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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與故鄉(xiāng)

2021-02-04 07:29董國軍
延安文學 2021年1期
關鍵詞:干糧念書二姐

董國軍

小時候,在瓦依溝老家的窯洞里,經常聽母親講故事。母親在灶臺前一邊做飯,一邊講,我一邊燒火,一邊聆聽。母親的講述給我的頭腦里營造了一個神秘而又遙遠的世界,我經常在睡夢中去遨游、去體驗,常常被夢中自己添加的魔幻色彩驚醒。

前年,父親去世了,母親一下子閑了下來。閑下來的母親突然疾病增多。每天,吃藥、貼膏藥、拔火罐成了她減輕病痛的“功課”。今年,我陪母親住了一段時間,為了轉移她耽于病痛的注意力,我說:“媽,給我講講故事吧?!蹦赣H說:“給你們小時候講過的故事,早忘記了?!蔽艺f:“那就講講您的故事吧。”母親說:“講我的故事沒用,給你講講我娘家的故事,你想不想聽?”我說:“想聽!”

于是,我們好像又回到了瓦依溝老家的窯洞,母親的語氣依然不溫不火,不緊不慢,不同的是,我在灶臺前做飯,母親坐在沙發(fā)上講述。

童年的故鄉(xiāng)

母親說,延川紅(解放)得早,她記事的時候我外爺就是共產黨員,還當過幾年村支書。

1947年春,胡宗南進攻延安,各村各戶在共產黨人的動員下堅壁清野,早早把糧食埋藏在山洞里,一旦發(fā)現胡宗南軍隊,立即轉移群眾,讓胡宗南的人馬看不到一個人,見不到一顆糧。那年母親7歲,一聽說白軍來了,她的任務是抱著三爸結婚時借來的那個袍子跟著大人跑。袍子是借來的,還沒來得及還給人家,比家里任何東西都值錢,不能丟。有一次,小腳外婆背著包袱,大腳外爺挑著擔子,她抱著袍子,在上一個山洼的時候,她跌了一跤,連同袍子向山下滾去,幸虧外爺身手敏捷,一膝蓋跪下擋住了她,否則下面就是懸崖,掉下去就沒命了。

由于外爺是黨員,負責村里的群眾轉移,晚上睡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一次半夜聽見狗叫,趕忙出村去看,黑咕隆咚的認不清是誰家的隊伍,黑乎乎一溜串已經到了村口。他慌忙悄悄跑回村里,挨家逐戶拍門叫人,還沒等他把全村人叫遍,隊伍已經到了村里,幸好是游擊隊,自己人,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

有一次“跑胡兒子軍”,村里人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跑到山上了,忽然看見一群背槍的人站在山頂,大家嚇得四散而逃,有人慌亂中跳進了窟窿。背槍的人直喊:“是自己人,不要怕!不要怕!”大家這才停住腳步,原來是游擊隊。

那時消息的傳遞,類似古代的烽火臺報警:每個村每天都要派人到山頭放哨,山頭上的人一旦發(fā)現情況,這個村的就給另外一個村的喊話。禹居山頭上放哨的向高家圪坨喊:隊伍到了文安驛了!高家圪坨向李家溝喊:隊伍到了禹居了……以此類推,一個村向另外一個村傳遞警報。有一次是夏天,山頭上放哨的喊:隊伍到了高家圪坨了!高家圪坨離李家溝不足五里路,村里人趕忙收拾東西向山溝里跑。當時外婆剛煮進去一鍋面條,來不及吃,灌到一個大葫蘆里,提著這個大葫蘆就跑。到了溝掌,人、驢、騾子在一條小路上擁擠不堪,有一家的驢馱子掉了下來,剛剛蒸熟的黃米饃、蕎面角撒了一地。當時的緊張與慌亂,幾十年過去了,依然如在眼前。

