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曉雷

多是人間有情物

徐慧芬

①我最早識得中草藥時，大約四五歲。外公牽著我的手去田間溜達，那時我們宅前宅后都是田，我和外公行走在田埂，小徑上野花野草蓬勃生長。

②外公俯身拾起一棵草，葉子像一柄柄攤開的調(diào)羹似的貼著地皮長，中間豎著一莖。我問外公這是什么呀？外公告訴我，此地稱打官司草，但它正式的名字叫車前草，可以當(dāng)藥用，他要采回去派用場。

③我對遍地都是的野花野草，便有了探究的興趣。外公見我好問，以后又教我識得了一些常見的藥草。比如菖蒲、艾蓬、脫力草、蒲公英、益母草，還有開著小紅花的酢漿草、名字有點好玩的鵝不食草，等等。外公說不要小看這些野草野花，雖說長得賴賤，常常讓人踏來踏去，但它們大多是藥草，各有各的用場啊。外公又說，這就跟人一樣，看看周圍那些平平常常的木匠、鐵匠、篾匠、鞋匠，還有箍桶的、補碗的、修傘的、彈棉花的，他們都各有各的本事呢。

④終于有一回，我見識到了草藥的本事。我們村上有個兇婆婆，經(jīng)常虐待貧苦出身的兒媳。有一天午后這位兒媳手里攜著一把鋤頭，慢吞吞來到我家，見到外公剛叫了一聲老先生，就抹起了眼淚。她向外公訴苦，說她昨天不知被什么蟲叮咬了，腳背腫起一大塊，上午干完活回到家，婆婆不讓她歇一歇，還要她接著去田里除草，除完草腳痛得路也走不動了。外公看了看她腫起的腳背，立馬走出屋外，回轉(zhuǎn)時手上捧了一大把蒲公英。外公把幾棵蒲公英搗爛成一團菜泥樣，再往里面摻一點陳醋，然后把這團草泥敷在她腳背上，用一塊布裹住，余下的蒲公英讓她帶回去煎湯喝。第二天這婦人又上門來，這回眉眼舒展開來了，她是來向外公道謝的，原來她腳背上的腫已消退了。

⑤外公家里有許多瓶瓶罐罐，里面都盛放著他收集的藥材及研制好的成藥。母親告訴我，做藥是非常辛苦的，每一味藥材的收集清洗晾曬炮制，一道道工序非常麻煩，要花大工夫，有的幾蒸幾曬磨成粉后還要和上蜜封上蠟，所以這些藥都是外公體力還吃得消時做成的。

⑥我家門前屋后，種了不少樹木和花草。每一種樹木花草，外公都能說得出它們各自的名堂來。我日日在外公身邊，耳濡目染，也漸漸知道了一些花草的好處。

⑦我家的地里，一年四季種有各式蔬菜。外公說蔬菜也是各有脾性的，有的菜性熱，比如韭菜和草頭，雖然鮮香能開胃，但也不可多食，多吃了容易上火;有的寒涼，如馬蘭頭、枸杞頭、芹菜、蓬蒿菜等，能滋陰明目瀉火，但身體虛寒的人就要少吃。所以外公在世時，家里飯桌上的蔬菜也多是根據(jù)不同菜的食性，搭配好的，比如中午吃了韭菜、大蒜、洋蔥等熱性菜，晚上就要弄點芹菜、蘿卜等清涼些的菜，以平衡食性。

⑧我認了一些字后，便常翻開外公房里的醫(yī)藥書來，左看看右看看。記得外公還跟我講過“看麥娘”的故事。看麥娘長在麥田里，樣子和麥苗差不多。但是農(nóng)人除草時，常把它當(dāng)害草除掉，認為它夾在麥苗里長，會影響麥苗的長勢。外公說它叫看麥娘是有道理的，它有攻毒作用，有它在，麥苗不容易患蟲害。它在麥田里伴著麥苗長，等麥苗一點點往上躥高時，看麥娘就不長了，慢慢萎縮下去，把陽光雨露盡可能留給麥苗，就像麥苗的奶娘一樣，還是有仁義的呢。

