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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敏等沈佺期驩州詩注釋的幾個問題

2021-01-31 05:02張效民

張效民

(深圳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廣東 深圳 518055)

沈佺期被流放驩州期間寫了不少詩,對于安南異域多有描摩,其中既有個人在當(dāng)時的煙瘴蠻荒之地的真實內(nèi)心感受,也有對于奇山異水的具體細(xì)致描繪。這在整個唐代詩人中鳳毛麟角??梢哉f,在整個唐代詩歌史上,沈佺期以其全部身心和獨特經(jīng)歷奉獻(xiàn)出了一份奇異的藝術(shù)碩果,值得我們好好珍惜,認(rèn)真研究。

陶敏、易淑瓊《沈佺期宋之問詩集校注》是沈宋研究的一部集大成之作,極大推動了沈佺期宋之問研究的深入發(fā)展。但是對于沈佺期驩州詩的個別注釋,仍然存在著一些問題。本文擬就相關(guān)注釋加以辯證,并就教于各位方家。

1 關(guān)于“瘴江”

沈佺期《入鬼門關(guān)》詩“昔傳瘴江路,今到鬼門關(guān)。”陶敏等注:“瘴江:泛指嶺南河流?!辈⒁短藉居钣洝肪硪涣艓X南道太平軍廢廉州:“州界有瘴江,名為合浦江?!辈⒃僖逗鬂h書.馬援傳》:“援率軍擊交阯,‘當(dāng)吾在浪泊、西里間,擄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熏蒸,仰視飛鳶,砧砧墜水中’。”①87細(xì)思此注,甚覺錯亂。既是“泛指嶺南河流”,即不當(dāng)引《太平寰宇記》,因為該書“州界有瘴江”,還言之鑿鑿的說“名為合浦江”,明指在廉州境內(nèi)確實有一條名叫“瘴江”的河流,與“泛指嶺南河流”自相矛盾,令人不得要領(lǐng)。

唐朝詩人詩中用“瘴江”來指代當(dāng)?shù)氐暮恿?,以突出環(huán)境的險惡確有不少。如張說被流欽州時寫的《南中送北使二首》中說,“待罪居重譯,窮愁暮雨秋。山臨鬼門路,城繞瘴江流”②。詩中說的“鬼門”,指鬼門關(guān),確系實指。但“城繞瘴江流”中的“瘴江”,應(yīng)該是指的環(huán)繞欽州城的欽江,雖距現(xiàn)實中被稱為“瘴江”的南流江(合浦江)不遠(yuǎn),但是欽江并無“瘴江”之稱。因此,張說詩中的“瘴江”系泛指。韓愈的《次藍(lán)關(guān)示侄孫湘》詩:“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欲為圣明除弊事,豈將衰朽惜殘年。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lán)關(guān)馬不前。知汝遠(yuǎn)來應(yīng)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雹?23韓愈詩中的“瘴江”所指,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在廣東潮州的韓江,韓江因韓愈而得名。韓愈任刺史之前,被稱為“惡溪”,因水中有鱷魚,也有人稱“鱷溪”,未見有把鱷溪或惡溪稱為“瘴江”的,因此韓愈所說的“瘴江”是泛指。再如張籍《蠻州》:“瘴水蠻中入洞流,人家多住竹棚頭。一山海土無城郭,唯見松牌記象州”④。詩中所寫的“瘴水”,亦屬泛指。因為張籍可能到過象州,但象州之地,并無稱為“瘴江”或者“瘴水”的江流,因此很難說就是確指。張說、韓愈、張籍所說的瘴江或瘴水,是他們心目中充滿瘴癘的一條江河,而非現(xiàn)實中他們所說的江河確稱為瘴江。他們稱之為“瘴江”、“瘴水”或“瘴溪”,只是強調(diào)那個地方環(huán)境之險惡而已。

但沈佺期詩中的“瘴江”應(yīng)該是確指。這從“昔傳瘴江路,今到鬼門關(guān)”兩句詩中可以明確看出,這個鬼門關(guān),就在“昔傳”的“瘴江路”上,語意再也明確不過。唐天寶之亂后被流放到合浦的張均有《流合浦嶺外作》詩說:“瘴江西去火為山,炎徼南窮鬼作關(guān)。從此更投人境外,生涯應(yīng)在有無間?!雹?30張均是玄宗名相張說之子,因附逆任安祿山中書令,免死被流放合浦,所經(jīng)道路,正好同于沈佺期的流放道路。他所說的“瘴江西去”,就是指這條江是向西邊流去的。詩中的“火為山”“鬼作關(guān)”就是指合浦的火山和北流的鬼門關(guān)。宋代曾在廣西境內(nèi)多地為官的陶弼也有《寄石康縣曹元道》詩說他在廉州時,“屢與南僧談?wù)蜗?,獨推君縣好封圻。不同合浦人民眾,地接交州寇盜稀?!雹菔悼h,當(dāng)時屬于廉州,轄地當(dāng)為今之合浦縣石康鎮(zhèn)。

陶弼是宋真宗時人,《宋史》有傳⑥。他生于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卒于神宗元豐元年,年六十四歲。陶弼倜儻知兵,能為詩,有“左詩書,右孫吳”之譽。慶歷中(1045年左右)楊畋討湖南猺,授以兵,使往襲,大破之。以功得朔陽主簿,調(diào)朔陽令。曾知欽州、賓州、容州,兩知邕州,善政甚多。進(jìn)西上閣門使,留知順州。交人襲取桄榔,弼獲間諜,諭以逆順,縱之去,終弼任不敢犯。神宗元豐元年(1078年)改東上閣門使,未拜而卒。陶弼有詩集十八卷,今僅存《邕州小集》一卷。他曾寫詩給當(dāng)時的石康縣曹元道說,石康縣是個好地方,人民不多,境內(nèi)安靜,盜寇少于交州。詩中說的“瘴溪”,就是指瘴江⑤。按:陶弼在廣南西路區(qū)域為官多年、多任,對于這一帶的地理環(huán)境、山川水文和民情風(fēng)俗十分熟悉,他對于瘴江的說法是令人信服的。