有一次八路軍(應該是西北野戰(zhàn)軍)一部駐扎在李家溝,正是青黃不接之時,部隊上沒有菜吃,村里的負責人挨門逐戶收取酸菜,每家每戶端一盆酸菜送到部隊上去。一天,那些戰(zhàn)士晾曬床單(估計是部隊醫(yī)院),母親跟一個小伙伴去河里抬水,忽然飛機來了,那些戰(zhàn)士趕忙收床單。因為農村不會有這么白、這么多的床單,飛機顯然是發(fā)現目標了,機關槍打得直吼,地上塵土飛揚,她和小伙伴嚇得抱著頭蹲在地上動也不敢動。飛機過后,看見部隊上的人給一個戰(zhàn)士包扎胳膊,這個戰(zhàn)士被剛才的飛機打傷了。

母親說:平時那些戰(zhàn)士不忙的時候,拉二胡、唱歌,可熱鬧哩。說到這里,母親臉上流落出羨慕的神色。

“跑胡兒”是從1947年走過來的陜北人記憶中最貼近的一次兵荒馬亂,幾乎每個村、每個人都“跑”過。他們的“跑”就是一種立場,一種與共產黨同命運共呼吸的“生死之交”。

瓦依溝

母親15歲時出嫁到瓦依溝,之前她跟我父親從未見過面。媒人是母親本家的一個長輩,與瓦依溝的我爺爺家沾親帶故,早在母親五歲時就訂了婚,也是娃娃親。母親15歲那年,由媒人領著,父親由我二爺領著,分頭來到鄉(xiāng)政府開了證明,然后商定,臘月里迎娶。當時我爺爺家光景不錯,迎娶的時候給我母親準備的是一匹馬,迎人婆姨騎的是驢。母親頭上頂著紅蓋頭,蓋頭是一塊大被面。母親說,那天天特別冷,寒風凜冽,哈氣成霜,迎親人員凍得瑟瑟發(fā)抖,到了瓦依溝天已經全黑了。

瓦依溝跟李家溝一樣,是一個小山溝,溝兩邊的山頭,能擔住抿節(jié)床子。人們出門就爬山,爬山是家常飯。正是《延川縣志》里描寫的“境內地瘠勢堤(地勢陡峭如堤),農民最勞(最辛苦)?!?/p>

第二年,我奶奶的腿疼病犯了,想了好多辦法,不僅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最后沒辦法,正月還沒有出去,家族里幾個人綁了個擔架,把我奶奶抬到延長縣。那里有油礦,大姑父在油礦當書記,油礦醫(yī)院有大城市來的醫(yī)生,請他們治療。結果他們一看,必須截肢,就把奶奶的一條腿從膝蓋以上截掉了。從此,家務活都落到了母親的肩上:推磨、滾碾子、洗衣服、做飯,還要伺候我奶奶。一個十六歲的姑娘,挑起了一個大家庭生活的重擔,開始了漫長而沉重的過光景生涯。過了幾年,家里要給我二爸娶媳婦,母親一邊伺候奶奶、撫育大姐二姐,一邊給全家人洗衣做飯、喂雞養(yǎng)豬,一邊推磨、滾碾子。從八月里一直到臘月里,天天推磨、滾碾子,從穿單衣到穿棉衣,從樹葉綠到樹葉枯,從秋雨綿綿到大雪紛飛,母親那時已經身懷大哥,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跟著毛驢不知轉了多少圈,籮子篩下去面粉不知有多少笸籮。那年的臘月初二迎娶了我二媽,臘月十八生下我大哥。母親就是這樣一天天把青春靚麗磨礪成了支撐大家庭的堅實基礎。