⑨我識了幾種藥草后，有一次在外面玩，就把看到的一種藥草拔下來，塞了兩口袋，到家掏出來交給外公。外公捋了捋胡子笑著說，你也懂得幫外公做事啦，接著他就說，這些草你以后不要去拔了，外公去年曬干的還有不少呢，讓這些草留在地里活過一秋也是好的。外公還教誨我說：天上地下的許多東西都給人帶來了用場，它們對人是有情義的，我們要懂得愛惜它們，用它們時要有分寸，不能浪費糟蹋。

⑩我八歲時外公去世了。我小時很希望能成為像外公一樣有本事的人，最好是當(dāng)一名懸壺濟世的醫(yī)生。盡管年少時的志向終究落空了，但我對中醫(yī)的親近感，卻一直葆有，一本《湯頭歌》更是長置案頭。去年九十多歲的老媽咳嗽了好一段時間，服了些藥也不見好。我便根據(jù)古方，用三味藥熬制成一款藥糖，切成糖塊，讓她每日含在嘴里試試。不久，老媽的咳嗽好了。她表揚我說，你倒有點像外公了。

{11}前幾日，我去探望老媽，聊天時，她說起一件往事：有一年村里鬧雞瘟，一家一家傳過來，很快傳到隔壁了。外公知道了，趕緊弄了草藥拌在雞食里喂雞，結(jié)果我們家的雞一只都沒死。我問老媽，那是啥藥草呢？老媽說她記不大清楚了，也許是打官司草吧？還是其他什么草？

{12}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的腦子里還時常出現(xiàn)外公的模樣，有時做夢還會夢到老家的那些花草樹木，醒來時仿佛空氣里也彌漫著舊時光里花香草香的熟悉氣味。

（選自2020年11月2日文匯網(wǎng)，有刪改）

15.請用簡潔的語言概括文中與“藥草”有關(guān)的事件。（4分）

16.按要求完成下面的題目。（4分）

（1）體會下面句中加點詞語的表達效果。（2分）

外公看了看她腫起的腳背，立馬走出屋外

（2）請結(jié)合上下文分析第⑨段畫線句中“笑”的內(nèi)涵。（2分）

外公捋了捋胡子笑著說

17.文中多次運用照應(yīng)，請找出其中的兩組，加以分析。（4分）

18.標題“多是人間有情物”，“有情物”指什么？請結(jié)合全文分析標題有何妙處。（4分）

（五）（6分）

閱讀下列名著選段，完成1-3題。

光的贊歌（節(jié)選）

讓我們的生命發(fā)出最大的能量

讓我們像從地核里釋放出來似的

極大地撐開光的翅膀

在無限廣闊的宇宙中飛翔

讓我們以最高的速度飛翔吧

讓我們以大無畏的精神飛翔吧

讓我們從今天出發(fā)飛向明天

讓我們把每個日子都當(dāng)作新的起點

或許有一天，總有一天

我們這個古老的民族

我們最勇敢的階級

將接受光的邀請

卻叩開那些緊閉的大門

訪問我們所有的芳鄰

讓我們從地球出發(fā)

飛向太陽……

黎明（節(jié)選）

當(dāng)我在那些苦難的日子，

悠長的黑夜

把我拋棄在失眠的臥榻上時，

我只會可憐地凝視著東方，

用手按住溫?zé)岬男靥爬锏募逼鹊男奶?/p>

等待著你——

我永遠以堅苦的耐心，

希望在鐵黑的天與地之間

會裂出一絲白線——

縱使你像故意磨折我似的延遲著，

我永不會絕望，

卻只以燃燒著痛苦的嘴

問向東方：

“黎明怎不到來？”

……

19.讀一首詩，要能誦讀出“三度”，即字的力度、句的長度和語調(diào)的高度。請從中任選一“度”，從選文中舉例談?wù)務(wù)b讀詩歌的技巧并給出理由。（2分）