查杜佑《通典》卷第一百八十四:“廉州”言“州界有瘴江?!睌⑵溲馗飼r說廉州合浦郡在南北朝宋時“兼置臨瘴郡及越州”⑦4950。這是我們今天能直接看到的唐人著作中明確說廉州境內(nèi)有稱瘴江的一條江。且齊人于合浦郡兼置臨瘴郡及越州,既可補各方志記載之遺漏,又可與瘴江之名互證:所謂臨瘴,臨近嶺南最為著名的瘴癘之地、臨近瘴江之謂也。宋人王象之《輿地紀(jì)勝》卷120廉州“景物上”條下引《元和志》和《寰宇記》云:“州界有瘴江,名為合浦江?!庇帧按?,青草黃茅瘴”曰“自瘴江至此,瘴癘尤甚,中之者多死,舉體如墨。春秋兩季猶盛。秋為黃茅瘴”⑧。大概這條江流稱為“瘴江”與這春秋兩季的“瘴”毒緊密相關(guān)。《元和郡縣志》卷三十五、三十六均闕,其廉州條已不可見,幸賴《輿地紀(jì)勝》所引方能看到《元和郡縣志》關(guān)于廉州的一些記載。該江亦作漳江。即今廣西發(fā)源于容州的南流江、合浦江。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四“廉州府”漳平廢縣:“在府東。宋志臨漳郡無縣,齊志為郡治,梁陳間郡縣俱廢。漳亦作‘鄣’,又作‘瘴’。以臨界內(nèi)瘴江為名。瘴江即合浦江也?!雹嵩摃硪话侔耍瑥V西三“鬱林州”條下“南流江”:“在州城南。源出容縣大容山,經(jīng)縣東而西南流十余里,中有八疊瀠洄,合羅望江至廣東廉州入海?!雹?873查《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五冊,唐代地圖[11],南流江在白州(今廣西博白)至廉州合浦段即標(biāo)注為“漳江”,可見,歷史地理學(xué)者們也是認(rèn)定南流江唐時白州至合浦段稱為“漳江”的?!罢摹薄罢巍蓖?,或再因其地多“瘴”,所以被稱為瘴江。

然而唐杜佑《通典》卷一百八十四“感義郡 藤州”又說:“鐔津:有瘴江?!雹?919也屬于確指。查北宋王存《元豐九域志》卷第九,藤州條下有鐔津:“六鄉(xiāng),有鉛穴山、鐔江、漳江”[12]。王象之《輿地紀(jì)勝》“藤州”條景物上記:“瘴江:《元和志》云:在縣東南。《寰宇記》云:俗呼名濤江,自燕州入永平縣?!盵13]燕州已久廢。按今之地理,這里的“瘴江”,應(yīng)該是指在當(dāng)時的藤州州治東面的鐔津縣境內(nèi)的北流江,現(xiàn)在屬于廣西藤縣了。再看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中的說法。該書卷一百八“藤縣”條記:“繡江,在縣東南,一名北流江,源出廣東高州,流入府境,經(jīng)北流縣始通舟楫。由容縣境竇家砦至縣城東入于藤江?!雹?864這條路線就是,至藤州沿北流江舟南溯至容縣、北流縣,出鬼門關(guān),再沿南流江南下,至廉州(合浦)。

由此可見,陶敏先生等住沈佺期“昔聞?wù)谓贰敝罢谓睘榉褐甘遣粶?zhǔn)確的。沈佺期詩中“瘴江路”中的“瘴江”確系實指,“瘴江路”指的是由北流江到容州、北流縣出鬼門關(guān),再經(jīng)南流江到合浦的水陸兼具、以水路為主的路線。

2 關(guān)于“崇山”

沈佺期《遙同杜員外審言過嶺》詩中有:“洛陽風(fēng)光何所似?崇山瘴癘不堪聞?!彼摹抖劝埠H臊埦帯罚骸氨倍烦缟綊?,南風(fēng)漲海牽”中的崇山時又說:“見《遙同杜員外審言過嶺》注三”①92,對《答魑魅代書寄家人》中的:“漲海緣真臘,崇山壓古棠”中的崇山則無注,可能是因為此前有注的原因故不注。

下面看《遙同杜員外審言過嶺》中對詩中的崇山的注釋:“崇山:山名。《書.舜典》:‘放驩兜于崇山?!皆隗O州。參本卷《從崇山向越?!纷ⅰ!倍樗麄儗Α稄某缟较蛟匠!返乃凶⑨?,只有對越常的注釋,而再未對崇山作注。這就使人參無可參了。陶敏等所指引的“參本卷《從崇山向越常》注”就此落了空。因此,對“崇山”的注釋,還有討論的必要。

應(yīng)該說陶敏、易淑瓊引《尚書》作注較為準(zhǔn)確。但是卻缺了對于崇山具體位置的描述。其實,在《從崇山向越常》詩序中,沈佺期說得明白:“按《九真圖》,崇山至越常四十里。杉谷起古崇山,竹溪從道明國來,于崇山北二十五里合。水?dāng)保僦衩髅?。有三十峰,夾水直上千余仞,諸仙窟宅在焉?!痹娭杏芯洌骸俺l(fā)崇山下,暮坐越常陰……竹溪道明水,杉谷古崇岑?!币虼?,陶敏等的注文應(yīng)該補上“見本卷沈佺期《從崇山向越?!沸?。”這樣讀者就可以根據(jù)沈佺期自己這個序文去感知崇山的具體、確定的方位了。

根據(jù)序文可知,沈佺期是從驩州州治九德縣出發(fā)去越裳的。沈佺期剛到驩州時,蘇姓刺史將他安置在與“州廨”相鄰的公屋中,后來即移住“山間水亭”,也就是沈佺期詩中所說的南亭。如此可知,沈佺期“朝發(fā)崇山下,暮坐越常陰”,就是從南亭居住地的崇山山麓出發(fā)的。詩里說的“越?!?,即指越裳縣??赏浦缟皆隗O州治所九德縣內(nèi),也可知沈佺期此行行程是一整天時間。查《舊唐書.驩州》:“九德州治所。古越裳氏之國,秦開百越,此為象郡。漢武元鼎六年,開交趾以南,置日南郡,治于朱吾,領(lǐng)比景、盧容、西卷、象林五縣。吳分日南置九德郡,晉、宋、齊因之。隋改為驩州,廢九德郡為縣,今治也?!盵14]沈佺期說:“崇山至越常四十里”,也恰好是一天的行程?!对涂たh志》記:“九德縣,下西至州五里?!薄霸缴芽h下。西至州七十里。”[15]也就是指越裳縣在驩州治所九德西面七十里。但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十二說:“越裳廢縣:在故驩州東南四里。”[16]5010此說必有誤。

從詩中所描述的情況,可知沈佺期所說的至越常,并非是到達(dá)越??h治。從“朝發(fā)崇山下,暮坐越常陰”來看,是朝發(fā)九德,暮宿越裳境內(nèi)的名勝之所?!瓣帯保凑展糯鷮τ诜轿坏膽T稱,“山南水北為陽”,越裳縣既在九德縣西南面七十里,則沈佺期說“崇山至越常四十里,”即不到越裳縣治,是從九德出發(fā)一天達(dá)到“諸仙窟宅在焉”的地方,這地方就是指屬于越裳縣所轄的名勝地。按,崇山,黎崱《安南志略》卷第一:“山”條中記有“崇山”,并引沈佺期《崇山向越常》詩為證[17]。黎崱元朝人,是安南古愛州人氏,他在《安南志略》一書的《自序》中說:“仆生長南越,竊祿仕途,十歲間奔走半國中,稍識山川地理。內(nèi)附圣朝,至是五十余年矣?!薄傲某讼救?,綴葺已,同采摭歷代國史、交州圖經(jīng),雜以方今混一典故,作《安南志略》二十卷,以敘事附于卷末?!盵17]在每一卷下,都署名“古愛東山黎崱編”,可見黎崱編《安南志略》,占有資料不少,態(tài)度也很認(rèn)真,長期在安南生活,對于那片土地是熟悉的,應(yīng)該是可信的。

