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

丁志平，是麗江黨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在華坪更是一位家喻戶曉的革命志士。他是云南早期黨員之一，在“4·12”反革命的白色恐怖中加入中國共產黨，一生兩次與黨組織失聯(lián)，三次入獄，為革命奔走于云南、貴州、四川、陜西、江蘇、重慶等多個省份，為黨的事業(yè)終其一生。透過歷史的煙塵，我們就來回顧這位為信仰而戰(zhàn)斗的革命志士的壯闊生涯……

一

丁志平，原名丁志寬，參軍入伍后曾用名丁治平、丁佩生。1910年，丁志平出生于華坪縣縣城舊衙坪一個叫“丁家塘兒”的地方。在丁志平讀小學時，與同學陳永貴一起認識了在昆明讀中學的同鄉(xiāng)嚴英武，受嚴英武帶回華坪的具有進步思想的圖書的影響，丁志平與陳永貴在學校反對讀經書，小學還未畢業(yè)，便被學校開除學籍。失學后的丁志平，受進步青年周杰的影響，便與陳永貴一起，在1927年的一個夜晚，跟在一支馬幫的后面，離開華坪縣城，光著腳板走到昆明，開始去闖世界。在同鄉(xiāng)的介紹下，丁志平進入昆明官印局當印刷學徒，陳永貴進入靴店學皮匠手藝，謀得寄身之所。

這個時候，蔣介石和汪精衛(wèi)先后發(fā)動了反革命政變，昆明也一片混亂。有一天，丁志平接到一本小冊子的印刷任務，是《廣東農民講習所教材》，便和陳永貴一起偷偷看起來。陳永貴常與嚴英武交往，經嚴英武等人介紹，加入了黨組織，擔任一些聯(lián)絡工作。不久，丁志平也加入中國共產黨，年僅17歲。1928年，昆明開始“清黨”，一時革命的天空烏云密布。不久，被叛徒出賣，丁志平被國民黨特務抓捕，經過嚴刑逼供，丁志平被判處三年徒刑，關押在昆明的云南省模范監(jiān)獄。

鐵窗三載，黑夜沉沉。

1931年暮春，丁志平出獄了。丁志平想與陳永貴、嚴英武取得聯(lián)系，但三年牢獄，與世隔絕，完全斷絕聯(lián)系，連黨組織也失聯(lián)了。丁志平完全不知道，陳永貴在1930年也被捕入獄，同樣關押在省模范監(jiān)獄，同在一監(jiān)。丁志平出獄后，陳永貴還在里面呢。而嚴英武化名李義山在文山創(chuàng)建了第一個黨支部，任黨支部書記，但依然沒有逃過國民黨特務的眼睛，被捕后判刑8年。這一時期，云南黨組織的負責人王德三、劉平階、李國柱等人已經英勇就義。1926年入黨的嚴英俊，遭到通緝，化妝成趕馬人取道西康鹽邊縣隱姓埋名。

