于廣大民眾的收入調節(jié)政策。
2017年,美國GDP中占比最大的是金融、保險、房地產及其配套的商業(yè)服務,前者占比20%,后者占比12.3%,(16)資料來源:U.S.Bureau of the Census,http://www.bea.gov/data/gdp/gross-domestic-product.它們都屬于服務業(yè),而且屬于高端服務業(yè)。這些高端服務業(yè)的特點在于智力要素密集度高、產出附加值高,所以在美國學士學位及以上的人就業(yè)率高,他們的失業(yè)率僅為3.9%,而高中及以下學歷的人失業(yè)率高達11.6%。美國經濟對高端服務業(yè)的依賴必然帶來低層次勞動力的失業(yè)率居高不下,首次收入分配的貧富差距擴大,高學歷人才的收入遠大于低學歷工人的收入。但是在美國存在嚴重的階層固化現(xiàn)象。近幾十年來美國的社會階層流動性一直呈下降趨勢。2012年加拿大經濟學家邁爾斯·克拉克提出了“蓋茲比曲線”。它說明了一種社會經濟現(xiàn)象:收入高度不平等的國家具有較低的代際流動性,社會越不平等,子女處于父輩經濟階層的可能性就越高。在蓋茲比曲線上,發(fā)達國家中除了英國和意大利,美國的社會階層固化幾乎可以達到頂峰。而美國更嚴重的問題是,最窮的一部分人的流動性大大低于一般人,收入最低的20%的人的子女中,子女留在本階層的比例高達42%,而英國為30%。美國雖然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教育體系,但這種教育體系已經演變成了一種精英教育。能否進入頂尖大學,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個人的家庭收入,家庭收入的高低決定了其受教育的程度,窮人進入頂尖大學基本上是鳳毛麟角。美國的社會階層流動性在過去幾十年中基本上沒有變化,而且階層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對美國146所大學進行的調查顯示,只有不到5%的學生是來自最貧窮的家庭,而75%的學生是來自最富裕的家庭。個人所在的階層和家庭收入已成為個人成功的決定因素,處于社會底層的人想要進入上層社會已經變得相當困難。(17)韓顯陽:《“美國夢”正漸行漸遠》,《光明日報》2015年3月21日。可以通過社會階層流動性判斷國家之間收入分配平等狀況,較快的收入流動性特別是向上流動可以從實質上改善收入不平等的狀況;而且收入流動也可以大大減少不同收入階層之間的社會心理壓力以及社會矛盾。美國最富有的10%的家庭在過去3年里,資產中值增加163萬美元,漲幅為40%;而其余90%的家庭目前只占有22.8%的財富,比1989年時還減少10.4個百分點。此外,處于財富金字塔最頂端1%的美國家庭所擁有的財富占到全國的39%,較2013年增加了2.7個百分點。(18)黨朝峰:《美國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 1%富人占有近40%財富》,《中國日報》2017年9月28日。
列寧深刻地指出:“資本主義的一般特性,就是資本的占有同資本在生產中的運用相分離,貨幣資本同工業(yè)資本或者說生產資本相分離,全靠貨幣資本的收入為生的食利者同企業(yè)家及一切直接參與運用資本的人相分離。帝國主義,或者說金融資本的統(tǒng)治,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這時候,這種分離達到了極大的程度”。(19)《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624頁?!吧贁?shù)壟斷者對其余居民的壓迫卻更加百倍地沉重、顯著和令人難以忍受”。(20)《列寧專題文集·論資本主義》,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16、209頁。當今的美國社會,金融壟斷資本控制著政府,作為金融寡頭的政治代理人特朗普緩解階級矛盾的辦法就是回到帝國主義,會按照帝國主義的邏輯,對世界其他國家進行瓜分和掠奪,部分兌現(xiàn)自己向工人階級的承諾,把美國塑造成全球化的受害者,因為中美巨額的貿易順差及中國操縱外匯,才導致美國制造業(yè)空心化,工人大量失業(yè)。特朗普在維護金融壟斷資本利益的前提下,發(fā)動對中國的貿易戰(zhàn),試圖通過貿易戰(zhàn)緩解并轉嫁美國的內部危機和矛盾。
2.美國民粹主義興起,社會分化、階級階層矛盾日益突出。