現(xiàn)在回到“崇山”的方位。我們知道驩州治所在今天即是越南的榮市。沈佺期說“朝發(fā)崇山下”,“夕坐越常陰”,沈佺期流放驩州,后來又移居“山間水亭”,也就是“南亭”,這個山間水亭,就應(yīng)該是在崇山之下。他的《答魑魅代書寄家人》中的:“漲海緣真臘,崇山壓古棠”,就是說崇山是古越裳國境內(nèi)的鎮(zhèn)山。由此可以推知,崇山的具體方位就在驩州州治九德縣與越裳縣之間的那一座大山。查今天越南地圖,可知這座山就是位于越南北部義安省會榮市南面富立、河靜省河靜市西北面的南鴻與北面的富義三市范圍之中的那座大山。按照沈佺期的描述,這座山“有三十峰,夾水直上千余仞,諸仙窟宅在焉”,是一個十分險峻的大山,古人稱為“崇山”名副其實。

古代“崇山”大致位置既有確定,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崇山今日何在?查越南地圖,榮市南面緊鄰河靜省界。在河靜省北界的富立、南鴻和富義之間,有一座群峰薈萃的高山,名為橫山。橫山(越南語:Hoành S?n),是越南分隔北部和中部的山脈,也是河靜省和廣平?。ìF(xiàn)應(yīng)為河靜?。┑慕缟?。橫山山脈位于北緯 18.7度與 18.4度之間,西接長山山脈北段,東延伸至南中國海,綿延長度約50公里。橫山西高東低,起伏較小,是平緩的低矮山脈,最高峰海拔1044米。其海拔雖然并不是太高,但是在低海拔地區(qū)的沿海一帶,突現(xiàn)一列叢山,給人的視覺感受就十分高峻。這就如杜甫遠(yuǎn)望齊魯平原上的泰山,寫下《望岳》詩的感覺是大致相同的。

橫山山頂建有橫山關(guān),是越南歷史上的兵家必爭之地,具有重要戰(zhàn)略地位。北屬(指歸附中原王朝)時期,橫山以北為漢朝的九真郡,以南為日南郡。東漢后期,日南郡之象林縣占族人脫離中國,成為為林邑國,橫山山脈逐漸成為林邑與中國交界,且經(jīng)常拉鋸的戰(zhàn)略要地,開始見諸史籍。酈道元《水經(jīng)注》記載:“自南陵究出于南界蠻,進(jìn)得橫山。太和三年,(林邑王)范文侵交州,于橫山分界?!盵18]酈道元書中說太和三年,是不準(zhǔn)確的。但這是關(guān)于“橫山”的最早記載。按:林邑范文攻日南、九德事,分別發(fā)生于晉穆帝永和三年(347年)正月、七月,永和五年(349年)桓溫遣督軍滕畯討范文,為其所敗[19]?!稌x書》載“永和三年,(范)文率其眾攻陷日南,害太守夏侯覽,殺五六千人,余奔九真,以覽尸祭天,鏟平西卷縣城,遂據(jù)日南。告交州刺史朱蕃,求以日南北鄙橫山為界?!盵20]這說明,自東晉永和年間以后,橫山就成為了中國和林邑的交界地帶。唐代的橫山是唐朝與林邑的界山,北為九真郡,南為林邑地。越南脫離中國獨立以后,橫山又成為大越和占城的界山。查今日越南地圖大致可以確定,橫山即今越南中北部河靜省與義安省交界處屬于河靜省境內(nèi)的橫山[21]。也就是沈佺期詩中多次提到的古崇山。由此可見,陶敏等注釋沈佺期詩中的“崇山”注釋,確實還具有進(jìn)一步完善、豐富的必要。較為完善的注釋,應(yīng)該指明沈佺期詩中的崇山,即指今越南中部河靜省與義安省交界處的橫山,是晉唐時期時與林邑的界山。

3 關(guān)于“道明國”

沈佺期流放驩州詩中提到道明國、道明天、道明,道明水,這道明二字,《初達(dá)驩州二首》之一:“自昔聞銅柱,行來向一年。不知林邑地,猶隔道明天。雨露何時及,京華若個邊?思君無限淚,堪作日南泉?!碧彰簟⒁资绛傋⑨尅暗烂鳌闭f:“亦越南古國名。參見本卷《從崇山向越常.序》?!雹?6這個注釋似乎比較完滿,但實際存在問題。

首先,道明國是越南“古國名”嗎?查《新唐書》卷二百二二“南蠻傳”下:“真臘一曰吉蔑,本扶南屬國。去京師二萬七百里。東距車渠,西屬驃,南瀕海,北與道明接,東北抵驩州?!庇衷疲骸暗烂髡?,亦屬國。無衣服,見衣服者,共笑之。無鹽鐵,以竹弩射鳥獸以自給。”[22]可見道明國是一個屬于古代真臘國、文明程度不高的方國,當(dāng)時是真臘國屬國,絕非越南的古國名。

按:古代中南半島上各古國疆域變化較大。如真臘國,唐中宗神龍年間分為陸真臘和水真臘?!杜f唐書.真臘傳》:“真臘國在林邑西北,本扶南之屬國,昆侖之類。在京師南二萬七百里。至愛州六十日行?!薄拔涞铝昵彩关暦轿?。貞觀二年又與林邑國俱來朝獻(xiàn)。太宗嘉其陸海疲勞,錫賚甚厚。南方人謂真臘國為吉蔑國,自神龍已后,真臘分為二半。以南近海,多陂澤處,謂之水真臘。半以北,多山阜,謂之陸真臘,亦謂之文單國。高宗、則天、玄宗朝并遣使朝貢。水真臘國其境東西南北約員八百里?!薄氨奔搓懻媾D……國之東界有小城,皆謂之國?!盵23]4110可見,真臘國是與大唐、林邑國交界的一個古國,與唐朝關(guān)系良好。至唐高宗神龍年間,真臘國分為陸真臘和水真臘,后來又合為一。查地圖,古時真臘,其大部分地域,在今日即是屬于老撾。

其次,所謂“道明國”方位若何?現(xiàn)在何處?按照新舊唐書這些記載,尤其是《新唐書》關(guān)于真臘“北與道明接,東北抵驩州”的說法,道明國南部區(qū)域與真臘接壤,驩州西南部與真臘接壤,但仍然不能確定道明國的準(zhǔn)確方位。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十二:“堂明國:在海岸大灣中。北距日南七千里,即道明國也。三國吳黃武六年來貢。唐志:‘真臘去長安二萬七百里,東距車渠,西屬驃,南瀕海,北接道明,東北抵驩州?!盵16]5020顧祖禹認(rèn)為堂明國就是道明國,或許有些依據(jù),但說其“北距日南七千里,”恐與實際不合。

