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微博/@兜兜有銅錢)
去年冬天,我打電話告訴閨密齊齊:我要去拔智齒!
她笑著恭喜我,說我總算不用再被牙疼折磨了。
我找了個周末,雄赳赳氣昂昂地奔赴了戰(zhàn)場,全程風輕云淡,視疼痛為無物。
手術(shù)過程很快,臉也在第三天消腫了。
然而,我的噩夢卻開始了。
當牙疼的時候,沒有一根神經(jīng)是無辜的。我得了干槽癥,即智齒拔除后的骨創(chuàng)感染,從下頜處呈現(xiàn)放射性劇痛,一直延伸到耳朵、整個頭部。
疼痛在我體內(nèi)瘋狂“蹦迪”,二十四小時不停,我疼到意識模糊。
齊齊發(fā)信息問我:“拔了嗎?感覺怎么樣?”
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我當時一肚子委屈,噼里啪啦地寫了一大段宣泄情緒的話,還沒發(fā)給她就后悔了,干嗎讓她跟著擔心呢。
我刪除這些文字,重新打字回復:“放心吧,我已經(jīng)沒事了!”
我一邊收起手機,一邊推門進了醫(yī)院。
那個時候的我獨自在外地工作,一個人租房,一個人生活,一個人看病。家人和閨密都在老家那邊,平時我們的交流全靠手機。
我也早已習慣用堅強和無所謂粉飾太平,很多苦楚到了嘴邊便成了“沒事”二字,獨自消化掉所有情緒,繼續(xù)埋頭工作。
干槽癥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一般止痛藥不起作用,清創(chuàng)治療也只是臨時緩解,該扛的疼痛,我一點沒少扛。
短短五天,我瘦了四斤。
這天下午,客戶將我的策劃方案打了回來,說還是第一版的好。
那一刻,我心情跌到谷底。
齊齊給我發(fā)短信我沒看到,她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牙疼的時候說話是不清晰的,我齜牙咧嘴地告訴她:“我加班呢,微信上聊?!?/p>
實際上,我是不想讓她聽出我的異樣。
齊齊“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加班到晚上,我終于回到了出租屋。我躺在床上的時候,齊齊的電話又打過來了,我第一反應是不想接。
最終拗不過執(zhí)著的鈴聲,我只好接起來。
聽筒里傳來齊齊喘著氣、但很堅決的聲音:“下樓!我在你小區(qū)門口!”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時間。
晚上十點!
我懷疑她在開玩笑——從老家到我這邊,開車需要四個小時。
我迅速地穿上鞋,狂奔到了小區(qū)門口。
暖黃色的燈光下,齊齊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雙手放在嘴邊呵著白氣。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纖瘦小巧的她站在風中凍得瑟瑟發(fā)抖。
她突然出現(xiàn)的樣子,將我的記憶一下子拉到了上學時,那時候的我們沖動而熱血,為了彼此沒少做過憨憨事。
在認識她的十五年里,我們哭過、笑過、吵過也兩地分隔過,感情卻隨著時間只增不減,早已把對方劃為了家人。
齊齊看到我過來了,邁開步子就朝我跑過來。
我有些哽咽:“你怎么來了?”
“我聽你說話不對勁,就過來看看?!?/p>
翻江倒海的情緒在我體內(nèi)決堤,我低著頭,將驚喜和感動的淚水逼退回去:“你就因為這個來看我啊,多折騰啊?!?/p>
“這怎么能叫折騰?”她在看到我的時候,什么都明白了,她抱著我安慰道,“你別說話了,我知道你疼。”
拔牙止血的時候我沒哭過,干槽癥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我沒哭過,被客戶退稿、生病加班的時候我也沒哭過。
可她一句話,就把我說哭了。
羅曼·羅蘭說過,“誰要在世界上遇到過一次友愛的心,體會過肝膽相照的境界,就是嘗到了天上人間的歡樂”。
我無數(shù)次感慨自己的幸運,遇到了可以攜手一生的閨密。
我們沒有錦繡繁華,可一想到六十歲還能跟她一起玩,我便覺得人生值得。
這一晚,我們只聊了半小時,就匆匆分別了。
我說:“來回奔波八小時,就見了我三十分鐘,有點虧啊?!?/p>
她捶了我一下:“能見你一面就不虧?!?/p>
嗯,不虧,這輩子都不虧。
我在寫《千分之一喜歡》這本書時,女主角也有這么一段真摯的友誼。愛情很美好,友情亦無價。
那個能看懂你的欲言又止、不顧一切地奔向你的朋友,值得一同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