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彩紅
摘 要:教師只有立足兒童立場,弄清兒童閱讀的實質,才能基于理解和尊重,給予兒童閱讀以必要的引導和互動,才能陪伴兒童一起在閱讀中放飛自由,不僅認識自我,而且塑造自我。
關鍵詞:兒童閱讀;閱讀體驗
閱讀的體驗首先是感性的,兒童尤是。需要追問的是,有多少人真正關心過兒童閱讀時最真切的體驗?當人們都在說兒童最初的閱讀屬于“興趣閱讀”時,這“興趣”是與生俱來的還是被正在閱讀的書籍所激發(fā)的,或者是在與成人的互動中培養(yǎng)起來的呢?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指向兒童最真切的閱讀體驗。實際上,真正對閱讀興趣起決定作用的,不是兒童在讀什么或怎么讀,而是兒童讀到了什么——從一開始,兒童閱讀就蘊含了自我發(fā)現的需求。兩三歲的幼兒聽睡前故事,總會要求大人反反復復講同一個故事,當大人企圖換一個新故事時,幼兒就會提出反對或者表現出不開心。六七歲的小學生也會反復閱讀同一本繪本或故事書。成人也有反復閱讀一本書的情況,不同的是成人的反復閱讀往往不是因為單純的喜歡,而是有意識有目的的行為。與成人常說的“常讀常新”不同,兒童反復聽同一個故事或閱讀同一本書,可能每一次從閱讀中得到的體驗是一致的,他們渴望在故事中不斷遇見“自己”——潛意識中的自己。當兒童的理性思維得到進一步發(fā)展,開始有意識地通過閱讀發(fā)現自我并建構自我的時候,閱讀的體驗就變得豐富起來,既有情緒情感的感性體驗,又有思考判斷的理性體驗,閱讀成為兒童探索自我和世界的一種方式。
兒童閱讀體驗的積累和發(fā)展與年齡的增長并不具有普遍的一致性,每一個兒童幾乎都有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閱讀體驗發(fā)展線索和軌跡。昊和彤,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是六年級的學生。昊每天會投入地閱讀《神奇校車》,而彤閱讀的是《蘇東坡傳》《你是人間四月天》《解憂雜貨鋪》。一次草地聊天活動中,關于“我們?yōu)槭裁匆喿x”這個話題,昊的回答是“閱讀可以遇到有趣的故事”,而彤的回答是大多數同齡學生想不到的:“閱讀就是閱讀而已,并不為什么?!蓖畯娬{說這是她們(指另外一個與她常常一起分享閱讀思考的女孩)一致的看法,還說她們討論過這個話題。同一個班級里,還有一個叫做澍的男孩,他的桌肚里總是會有一本《明朝那些事兒》一類與歷史有關的書籍,而對《城南舊事》《毛毛》等文學類書籍沒有多大感覺;聊起歷史人物和事件,他會侃侃而談,討論文學作品中的人物,他就不上心了。女孩婕喜歡閱讀心理學類的書籍,而男孩元喜歡讀《射雕英雄傳》一類的武俠小說。有意思的是,婕閱讀心理學類書籍,生活中總喜歡猜想同伴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元讀武俠小說,除了偶爾會與同伴聊聊故事情節(jié)和書中的功夫,更感興趣的是發(fā)現故事情節(jié)中不被注意的線索……
一個班級里,自然狀態(tài)下真正自由自在的閱讀,呈現出來的是每一個兒童真實的興趣傾向、閱讀趣味和閱讀體驗。顯然,這種多姿多彩的閱讀景象,是“書單推薦閱讀”“班級共讀”“教材配套閱讀”所無法企及的。一樣的閱讀,不一樣的自我發(fā)現,才是兒童閱讀的真諦。當然,這不是說兒童閱讀不需要成人的互動和引導,相反,這一現實告訴成人,在為兒童閱讀創(chuàng)造積極條件、營造積極氛圍的同時,最能得到兒童積極呼應的互動和引導,要以對兒童真切的閱讀體驗的關注和尊重為基礎。正如艾登?錢伯斯在《說來聽聽:兒童、閱讀與討論》一書中指出的,真正有價值的閱讀分享是每個閱讀者以開放的心靈交流“讀書經驗”。
班上還有一個男孩,學習能力相對弱一些,六年級之前,對閱讀幾乎毫無興趣,但到了六年級,常常在課間安安靜靜地捧讀一本兒童小說。他正在閱讀的兒童小說是班上很多同學在三四年級就已經讀過的,此時的他讀得是那么投入,那么享受。老師坐在他對面,與他聊正在閱讀的小說,他很積極地分享自己對主人公的看法和閱讀感受?!罢f來聽聽”,必須基于兒童經歷了真實的閱讀,有真切的閱讀體驗,如果回到兩三年前,這個男孩不僅沒辦法針對手中的這本書“說來聽聽”,也不可能聽得懂同學們的交流。閱讀體驗的差異,不僅僅是閱讀興趣傾向方面的差異,還有理解能力、思維方式等方面的差異??梢韵胂螅钤诓煌赜颦h(huán)境,不同文化境遇中的兒童,文字理解能力基本一致的情況下,對同一本書的閱讀體驗一定會有更大區(qū)別。個性化是閱讀體驗的基本特征,每一個兒童在閱讀中的自我發(fā)現都是獨一無二的。成人除了應該為兒童提供更多的閱讀選擇和適宜的閱讀環(huán)境,最要緊的就是對兒童閱讀體驗的尊重——只有以對個體性的尊重為基礎的閱讀引導和交流,才能是閱讀與兒童的生命成長建立起更加緊密而積極的聯系。
理想中的兒童閱讀,應該完全是放飛自由的成長經歷和體驗?,F實生活中,為了說明閱讀之于童年的重要性,一句類似于廣告語的話是這樣說的:只要讀起來,一切都水到渠成了。這樣的理想和信念,的確是美好的,是令人期待和振奮的。不過,“讀起來”,首先要解決的是讀什么、怎么讀的問題。我們不能認為,成人對兒童閱讀的想象就是兒童閱讀的真實圖景,甚至不能認為,成人對兒童閱讀所提供的幫助對兒童來說都具有積極價值——成人對兒童的幫助,常常是站在成人立場上對兒童成長的理解和期望,不可避免地會將“控制”與“陪伴”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