20.品一首詩，要能品味出“三度”，即語言的溫度、情感的強度和思想的深度。請從中任選兩“度”并結(jié)合《艾青詩選》的其他作品加以分析。（4分）

三、作文（50分）

21.閱讀下面的文字，按要求作文。

獲獎證書里，藏著辛勤的汗水;畢業(yè)照片里，藏著離別的淚水;奶奶的圍裙里，藏著菜肴的美味;作文的評語里，藏著鼓勵的力量……成長路上，有太多太多細節(jié)，藏在容易忽略的角落里。

請以“藏在? ? ? 里的? ? ? ”為題寫一篇文章。

要求：（1）自選文體;（2）不少于500字;（3）文中不得出現(xiàn)真實的姓名和校名。

參考答案

一、基礎(chǔ)（21分）

1.（1）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2）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3）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4）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

2.（1）貿(mào)然（2）頓開茅塞（3）不屑置辯

3.D（斷章取義：不顧文章或講話的原意，孤立地取一段或一句的意思）

4.A（應(yīng)該把“無時無刻地”改成“無時無刻不”或“每時每刻都”）

5.（1）①莞香制作技藝歷史悠久;②莞香制作參與者眾，文化氣息濃;③莞香制作工藝復(fù)雜，技藝高超。（2）示例一：承千年精粹，品莞香芬芳。示例二：莞香韻味悠長，文化歷久彌新。

二、閱讀（49分）

（一）（8分）

6.B患：禍患，災(zāi)禍。（A選擇/開辟;C同“德”，感恩，感激/找到;D益處/給予）

7.（如果）這兩樣?xùn)|西不能同時都具有的話，（我就）犧牲生命而選取道義了。

8.先通過舉不食嗟來之食的例子，從正面證明人們把義看得比生命更珍貴，不可得兼時會舍生取義。接著再運用對比論證，從反面舉例，批判了面對高官厚祿而失去羞惡之心的行為，最后得到應(yīng)該停止這種不義做法，保持原有的羞惡之心的結(jié)論。

（二）（9分）

9.C（適：正好，剛好）

10.無麥無禾/歲且薦饑/獄訟繁興/而盜賊滋熾。

11.相同點：兩文都體現(xiàn)了他們關(guān)心民生疾苦、與民同樂的思想。

不同點：《醉翁亭記》中含有歐陽修寄情山水、排遣謫居苦悶的情懷。而《喜雨亭記》主要表達蘇軾久旱逢雨時的喜悅心情。

【參考譯文】

這座亭子用雨來命名，是為了紀念喜慶的事件。古時候有了喜事，就用它來命名事物，表示不忘的意思。

我到扶風(fēng)的第二年，才開始造官邸，在堂屋的北面修建了一座亭子，在南面開鑿了一口池塘，引來流水，種上樹木，把它當(dāng)作休息的場所。這年春天，整整一個月沒有下雨，百姓因此憂慮起來。到了三月的乙卯日，天才下雨，甲子日又下雨，百姓們認為下得還不夠;丁卯日又下了大雨，一連三天才停止。官吏們在院子里一起慶賀，商人們在集市上一起唱歌，農(nóng)夫們在野地里一起歡笑，憂愁的人因此而高興，生病的人因此而痊愈，而我的亭子也恰好造成了。于是我在亭子里開酒宴，向客人勸酒而告訴了這件事，告訴他們：“沒有麥沒有稻，年成自然荒廢了，訴訟案件多了，而盜賊也猖獗起來。那么我與你們即使想在這亭子上游玩享樂，難道可能做得到嗎？現(xiàn)在上天不遺棄這里的百姓，剛有旱象便降下雨來，使我與你們能夠一起在這亭子里游玩賞樂的，都靠這雨的恩賜??！”

