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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說家的厄運

2021-05-30 06:32未須本有生
譯林 2021年2期
關鍵詞:一樓葡萄酒動漫

〔日本〕未須本有生

1

首都高速七號路上行方向堵車,亂得像鍋粥。

車一過錦絲收費站,長長的車流就一動不動了。道路上方的電子屏幕顯示出“前方事故,至銀座約需40分鐘”的字樣。雖然提前出門,但看來還是沒法按約定時間見面了。

一個星期前,自由設計師倉崎修一接到了眼下正紅得發(fā)紫的推理小說家高澤紀夫的電話。

倉崎和高澤雖然在學生時代就已成了朋友,但并不經(jīng)常見面,只是偶爾互通一下電話,聊聊各自的近況以及遇到的趣事,而高澤所談的主要是一些有關“美少女系列動漫”的話題。

可這次卻和以往有所不同,高澤在電話里對倉崎說:“想找你商量一件事。”雖然只是打電話,但倉崎還是能感受到對方坐立不安的樣子??傊詮陌肽昵八麉⒓幽谴问讵劸蹠ǜ邼色@得“超絕推理小說大獎”)后,這是他們第一次通電話。望著前方綿延不絕的剎車燈,倉崎回想起當時這個只在獲獎者朋友圈舉行的聚會的情景。走進會場,滿目皆是看上去像是高澤粉絲的女人,這讓倉崎懊悔不已,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特別是在高澤發(fā)表獲獎感言時,有個站在倉崎身邊的女人雙手緊握,兩眼濕潤,一臉心醉神迷的樣子,讓人印象深刻。

“你居然有那么多年輕的女粉絲,真讓人羨慕。何不借機從中挑選幾個紅顏知己?”事后倉崎還調侃了高澤一把。

趁著汽車紋絲不動的當兒,倉崎掏出手機給高澤打電話。鈴聲一響,高澤就接了。

“路上遇到交通事故,車堵得厲害,看來要晚到很長時間了。”

到達目黑區(qū)高澤的家時,已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個小時。倉崎將車停在院子里,按響了一樓的門鈴,但沒有人應答。他又旋了一下門把手,門鎖著。

高澤的家是一幢三層建筑,依著一片丘陵地帶的斜坡順勢建造,沿著山坡,房子的三樓和一樓都開有進出宅邸的門。高澤的工作室和藏書室在一樓,臥室、浴室在二樓,三樓是廚房兼餐廳和來客接待處。

通常,高澤的經(jīng)紀人,年過30的老姑娘森谷那美子坐鎮(zhèn)三樓接待處,為來訪的諸如出版社約稿編輯等客人辦理登記手續(xù);但與高澤關系密切的人則常常徑直敲響一樓的門。一樓和三樓的門前有一條車道,只是三樓門前沒有停車的地方。

倉崎只得慢慢地沿著高澤家門外的上坡臺階朝三樓走去。半途,他遇到一個由上往下走來的年輕女人。與女人擦肩而過時,倉崎注意到她白皙的臉蛋上嵌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像動漫中的人物,可愛極了。

倉崎頓覺這個女人好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也許是心理作用吧。

終于氣喘吁吁地摸到了三樓的門,倉崎痛感平時太缺少鍛煉了。聽到門鈴聲后,身穿輕薄毛衫和靛藍牛仔褲的森谷隨即前來開門,將倉崎迎進屋內。倉崎告訴森谷,自己事先已與高澤先生約定了見面時間,可能是因為遲到了,剛才在下面沒叫開一樓的門。

“高澤先生應該在家。也許他正在藏書室找書,或一時放不下手頭的工作,還有可能正在洗手間?!鄙日f完拿起了內線電話。

趁著森谷撥電話的當口,倉崎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起屋內陳設。屋子里除了森谷使用的辦公桌外,還有一張樸實無華的寬大桌子及配套的六把椅子,最里面設有一部家用緊湊型電梯。

借著室內光線透過電梯門的玻璃窗,隱約可見門內有升降的鋼纜。大概是為了省電,顯示樓層的液晶屏沒有亮,但據(jù)此可以判斷,此時電梯轎廂在三樓以下。

“對不起,沒有應答。”經(jīng)紀人歪著頭,放下了電話。

“方便的話,你是不是可以下樓去看看?難道他正在觀賞某部動漫片,為某個精彩情節(jié)著迷而不愿離身?”