《延川縣志》記載“農皆勤于稼穡,顧天氣多寒,土宜皆薄,又耕種在山,不能興水利,是以歲收常歉。”這段描述,正是當年瓦依溝的真實寫照。貧瘠的土壤,消耗掉了太多的辛勞,加之政策的偏差,生存,成了當時人們的首要任務。母親出嫁到瓦依溝的第二年,村里搞合作社,爺爺積極響應上面號召,把家里喂養(yǎng)的膘肥體壯的一個驢、一頭牛,都入了合作社。入了合作社后,大家一塊干活,每家輪流做早飯,生產隊專門安排人送飯。一般就是蒸一大鍋玉米黃兒,切一些酸菜,熬一鍋米湯,讓送飯的人擔到地里,種地的人們吃一樣的飯,喝一樣的湯,干一樣的活。這種新生活很快升級為大食堂,家家戶戶斷炊斷火,都到村里的大食堂吃飯。時間不長,大食堂停止了,還是各家各戶自己生火做飯,但這個時候,家家戶戶沒有糧食了,于是,餓肚子成了當時大多數人的生活常態(tài)。到了1964年,爺爺說,顧不了你們了,分家吧。分家后麥子是上一年種上的,沒有分開,到了夏天還是一塊收割。有一天割完麥子,母親給爺爺做飯吃。吃過飯爺爺把所有的糧食囤囤和瓦罐逐個看了一遍,都空空如也。爺爺嘆道:“總不能眼看著這家人都餓死嘛,明天我出去給你們借點糧食去?!闭f是借糧食,其實是買糧食。爺爺把買好的糧食寄存在外村的親戚家里,分成兩份,我們家和我二爸家各一份。然后捎話,讓我父親和我二爸去背回來。我們家已經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我父親趕忙去背糧食,背回來之后一家人終于暫時有飯吃了。

餓肚子,是母親一生中最深刻的一份記憶,也是那代人共同的痛苦經歷,是共和國成長過程中繞不過去的一道坎。我的母親和她的同輩們拉扯著我們這一代人總算邁過來了。

供 書

母親在李家溝的時候,看見八路軍戰(zhàn)士又是唱歌又是拉二胡,非常羨慕,纏著我外婆要念書。當時李家溝沒有學校,十幾里外的蒿岔峪有學校,外婆不讓去,外爺也不同意,倒不是家里窮得供不起,而是擔心母親的安全。母親為此哭了很多鼻子,外婆最后一邊掉淚一邊生氣地說:“要去念書你自己去吧,我不管了?!睆哪且院?,母親再沒有提念書的事。

當大姐到念書年齡時,瓦依溝辦起了小學。母親跟父親說:“讓孩子念書吧?!备赣H不同意:“女娃娃念書沒用,你看村里誰家供女娃娃念書?”母親便說:“七爸家的愛蘭也準備念書哩,讓咱家女子跟著一塊念吧?!备赣H說:“那行,只要村里有女娃娃念書,咱們也供娃娃念書?!蹦赣H便跑到我七奶奶家,央求七奶奶供她的大女兒愛蘭念書,因為七奶奶家光景比較好。七奶奶答應了。開學時,愛蘭上學了,可是父親還是不讓大姐念書,原因是家里活兒多,大姐要幫家里干活。母親沒辦法,只好偷偷哭鼻子。后來有人給大姐說媒,訂了娃娃親。男方說,只要家里活兒不太要緊,他們供書。母親爽快地答應了,她對父親說:“家里的活兒沒完沒了,總是個亂包,一個娃娃也幫不了多少。就讓娃娃念書吧。”父親這次同意了。其實父親之前不同意,還是因為家里窮,出不起學雜費。

二姐到上學年齡了,由于父母天天在生產隊干活掙工分,她要照看弟弟妹妹,所以一開始也沒打算供她念書。二姐照看三弟的時候,抱著三弟到學校教室旁聽。二姐愛學習,又聰明,老師提問別的同學,別的同學答不上來,她卻對答如流。老師就對我父母說:“讓你家二女子念書吧,是個念書的料,不供她念書,太可惜了?!蹦菚r村里人是很尊敬老師的,一聽老師這么說,父母就咬著牙供二姐念書了。接著,大哥、我、還有弟弟妹妹漸漸長大,由于我們念書成績都比較好,每學期放假后都能拿著獎狀回家,家里墻上獎狀貼得滿滿的,成為左鄰右舍非常羨慕的一道風景。加之勤工儉學,我們在老師帶領下撿麥穗、挖藥材、種蓖麻、拾糞……學雜費包括書本、鉛筆等等都能自給自足,所以父母供書的心勁越來越大。