二

1931年冬，云南高原寒流滾滾。丁志平得到推薦，入龍云部教導隊受訓，聽說了江西蘇區(qū)的事，便和五個學員踏上奔向江西蘇區(qū)的征程。到了貴州安順，囊中已沒有分文，兩名同伴染疾在身，只好終止行程，謀業(yè)待時。丁志平便進黔軍當兵，磨煉自身素質。不久，丁志平因表現(xiàn)較好，1933年提升排長。別人眼里的丁志平看似苦盡甘來，但他深知黨的旗幟下才是自己的歸宿。1935年，紅軍長征入黔，丁志平結識李光廷，找到了黨組織。經李光廷介紹，見到了貴州省黨組織負責人秦天真，經秦天真和李光廷介紹，丁志平重新宣誓，二次入黨，并在黔軍中搞軍火運輸，伺機組織革命暴動。1935年7月，由秦天真策劃、丁志平組織實施的昂巴暴動宣告成功，丁志平開始了進深山打游擊的艱苦歲月。丁志平的黔西游擊隊，在貴州靠近云南的安南、盤縣一帶山區(qū)活動，采取游擊戰(zhàn)，指向地霸和地方政府武裝。在一次游擊活動中，丁志平的部隊遭到國民黨54師和滇軍包圍，部隊犧牲數(shù)十人，部下的鄧飛趁機帶著一部分人叛變投敵，丁志平負傷昏迷，被丟棄在山溝麥地里。蘇醒時，荒蕪之地沒有人跡，便到山洞暫避豺狼。1938年底，丁志平從貴州送新兵到漢口，順便到了西安八路軍辦事處，被介紹到晉東南抗大一分校學習軍事指揮技能。五個月后，丁志平被分派到八路軍115師344旅688團任團通訊參謀開赴抗戰(zhàn)前線?！巴钅鲜伦儭焙螅≈酒诫S部南下編入新四軍六支隊，在淝河、澮河一帶戰(zhàn)斗。在一次四人巡查河防的行動中，與國民黨騎兵連發(fā)生誤會，被困負傷后遭到俘虜，被關進西安青年勞動營監(jiān)獄。1941年冬，丁志平借助一個隱蔽的出水洞，趁著夜色出逃，越獄成功。四處流浪，丁志平決定往重慶，尋找南方局的黨組織。沿著鐵路到寶雞，在漢中被“抓壯丁”，又當了一個多月的兵，出逃到廣元，到了重慶八路軍辦事處，聯(lián)系到了黨內同志，得到董必武接見，并得到了周恩來講話精神指示，由董必武安排路費回華坪，按照“三勤”交友原則和“十六字”工作方針，開展工作。

丁志平于1942年夏回到了闊別16年之久的華坪老家。

三

回到華坪的丁志平，很快聯(lián)系到了與黨組織失去聯(lián)系的陳永貴和嚴英武。丁志平向二位告知了黨組織派自己回華坪的意圖，得到二位的支持。因丁志平家里的童養(yǎng)媳肖遠芬已成年嫁人，丁志平結識鄉(xiāng)紳李可治之女李懷英，二人喜結良緣。1946年春，丁志平身邊團結了一批進步人士：馬冠軍、劉顯武、和視遠等，加上原來的陳永貴、嚴英武，成立知行讀書會，發(fā)展會員40余人。在茶館教唱《茶館小調》，抒發(fā)百姓疾苦，在學校傳播馬列著作，編印《火花雜志》，演出小品劇《農家苦》《抓壯丁》等劇目。1947年7月，改知行讀書會為知行學社，在索羅飛來寺成立知行學社，發(fā)展社員70多人。撰寫了《知行學社章程》，開始進一步宣傳中國共產黨的性質、解放戰(zhàn)爭的形式，秘密學習馬列著作、毛澤東著作。丁志平當選為社長兼管組織工作，和視遠為副社長兼管宣傳工作，馬冠軍負責總務工作，劉顯武負責武裝。為了隱蔽，不使目標太大，嚴英武、陳永貴未在學校露面，但實際上知行學社的領導核心是丁志平、嚴英武、陳永貴、和視遠4人。知行學社成立后，按照組織章程，定期開展活動，組織社員學習、討論形勢，并開展了一系列工作，在縣城十字街開設一家茶館作為知行學社的聯(lián)絡點，爭取郵政代辦所，利用有利時機加強宣傳，擴大影響，以喚起人民群眾的思想覺醒。到各地鄉(xiāng)村了解情況時，丁志平結識了許多在鄉(xiāng)村有正義感的退伍軍人和同情勞苦大眾思想傾向的民主進步地方士紳，加大了組織聯(lián)絡、發(fā)展組織成員的工作。1948年，華坪縣旱情嚴重，土豪劣紳囤積居奇，抬高糧價。丁志平、嚴英武、陳永貴、和視遠等人通過知行學社組織成員學習《新華日報》刊登的毛澤東《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等文章，要求學社成員相機因勢利導迎接革命新高潮的到來。組織人民為維護自己的生存條件，開展反饑餓、反內戰(zhàn)的公開合法斗爭，支持民眾的反抗斗爭。

