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
【關鍵詞】新冠肺炎疫情;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全球化;全球治理;大國關系
【DOI】10.19422/j.cnki.ddsj.2021.02.007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前中國處于近代以來最好的發(fā)展時期,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兩者同步交織、相互激蕩?!睂τ诖笞兙帧白儭钡奶接?,國內學術界作出了一些分析研判,包括過去500年以歐美為絕對中心的世界秩序坍塌、世界地緣經濟與政治重心“東升西降”、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以及全球政治覺醒等,[1]關注焦點始終是國際權力轉移。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加速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演進,既催化了全球和地區(qū)沖突與風險的集聚,也形成了構建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窗口期,特別是對全球化、全球治理、社會思潮、大國關系等產生了諸多影響。
疫情本身不會導致全球化停止,但的確暴露出全球化脆弱的一面。如世界體系理論所描述的,過去的全球化是典型的“中心—邊緣”秩序,是不均衡的全球化。在世界經濟體系中,“中心”國家擁有生產和交換的雙重優(yōu)勢,對“半邊緣”和“邊緣”國家進行經濟剝削。在世界政治體系中,與經濟上追求利潤最大化一樣,政治上追求霸權地位是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主要推動力。為此,西方霸權國家構建了具有垂直等級特征的內部盟友體系。在世界文化體系中,以西方文化為標準的普世價值凌駕于多元民族文化之上,營造了一種全球趨同、不同文明先后被西方化的情景。
在后疫情時代,新型全球化以“節(jié)點—網格”秩序為邏輯加速發(fā)展為“多中心”或“去中心”,即通過互聯互通將“邊緣地帶”打通為節(jié)點,使其形成網格,讓每一個國家都成為“自中心”,從而使其在網格體系中實現公平與普惠。如同區(qū)塊鏈技術的邏輯,新型全球化的關鍵詞將是“分布式”“多中心”“去中心”等。值得注意的是,“去中心”不等于沒有中心,而是要改變單一中心,形成多中心相互促進的結構。
在過去的全球化進程中,每當出現危機,美歐等國習慣于給別國開藥方,要求相關國家在經濟體系、政治制度和價值觀念等方面向自己看齊。但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中,美歐等國自身也陷入困境,“中心”國家的動力不足導致全球化列車“減速”甚至有“熄火”的風險。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應對過程中,西方國家的整體表現令人失望。國際社會普遍意識到,單一中心出現嚴重問題會導致全球化整體停擺,故而不能再將自身命運和全球共同利益寄托于少數西方國家手中。
疫情發(fā)生之前,國內外不少研究成果認為,全球經濟主導地位將從七國集團(G7)轉到新興七國(Emerging?Seven,E7)手中,即中國、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亞、墨西哥、俄羅斯和土耳其。2017年2月,國際會計師事務所普華永道發(fā)布的《2050年的世界》研究報告指出,“30年后,全球前七大經濟體中將有6個是現在的新興國家,美國會滑至第三,日本會降到第八?!盵2]很長一段時期,談到“大變局”時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國際權力轉移,即“一方取代另一方”“一個中心取代另一個中心”。然而,此次疫情表明,當國際社會處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狀態(tài)時,誰也取代不了誰;世界可以有多個中心,我們不應將全球化視為一個只有贏家和輸家的競爭,而應看到全球化正在更深刻地改變和重塑國際行為體的身份,甚至重新定義了權力、權威以及國家間關系。