經濟全球化促進了資本、商品、人員的自由流動,帶動了多邊貿易體制和貿易自由秩序的發(fā)展,促進了世界經濟和眾多國家的經濟增長。美國等發(fā)達國家利用其在全球價值鏈上占據(jù)的優(yōu)勢,使壟斷資本獲取了全球化的大量收益,但由于私有制的分配制度和政府治理方面的缺失,造成了利益分配嚴重不均和社會階層分化嚴重。2007年次貸危機以來,美國中下層收入者的生活水平遭到很大沖擊。近年來美國經濟逐漸復蘇,但是很緩慢,而且經濟發(fā)展極為不平衡,智能手機、互聯(lián)網(wǎng)、軍工企業(yè)等高科技產業(yè)復蘇發(fā)展較快,高科技產業(yè)根據(jù)全球價值鏈的分工,將依賴產業(yè)工人的非核心部分進行了服務外包,同時鋼鐵等大量需要產業(yè)工人的傳統(tǒng)制造業(yè)的發(fā)展并沒有好轉。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美國民粹主義的復興,近幾年來左翼的“占領華爾街運動”和右翼的“茶黨運動”就是美國民粹主義復興的最好例證,“占領華爾街運動”口號是:99%的美國人對1%的美國人。就是99%的美國窮人對1%的富人的一場抵抗運動。這個運動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貧富差距或者說分配不合理,他們譴責政府建制與壟斷資本家同流合污,對高收入群體的抱怨和不滿,對資本主義的發(fā)展給社會造成負面影響的各種抵觸情緒。貧富差距加大,中產階級和中下層收入者沒有獲得經濟發(fā)展的好處,其罪魁禍首是金融寡頭和資本主義制度。列寧在《帝國主義論》中指出“壟斷既然已經形成……金融寡頭給現(xiàn)代資產階級社會中所有一切經濟機構和政治機構罩上了一層依附關系的密網(wǎng)——這就是這種壟斷的最突出的表現(xiàn)”。(21)《列寧專題文集·論資本主義》,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16、209頁。美國金融寡頭是壟斷資本主義的真正統(tǒng)治者,控制著國民經濟的命脈和國家政權。在美國金融寡頭的操縱下,特朗普借助美國高漲的民粹主義思潮贏得了總統(tǒng)寶座,打著“美國優(yōu)先”的旗號倒行逆施,特朗普把美國塑造成和中國進行國際貿易的受害者,大搞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轉移斗爭的矛頭,提高中國產品的關稅,掀起對中國的貿易戰(zhàn),打擊外來產品,保護美國本土產業(yè),尤其是本土的一些落后產業(yè)、夕陽產業(yè),使中國工人充當美國金融寡頭的替罪羊。
3.美國霸權統(tǒng)治和強權政治所出現(xiàn)的移民、難民問題,致使美國的國際社會矛盾與階級矛盾愈發(fā)尖銳。
所謂的移民和難民問題是以美國為首的國際金融壟斷資本主義長期以來在世界搞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進行稱霸的苦果,致使美國的國際社會矛盾與階級矛盾愈發(fā)尖銳。在海灣地區(qū),美國為了鞏固其美元霸權地位,通過戰(zhàn)爭和政變使海灣地區(qū)只能使用美元進行石油資源的支付和結算,石油作為全世界各國經濟和軍事發(fā)展的重要戰(zhàn)略資源,控制了石油就確保了美元的霸權地位。但連綿不斷的戰(zhàn)爭和政變使海灣地區(qū)成為世界上難民危機最嚴重的地區(qū)。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已發(fā)動或參加了世界上30多場戰(zhàn)爭,這些戰(zhàn)爭給世界乃至美國人民帶來了巨大災難。從2003年到2012年,以莫須有的理由發(fā)動了對伊拉克的戰(zhàn)爭,直接或間接造成65.5萬伊拉克人死亡,2 765名美國士兵陣亡,2萬多名美國士兵傷殘。2001年發(fā)動了對阿富汗戰(zhàn)爭,已造成超過30萬人傷亡,至今仍是一個“流血的傷口”。美國插手的敘利亞戰(zhàn)亂,導致大量民眾流離失所。截至2018年8月,在聯(lián)合國難民署登記注冊的敘利亞難民達560萬人,形成的難民危機給世界各國造成了深刻的影響。(22)鐘軒理:《涇渭由來兩清濁——給中國對世界的貢獻算算賬》,《人民日報》2018年10月10日。但反過來,作為難民危機的始作俑者,美國卻拒絕這些國家的難民入境,退出全球移民協(xié)議,不再接受聯(lián)合國難民署安排的難民,并借此打起反全球化的大旗。美國以反移民、反難民的借口來進行鼓噪,是金融壟斷資本無力應對危機、經濟復蘇緩慢、無法解決國內社會矛盾,以此為借口轉移公眾視線。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美國實行寬松的貨幣政策,經濟雖有緩慢復蘇,但發(fā)展卻極不均衡,金融壟斷資本從中得到好處,變得更加富有,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沒有得到任何改善。特朗普政府對人們進行誤導,聲稱大量難民、移民入境致使美國失業(yè)率節(jié)節(jié)攀升,所以嚴格限制移民、難民入境,可以提高美國工人的就業(yè)率,但這只是美國政府和金融壟斷資本竭力向外轉嫁負擔、轉移公眾視線而已,難民、移民等問題的根源是美國帝國主義打著自由、民主和人權的旗號干涉他國內政,把本來保持基本穩(wěn)定和平衡的地區(qū)搞得狼煙四起,深陷戰(zhàn)爭的泥潭,這就是帝國主義的本質所在,是帝國主義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突出表現(xiàn)。正如列寧所說,“‘世界霸權’是帝國主義政治的內容,而帝國主義政治的繼續(xù)便是帝國主義戰(zhàn)爭”。(23)《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740頁。