1949年初，知行學社社員遍布華坪城鄉(xiāng)。丁志平利用任建設科長職務之便，到福泉（今興泉鎮(zhèn)）、三陽（今屬四川攀枝花市）、膏澤（今榮將鎮(zhèn)）等地與知行學社骨干頻繁聯(lián)系，商議組織武裝籌備起義問題。以各種形式組織秘密武裝，籌集武器，訓練武裝斗爭骨干，以知行學社成員為基礎，通過合法身份，有計劃、有目的的到鄉(xiāng)鎮(zhèn)政權去掌握一定武裝。他還派人到周邊永仁縣、元謀縣、武定縣和西康省（今四川?。}邊縣了解情況，與當?shù)剡M步人士建立關系并取得聯(lián)系，為開辟日后的局面打下良好的基礎，為1949年3月16日起義積蓄了力量。

四

1949年初，全國解放戰(zhàn)爭取得決定性勝利。丁志平、嚴英武、陳永貴認為在華坪舉行武裝起義條件已成熟，遂以“知行學社”社員為骨干，動員各族民眾參加武裝起義。經過兩個多月的周密布署，決定3月16日舉行武裝起義。

16日丑時（凌晨四點），在丁志平的帶領和內應的配合下，3?16起義打響了。起義士兵順利進入川主廟（今糧食局），繳獲了常備中隊和保安團接兵人員的槍支、子彈、手榴彈等軍備物資，釋放了被關押的壯丁。繼而與福泉鎮(zhèn)（今興泉鎮(zhèn)）、膏澤鎮(zhèn)（今榮將鎮(zhèn)）趕來的起義隊伍會合，集中力量圍攻國民黨縣政府。在擔任縣政府警衛(wèi)的“知行學社”成員里應外合下，起義隊伍迅速沖進縣政府大院，和國民黨政府展開了激烈的戰(zhàn)斗。此次武裝起義擊斃了負隅頑抗的縣常務中隊隊長鄢榮泰，活捉縣長田秋年，繳獲大量武器裝備。隨后起義軍打開牢門，釋放被關押人員。在縣城十字街頭貼出《告全縣父老同胞書》，闡明革命宗旨，號召全縣人民團結起來，開展反對國民黨征兵、征糧、征稅斗爭。動員廣大青年報名參軍，徹底推翻國民黨政權統(tǒng)治，建立人民民主的新中國，并按照黨的宗旨及建軍思想整建部隊，開展武裝斗爭，深受華坪各族人民擁戴。4月7日，國民黨殘余勢力楊振寰糾集反革命武裝勢力圍攻起義部隊，丁志平率隊迎擊，于膏澤鎮(zhèn)（今榮將鎮(zhèn)）將敵擊潰（后稱簡家埡口戰(zhàn)斗）；4月25日，襲擊國民黨24軍駐三陽屯墾團，繳獲大量武器，擴充了實力，起義部隊與鹽邊縣革命武裝趙光潔部會合組成聯(lián)軍，強渡金沙江，攻打楚雄三縣。

聯(lián)軍占領永仁后，聯(lián)軍總指揮部在永仁縣城永定鎮(zhèn)召開“永仁會議”，總結前一階段的作戰(zhàn)經驗和教訓，研究制定下一步行動方案。在“永仁會議”召開期間，對“聯(lián)軍”部隊進行整編，部隊番號改為“中國民主聯(lián)軍滇黔軍區(qū)滇西縱隊”。

會議決定除趙光潔、傅杰部（六縱隊）按原計劃奪取鹽豐（今大姚縣石羊鎮(zhèn)）外，“聯(lián)軍”主力兵分兩路，一路由丁志平率領五縱隊主力進軍元謀；一路由五縱隊副司令陳杰民率領四個大隊，在九縱隊一部配合下進軍大姚；九縱隊主力則防守永仁；在攻克元謀、大姚、鹽豐后，幾路部隊會師于祿豐，然后進軍至昆明外圍。同時派人尋找并聯(lián)絡中共滇桂黔邊區(qū)黨委領導的“滇桂黔邊縱隊”朱家璧部，爭取得到中共云南地下黨的領導和指揮。與此同時，“聯(lián)軍”總指揮部在永仁發(fā)布了《中國民主聯(lián)軍滇西縱隊宣言》《中國民主聯(lián)軍滇西縱隊告本軍武裝同志書》等重要文告。向各族各界各階層人士公開申明“聯(lián)軍”的宗旨、政治主張及實行的政策，以及“聯(lián)軍”全體指戰(zhàn)員都必須遵守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三大公約”、“十項守則”。并以《宣言》《告武裝同志書》為主要內容，對“聯(lián)軍”指戰(zhàn)員進行政治教育和整頓軍紀。并為“聯(lián)軍”全體指戰(zhàn)員統(tǒng)一制作配發(fā)了布質白底紅字的“民主聯(lián)軍”四個字的胸章符號。經過一段時期的休整后，根據(jù)“永仁會議”制定的行動計劃，1949年5月7日，丁志平率“聯(lián)軍”第五縱隊主力向元謀進軍。

