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毫無征兆，也毫無節(jié)制。就像父親生前沒日沒夜擠著身體里的水分，反復練習飛翔……

那年，經(jīng)過廢棄的祠堂，我看到渾身濕透了的父親，他在蒙塵的蛛網(wǎng)里撿拾殘破的家譜，動作虔誠。那是雨夜，雨水從破敗的房頂淋漓而下。我第一次窺見他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磕磕絆絆的命運。我聽出來了：流進父親身體里的雨水，每一滴都是鏗鏘的誓言。

多年后，我才徹悟：匯聚父親胸腔的雨水啊，一半洶涌成災;一半已修煉成佛。

有一段時間，我會把雨中倉皇飛過的烏鴉，想像成穿黑衣的巫師，領著我赤足在雨中奔跑。我張開雙臂擁抱雨水，就像擁抱父親釋放的疲憊。那雨點砸向地面綻放的花朵，令我迷戀，如同我迷戀父親身上的汗?jié)n。

曉池，實名馬云馳。男，70后。江蘇省作協(xié)會員。作品散見《詩歌月刊》《詩選刊》《詩潮》《詩林》《綠風》《星星》《散文詩》《散文詩世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