當我大姐、二姐、大哥都上中學的時候,困難一下子像王屋山一樣擋在了面前。首先遇到的困難是交報名費。沒辦法,母親只好把她出嫁時的陪嫁首飾——兩只銀鐲子,一個銀腔牌子,還有幾個銀元,到縣城銀行一共換得17元錢,準備作為我們的報名費。母親說,那是她第一次去縣城,和本村的一個婆姨相跟著,出發(fā)時帶了兩張烙餅子作干糧,步行四十里路走到縣城。到了縣城之后,先去銀行賣掉銀貨,已經是下午了。兩人餓了,便商量著到國營食堂去吃飯。兩人都是第一次進飯館,每人要了一碗燴菜,付了錢之后,自己拿了碗往窗口里遞,沒想到人家不要她們的碗,服務員直接連碗帶菜從窗口端了出來。兩人吃過飯步行回家,一路上說了半天這個笑話,唉,真的是農村人進城了,土得掉渣,什么都不懂。

有了報名費,才是供書的“萬里長征邁出了第一步”。我們兄弟姐妹上中學的時候,是住校,天天上灶,家里要把糧食交到糧站,再拿糧站的條子到學??倓仗幗幌鄳腻X,換成飯票。這樣做的難處是,糧站只收小麥和玉米。家里哪有那么多小麥和玉米?最好的辦法是:我們周末回家吃飽飯返回學校的時候,都帶上干糧,到學校后,上課前把干糧裝在小布袋里,放在灶上的蒸籠里,到吃飯的時候,自己去拿自己的干糧布袋。那時,中學念書的學生,大多是這種生活。母親縫了三個干糧布袋,大姐、二姐、大哥各一個,當我上學的時候,大姐已經畢業(yè);弟弟上學的時候,大哥、二姐已經畢業(yè)。所以好幾年,三個干糧布袋一直躺在中學的蒸籠里。

到了星期三,帶去的干糧吃完了,怎辦?給家里把干糧布袋捎回去。那時天天有給學校送干糧的人,捎東西很容易。母親一接到干糧布袋,就知道我們吃不上飯了,立馬蒸團子、蒸紅薯,只要能填飽肚子的吃食,不論什么,趕緊做熟送到學校。一次,母親約七奶奶一塊去送干糧。村里有念書娃的人家知道了,這家捎一點,那家捎一點,走到村口時兩個肩膀都掛滿了干糧布袋。瓦依溝離學校25里路,母親越走肩上的干糧布袋越沉,實在走不動了,和七奶奶靠在路邊的土畔上休息。正好過來一個驢拉車,趕車人是李家溝的,母親認識,走近了卻發(fā)現車殼朗里都是油污,不能坐,只好把干糧布袋搭在驢背上,這才到了學校。

一年春天,家里沒糧了,生產隊打下豌豆給各家各戶分了一點,我們家分得三升,正好干糧布袋捎回來了,母親趕快把豌豆磨成面,蒸了一鍋豌豆黃兒,捎到學校。

從1972年到1986年,十四五年時間,母親就這樣為我們蒸干糧、捎干糧、送干糧,讓我們都從初中讀到高中,二姐還上了師范,我、弟弟和一個妹妹還上了大學。

十四五年,對于生活艱難的母親來說,是一生中最漫長的一次“長征”。母親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我們的希望,托起了我們嶄新的人生,她用不屈不撓、無私無畏的犧牲,換來我們的美好前程。

后來村里實行單干,家里有了余糧,加之我畢業(yè)后在延川中學教書,弟弟妹妹跟我念書,父母供書的壓力才減輕了。

如今母親八十歲了,滿頭銀發(fā),一身素裝,耳不聾,眼不花,天天問詢著兒女,時時牽掛著孫輩。她最喜歡的是,聽我們講外面的故事。我想,她一定也希望我們的生命歷程,也能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責任編輯:張?zhí)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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