道明國究竟何在?恐怕還是當(dāng)時身歷者沈佺期的說法更可信賴。查沈佺期《初達(dá)驩州二首》之一:“不知林邑地,猶隔道明天”。這即是說,在林邑與驩州之間,還隔著一個道明國??梢?,林邑國緊鄰道明國,而道明國又緊鄰大唐的驩州。查沈佺期《從崇山向越常》詩序:“按《九真圖》,崇山至越常四十里。杉谷起古崇山,竹溪從道明國來,于崇山北二十五里合。水?dāng)?,藤竹明昧。有三十峰,夾水直上千余仞,諸仙窟宅在焉?!弊屑?xì)研究這段文字,可以看出沈佺期實際上已經(jīng)比較具體的描述了道明國的具體方位。沈佺期詩中還有句:“朝發(fā)崇山下,暮坐越常陰。西從杉谷度,北上竹溪深。竹溪道明水,杉谷古崇岑。參差將不合,繚繞復(fù)相尋”,這是一天的行程,詩序中所描述的就是這一天行程的方向和見聞。他看到什么呢?就是早上乘舟沿著起于崇山的“杉谷”——也就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向西而行,在距離崇山北邊二十五里的地方,杉谷與從道明國流下來的水深流急的“竹溪”合流。而“竹溪”流出的方向,是重重山嶺中的欹缺之處。由此指示,查閱今日越南和老撾地圖,即可確定道明國所在的具體方位。

查越南和老撾地圖[24],在越南中部與老撾交界之處,有一個龐大而又綿長的山系,這就是世界著名的長山山脈。在榮市相同緯度(北緯18.7度線)西北面的長山山脈,有一段缺口,在古代叫做霧溫嶺、或者叫做霧濕嶺,現(xiàn)在叫做驕諾山口,亦稱嬌女隘,是越南與老撾的天然分界線,也是自越南榮市去老撾的必經(jīng)之路。有一條被稱為大江的河流從此流來,流經(jīng)榮市南面和橫山北麓流入南海,這條河流的狀況與沈佺期詩中所謂的“竹溪”和方位不合;而在榮市西面,有一條自長山山脈發(fā)源,自東向西流的岸鋪河,在越南德壽市附近東面與從青蓮、香溪方向北流的岸壽河匯流后注入大江;還有一條發(fā)源于河靜市南面、地圖未標(biāo)名字的河流,自南向北流來,在德壽市西南與岸鋪河與岸壽河匯流后的河流相匯而流入大江入于海。所謂竹溪,即岸鋪河與岸壽河交界形成的那條河流,江水流來的方向就是道明國;杉谷就是從崇山南麓流來的那條尚未查出名字的溪水。

結(jié)合此區(qū)域地理河流狀況和沈佺期詩中的地理標(biāo)識,我認(rèn)為,道明國的具體方位,大致可以確定驩州南面與林邑國之間,亦即橫山南麓與長山山脈相接的一個區(qū)域,就是唐代所謂的林州。查《舊唐書》“地理志”卷四一:“林州隋林邑郡。貞觀九年于綏懷、林邑置林州。寄治于驩州南界。今廢無名。領(lǐng)縣三。無戶口。去京師一萬二千里?!庇帧傲忠刂菟?。漢武帝開南越,于交趾郡南三千里置日南郡,領(lǐng)縣四。治于朱吾。其林邑即日南郡之象林縣??h在南,故曰日南郡南界四百里。后漢時,中原喪亂,象林縣人區(qū)連殺縣令自稱林邑王。后有范熊者代區(qū)連,相傳累世,遂為林邑國。……晉武時范氏入貢。東晉末范攻陷日南郡,告交州刺史,告藩求以日南郡北界橫山為界。其后又陷九真郡。自是屢寇交趾南界。至貞觀中,其主修職貢,乃于驩州南喬置林邑郡以羈縻之,非正林邑國?!盵23]3691由此可見,沈佺期所謂的“不知林邑地,猶隔道明天”,說的就是此前不知道此林邑郡非彼林邑國。而且也可以推知,所謂道明國應(yīng)該就在驩州南界的僑置的林邑郡內(nèi)。再結(jié)合沈佺期《從崇山向越?!吩娦虻拿枋?,大致可以劃定道明國的范圍在驩州(今榮市)以南和以西霧溫嶺(驕諾山口、嬌女隘)東面的地域之內(nèi)。

查越南地圖,似乎越南南鴻、德壽、金剛、鋪州、下瓦、高朗、朱典那一帶最為可能。如此可見,關(guān)于道明國的注釋,應(yīng)該是:“道明國:古真臘屬國,現(xiàn)在越南中部,越南與老撾天然交界的驕諾山口和越南義安省省會榮市與河靜省交界處的岸鋪河、岸壽河流域。”

4 關(guān)于“白眉”

沈佺期《答魑魅代書寄家人》詩有句“計吏從都出,傳聞大小康。降除沾二弟,離析已三房。劍外懸銷骨,荊南預(yù)斷腸。音塵黃耳間,夢想白眉良。復(fù)此單棲鶴,銜雛愿遠(yuǎn)翔”,這幾聯(lián)詩懷念二位弟弟的情感是明確的。那么,詩中的“白眉”究竟指那位弟弟呢?

陶敏、易淑瓊注釋其中的“白眉”典故說:“白眉,指兄弟?!度龂?蜀書.馬良傳》:‘兄弟五人,并有才名。鄉(xiāng)里為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盵25]這個注釋似乎沒有問題。然仔細(xì)思考,也有不確這處。所謂“白眉,指兄弟”一說,明顯存在問題。《三國志》馬良傳說得十分明白:“馬氏五常,白眉最良”,因此,白眉一詞絕非指泛指兄弟,而是指兄弟中最優(yōu)秀突出而又年少者。

但還有問題?!度龂尽贰榜R良傳”說:“馬良字季?!保凑展湃朔Q呼兄弟排行,馬良在兄弟中究竟排行如何?要弄清此問題,必須了解古代禮法的規(guī)定?!秲x禮.士冠禮》:“字辭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當(dāng)。”[26]由此觀之,伯仲叔季,乃古人區(qū)別長幼之稱呼,其中伯最長。《白虎通》解釋說:“稱號所以有四何?法四時用事先后長幼兄弟之象也。故以時長幼號曰伯、仲、叔、季也。伯者,長也。伯者子最長,迫近父也。仲者,中也。叔者,少也。季者,幼也。適長稱伯,伯禽是也。庶長稱孟,以魯大夫孟氏”[27],就是說,這個稱謂排名中,伯是最長的、排行第一的,如果長子為正出,則為伯,如為庶出,命名時則用“孟”字。馬良字季常,應(yīng)該是馬氏兄弟中的老四。據(jù)《三國志》馬良本傳,他還有個弟弟叫馬謖,表字幼常。如此,馬氏兄弟表字應(yīng)該是孟(伯)常、仲常、叔常、季常、幼常。則可見馬良應(yīng)該是馬氏兄弟中的第四人。