2020年9月,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yè)頻道(CNBC)發(fā)表的題為《中國如何為美國不再是全球需求中心做好經濟準備》的文章指出,在上一輪全球化中,美國是國際經濟的需求中心(如圖1)。但新一輪全球化是“多峰結構”,即“多中心”的全球化,歐洲、北美和亞洲“三足鼎立”并相互影響(如圖2)。[3]后疫情時代,經濟全球化的世界和區(qū)域中心可能會更多。在“多峰結構”中,非西方力量,包括民族國家、資本、社會組織等將更加積極主動、更全面地參與到全球化進程中,發(fā)揮更大的推動和塑造作用。它們將自己關于全球化的愿景投射到全球化發(fā)展進程中,加快淡化歷史積淀而成的“西方中心”“美國中心”傾向。[4]這也意味著新型全球化的動力源將會朝著更加均衡的方向發(fā)展。
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被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稱為“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以來最嚴重的全球性危機”,其產生的經濟影響前所未有。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20年10月的預測,2020年全球經濟下滑4.4%,為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也是全球第一次出現發(fā)達經濟體和新興經濟體同時進入衰退的情況。其中,美國經濟衰退4.3%,歐元區(qū)經濟衰退8.3%,印度經濟衰退10.3%。同時,在世界經濟衰退的背景下,國際貿易與投資大幅下降,世界貿易組織預計,2020年全球貨物貿易量萎縮9.2%。[5]
疫情引發(fā)的經濟衰退還導致世界貧困和低收入人口激增。世界銀行2020年5月估計,將有6000萬人因新冠肺炎疫情陷入極端貧困,但8月份新的評估認為,這一情況可能惡化,達到7000萬至1億人。[6]根據美國勞工部統(tǒng)計數據,美國失業(yè)率從2020年3月的4.4%上升至4月的15%,創(chuàng)造了自經濟大蕭條以來的最高值。隨著財富分配日益不公,美國社會的兩極分化越來越凸顯。從族裔方面來看,非洲裔和拉美裔的情況最差,兩個群體的貧困率在2020年9月都超過了25%,而白人的貧困率則為12%。[7]
疫情使得各國將主要精力集中于應對經濟社會危機等國內問題,導致全球性問題的政策協調出現領導者缺位的情況,全球治理進入瓶頸期。無論是G20和G7等大國協作和全球治理機制還是美歐等發(fā)達國家都無力獨自應對后疫情時代的全球性問題。從短期看,疫情將強化國家主義、民族主義,特別是經濟民族主義。在應對疫情的過程中,所有類型的政府都不得不采取緊急措施進行危機管理,并因此獲得了一些新的權力。但疫情好轉后,一些政府卻不愿放棄這些權力,這引起了社群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等不同人群的警覺和反對。疫情應對的過程表明,在所有的政體中,都存在著一種普遍“內向化”和尋求自主、控制自己命運的轉向。鑒于全球供應鏈的脆弱性,更多國家選擇建立自給自足的供應鏈,加強對大規(guī)模移民的反對力度,并將更多的資源用于國內重建和處理經濟危機,導致解決區(qū)域性或包括氣候變化在內的全球性問題的意愿和承諾減少。在這種背景下,一些學者悲觀地認為,很多國家難以從危機中恢復過來,國家衰弱和國家失敗將成為國際社會一個更加普遍的特征。[8]一段時期內,民族主義、大國競爭、戰(zhàn)略脫鉤等行動有加強的可能。疫情疊加了全球治理的各種脆弱性,各個國家最初的反應更多是民族主義,但從長遠來看,國際社會將找到一種新型務實同時可以有效保護自身安全的國際主義。
從中長期來看,參與全球治理、提供公共產品依然會成為大國外交政策的主流。“逆全球化”或“反全球化”的邏輯是:各國將安全利益置于經濟利益之上,甚至會為了安全利益而不惜犧牲經濟利益。但是疫情深刻揭示出,經濟發(fā)展與民生問題依然是各國安全的基礎,沒有復工復產就難以有效防控疫情,沒有全球經貿合作就難以應對全球經濟衰退。雖然各國會反思重要物資的供應鏈安全問題,但是全球產業(yè)鏈、供應鏈和價值鏈不會出現明顯的斷裂,國際分工不會出現嚴重的倒退,發(fā)達經濟體同新興經濟體的互動會進入新的周期。因此,世界各國在疫情后需要重構全球市場,同時需要思考實現全球市場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制度性安排。[9]后疫情時代,各國可能在考慮經濟效率的同時更加重視經濟發(fā)展的韌性。
