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威爾森
我和妻子黛博拉選擇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理想與愛好兩相便,職業(yè)成了使命,而生活成了畢生的工作。我們拋棄了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開始探索世界的其他可能。我們在森林里安了家,過上了沒有網絡干擾的生活,還像流浪者一樣駕著太陽能清風房車周游了美國。我們的目標是重新定義生活的意義,而且確實也做到了。
作為大學環(huán)境教育學家,我以前常常用現(xiàn)代技術跟學生們分享我們在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探索的經歷?,F(xiàn)在沒有了電視屏幕和智能表,我盡可能地通過最自然最原始的娛樂活動——戶外活動使工作更有意思,包括徒步旅行、騎自行車、越野跑。我是個沒有任何參賽經驗的運動小白,只是走出門去做這些而已。最終,那些越野跑的時光成了我的避難所,讓我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信仰。我自認為自己已做好準備,可以應對一切。
隨后,2015年11月11日,我被診斷為急性髓系白血病,是最差的突變型,預后也最差。我心臟受累,動脈瓣也有損傷。死亡離我這么近,又這樣真實。因為要接受殘酷的化療,而且開放性心臟手術也需要恢復,我不得不趕緊停了工作。所有的個人目標以及幾十年來為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付出的努力一瞬間化為烏有,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健康、金錢、職業(yè)、原來的生活方式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未來一片空白,只有痛苦和幾個月被關在醫(yī)院的煎熬。我還要接受折磨人的化療,然后做骨髓移植,有可能最后還是死亡。即使僥幸存活,長期的藥物副作用也會讓我無法做自己喜歡的事兒。
你會做些什么準備?當人面對完全失望、真實的絕望和如此全面而徹底的失去,不僅僅是失去生命還會失去生活時,會做些什么?我不知道。
我讀了些書,也聽了些演講,但意識到這種痛苦是如此真實、巨大而且直接,并不是通過一個咒語或正念研討會就能治愈的。因此,盡管我渴望能夠立即結束這一切,但我還是改變了自己的思維模式。我沒有放棄,只是退而求其次。如果我今天、明天或下個月會死,那么在那之前,我會按我的方式去做事兒,努力活得優(yōu)雅、善良、美麗、真實。
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說:在接受化療藥物和生命維持藥物的同時,騎著輛正對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醫(yī)院窗戶的健身車俯瞰舊金山;堅持穿自己的衣服,拒絕穿醫(yī)院的病號服;幾乎每天,我吃一切自己能忍受的東西,包括披薩;我還拖著靜脈注射針,繞著白血病病房跑馬拉松。除了睡覺和休息,我從不賴床。我還為怎樣以及在哪里結束這一切做了些準備。最重要的是,讓自己活著。
在死氣沉沉的醫(yī)院無菌大廳里待了數(shù)周后,我覺得如果能感到微風拂面就死而無憾了。我把自己對處境的憤怒轉移了——雖然骨髓移植后46天,用藥后我變得語無倫次,胸腔內手術修復后的心臟砰砰跳動,但我還是騎著輛55美元的1965年奧地利產Puch牌自行車穿越加利福尼亞中部山區(qū)完成了Eroica California復古騎行賽。問我的想法?我覺得可能我會重病在床或病入膏肓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兒。另外,我還確信這可能是個巨大的失敗,但也可能有例外。
我堅信這一點。從某種程度上說,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也是種解脫。因此,在每周醫(yī)療預約和令人心驚肉跳的疾病發(fā)作之間,我和黛博拉會逃到山里,我把襯衫下的靜脈輸液管綁好,進行越野跑。
我們的醫(yī)療機構很擅長不讓人死亡,但在拯救生命方面卻很糟糕。我的生命實際上完全取決于我自己,不管是活一天還是十年。
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還是地球的公民,希望自己能夠影響并激勵他人。我穿越絕境并與大家分享我的收獲,以此來證明我們,我們所有人,即使身處絕境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我想如果能設法從這場噩夢中存活下來,我的新職業(yè)將是與大家分享生活中的愛以及我的復活經歷。
肖恩·威爾森是個成功的演講者、大學講師、馬拉松越野運動員、微型冒險家以及積極的癌癥幸存者。他希望發(fā)起一場社會運動,讓人們生活得更真實并像史詩般美好,并在此過程中讓世界更文明更美麗。
(原文選自《Coping》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