按照這個排行規(guī)定,則沈佺期必須是兄弟五人才能實行。但沈佺期兄弟僅有三人?!对托兆搿肪砥哙捒?nèi)黃沈氏說沈佺期之祖父任“唐下邳令,生怪。怪生佺期、佺交、宇宣?!边@段文字中沈佺期之父名“怪”一事,學(xué)者多有疑惑。但隨著《沈全交墓志》的出土,已經(jīng)得到圓滿解決,即沈佺期之父名沈貞松,無可懷疑,確證《元和姓繤》確系誤記[28]。但明確說沈佺期有兩位弟弟,加上沈佺期就是兄弟三人?!杜f唐書》“弟全交及子,亦以文詞知名”,未及三弟及其子之名;《新唐書》“沈佺期傳”載:“弟全交、全宇,皆有才章而不逮佺期”;嘉靖《內(nèi)黃縣志》則說沈佺期“弟全交、全寧皆有文學(xué),而不逮佺期”[29]。則沈佺期有弟二人。這與沈佺期的《被彈》詩中所說的“昆弟兩三人”相符。但嘉靖《內(nèi)黃縣志》“唐宋隱逸”[29]中又將沈全交、沈全寧列入,可見是將全交和全宇都視為隱逸人物,則是明顯錯誤。因為沈佺期在他的《答魑魅代書寄家人》詩中明確說“降除沾二弟,離析已三房”,而且是“上京無薄產(chǎn),故里絕窮莊”,這里講“降除沾二弟”,明確說是自己兩位弟弟均因受到牽連而降職。“降除”二字,絕非是隱逸人士可以用到的??梢娝膬晌坏艿芫枪賵鲋腥?,而絕非是所謂的“隱逸”之人。

各種材料均記載沈佺期有二弟。沈佺期二弟名為沈全交,據(jù)《沈全交墓志銘》中所記:“公諱全交,密。其先吳興武康人也”。可知全交就是他的名,可能還另有名為“密”,各種材料記其名則無異,可以信從。則沈佺期一共是兄弟三人,這沒有問題。但沈佺期、沈全交兄弟排行用字為“佺”或“全”,而以“全交”為多,可從。

沈佺期三弟之名諱的記載確產(chǎn)生了極大混亂。《元和姓繤》記其為“于宣”,《舊唐書》未及其名,《新唐書》則記為“全宇”;而嘉靖《內(nèi)黃縣志》則記為“全寧”。新出土的《沈全交墓志銘》[28]則未記其兄弟之名。查《元和姓繤》記沈佺期之父名“怪”,已為《沈全交墓志銘》所否定,可見,該書所記,時有錯誤。則其記沈佺期三弟名為“宇宣”,亦可疑。嘉靖《內(nèi)黃縣志》所記“全寧”則可認(rèn)定為編寫時間太晚出現(xiàn)的錯誤。由此,我將沈佺期三弟之名,我認(rèn)為,沈佺期三弟之名諱,還是應(yīng)以《新唐書》所記之“全宇”為妥。

沈佺期詩中說“故里絕窮莊”,實際上也指故鄉(xiāng)既無財產(chǎn),也無親人了。其兄弟僅三人,故不能按照孟仲叔季幼的排行來確定沈佺期兄弟的排行,而只能按照孟、仲、季的方式來排名。但沈氏兄弟并為照此來排序。但在沈佺期心目中是有個孟、仲、季排名的實際順序的。在沈佺期心目中,沈全宇就是那個如馬良一般優(yōu)秀的“白眉?!?/p>

由此可知,沈佺期心目中的沈氏“白眉”,就是指其三弟沈全宇。其之所以“最良”,可能是在沈佺期被流放后,沈全宇曾給其長兄家屬以極大的照顧吧。對此,我在《沈佺期家庭和兄弟事跡考析》一文中還將具體考證。

5 關(guān)于《答魑魅代書寄家人》中的“計吏”

沈佺期在流放驩州時有《答魑魅代書寄家人》詩,陶敏等注這詩的寫作時間說:“詩神龍二年驩州作?!雹?10未有更加準(zhǔn)確的作詩時間的說明。但這首詩的具體寫作時間是可以考證出來的。詩中說,“計吏從都出,傳聞大小康。降除沾二弟,離析已三房?!边@里提到的“計吏”,對于弄清這首詩的寫作時間和思想內(nèi)涵,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按:計吏,指上計的官吏,又稱朝集使。地方州縣每年都要進(jìn)京述職。稱為“上計”?!短屏洹返囊?guī)定,各州刺史需要每年向朝廷上計,就是報告一年來在地方執(zhí)政的業(yè)績情況,朝廷據(jù)此對于地方官員進(jìn)行考核,以確定官員該年履職成績的等級,為官員任滿后的升降積累材料依據(jù),還要向刺史傳達(dá)朝廷各種指令要求。這是一種上傳下達(dá)的工作,體現(xiàn)的是政治體制的功能:地方對于中央的義務(wù),中央對地方的實際管轄和治理要求??梢娚嫌嬍堑胤浇邮苤醒胝I(lǐng)導(dǎo)的具體體現(xiàn),是地方此時必須履行的職責(zé),也是各州刺史都督高度重視、不可懈怠的義務(wù)。

但又考慮到一些地方主要官員不宜因上計長時間離開,因此規(guī)定,親王或者邊州的都督、刺史在任職期間,不能離開任職地方時,就有“上佐”代行。“若親王典州,及邊州都督刺史不可離州局者,應(yīng)巡州縣,皆委上佐行焉”[30]。上計亦然?!短屏洹肪淼谌骸耙?、少尹、別駕、長史、司馬掌貳府、州之事,以綱紀(jì)眾務(wù),通判列曹。歲終則更入奏計?!盵31]這就決定了赴京上計的官員一般是刺史的副職官員,即上列的尹和少尹等上佐官員。當(dāng)時的驩州是下州,又是下都督府,刺史兼都督,為從三品官職。其上佐包括別駕一人,從四品下;長史一人,從五品上;司馬一人,從五品上[32]。根據(jù)《唐六典》規(guī)定,各州官員上計,須于該年冬十月二十五日齊集京師,將各地簿籍和土貢上交尚書省,等待尚書省各部審核驗收。還要按照規(guī)定,在每年冬至集于尚書省,與各京官見面;正月元日由尚書省安排陳列出來,由皇帝來巡視驗收,朝集使(計吏)也由此可得到皇帝的接見。朝集使到尚書省見京官和朝見皇帝,都各有具體禮儀規(guī)定。