2020年11月15日,中國、日本、韓國、東盟十國、新西蘭、澳大利亞等15國領導人正式簽署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區(qū)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RCEP的簽署表明相關國家希望加強經濟合作,以團結協作的方式向疫情和貿易保護主義宣戰(zhàn)。但未來在RCEP內部及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等領域的競爭依然激烈,爭奪的焦點是規(guī)則與標準、知識產權與新科技制高點以及未來參與全球治理的競爭優(yōu)勢。
全球治理的意義在于國際社會要共同應對全球性問題,全球治理的權力來源是國際共識。但在疫情之下,諸多共識被顛覆、被重塑,全球治理因此面臨諸多困難。有些國際危機是自然突發(fā)的,如傳染性疾病;有些國際危機是人為導致的,如2020年7月7日美國國會正式收到特朗普政府關于退出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通知,這意味著全球衛(wèi)生治理遭遇人為干擾的重大挑戰(zhàn)。不少西方學者指出,過去的4年里,美國脫離了自由國際主義甚至多邊主義,是國際政治中最主要的修正主義者。今天的全球治理不僅要解決傳染病等問題,還要解決不少國家的“心病”。
疫情不僅直接影響政治、經濟,也會影響心態(tài)、思潮,人們普遍心態(tài)焦慮,諸多極端思潮抬頭??挂邥r期涌現的社會思潮如放大鏡般暴露出疫情之下的現實矛盾,反映出嚴峻而復雜的國際關系形勢。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排外主義、霸凌主義、生態(tài)主義、虛無主義、反智主義、反精英主義、技術悲觀主義、泛娛樂主義、女權主義、多元文化主義、族群主義等社會思潮分化加劇。
社會思潮分化加劇最突出的表現是疫情導致保守主義、民粹主義等蔓延。疫情沖擊下,西方國家對外部世界的“敵意”上升,整體社會心態(tài)更趨保守。特別是當民眾感知國家實力下降時,民粹主義情緒便迅速提升或激發(fā),而恐懼會導致非理性的政策制定。同時,美歐之間以及西方國家內部的社會分裂被進一步放大,又加劇了上述恐懼心理。
疫情放大了集體主義與個人主義的差異與沖突。有觀點認為,在防疫抗疫過程中,美歐等國的表現普遍不如東亞國家,其中的緣由之一是文化和文明的作用。東亞文明中有集體主義基因和共克時艱精神,相比之下,歐美文明中的個人主義基因無疑制約了國家的抗疫能力以及國際合作。整個抗疫過程顯示,在危機時刻,比制度因素更深刻的是文明因素。
值得注意的是,疫情下各國青年普遍承擔著較重的心理壓力。在美國,無視社交禁令的年輕人遭受了自私任性、不負責任、意志力弱的指責。但有研究指出,社交是年輕人的本能,社交孤立對年輕人心理帶來的損傷要高于年長者。美國疾控中心2020年5月進行的一項研究顯示,近一半18—29歲的受訪者表示曾有過焦慮癥和抑郁癥的癥狀,這一比例遠高于其他年齡段的受訪者。[10]疫情不僅使年輕人失去了工作和醫(yī)療保障,還失去了工作和家庭帶來的使命感和歸屬感。因此,后疫情時代各國需要高度關注年輕人的心理健康。
從常理來講,公共衛(wèi)生危機會對國家治理和全球治理提出科學性、專業(yè)化要求。在傳統(tǒng)外交活動中,國際影響力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一個國家在國際社會中的地位以及國家領導人的魅力。但是,在公共衛(wèi)生危機應對中,話語權來源于醫(yī)療專業(yè)知識、技術水平以及為國際社會提供的公共產品。對疾病原理了解得越清楚、疫苗研制越快速,在博弈中就越能掌握主動權。但是,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過程中,一些國家出現了強烈的反智主義、反專業(yè)主義。例如,部分美國民眾在特朗普的煽動下,不顧安東尼·福奇(美國國家過敏癥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的專業(yè)防控指導意見,執(zhí)意追求所謂的個人自由,甚至對福奇及其家人進行人身威脅。從短期看,反智主義、反精英主義會有一定空間,但從長期看,疫情會提升人們對理性主義、科學主義的重視。讓科學的回歸科學,讓政治的回歸政治,這是一種理想狀態(tài),也是疫情等公共衛(wèi)生危機不斷“教訓”人類社會的內容。