4.資產階級的立場和狹隘的階級局限性促使美國政府借中美貿易失衡模糊、轉移矛盾。
美國特朗普政府和政客們無視或者回避帝國主義發(fā)展中所造成的國內和國際的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而把問題簡單地歸咎于與中國的貿易順差,發(fā)動對中國的貿易戰(zhàn),打起反全球化的大旗。這模糊了人們的思想認知,特朗普政府把國內廣大中下層低收入群體與金融寡頭的矛盾轉移為本國民眾與世界他國人民的矛盾;通過反移民政策把帝國主義所造成的國際社會階級矛盾轉移為民族矛盾。
經濟全球化是歷史潮流,盡管會經歷迂回曲折,但設置貿易壁壘不會解決自身問題。降低貿易壁壘才能提高合作水平,從而維護世界的經濟穩(wěn)定乃至和平與發(fā)展。自由貿易和經濟全球化可以在世界范圍內進行資源的優(yōu)化配置,世界各國各具優(yōu)勢,在經貿合作中能把可供分配的“蛋糕”做大。國際貿易具有收入分配效應,必然會出現(xiàn)一部分人在國際貿易中收益增加,而另外一部分人在國際貿易中收益受損,問題在于作為一國的政府有沒有把經濟全球化的收益合理地、公平地給予利益受損群體以減少社會兩極分化趨勢,共享自由貿易帶來的整體利益紅利。導致問題出現(xiàn)的不是貿易不平衡的結果,而是政府缺失實現(xiàn)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社會責任。美國國內有說法稱,中國“搶走”了美國工人的飯碗,依據(jù)是美國有一些工廠轉移到了中國,這是片面的、站不住腳的。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2017年發(fā)布的報告指出,中美經貿關系支持了約260萬個美國就業(yè)崗位。另外,美國波爾州立大學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相比1979年美國制造業(yè)崗位數(shù)的巔峰,當前美國的確失去了約700萬個制造業(yè)崗位,但其中88%的原因在于工業(yè)自動化水平的提高減少了對勞動力的需求,是資本對勞動的替代,與中國沒有關系。美國企業(yè)在哪設廠,從根本上說是由資本的逐利性決定的。一國在開放條件下,能否處理好經濟與社會的平衡發(fā)展問題和利益分配問題,其關鍵是要讓絕大多數(shù)人享有社會發(fā)展的成果,而不是讓極少數(shù)人占有和支配社會財富。但美國金融寡頭才是美國壟斷資本主義社會的真正統(tǒng)治者,掌握了生殺予奪的權力,特朗普也僅僅是他們的代理人。正如列寧所指出的:“金融資本對其他一切形式的資本的優(yōu)勢,意味著食利者和金融寡頭占統(tǒng)治地位”。(24)《列寧專題文集·論資本主義》,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48頁。美國政府和特朗普不能、不敢也觸動不了金融資本利益集團。于是,把問題歸咎于美中貿易逆差,掀起對中國的貿易戰(zhàn),不失為一種成本低廉的政治策略。資產階級由于本身的階級立場和階級局限性,不能揭示事物的本質,僅從事物的表面現(xiàn)象出發(fā),片面地維護本國暫時的局部的利益,通過發(fā)動貿易戰(zhàn)來解決當前的社會問題和經濟危機。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深刻認識資本主義社會的自我調節(jié)能力,充分估計到西方發(fā)達國家在經濟科技軍事方面長期占據(jù)優(yōu)勢的客觀現(xiàn)實,認真做好兩種社會制度長期合作和斗爭的各方面準備。(25)習近平:《關于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幾個問題》,《求是》2019年第7期。在相當長時期內,初級階段的社會主義還必須同生產力更發(fā)達的資本主義長期合作和斗爭。今天的中國,毫無疑問已成為走社會主義道路的樣板與典范。由此而來的是,社會主義中國以及由它所代表的發(fā)展中國家與人民的利益,與美國資本主義帝國利益之間的博弈較量也在政治、經濟、文化、安全、外交等各個領域全方位展開。美國自2008年金融危機后經濟受到重創(chuàng),世界霸權不斷衰落,而中國的經濟卻保持著較高的增速。根據(jù)世界銀行的數(shù)據(jù),美國GDP占比從2007年的25%下降到2017年的24.32%,而中國則從6.1%上升到14.84%,經濟差距縮小到個位數(shù)。