上計官員的行程,應(yīng)該按照唐代的制度規(guī)定。查杜佑《通典》卷第一百八十四“州郡”:“驩州,隋置驩洲,后為日南郡。大唐為驩州,或為日南郡?!薄叭ノ骶╆懧芬蝗f二千四百五十里,水路一萬七千里。去東京陸路一萬五百九十五里,水路一萬七千二百二十里?!盵33]武則天時代上計的目的地多為神都洛陽,中宗時期則為西京長安?!短屏洹飞袝鴳舨烤淼谌杏涊d:“凡陸行之程:馬日七十里,步及騾五十里,車三十里。水行之程:舟之重者,泝河日三十里,江四十里,余水四十五里;空舟泝河四十里,江五十里,余水六十里。沿流之舟則輕重同制,河日一百五十里,江一百里,余水七十里。轉(zhuǎn)運、征斂、送納、皆準(zhǔn)程而節(jié)其遲速。”又有注釋說:“其三峽、砥柱之類,不拘此限。若遇風(fēng)、水淺不得行者,即于隨近官司申牃驗記,聽折半功。”[34]據(jù)此規(guī)定,我們大致可以知道,來自驩州的上計吏應(yīng)該至少提前七、八個月以上時間出發(fā),才能確保十月二十五日前到達(dá)長安或者洛陽。

查杜佑《通典》卷第六“食貨”:“日南郡,貢象牙二根,犀角四根,沉香二十斤,金薄黃屑四石?!盵35]可見,驩州上計吏(朝集使)官職較高,行程中應(yīng)該是可以乘馬的,則需要日行七十里。即使要帶上土貢之物,也不會太慢。沈佺期是神龍元年二月從東京流放的,從東都啟程時應(yīng)無緣與驩州的上計吏接觸相識。唯一可能見到驩州上計吏的時間,應(yīng)該是該年五月二十五日在流放途中的安海,這在他的《寄北使》詩序中已經(jīng)說到。同時,我相信,沈佺期在安海所遇的北使,就是驩州的上計吏。沈佺期與之相遇,請他帶回一首尚未完成的《寄北使》詩向家人報平安,還可能委托北使代為打聽家人消息。

由此可知,驩州上計吏五月二十五日在安海遇沈佺期,需在十月二十五日前趕到長安上計,還有正好五個月的時間,加上從驩州到安海的時間,也約需要近四個來月時間。所以上計吏從京城到達(dá)驩州的時間,應(yīng)該是十個月左右;往返一趟約需二十個月時間。考慮上計吏元日需要朝拜皇帝,展示貢品,這是他離開京城前必須履行的責(zé)任。如以元日朝見皇帝后幾日內(nèi)啟程返回驩州,則最快應(yīng)該在神龍二年夏初回到驩州。

沈佺期大約是神龍三年正月或二月初得到赦書的,隨即離開驩州,他在很大程度上也未必能見到當(dāng)年入京上計的驩州官吏。因此沈佺期最有可能是在神龍二年夏初從回到驩州的上計吏那里到得家人和兄弟們的消息的。換言之,沈佺期《答魑魅代書寄家人》詩應(yīng)該是作于神龍二年春末或夏初,也就是沈佺期流放到達(dá)驩州至后不久,隨即得到家人消息和去向情況。隨即作詩代寄家人,這可以稱作以詩代書。這也可能是適逢有人從驩州到京師,急切之間,來不及寫書信,干脆就以詩代書了。這個時間就是沈佺期從計吏那里得知家人情況的時間,也就是沈佺期作《答魑魅代書寄家人》的時間。

沈佺期從上計返回驩州的朝集使即“計吏”那里知道,因受他牽連而入獄的沈全交、沈全宇俱已出獄,且都被授予職務(wù)?!敖党本褪墙德毷诠伲罢炊堋?,是指兩位兄弟均沾恩授職。雖是降職,但是畢竟出獄了,而且還被授予官職,對此,沈佺期的內(nèi)心還是有一些欣慰的,這從他“降除沾二弟”的“沾”字的使用上可以感受得到?!罢础本褪钦炊鳎椤杜f唐書》,神龍元年政變后復(fù)位的唐中宗在神龍元年內(nèi)五次發(fā)布詔書,赦免了一大批被貶的官員,估計沈全交、沈全宇也就是這些赦書的受益者,所謂“沾”恩,應(yīng)該就是沾復(fù)位后的唐中宗李顯神龍元年赦書的恩。沈佺期還從計吏那里知道了他流放后家庭變故更加具體的情況。自沈佺期入獄和神龍政變后被張柬之為代表的政治集團(tuán)流放驩州以來,原本兄弟同堂的大家庭,雖然“離析已三房”,但“傳聞大小康”,兩位弟弟已經(jīng)出獄,并被被授予官職,雖是降授,也是幸事;家中大小也還安康,這些都足以給沈佺期帶來安慰。

更需重視的是沈佺期從這件事情中看到了朝廷局勢的巨大的、有利于他自己的變化。沈佺期在朝時直接屬于以二張為首的“珠英學(xué)士集團(tuán)”,與武氏集團(tuán)也有很深的聯(lián)系。神龍政變中二張集團(tuán)覆滅,桓彥范、張柬之等人因不愿多殺人,也低估了武氏集團(tuán)的能量,竟未對武氏集團(tuán)動手,留下了致命后患。同時,神龍政變后一段時間里,以武三思為首的武氏集團(tuán)極為小心謹(jǐn)慎,武三思等多次辭去封王的待遇,就是擔(dān)心引起張柬之、桓彥范等人的注意和警惕,所謂韜光養(yǎng)晦,等待時機,以求一逞。果然,神龍政變半年后武氏集團(tuán)與具有女皇野心的韋后政治勢力結(jié)盟,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們以明升暗降方式,于神龍元年五月張柬之等五人在封郡王后剝奪了其執(zhí)政權(quán)力。流放沈佺期的張柬之等權(quán)臣由此失勢以至覆滅。在張柬之等失去權(quán)柄時,沈佺期尚未到達(dá)流放地驩州,他對于朝中的政治斗爭的情況,雖亦可能得知,但是由于交通阻隔,信息傳播滯后,具體情況實難知曉。他被流放后家中的具體情況,也是很難確知的?,F(xiàn)在有從都城回來的計吏,帶來的消息自然詳細(xì)的多、可靠的多。尤其是政局的變化,對于沈佺期自身處境的改善,甚至復(fù)出、再起,都十分重要。

由此可以確定,沈佺期《答魑魅代書寄家人》詩,當(dāng)作于神龍二年他剛達(dá)到驩州之后的夏初。

6 沈佺期遇赦返京是否經(jīng)海南島?