對倉崎的建議,森谷露出贊同的表情,“好吧,我們一起去看看?!?h3> 2

他們沒有乘用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倉崎跟在森谷后面。過了二樓,就能聽見樓下傳來的說話聲和音樂聲了,想必是從電視里傳出的。

下到一樓,只見工作室的門虛掩著。屋內并沒有開燈,卻傳出震耳欲聾的廣告節(jié)目聲音。

“高澤先生,倉崎先生來了。”森谷輕輕敲了敲門,隨即一步跨進房間。

“啊!”

“怎么了?”聽見森谷一聲叫喊,倉崎連忙從后面探出身子大聲詢問。

順著森谷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見仰面躺在地上的高澤一臉鮮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倉崎竭力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同時安撫森谷不要驚慌。他打開房間的燈,蹲下身子搖著高澤的肩膀,“高澤君,醒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過了一會兒,高澤緩緩睜開眼睛,“兇手,斧子……”他剛微弱地說出幾個字就一歪頭昏了過去。倉崎連忙抓起高澤的手腕,發(fā)覺還有脈搏。他還想細聽一下呼吸聲,但電視的聲音太大了。森谷連忙找到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見高澤還有氣息,倉崎趕緊讓森谷叫救護車并報警。在森谷拿起工作室的電話報警時,倉崎想先試著為高澤止住血,但就是找不到傷口。

后來,他發(fā)現(xiàn)高澤臉上的紅色液體并不是血液,從氣味上判斷,應該是紅葡萄酒。剛才由于驚慌過度,他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點。但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高澤的右手拇指上有個創(chuàng)口,正在滲血。

119急救中心的接線員提醒說不要隨意搬動等待急救的病人,兩人只好讓高澤保持原先的姿勢。

倉崎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發(fā)現(xiàn)高澤倒地的位置差不多在房間的中央,旁邊有一把可能是他坐過的椅子,正前方是一臺大尺寸的平板電視;而地板上則躺著一只碎成兩截的葡萄酒瓶和一副頭戴式耳機,四處散放著各種動漫雜志和可能是用來刻錄視頻的DVD光盤。房間的右角是辦公桌和一把帶扶手的椅子,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四周滿是各種書籍和筆記本。從高澤倒地的位置看過去,靠門的左邊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放著幾個動漫人物娃娃、半瓶礦泉水和兩只杯子,另有一瓶尚未啟封的葡萄酒。

“要不要先把地板上的葡萄酒液擦干凈?”森谷問。

“不行。酒瓶碎了,地上都是玻璃碴,很危險。再說,這很有可能是一起兇殺案,我們不能破壞現(xiàn)場?!?/p>

一瞬間,兩人都開始意識到實際存在著一個“謀害高澤的人”。高澤也確實說出過“兇手”一詞,說不定下手的人現(xiàn)在還未離開這幢房子……

經(jīng)森谷指點,倉崎在門口的儲藏柜里找出一個拖把。他順便看了一下門,門上著鎖,然后又檢查了一下藏書室、衛(wèi)生間、壁櫥,沒有發(fā)現(xiàn)人的聲息。就在他準備爬樓梯上二樓的時候,門鈴驟然響起——救護人員來了。

倉崎開了一樓的門,將四名急救隊員迎進屋子?,F(xiàn)場滿地的酒液、玻璃碴,他們沒有脫鞋就進來了。本來高澤的家就有很多穿著鞋就可進入的區(qū)域,三樓的接待處不用說了,就是一樓和二樓,樓梯、電梯、走廊等處也是不用脫鞋的。

一個看上去像是負責的人在高澤的身邊蹲下來,手腳麻利地檢查呼吸、脈搏和傷口。倉崎從急救隊員處置完一切抬起頭來露出的表情推測,高澤大概并沒有什么致命傷。

急救隊員正準備將高澤抬上擔架,門鈴再次響起。門外走進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大概是附近派出所來的。

“這可能是一起兇殺案,請不要破壞現(xiàn)場?!币晃荒觊L的警察說。

將高澤抬上救護車后,一名急救隊員詢問森谷和倉崎:“你們兩人誰跟車去醫(yī)院?”

