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

人物是小說的核心?！拌b賞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是高考考查的重點，也是高中生必須具備的一種能力?！杜?，香雪》是著名女作家鐵凝創(chuàng)作的優(yōu)秀短篇小說，筆調清新雋永，文字鮮活靈動，風格淡雅別致，意境回味悠長，具有詩情畫意之美。作者在小說中塑造了香雪等一群鄉(xiāng)村少女的形象。筆者認為，教師不妨引導學生關注小說中的矛盾點，讓他們以此來解讀人物形象，獲得更為豐富的閱讀體驗。

《哦，香雪》的篇幅不短，涉及的人物也不少，但是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都有著各自的特點，值得學生注意。在教學的過程中，教師可以讓學生在讀懂小說的基礎上，以“無矛盾，不精彩”為主題，從小說中選擇自己感興趣的人物形象進行分析，關注其中的矛盾點，以此來解讀人物形象。

看一看小說的標題，學生就能明白香雪是當仁不讓的“女主角”。他們在閱讀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作者在這個女性角色的身上設置了一些矛盾點。對此，他們深入分析，仔細探究，得出了以下結論：

（1）火車快來時，香雪“總是第一個出門”“跑在最前面”;火車來時，香雪卻“躲在后面”“緊捂耳朵”“縮到最后”。這是一個矛盾點。由此可以看出：她既對新鮮事物充滿了好奇，又有些害怕，不敢主動接近。這一細節(jié)十分符合其農村少女的身份，在讀者看來既真實又自然。

（2）當香雪終于“輕巧地躍上踏板”，到了火車上了，但又“挽緊籃子”“小心地朝車廂邁出了第一步”。這也是一個矛盾點。這一細節(jié)既反映了她實現(xiàn)愿望（到火車上去看一看）后的激動心情，又體現(xiàn)出她來到陌生環(huán)境后的拘謹與不自然。

（3）香雪一路追著火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跳上了火車，對所見之景有了全然不同的認識。她發(fā)現(xiàn)火車上的人也充滿了現(xiàn)代文明的氣息。然而，當讀者以為她從此會變成一個嶄新的“香雪”時，她竟然在下一站西山口毅然下車，走了三十里路回到了臺兒溝。這是香雪身上最大的一個矛盾點，不僅是“出走”與“歸來”的矛盾，而且是“追求現(xiàn)代文明”和“堅守質樸生活”的矛盾。

教師在點評時肯定了學生的觀點，尤其指出這些矛盾點是作者圍繞人物本身的性格、經(jīng)歷和所處環(huán)境等來設置的。為了幫助學生設身處地地思考，教師還可以可以提出這樣的問題：“如果有機會到大城市去讀書，畢業(yè)后你還愿意回到家鄉(xiāng)嗎？”以此來引發(fā)他們的思考，讓他們感受青春的懵懂與美好。

如果說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是“紅花”的話，那么次要人物就是用來襯托“紅花”的“綠葉”，起著烘托氣氛、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等作用。高明的小說家不僅能夠塑造令讀者難以忘懷的主要人物，而且能夠塑造出個性鮮明、大放異彩的次要人物。

香雪的好姐妹鳳嬌是學生非常喜歡的一個次要人物。作者在她的身上也設置了一些矛盾點。最明顯的是鳳嬌對年輕乘務員的態(tài)度：剛開始，她壯著膽搭訕，火車開走后“靜得叫人惆悵”，然后又在眾人的調笑起哄下“嘴硬”辯解。這種“亢奮后的失落”是處于青春期的人所特有的情緒起伏。等到火車再來時，鳳嬌“被有意分配”給“北京話”（說北京話的年輕乘務員）做買賣。她“故意磨磨蹭蹭”，等到“車快開時才塞雞蛋”。鳳嬌明明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通過設置這一矛盾點，作者寫出了少女的羞澀和靦腆。

教師適時補充介紹：“作者鐵凝本身就是一個充滿女性意識的作家，在作品中常常倡導女性要有獨立的人格。因此，哪怕鳳嬌只是一個次要人物，在她的身上也寄予了作者深厚的情感?！?/p>

通過分析，學生對主次人物鳳嬌有了比較充分的認識。香雪害羞靦腆，比較內向;鳳嬌活潑大方，比較外向。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們倆怎么會成為好姐妹呢？教師可以引領學生思考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之間是否也存在矛盾。

有的學生認為她們的性格是互補的，但是在某些地方又有相似之處。比如，鳳嬌愛與“北京話”搭訕;香雪從火車上下來后，一路上也想著臺兒溝的姑娘將被“火車上漂亮的小伙子求上門來”。這說明她們都對美好的感情充滿了向往之情，而且有主動追求的意識。被“圍攻”時，鳳嬌“捏”香雪的手，希望她幫腔，后者沒敢吱聲，鳳嬌便松開了香雪的手，接著，香雪又悄悄把手送到鳳嬌手心里，示意鳳嬌握住自己的手，仿佛在請求她原諒。這說明她們彼此很在意對方。從這一角度來看，她們更像同一根系上開出的兩朵花，各有風情，展現(xiàn)著不同的美。

教師非常欣賞這樣的譬喻，建議學生在閱讀《紅樓夢》的時候也可以尋找其中的矛盾點，以此來解讀人物形象。

在小說中，作者除了塑造個性鮮明的個體形象，還有塑造了頗具特色的群體形象。他們往往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起著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教師可以引領學生再讀文本，關注其中的個體形象和群體形象，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好地解讀作品。

再讀文本，學生首先找到的是臺兒溝的少女群體。她們梳洗打扮好后，成群結隊地在站臺上“翹起下巴，貪婪、專注地仰望著火車”，她們大膽地打量、議論著與火車相關的一切，勇敢地和火車上的人做買賣。和香雪不一樣的是她們都沒有上過初中，所以不能理解香雪為什么會鐘情于一個鉛筆盒，也不會和她一樣有“出格”的行為。但是，在香雪回來時，淳樸熱情的她們還是會集體出動，迎接她回村，并發(fā)出震動山谷的歡樂吶喊。她們走在一起，像一條河流，迸發(fā)出青春的活力。

后來，學生又找到了另一個群體，那就是火車上的人。火車上的人主要有乘務員和乘客們。他們與臺兒溝只有一分鐘的交集，帶去的不僅有豐富新奇的物資，而且有現(xiàn)代文明的沖擊?；疖嚿系娜藢U筆盒送給香雪，說明他們熱情善良，且有一定的優(yōu)越感;但是香雪不愿意占別人的小便宜，將裝有雞蛋的籃子留在了車上，說明臺兒溝的人樸實善良，講究公平交易。

無論是在生活還是在小說中，矛盾無處不在，它使得一切事物彼此依存又相互排斥，并推動著事物的發(fā)展。作為語文教師，我們要引導學生從美學的角度品讀小說，抓住其中的矛盾點，解讀人物形象，感受其中的美。

（作者單位：江蘇省平潮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