（三）（9分）

12.安全可靠;研發(fā)速度快（全球領(lǐng)先）;防疫效果好

13.D（D項世界衛(wèi)生組織要求的50%是“保護效力”而非“中和抗體陽轉(zhuǎn)率”）

14.舅舅，我建議你還是堅持戴口罩。（1分）因為（1）疫情還沒有結(jié)束，我國的本土病例屬于散發(fā)狀態(tài)，你有可能會接觸感染者。（2）任何疫苗的保護效果都不能達到100%，你接種也可能沒產(chǎn)生保護力，可能仍然會發(fā)病。（3）你注射了疫苗，但體內(nèi)產(chǎn)生中和抗體不代表疫苗就能起到保護作用，還需要抗體達到有效的濃度才行。（4）由于個體差異，以及接觸的病毒量的大小，相同濃度的抗體對不同人的保護作用可能也不同。

（四）（16分）

15.（1）外公教“我”認識藥草，了解它們的功效。（2）外公用藥草治好了村里婦人的腳傷。（3）外公教“我”愛惜藥草不亂糟蹋。（4）“我”用藥草治好了老媽的咳嗽。

16.（1）“看了看”是指簡單查看，“立馬”是指立刻。兩個詞語寫出外公經(jīng)過簡單查看立刻知道了醫(yī)治方法，表現(xiàn)他醫(yī)術(shù)精湛、經(jīng)驗豐富。

（2）一方面對“我”開始懂得幫他采摘草藥感到高興、欣慰;另一方面，外公“笑”是要委婉地批評“我”隨意糟蹋草藥、不珍惜草藥的做法。

17.示例：（1）第{11}段用母親想起多年前外公好像用打官司草防治雞瘟，照應(yīng)第②段外公拾起打官司草，說要采回去派用場。首尾呼應(yīng)，使情節(jié)更完整。

（2）第⑩段“我”讓老媽試吃藥糖，“不久，老媽的咳嗽好了”照應(yīng)第⑥段“我日日在外公身邊，耳濡目染，也漸漸知道了一些花草的好處”，表現(xiàn)外公對“我”的影響，也體現(xiàn)藥草技藝的傳承。

18.“有情物”指的是遍地都是的草藥，能夠給人治病，對人有情有義;也喻指外公這樣宅心仁厚的人，他仁心仁術(shù)，熱心為鄉(xiāng)鄰治病服務(wù)，對“我”和家人真摯關(guān)愛。標題用詩化的語言，點明文章的主體內(nèi)容，贊頌滿溢人間的溫情，吸引讀者的閱讀興趣。

（五）（6分）

19.示例一：“字的力度”——《光的贊歌》中“讓我們的生命發(fā)出最大的能量”中“最大”要重讀，以抒發(fā)詩人內(nèi)心的激動、豪邁。（下文中的“最高”“飛翔”“新的”“最勇敢”“所有”等同此）

示例二：“句的長度”——《黎明》中“悠長的黑夜”要延長來讀，以表現(xiàn)“黑夜”帶給詩人的痛苦和煎熬。（下文中的“等待”“永遠”“延遲”等句子同此）

示例三：“語調(diào)的高度”——《光的贊歌》中“讓我們以最高的速度飛翔吧”要讀作升調(diào)，表達詩人內(nèi)心的灑脫、激動和對飛翔的渴望和讀者的呼吁。（下文中以“讓”開頭的句子同此）

20.示例一：“語言的溫度”——《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中“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鎖著中國呀”，通過質(zhì)樸的語言，描寫了大雪紛揚下的舊中國的圖景，表現(xiàn)中華民族的苦痛與災(zāi)難。

示例二：“情感的強度”——《我愛這土地》中“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詩人用深沉而憂郁的語言直抒胸臆，表達了詩人那顆真摯、熾熱的愛國之心。

示例三：“思想的深度”——《大堰河——我的保姆》中詩人用“大堰河”這一人物形象，象征偉大的母親和中國土地上辛勤的勞動者。詩中近乎寫實的描寫，是對國家苦難的理解，是對壓得“母親”喘不過氣來的黑暗社會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