“聯(lián)軍”部隊進入元謀境內的頭一件事，就是宣傳動員群眾，壯大部隊力量。發(fā)布告示和書寫標語是向群眾做宣傳的主要形式，部隊所到之處四處張貼“民主聯(lián)軍”布告，布告寫到“民主聯(lián)軍是反對國民政府，解救窮苦人民的革命隊伍?！碧栒偃嗣袢罕娖饋矸磳顸h征糧、征兵、征稅，推翻國民黨政權。并將“打倒土豪劣紳”“打倒惡霸地主”“打富救貧”等標語寫在街頭巷尾。群眾知道了民主聯(lián)軍是為窮苦老百姓的，紛紛報名參加部隊，許多知識青年也積極投身到“聯(lián)軍”部隊中來。很短時間里部隊就擴充到七千多人，革命聲勢震動了千家萬戶，“攻下元謀城，活捉縣長文泰和”成為家喻戶曉的事?！奥?lián)軍”五縱隊進入元謀境后，元謀縣國民政府縣長文泰和得知“聯(lián)軍”來勢兇猛，永仁縣長廖有倫不戰(zhàn)棄城而逃，大姚縣城被圍，此時的元謀城內，官紳驚慌，人心浮動；作為一縣之長，眼見蔣家王朝如日落西山，茍言殘喘，敗局已定，實無心抵抗，準備仿效永仁縣長廖有倫棄城逃跑。

在丁志平率“聯(lián)軍”第五縱隊進入元謀后，時任元謀縣自衛(wèi)大隊大隊長的朱淮，積極慫恿縣長文泰和進行抵抗。朱淮早年在國民黨軍第三軍（滇籍老三軍）朱培德部擔任過三十五旅旅長、十二師少將副師長等職，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曾率部在福建、江西革命根據(jù)地圍剿過紅軍，國民政府中央軍事委員會給他記大功一次。返鄉(xiāng)后，于1947年當選國大代表，是元謀縣四大惡霸之首。此人爭強好斗、思想頑固，他積極為縣長文泰和出主意，要文泰和大肆擴充組建自衛(wèi)大隊、常備隊、政警隊，又向云南省保安司令部報告“丁匪”所到之處，老百姓被搶劫一空，請求省主席盧漢火速派兵增援，并派出自衛(wèi)大隊和常備隊到縣城外圍布防堵截“聯(lián)軍”。

“聯(lián)軍”第五縱隊進入元謀壩子后，司令部駐扎牛街，離縣城馬街約10公里，部隊則分駐紅崗、你莫、石灰村一線；與朱淮率領的元謀地方武裝自衛(wèi)大隊和常備隊形成對峙交戰(zhàn)狀態(tài)。大平山位于縣城北門外雷窩村北面，你莫村南面；雙方槍戰(zhàn)一天，未分勝負；第二天又展開激戰(zhàn)，“聯(lián)軍”五縱隊在正面進攻的同時，又兵分東西兩路，從兩側迂回包抄朱淮部。朱淮見勢不妙，將部隊撤入縣城內，四方城門緊關，龜縮不出。“聯(lián)軍”跟蹤追擊，直逼城邊，把縣城馬街團團圍住。朱淮部退守縣城后，“聯(lián)軍”將司令部遷到離城較近的大塘子村，指揮繼續(xù)攻城。