因此,美國發(fā)動的貿易戰(zhàn)不是為貿易而戰(zhàn),制裁并遏制中國才是其目的所在。與美國的和平競爭、合作共贏是中國所愿,但美國因其霸權思維害怕中國的趕超而對我國所進行的貿易戰(zhàn)、技術封鎖、軍事和政治上的圍堵,遏制的矛頭直接對準中國,這既是帝國主義霸權的貪婪本性使然,也是對中國和平崛起,社會主義一旦勝出,對資本主義世界敲響喪鐘的天然擔憂、焦慮和恐懼所致。美國帝國主義的霸權地位受到新興國家的威脅時,最終必然會退回到保守主義狀態(tài)。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上升,逼著我們走自力更生的道路,這不是壞事,中國最終還是要靠自己。(26)習近平總書記2018年9月26日在黑龍江齊齊哈爾考察講話,http://news.cctv.com/2018/09/27/ARTIkLZvKJFax8iTAUKeEqIQ180927.shtml。其實,我們一向具有辯證思維和前進定力,善于變壓力為動力、變挑戰(zhàn)為機遇、變壞事為好事,沉著應對美國發(fā)起的貿易戰(zhàn)。
首先,在發(fā)達國家關鍵核心技術進行封鎖的情況下,通過改革教育、培育引進人才等方式,加快自主研發(fā)來突破發(fā)達國家占領的制高點,逐步主導國際產業(yè)鏈,變被動為主動,我們才能從根本上促進經濟大國轉型為經濟強國,實現(xiàn)國民經濟高質量發(fā)展。當前,我們要進一步深入領悟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市場換不來核心技術,有錢也買不來核心技術”的科學研判,落實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二次會議精神,加強黨中央對科技工作的集中統(tǒng)一領導,形成推動攻克關鍵核心技術的強大合力和攻堅體制,充分發(fā)揮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勢,以及科學家和企業(yè)家的創(chuàng)新主體作用,培養(yǎng)一大批能夠把黨和國家科技政策貫徹落實好的組織型人才,發(fā)揚光大“兩彈一星”精神。只有這樣,才能做出更多有價值的原創(chuàng)性成果,實現(xiàn)基于囿于資源稟賦的比較優(yōu)勢轉型為自主創(chuàng)新的知識產權優(yōu)勢。(27)程恩富:《在對外經濟博弈發(fā)展中增強自信》,《經濟日報》2018年8月7日。
其次,把我們經濟發(fā)展的立足點放在國內,改變用經濟融合和利益捆綁維系相互關系和保障安全的思路,大幅減少對外界特別是美國的經濟依賴,大幅提高獨立自主的自由度。要大幅度地提高人民的生活和福利,使人民成為改革開放最主要的受益者,并從人民那里獲得最大的力量來源。繼續(xù)深化推進“一帶一路”倡議,把中國改革開放融入與世界各國人民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世界歷史進程中,營造與鄰近國家或地區(qū)健康穩(wěn)定的經貿關系,持續(xù)擴大中國在世界上的影響力并贏得其他國家對中國的支持,堅持擴大開放,實現(xiàn)互利共贏。
最后,建立能夠有力制約美國對華作為的對外關系結構,在朝鮮、伊朗核問題上主動地對美國進行有力牽制,而不是被動地去尋求與美國的所謂共同戰(zhàn)略利益,更不能上挑撥離間的當。事實上,美國在朝鮮核問題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化中朝關系是其最大的戰(zhàn)略目標。對朝鮮進行軍事打擊的姿態(tài)和叫囂是對朝鮮更是對中國的戰(zhàn)爭訛詐和精神恐嚇,中國對此大可淡然處之?,F(xiàn)在美國刻意拉攏朝鮮以孤立中國,但要讓朝鮮投入美國懷抱仍是遙遠的幻想,朝鮮不可能因美國的一時策略而損害其長遠和根本利益。東南亞國家大多是中間派,是美國爭取的對象,更是中國爭取的對象。東亞是中國最重要的戰(zhàn)略方向,是中國發(fā)展對外經濟和安全關系的重中之重。我們要不懈地加強與東北亞和東南亞國家的經濟關系,努力形成完整的地區(qū)經濟體系。在此基礎上,努力加強安全關系,最終形成經濟和安全共同體。如果說過去總體上是以妥協(xié)求團結,那么現(xiàn)在就要立足于以斗爭求團結。中國不想戰(zhàn),但也不怕戰(zhàn)。如果美國一意孤行,中國也只有奉陪到底。在國際關系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打不敗的敵人有可能成為朋友,至少可以和平共處。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是中國外交的基本原則,它特別適用于中美之間。但要實現(xiàn)這一點,中國必須首先取得對美斗爭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