沈佺期《早發(fā)平昌島》詩:“解纜春風(fēng)后,鳴榔曉漲前。陽烏出海樹,云煙下江煙。集氣沖長島,浮光溢大川。不能懷魏闕,心賞獨泠然?!碧彰舻茸⑨尅捌讲龒u”說:“疑即海南島?!辈⒁短藉居钣洝窞樽C,說是隋朝時即為平昌縣,確有所據(jù)。不僅如此,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廣東瓊州府”條下“文昌縣”也說:“唐武德五年置平昌縣,屬崖州。貞觀元年改文昌縣?!庇钟小白县悘U縣”條,謂“又平昌廢縣,在縣西北。志云:‘本武德縣,隋置,屬崖州。唐改為平昌縣,后改曰文昌,移治于今’?!盵36]但這些材料只能證明文昌縣曾經(jīng)稱為平昌縣,并不能證明文昌縣就是文昌島,更不能證明平昌島就是海南島。由此看來,注釋者說“疑即海南島”還是較為謹(jǐn)慎的。

考今日越南榮市(唐驩州)至海南島之航路情況以及南海北部灣之氣候以及沈佺期自述,亦可知他遇赦北歸絕無經(jīng)過海南島之可能。首先是唐代交趾至瓊州、崖州的線路無考。我們找不到從交趾、九真、日南取現(xiàn)在的海南島的確切航路。只能找到自廣州至南海諸國的航路。《新唐書.地理志》附錄賈耽《古今郡國縣道四夷述》,記有廣州至南海諸國的水路歷程。其中謂:“廣州東南海行二百里,至屯門山,乃帆風(fēng)西行二日至九州石。又南二日至象石。又西南三日行至占不牢山,山在環(huán)王國東二百里海中。又南行二日行至陵山。又一日行至門毒國。又一日行至古笪國。又半日行至奔陀浪州。”[37]馮承鈞《中國南洋交通史》對其作了考證。他依據(jù)此前中外學(xué)者的研究成果指出:“屯門在大嶼山及香港二島之北,海岸及琵琶洲之間。九州石似后之七洲(Taya)。象石得為后之獨珠山(Tinhosa)。占不牢山為安南之峋嶗占(CulaoCham)?!薄碍h(huán)王國即昔之林邑,后之占城。陵山得為安南歸仁府北之Sahoi岬。門毒國疑指今之歸仁。古笪乃Kauthara之對音,今安南衙莊之梵名也。奔陀浪即后之賓童龍,梵名Panduranga之對音,今安南之藩籠(Pannang)省地也。”[38]

文昌縣在海南島東北部。如果沈佺期經(jīng)這條航路逆行去廣州,才可能經(jīng)過海南島東側(cè)。同時,還需要搭乘波斯商人之巨舶方稱安全。唐代一些中原和益州和安南日南、愛州之僧人來往南海,都采用這種方式以策安全,但是要等待機會。沈佺期遇赦而還,行有程限,不可能有時間等待附舶而行的機會。何況他的《夜泊越州逢北使》詩題就明確說他返程是經(jīng)過而且夜泊于越州,即合浦的。查地圖可知,合浦一地,今屬廣西,當(dāng)時屬廣南西路,地處今廣西省與廣東交界處,而海南島則遠(yuǎn)在廣東南部大海之中,文昌縣距離合浦則有近千里之遙。何況海中行舟,在當(dāng)時情況之下,必須依靠海風(fēng)的推動。在許多情況下,海風(fēng)的方向、風(fēng)力對于大海行舟具有決定性作用。如沈佺期真要從驩州越海到海南島,則需要橫渡,這在春季是難于成行的。如果極其僥幸到海南島后還需繞島向東、向北而行,再穿越瓊州海峽到合浦,路途極其遙遠(yuǎn),且那段海路極其危險難行。可知沈佺期絕無選擇繞海南島東面,在穿越瓊州海峽西行至越州(合浦)之理。道路遙遠(yuǎn),風(fēng)險大增數(shù)倍,費時不少,且瓊州海峽風(fēng)高浪急,又無巨舶大舟可以保障安全,僥幸得到赦免,幸獲一命者誰會選擇這條路線呢?

沈佺期《夜泊越州逢北使》說:“天地降雷雨,放逐還國都。重以風(fēng)潮事,年月戒回艫?!笨梢娛堑蒙夂蟮竭_(dá)越州所作。應(yīng)該注意的是,“回艫”,這個“艫”之字義,就是泛指船??梢娚騺缙谧泽O州還京這段道途中是乘過船的。他的《紹隆寺》詩序中說:“紹隆寺,江嶺最奇,去驩州城二十五里。將北客畢日游憩,隨例施香回,于舟中作。”證明沈佺期自驩州北返,出發(fā)之時,就是乘船離開的。在距驩州二十五里的中途曾經(jīng)到紹隆寺進(jìn)香,或者是祈求一路平安吧。離開驩州就乘舟而行,可見是江船,不是大舟巨舶。查唐代歷史地圖[39],沈佺期當(dāng)是在驩州入藍(lán)江(今稱大江),舟行二十五里謁紹隆寺后,于翌日入南海,沿海岸北行。那么,沈佺期離開驩州北返京城到越州(合浦)段,究竟選擇什么道路呢?我覺得如無更加確實的材料證明,還是應(yīng)該視為主要是原路而返。具體路線已不可考。但可參考《舊唐書》的說法,其“九德”條下記:“后漢馬援討林邑蠻,援自交州循海隅,開側(cè)道以避海,從蕩昌縣南至九真郡,自九真至其國,開陸路,至日南郡,又行四百余里,至林邑國。有南行二千余里,有西屠夷國,鑄二銅柱于象林南界,與西屠夷分境,以記漢德之盛?!盵40]3691再查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十二:演州“蕩昌廢縣在州西。……按二漢志無此縣”[16]5014。《舊唐書》“驩州 隋日南郡。武德五年,置南德州總管府,領(lǐng)德、明、智、驩、林、源、景、海八州。南德州領(lǐng)六縣,八年,改為德州。貞觀初,改為驩州。以舊驩州為演州。”又謂:懷驩演州在驩州北,隋為咸驩縣,屬九真郡。武德五年在此置驩州,貞觀九年改為演州。貞觀十六年,廢演州,入懷驩縣[40]3690?!杜f唐書》記敘的道路是海陸兼行的路線,后來也就成為南海諸國向中原王朝朝貢的主要路線了。

《舊唐書》卷四一“宋平”:“漢西卷縣地。屬日南郡。自漢至?xí)x猶為西卷縣。宋置宋平郡及宋平縣。隋平陳,置交州。煬帝改為交趾。刺史治龍編。交州都護(hù)制諸蠻。其海南諸國,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相去或三五百里,三五千里,遠(yuǎn)者二三萬里。乘舶舉帆,道里不可詳知。自漢武以來皆朝貢,必由交趾之道?!盵40]3691可見,這條道路之漢武帝以來,即是貢路,也就是驛路了。沈佺期流放驩州時由此道來,由此道回,自在情理之中。具體行程,可參本書中《沈佺期流放驩州去程路線考析》一文。