元謀縣城馬街四周筑有高高的城墻，城墻上設垛布防，居高臨下，朱淮部踞守在城樓和城墻上，不斷向城外“聯(lián)軍”攻城部隊射擊，攻城部隊很難逼近城下。圍城四天后，省主席盧漢派出增援元謀的云南保安第七團先頭部隊二營到達元謀，增強了元謀縣城的城防力量，保七團增援部隊的到來，更增加了“聯(lián)軍”攻城的困難。

“聯(lián)軍”五縱隊圍攻元謀縣城十余日，曾想了很多辦法，屢次向縣城發(fā)起猛烈攻擊，戰(zhàn)士們非常勇敢，多次沖到城下，用手榴彈炸，步槍、機槍一齊直射城垛，曾擊斃元謀縣政警隊副隊長李茂生。攻城沒有爆破器材，想辦法找廢炸彈殼裝炸藥到北城門墻外進行爆破，但未獲成功。也曾設法引蛇出洞，將自衛(wèi)大隊和保安團引出城外消滅，但也沒有奏效。

5月15日，省政府主席盧漢下令免去文泰和元謀縣長職務，同時任命朱淮為元謀縣縣長，并授權由朱淮統(tǒng)一指揮保七團增援元謀部隊。

5月19日，云南保安七團主力由昆明抵達元謀縣境，丁志平接到報告后，將“聯(lián)軍”分散駐扎在元謀城郊的部隊集中于西郊大塘子、新橋一帶，準備迎戰(zhàn)保七團。下午，保七團主力到達縣城外圍，與“聯(lián)軍”展開激戰(zhàn)，傍晚保七團全部撤進縣城，加固馬街城防。次日，“聯(lián)軍”擴大包圍圈，再次將元謀縣城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團團圍住?？h長朱淮多次請保七團向城外出擊，但保七團團長總是按兵不動，成為不戰(zhàn)不和的局面。5月24日，丁志平部隊撤退。6月9日后，敵眾我寡，趙光潔部撤回鹽邊，丁志平部朝永仁退守。6月13日，丁志平部隊離開永仁，回師華坪。6月21日，丁志平率部一舉攻占華坪縣城，部下多人犧牲。7月2日深夜，丁志平部隊在華坪縣城遭到國民黨地方武裝的連日圍剿后，彈盡糧絕，決定朝東區(qū)福全鎮(zhèn)方向突圍。

五

在福泉鎮(zhèn)（現(xiàn)興泉鎮(zhèn)）的干巴村，丁志平部隊遭到了起義以來最大的一次慘重犧牲，史稱“干巴村慘案”。干巴村是麗江市華坪縣興泉鎮(zhèn)的一個小山村。歷史上，從華坪出境四川的一條小路經過這里，深林溝箐之間，稀稀疏疏居住著幾戶土著。清代中后期，因官方在附近龍洞河、大錫廠開采煤礦，陸續(xù)有漢族到干巴村開荒落籍，成為漢夷雜處的偏遠之地。民國時期，從大興街往東經干巴村、翻冷卡埡口至三陽鄉(xiāng)，再到四川，形成一條郵路。因土匪經常在這條郵路上搶劫，民國后期郵路繞道馬上街、河門口再達三陽鄉(xiāng)。解放后，省界與區(qū)劃一再變動，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后，以干巴村為中心，以干巴村、大箐溝二地名各取一字，建干箐行政村。東面與四川攀枝花市沿山頂分水嶺為界，南面與興泉社區(qū)沿山腳為界，西面與新文村沿小尖山脊為界，北面與關塘村沿官朋梁子為界。

干巴村因地處山的脊背，兩條大溝居側，加上喀斯特地貌構造，使地表水下落而缺乏水源。只有寨子堡附近鄧家水井等不多的取水點。舊社會的干巴村以種罌粟等作物為生存依托，較殷實的人家有冉姓，建有冉家大院，一般人家有羅、鄧、王、陳等不多的幾個姓。這樣一個偏遠寧靜的山村，卻因為解放前夕的一場慘烈戰(zhàn)斗，被名載史冊。

