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瑛

統(tǒng)編版語文教材六年級上冊第四單元是小說單元，編排了三篇小說，語文要素為“讀小說，關注情節(jié)、環(huán)境，感受人物形象”。這與以往教材的編排有很大的不同。以往，不管是人教版、蘇教版還是北師大版，小說課文都被零散地編排在不同的單元里，所以一些教師在教學時，沒有把小說里的事件當成虛構的事件，沒把小說中的人物當作虛構的人物，讓學生誤以為小說中的事件是真實的事件，小說中的人物是現(xiàn)實中的人物。而現(xiàn)在的統(tǒng)編版教材，在小說單元的篇章頁開宗明義，指出“小說大多是虛構的，卻又有生活的影子”，就是為了凸顯文體特征，就是要讓學生知道，小說大多是虛構的，人物大多是虛構的。而把小說課文以單元的形式呈現(xiàn)，意在提醒我們，教學中，不僅要有文體意識，更要有單元意識、要素意識、整體意識。

一、從厘清情節(jié)入手，感受人物形象

小說的主要目的是塑造人物形象，那么，如何引導學生感受人物形象呢？我們可以先從厘清故事情節(jié)入手。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一般由開端、發(fā)展、高潮、結局四個部分組成。比如《窮人》，小說一開始就寫了桑娜一家生活過得艱難，天都黑了，出海打魚的丈夫還沒有回來，桑娜為此很擔心。接著寫桑娜猛然間想到了鄰居西蒙，暫時忘了丈夫的安危，去探望鄰居?？吹轿髅伤懒?，她在未征得丈夫同意的情況下，抱回了兩個孤兒，桑娜為此忐忑不安。最后，漁夫回來，一聽桑娜說鄰居家的兩個孤兒無人照顧，他就連忙催促妻子把他們抱回來。故事情節(jié)猶如大海上的波濤，此起彼伏，引人入勝，人物形象也逐漸豐富、生動起來。

小說中人物形象的塑造必須在情節(jié)的流動過程中完成，情節(jié)對塑造人物形象起著決定性作用。我們所說的要重視人物形象的賞析，從一定意義上說，就是要重視對情節(jié)的賞析。因為情節(jié)總是和人物渾然一體的，特別是那些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更是極大地豐富了小說中的人物形象，震撼了讀者的心靈。

二、從品讀環(huán)境、人物語言入手，感受人物形象

環(huán)境描寫是小說的重要元素，有時是為了烘托氣氛，有時是為了從側面表現(xiàn)人物形象，有時則是為了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恰當而巧妙的環(huán)境描寫，是小說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可以說環(huán)境描寫在營造故事意境、渲染故事氣氛、揭示人物性格、表現(xiàn)人物情感、暗示情節(jié)發(fā)展、揭示故事主題等方面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因此，小說教學中，教師引導學生抓住環(huán)境描寫細細品味，可以促進學生更加深入地領悟課文內容，感受人物形象，體悟表現(xiàn)手法。《窮人》呈現(xiàn)了故事發(fā)生的環(huán)境。冬天的夜晚又黑又冷，寒風呼嘯，海上正起著風暴，洶涌澎湃的海浪隨時可能吞沒一切，一早出海打魚的漁夫還未回家。而這個漁家小屋卻溫暖而舒適，干干凈凈的地板、閃閃發(fā)亮的食具、尚未熄滅的爐火、掛著白色帳子的床鋪，五個孩子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小環(huán)境的溫馨與大環(huán)境的惡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激起讀者的閱讀興趣，并引發(fā)讀者深思。

小說中人物的性格或品質，除了情節(jié)、環(huán)境以外，往往通過人物的語言來表現(xiàn)，而讀者也往往能透過語言，見微知著，使文中的人物在自己的腦海中立體起來。如《橋》，老漢說的話只有四句?！皹蛘?！排成一隊，不要擠！黨員排在后邊！”三個感嘆號，三項指令，簡潔明了，卻重如千鈞！“可以退黨，到我這兒報名。”一句話，鎮(zhèn)住了“歪風邪氣”。面對人性之弱，老漢立場堅定，不可商量。“你還算是個黨員嗎？排到后面去！”一個問號，既是對兒子的不滿、譴責，又是對其他和兒子有著一樣想法的黨員的震懾！一個感嘆號，更是對所有群眾的承諾：把生的希望留給村民?！吧購U話，快走?！崩蠞h窮盡畢生力氣吼出的最后五個字，吼出了一個父親對兒子感天動地的愛。幾句語言描寫，完美地塑造了老漢臨危不亂、盡職盡責、鐵面無私、不徇私情、舍小家為大家的優(yōu)秀共產黨員形象。教學中，我們可以引導學生聚焦這些人物語言，品味人物形象。

三、從個性描寫上著力，體會小說的表達特點

小說語言有著極強的個性特征，在教學小說單元時，教師不僅要關注重點目標（語文要素），還要關注個性目標（文本的表達特點）。本單元的三篇課文有許多個性化的表達特點。

1.標點，體現(xiàn)情感?！稑颉凡粌H以大量的短句來渲染緊張的氣氛，而且在標點的使用上也極具特色。如“像潑。像倒?！庇脙蓚€句號把四個字變成了兩句話，突出了雨大、勢猛?！皹蛘?！排成一隊，不要擠！黨員排在后邊！”用三個感嘆號來凸顯當時的緊張形勢，表現(xiàn)老漢的指揮有方、果斷自信。“你還算是個黨員嗎？排到后面去！”一個問號表現(xiàn)了老漢的不滿，一個感嘆號表達了老漢的鐵面無私、命令的不容置疑。《窮人》一文，省略號的連用，真實地再現(xiàn)了桑娜抱回西蒙的兩個孩子后的那種矛盾、糾結、擔心、驚魂不定、忐忑不安而又堅定的心理。