又崇禎《廉州府志》卷十四“西南海道”:“嘉靖中,知府饒岳訪得廣東海道:自廉州冠頭嶺前海發(fā)舟,北風(fēng)順利,一二日可抵交之海東府。若沿海岸行,則烏雷嶺一日至白龍尾,白龍尾二日至土門山,又一日至萬寧洲,二日至廟山,三日至海東府,二日至經(jīng)熟社,有石堤,陳氏所筑,遏元兵者。又一日至白藤江口,過天寮巡司,南至安陽海口,又南至多魚海口,各有支港以入交州。自白藤而入則經(jīng)水府、東潮二縣,至海陽府,復(fù)經(jīng)至靈縣過黃徑、平灘等江。其自安陽??诙耄瑒t經(jīng)安陽縣至海陽府,亦至黃徑等江。由南策、上洪之北境以入其白涂山而入,則取古齋,又取宜陽縣經(jīng)安老縣之北至平河縣。經(jīng)南策、上洪之南境以入,其自多魚海口而入,則由安老、新明二縣至四岐,溯洪江至快州,經(jīng)鹹子關(guān)以入。多魚南為太平???。其路由太平、新興二府,亦經(jīng)快州、鹹子關(guān)口,由富良江以入。此海道之大略也?!庇钟洠骸吧w自欽州天涯驛經(jīng)貓尾港七站至。若由萬寧抵交趾,陸行止二百九十一里?!盵41]崇禎《廉州府志》所記,乃明朝知府訪得的由廉州(合浦)進(jìn)入交趾的水陸路線,雖非全為唐時路道,然亦必包含漢唐時道路,可參考。又,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十二,“廣西七”記載略同而更細(xì),文長不錄[16]4990-4992。但可以明確的是,這些路線中無一條是要經(jīng)過海南島的。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崇禎《廉州志》所說的萬寧洲、萬寧等與今海南省之萬寧無涉,不能相混。

弄清這些問題,再來看沈佺期的《早發(fā)平昌(一作昌平)島》詩,“解纜春風(fēng)后,鳴榔曉漲前。陽烏出海樹,云雁下江煙。積氣沖長島,浮光溢大川。不能懷魏闕,心賞獨泠然”,可以明確的是,沈佺期北歸離開驩州后確實有一段是海行,海行夜宿平昌島(或應(yīng)稱昌平島),第二天“曉漲”,也就是早潮之前就出發(fā)了。詩中所說的“長島”,應(yīng)該就是沿海航行經(jīng)過的所謂下龍灣外“東堅島”、“寶蓋島”或我國東興至防城港外海中的那一系列島嶼,這才可稱為“長島”。按照360百科的說法:南海北部灣的潮汐是典型的全日潮。早潮時間大致在早上五點之前產(chǎn)生。則沈佺期該日是在早晨五點之前就“鳴榔”開船了。大海行舟,景象萬千,麗日出海,加上遇赦北返,心情開朗愉快。欣賞著艷陽出樹間升起,海岸江上披上一層綺麗的霞光;飛舟馳過連綿不斷的海島,島上和海面云氣縹緲,金光閃耀,這是前所未見的美麗景象??!被流放的積郁之氣一掃而空。因流放赦免的身份,即使不能效忠于朝堂,能夠欣賞如此美景,也是人生萬幸之事啊!該詩視野開闊,氣象雄闊,節(jié)律歡快,無華麗之詞而予人壯麗之感,構(gòu)成一幅唐代詩人詩中罕見的催舟大海的綺麗圖卷,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注釋:

① 陶敏、易淑瓊《沈佺期宋之問集校注》上冊,中華書局,2001年11月第1版。

② 熊飛《張說集校注》第1冊,中華書局,2013年11月第1版,292頁。

③ 計有功《唐詩紀(jì)事》上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4月,第2版。

④ 見徐禮節(jié)、余恕誠《張籍集系年校注》卷六,中華書局2011年6月第1版,上冊653頁。

⑤ 見王象之《輿地紀(jì)勝》第四冊,中華書局,1992年 10月第1版,3494頁。

⑥ 陶弼傳,見《宋史》卷三百三十四,列傳九十三,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二十五史本,第8冊,1210頁。

⑦ 杜佑《通典》卷一百八十四,中華書局,1988年 12月第1版。

⑧ 王象之《輿地紀(jì)勝》卷120,廉州,,中華書局,1992年10月第1版,3488-3489頁。

⑨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四,中華書局2005年3月第1版,第十冊,4754頁。

⑩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八,中華書局2005年3月第1版,第十冊。

[11]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五冊,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10月第1版,69-71頁。

[12] 王存《元豐九域志》卷第九,中華書局,1984年 12月第1版,426頁。

[13] 見王象之《輿地紀(jì)勝》,中華書局,1992年10月第1版,3307頁。

[14] 《舊唐書》卷四十一,中華書局本,卷五,志三,1754頁。

[15] 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卷第三十八,中華書局本,1983年6月第1版,下,961頁。

[16]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十二,中華書局,2005年3月第1版,第十冊。

[17] 黎崱《安南志略》卷第一,中華書局2000年6月第1版,25頁;11頁。

[18] 酈道元《水經(jīng)注》,岳麓書社,1995年1月第1版,528頁。

[19] 《晉書.帝記》卷六,上海古籍出版社,二十五史本,第二冊1267頁。

[20] 《晉書.》卷九十七“四夷傳.南蠻.林邑”,上海古籍出版社,二十五史本,第二冊1541頁。

[21] 越南地圖,星球地圖出版社,2020年1月第1版。

[22] 《新唐書》卷二百二十二.中,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二十五史本,六,4806頁。

[23] 《舊唐書》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二十五史本,第五冊。

[24] 老撾地圖,星球地圖出版社,2020年1月第1版。

[25] 《三國志.蜀書.馬良傳》。

[26] 彭林注釋《儀禮》,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年1月第1版,33頁。

[27] 《白虎通》“姓名”,中國書店,2018年8月,第1版,214頁。

[28] 見《唐京兆府涇陽縣尉沈府君墓志銘并序》。

[29] 嘉靖《內(nèi)黃縣志》卷六.人物,上海書店1963年12月?lián)幉ㄌ煲婚w本影印。

[30] 《舊唐書》卷四十四,“州縣官員”,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二十五史本,第五冊,3708頁。

[31] 《唐六典》卷第三十,中華書局1992年1月第1版,747頁。

[32] 《舊唐書》“職官三”“州縣官吏”“下都督府”,中華書局本,第五冊,3708頁。

[33] 杜佑《通典》卷第一百八十四,“州郡”,中華書局本,第五冊,4949頁。

[34] 《唐六典》卷第三,1992年1月第1版,80頁。

[35] 杜佑《通典》卷第一百八十四,“州郡”,中華書局本,第一冊,130頁。

[36]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五“廣東 瓊州府”條下“文昌縣”,中華書局本,第十冊,2005年3月第1版,4772-4773頁。

[37] 《新唐書.地理志》,卷四三下,上海古籍出版社,二十五史本,第六冊,4254頁。

[38] 馮承鈞《中國南洋交通史》商務(wù)印書館,2011年 11月第1版,34頁。

[39]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第五冊,“嶺南道西部”,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10月第1版,72-73頁。

[40] 《舊唐書》卷四一,地理志四,驩州,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二十五史本,五。

[41] 崇禎《廉州府志》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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