1949年7月2號，丁志平部隊從縣城突圍，7月4日晚上住在大興街倪家店召開會議。會議開到深夜，決定往干巴村、三陽方向行軍。會議結束，凌晨三點半，當即出發(fā)，每人點一炷香，隊伍一條線行走。天亮時分到達干巴村，部隊分三部分在羅、冉、鄧家院里做飯休整。早上九點左右，正準備吃飯，槍聲突然大作，部隊遭到王富學、賀天朋地霸武裝突襲，火舌交織，丁志平部隊受到重創(chuàng)。丁志平率人挖開屋后墻壁，借青紗帳的掩護撤離房子，安排王文超率30人組成敢死隊，往北突圍引開敵人，其他人往大箐溝撤離。

這場戰(zhàn)斗，丁志平部隊犧牲80多人，傷殘100多人，史稱“干巴村慘案”，這也是干巴村歷史上最大的事件，干巴村與紅色革命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2020年6月，這場戰(zhàn)爭過去了71年，干巴村已經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當年見證了戰(zhàn)爭槍聲的小孩子，如今已經是八旬老人。戰(zhàn)爭中作為敢死隊突圍成功的幸存者、95歲的殷發(fā)興老人回到戰(zhàn)場，講起歷歷在目的生死存亡的虎口脫險經歷，不覺淚目，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殷發(fā)興作為當時丁志平部隊的一個中隊長，24歲的他成為敢死隊里面的一員，負責吸引敵方重兵火力，確保部隊主力順利突圍。殷發(fā)興短暫看看手中不足一尺五寸的自制火槍，感覺人生的終點即將來臨。瞬間敢死隊進入火舌網(wǎng)。借助松林掩護，敢死隊沖上了北坡高地，無奈早有埋伏，兩桿三八步槍追著殷發(fā)興到了懸崖絕壁。殷發(fā)興望著足下嶙峋峭壁，遲疑之間，一顆子彈穿過手臂，殷發(fā)興感覺一只手麻了?？v身下去，與碎石一起滾入深溝，溝中幾丘田，一步進去陷入膝蓋，出得水田，一雙布鞋深陷泥潭。想回去摳出泥鞋，子彈已經射到身邊。殷發(fā)興只好光著腳跳進亂石密布的青杠林，脫險而去……

1949年8月，丁志平部隊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滇康邊區(qū)縱隊，丁志平任副司令員。丁志平部隊三進華坪縣城，重整旗鼓。受任華永聯(lián)防剿匪司令的楊震寰部聯(lián)合金沙江上游守備司令的諸葛世槐部共3000多人，大舉出動，欲一舉將丁志平部隊剿滅在華坪。為避免革命力量的犧牲，加上麗江、鶴慶已經解放，丁志平接受將部隊開往滇西的意見。9月13日，丁志平部隊編入滇西民主自衛(wèi)軍。10月8日，鶴慶縣松桂整編拉開序幕，丁志平按照要求，帶隊進入指定地點，編入邊縱七支隊35團1營，丁志平任營長。丁志平開始了他轉戰(zhàn)滇西的旅程。

六

1949年底，邊縱七支隊34團、35團開始拉開解放永勝、華坪、鹽邊的歷史序幕。1950年2月，消滅華坪解放前夕最大的地霸武裝楊震寰部后，華坪迎來解放。2月21日，華坪民眾歡迎邊縱七支隊34、35團解放軍戰(zhàn)士進入縣城，24日華坪宣布解放，25日選舉了新人民政府領導班子，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華坪縣人民政府成立。1950年5月16日，丁志平調任華坪縣玉鹿區(qū)主席，丁志平帶領山區(qū)干部和人民開始了山區(qū)建設。可是好景不長，1950年7月29日，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丁志平被捕了。

在那個錯綜復雜的地方革命形勢下，丁志平在獄中接受著種種調查，最后因為若干條“罪狀”，丁志平在入獄一年多后被執(zhí)行了槍決。1951年9月21日，丁志平同志結束了一個革命者高貴的生命。1987年，丁志平案件終于澄清，得以平反昭雪，組織恢復了丁志平生前的黨籍，還原了歷史本來面目，在丁志平骨灰安葬儀式上，千人送行，烈士骨灰盒進入華坪縣中心烈士陵園。真是：

青山有幸埋忠骨，鐵血鑄就志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