國際關系的永恒主題是戰(zhàn)爭與和平或沖突與合作,大國關系是影響國際關系以及大變局的關鍵變量。對中國而言,大國是關鍵,中美、中俄、中歐是最重要的三組雙邊關系。過去觀察中、美、俄大三角關系,關鍵看大國間的實力差距??涨暗娜蚪洕鷦邮幭鳒p了各經濟體對石油和天然氣的需求,在疫情、油價等多重因素影響下,俄羅斯經濟正在步入更為困難的時期,與中美兩國的實力差距進一步拉大。但是實踐證明,一個高水平、強有力的中俄關系,不僅符合中俄雙方的利益,也是維護國際戰(zhàn)略平衡與世界和平穩(wěn)定的重要保障,疫情凸顯了中俄之間的戰(zhàn)略互需,強化了雙方的戰(zhàn)略合作。此外,歐盟雖然遭遇英國“脫歐”的重創(chuàng),但在戰(zhàn)略關系中,歐盟將成為中國、美國、俄羅斯外交政策中競相爭取的力量。
在中、美、歐關系中,對中國而言,盡管自身經濟率先恢復正增長,但是如果歐洲和美國經濟增長長期陷入停滯,也不利于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fā)展。值得注意的是,疫情推動美國、歐盟通過審查關鍵部門的供應鏈,減少對中國的所謂脆弱性依賴。同時,歐盟也強調對美關系的自主性。2020年12月30日,中歐領導人共同宣布如期完成中歐投資協定談判??梢?,大國關系在重組而不是熔斷或跌入谷底。從根本上說,大國在經濟、政治和戰(zhàn)略上的相互依存關系仍將存在。
就中美關系而言,其定位不僅是一對重要的雙邊關系,而且是影響大變局的關鍵變量。疫情之下,美國信奉絕對“第一”與“優(yōu)先”的政策,對中美合作持懷疑甚至否定態(tài)度,并判斷中美關系正處于“自由落體”狀態(tài)和“新冷戰(zhàn)”階段。美國部分政客積極推動對華“脫鉤”,要求美國企業(yè)離開中國。然而在抗疫過程中,美國企業(yè)投資中國的熱度依舊,其無法割舍一個擁有14億人口的大市場。2020年4月17日,中國美國商會、上海美國商會和普華永道(中國)發(fā)布的一項聯合調查報告稱,受訪的在華美國企業(yè),超過70%表示不會因為疫情影響而將生產、供應或采購業(yè)務遷出中國。[11]8月11日,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USCBC)發(fā)布的《2020年度中國商業(yè)環(huán)境調查報告》顯示,83%的美國企業(yè)將中國視為其全球戰(zhàn)略中最重要或排名前五的重點地區(qū);近70%的美國企業(yè)對中國未來5年的市場前景抱有信心。[12]
在此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過程中,中美抗疫表現對比引發(fā)世界廣泛關注。有西方學者評價,特朗普政府沒有通過領導力測試,世界因此而變得更糟,美國將不再被視為國際領袖。同時,在特朗普政府的“甩鍋”和煽動下,美國民眾對全球化和國際貿易也失去了信心,并將自身的困境歸咎于全球化和自由貿易協定。相比之下,中國清楚地知道自身過去幾十年的經濟發(fā)展是積極參與全球化的結果,并在各領域保持較強的競爭力。由此,部分西方學者認為,美國有兩個選擇:如果它的首要目標是保持全球領導地位,那么它將不得不在政治和經濟上與中國展開一場零和博弈和地緣政治競賽;如果美國的目標是改善惡化的社會狀況以及提升美國人民的福祉,那么它就應該與中國合作。[13]
總之,新冠肺炎疫情成為21世紀以來繼“9·11”事件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之后第三次改變世界議程的重大事件,使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不少新特征,并對全球化、全球治理、社會思潮、大國關系等產生諸多影響。在人類歷史的關鍵節(jié)點,國家和政治家、企業(yè)、公民等不同主體需要認真思考的不能僅僅是“我”,而應該是“我們”,這也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題中應有之義。在大變局中,中美需要新的相互適應,即美國要適應一個不斷從大到強的現代化中國,中國需要適應一個自信心和影響力不斷下降的美國。隨著拜登政府上臺,中美關系將迎來新一輪調試期,也將在一些方面深刻影響國際力量對比和國際格局的走向。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國際戰(zhàn)略
