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中

今年元旦放兩天，我本想在家過，但兒子只放一天，我靈機一動，終于有機會送兒子上下學(xué)了，因為他從小學(xué)一年級至今，我都沒接送過，我心里一直感到愧歉于他，所以一想起接他，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陪伴兒子寫了一天作業(yè)，雖然他總是不要我，但我不怪他，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許是我管教太嚴(yán)吧！到了第二天早晨，我本想把他從睡夢中叫醒，但我又想"算了吧"，不要打擾他了，以讓他能對我有一些好感，好到送他的時候，他愿與我同行，過了一會兒，大概7點10分，他奶奶給他穿衣裳時，我隱約聽到兒子說，要他奶奶送他，不要爸爸送。我心里雖有些心酸不自在，但到他走的時候，還是依了他，不在與他多計較這些，兒子書包背上，看著他們關(guān)門下樓，我的失落感充溢了整個心頭，但又能怎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我用看手機里播放《2020新年音樂會》來打發(fā)這令人難熬的時光，終于到接兒子的時間點了，我說："我去接吧"，他奶奶說："孩子，可能不要你接"。我心想，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總不能老逃避吧，我鼓起勇氣去了。

外面的寒風(fēng)微微撲面而來，天空陰森森的，沒有一點陽光，街道上陸續(xù)看見一些騎電摩，還有手里拿著紅色標(biāo)示牌的好像是輔導(dǎo)部的年輕姑娘，我三步并作兩步地往學(xué)校走，不一會，就到了校門口。

那校門口已是人山人海，由荊富強題寫的"涑水聯(lián)合雙語學(xué)校"六個流金行楷大字醒目地鑲嵌在墻上，兩列由學(xué)生及學(xué)生家長組成的護衛(wèi)隊整齊有序地像一個雕像似的站立在校門兩旁，他們身披花帶，看上去像禮儀小姐，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除極個別年輕人之外，大多數(shù)都是些頭發(fā)花白，年過半百的爺爺奶奶們在接孩子，也有幾個在發(fā)廣告，向人們宣傳武術(shù)、畫畫等的，正在忙不迭地大略看時，忽然聽見"白毛鳧綠水，紅掌波青波"的朗讀聲向我耳邊傳來，原來是一（1）班的小朋友向我們走來，他們踏著詩歌的節(jié)奏，在老師的指揮下走出了校門，陸續(xù)有一些班都像他們一樣整齊地走出來，后來，我遠遠看見三（6）班的同學(xué)也即將出來，我像一只貓頭鷹瞪大我的雙眼在茫茫人群中去尋找我的寶貝兒子，猛然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后腦勺，尤其是他的頭發(fā)，他不同于其他人，特別的很，因為他的頭發(fā)理的是半西瓜頭，上面頭發(fā)未剃，后腦勺推的忒光，我趕緊隨著這個班的隊伍前行，等隊伍還未停，我高聲喊出"潤潤……"連喊三遍，他終于轉(zhuǎn)過他的頭，向我看過來，注視著我，可等他一看清是我時，他用他那熟悉的，重復(fù)說了多少遍，不耐煩的甚至討厭的聲音說："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接，我要奶奶，我要奶奶接"。我急忙向他走來，他像老鼠見了貓撒腿就跑，我急著就攆，還好逮著他了，我說"你不要著急"，他和我并行沒走幾步，又飛也似的跑了，我趕快去追，他像腳上抹了油似的，跑得賊快，過了輔導(dǎo)部，穿過人群，遠遠望去還能看見背影，不見了，我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氣喘吁吁，卻追不上，也許是我真的老了，也許是我真不該來接，也許是我真的讓他厭煩，……，所有的"也許"在我的腦海里不間斷地回蕩，翻滾。

后來，我干脆不追了，他已是大孩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吧，應(yīng)該不會，我重復(fù)地想，不知過了多久，我回了家，他已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悠閑地看著他從不厭倦的動畫片了，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我陷入了沉思。

人是有感情的，長期在一起的兩個人，即使剛開始有一定的隔閡，甚至鬧的水火不容，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不間斷的磨合、適應(yīng)，他們也會互相適應(yīng)對方，慢慢地找到彼此交流的契合點，最終和睦相處，相反，也有一些人，即使兩人以前相處融洽、形影不離，干什么事都同舟共濟、同氣相投，彼此不分你我，但若兩人因某種原因分離多時，即使是父子，見面也會形若陌路，互不認識，這也許就是距離產(chǎn)生隔閡，孩子也是如此，忽然間好像有一種聲音在我耳邊回響，陪伴是最好的愛，距離產(chǎn)生美，但更可能恨。我深深地理解了他，他的一切。

這就是我第一次接孩子……

（作者單位：山西省運城市稷山縣稷峰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