2.對比，凸顯形象。《窮人》中的兩個人物形象為什么如此感人？細讀文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作者在典型環(huán)境的營造、情節(jié)的推進和人物個性心理的刻畫上，巧妙運用了對比描寫的藝術手法來渲染和鋪陳，營造出極端的反差，塑造出光彩有力的人物形象。如屋外的“又黑又冷”與屋內的“溫暖舒適”的對比，桑娜行為果敢與內心憂慮的對比，桑娜一家物質上的貧窮與精神上的富有的對比。

3.懸念，引人入勝。懸念是小說的一種獨特表達形式，是作者為了激活讀者“緊張與期待的心理”在藝術處理上采用的一種積極的表達方式。設置懸念，文末揭疑，這種歐·亨利式的結尾是《橋》在情節(jié)安排上的新穎別致之處。對于老漢與小伙子的關系，行文中一直點而不破，而隨著情節(jié)的發(fā)展，學生心中疑竇層層加深。直到寫老太太來祭奠，才委婉地點明兩人的父子關系。因為有了預習，學生讀到這種歐·亨利式的結尾時，在情感上已趨于平靜，這似乎是遺憾之處。但在教學中，我們也可以采用“先破后立”的方式來引導學生體會這種歐·亨利式結尾的表達張力。首先，把“父親”“兒子”放入句中對比誦讀，感受他的溫情和悲壯;其次，扣住一“揪”一“推”練寫父親的心聲，感受他無私的黨性和深厚的父性;最后，在追問中對比：作者為什么不像我們剛才讀的那樣直接點明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在文章結尾才點明他們的關系呢？從而引領學生在“先破后立”中感受：這樣的巧妙構思令人讀來更加揪心，更加震撼。

4.留白，體現(xiàn)特色。留白是小說的藝術特色，能給讀者以想象的空間，讓讀者在品味中觸摸到留白的奧秘，并于想象中體驗情感?！陡F人》課后的“小練筆”：“是啊，是啊，”丈夫喃喃地說，“這天氣真是活見鬼！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兩個人沉默了一陣。沉默中，桑娜會想些什么呢？聯(lián)系課文內容，寫一寫桑娜的心理活動。還有《窮人》在桑娜和漁夫的對話中戛然而止，留下了耐人尋味的結尾，言已盡而意無窮，這樣的結尾，容易引發(fā)想象。因此，教學中，我們在面對此類留白時，要引導學生去想象、思考，并適時練筆補白。

5.細節(jié)，表現(xiàn)形象。細節(jié)描寫對塑造人物形象、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表現(xiàn)生活環(huán)境有著重要的作用。學習小說作品，我們要抓住那些能體現(xiàn)人物情感的細節(jié)描寫，細細品味，感受人物形象。如《窮人》一文中，西蒙死了，桑娜沒有做任何思量，就把孩子抱回了家。對桑娜抱回孩子的經過，作者僅用了一句話?！八男奶煤軈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覺得非這樣做不可。”桑娜這個不假思索的果敢舉動，流露的正是一個母親天性中的善良和慈愛。事情描寫至此，如果只剩桑娜回家后安然等待的文字，那么人物的情感是干癟的，缺乏應有的生動和美感。托爾斯泰筆力非凡，濃墨重彩地刻畫了桑娜的心理活動，盡情展示了桑娜內心活動的豐富變幻。第一層：忐忑不安，擔心漁夫不接受這兩個孩子。自家的五個孩子已經夠他受的了，任何額外的負擔都可能拖垮這個極度貧困的家庭，他能接受嗎？他會說什么？第二層：自我譴責，善良的桑娜體諒丈夫的難處，不忍心再給丈夫增加負擔?！盀槭裁窗阉麄儽н^來啊？……他會揍我的！那也活該，我自作自受……嗯，揍我一頓也好！”第三層：矛盾憂慮。沒有征求丈夫的意見就把孩子抱回家，該怎么面對丈夫？桑娜內心備受煎熬……各種不同的想法、情愫糾結纏繞在一起，真實地再現(xiàn)了桑娜善良美好的內心世界！文學是以情動人的，描寫越細膩，形象越動人。作者在表現(xiàn)桑娜內心的憂慮時，不惜筆墨，細致刻畫，這樣，一個真實自然、情感豐沛的文學形象躍然紙上。

教學小說單元，一定要有文體意識，一定要講整體觀，要注意它的遞進性與發(fā)展性。雖然單元的語文要素是一樣的，但是每篇課文在落實這個要素時各有側重，這不僅體現(xiàn)在三篇課文的安排由精讀到略讀，由教師精講指導到學生自學運用上，還體現(xiàn)在課后練習的安排上?！稑颉肥峭ㄟ^情節(jié)、環(huán)境與語言描寫來表現(xiàn)人物形象的，教學時，我們可以以情節(jié)推進與環(huán)境描寫作為教學抓手，落實語文要素;《窮人》是以環(huán)境與心理描寫來表現(xiàn)人物形象的，教學時，我們可以品讀環(huán)境和心理描寫來感受人物形象，落實語文要素;《在柏林》則是以獨特的情節(jié)與巧妙的構思來表現(xiàn)人物形象的，教學時，我們可以從情節(jié)與結構入手，感受人物形象的塑造，落實語文要素。

（作者單位：江蘇省南京市育英第二外國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