研究院副院長、教授】
(責任編輯:蘇童)
[1]?蘇格:《動蕩變革?多事之秋——2020年國際形勢與中國外交》,載《當代世界》2021年第1期,第12頁。
[2]?Hawksworth?J,?Clarry?R,?Audino?H.,?“The?World?in?2050:?The?Long?View:?How?Will?the?Global?Economic?Order?Change?by?2050,”?Pricewaterhouse?Coopers,?2017,?p4,?https://www.pwc.com/gx/en/world-2050/assets/pwc-the-world-in-2050-full-report-feb-2017.pdf.
[3]?Evelyn?Cheng,?“How?China?Is?Preparing?Its?Economy?For?A?Future?Where?the?U.S.?Isnt?the?Center?of?Global?Demand,”?August?31,?2020,?https://www.cnbc.com/2020/09/01/dual-circulation-how-china-is-preparing-for-a-new-role-in-international-trade.html.
[4]?楊雪冬:《疫情危機帶來全球化新動向》,載《光明日報》2020年5月7日,第2版。
[5]?International?Monetary?Fund,“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0:?A?Long?and?Difficult?Ascent,”?September?30,?2020,?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Issues/2020/09/30/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0.
[6]《世行行長馬爾帕斯警告:疫情或令1億人重返極端貧困》,參考消息網,2020年8月22日,http://www.cankaoxiaoxi.com/finance/20200822/2418957.shtml。
[7]?Jason?DeParle,?“8?Million?Have?Slipped?Into?Poverty?Since?May?as?Federal?Aid?Has?Dried?Up,”?October?15,?2020,?https://www.nytimes.com/2020/10/15/us/politics/federal-aid-poverty-levels.html.
[8]?Allen?J,?Burns?N,?Garrett?L,?et?al.?“How?the?World?Will?Look?After?the?Coronavirus?Pandemic,”?Foreign?Policy,?March?2020,?https://foreignpolicy.com/2020/03/20/world-order-after-coroanvirus-pandemic/.
[9]?McNamara,Kathleen?R.and?Abraham?L.?Newman,?“The?Big?Reveal:?COVID-19?and?Globalizations?Great?Transformations,”?International?Organization,?Vol.74,?Issue?1,?2020,?p16.
[10]?楊逸夫:《疫情中西方年輕人的困境與焦慮》,載《光明日報》2020年8月31日,第12版。
[11]《美國商會和普華永道聯合調查:在華美企中逾七成稱不會遷至海外》,中國新聞網,2020年4月17日,https://www.chinanews.com/cj/2020/04-17/9160450.shtml。
[12]?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中國商業(yè)環(huán)境調研(2020)》,第6頁,https://www.uschina.org/sites/default/files/uscbc_member_survey_2020_-_cn.pdf。
[13]?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