年長的警察立即阻止道:“對不起,剛才警署來電指示,相關人員必須留在現(xiàn)場協(xié)助調查?!?/p>

倉崎頓時明白自己已成了嫌疑對象,心里不由得懊惱起來。他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的猜測,對另一位較年輕的警察說:“為慎重起見,請上樓檢查一下樓上有沒有躲藏的可疑者?!?/p>

救護車離開不久,上樓搜查的警察走了下來。

“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者。樓上的門鎖著。三樓只有一扇并不對著馬路的窗子開著,其他的都關著?!?/p>

又過了15分鐘,管轄本地的兩名刑警和鑒定人員也一起趕來了。

3

因為有鑒定人員到場,兩名派出所來的警察便向刑警致禮后回去了。為不妨礙鑒定人員工作,倉崎、森谷和兩名刑警決定先到三樓等待。

倉崎下意識地按了一下電梯口的“上”字按鈕。液晶屏頓時亮起了“3”,一會兒變成了“2”“1”,最后電梯門在眼前緩緩打開??磥?,先前以為電梯的轎廂在一樓是自己搞錯了。

“對不起,多耗了一些電?!眰}崎向森谷打了聲招呼后,四個人便放棄了只能乘載兩人的電梯,改從樓梯上了樓。

兩名刑警一胖一瘦,胖的叫山賀,瘦的叫飯?zhí)?。山賀看上去人高馬大,反倒是下級。

到了三樓,大家圍著桌子一坐下,刑警便立即進入工作狀態(tài)。第一個接受詢問的森谷解釋著手中的日程表。

“按照今天的日程安排,除了倉崎先生外,還有下午2點葡萄酒評論家鷺宮先生來訪,但他沒有來過三樓接待處。而倉崎先生,據(jù)他說是先直接去一樓叫門,因為沒人應答,才來到三樓。我和高澤先生最后的交談是正午時分,他用內線電話對我說,要外出一小時用餐。”

“那么,下午1點過后,也就是高澤理應回到家之后,你有沒有聽見很大的響聲或發(fā)現(xiàn)奇怪的動靜?”山賀問。

“沒有特別注意到。”森谷答道。

接著,飯?zhí)镉衷儐柫怂邼傻年P系。

“我原本在一家雜志社做記者,但單靠那點薪水無法過上體面的生活。一年半前,我就在這里找了一份經(jīng)紀人的工作。認識高澤,也是緣于在雜志社做記者時采訪過他?!鄙群唵巫隽苏f明。

隨后,山賀開始詢問倉崎。山賀銳利的目光讓倉崎不敢直視。

“我同高澤約好了下午2點見面,但路上遇到首都高速路因發(fā)生交通事故而擁堵,于是我在1點40分左右用手機給高澤打電話,說明見面時間要推遲。我到達這里的時候已是2點50分,按了一樓的門鈴,但沒人應答。我只得沿著外邊的臺階上三樓,找森谷小姐說明,安排見面。誰知高澤一直不接電話,我們倆只好一起下樓。結果一開門,見到了那個場景……”

隨后,倉崎又將高澤失去知覺前曾說出一句“兇手……”,一樓的門上著鎖,但一樓并無任何潛藏者等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對此,山賀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同樣,山賀也詢問了倉崎的職業(yè)、與高澤的關系等情況。

“我是個自由設計師,與高澤在學生時代就建立了友情。對了,剛才森谷小姐提到的鷺宮君也是我的老朋友,只是我并不知道他今天也要來這里?!?/p>

“哦,是嗎?”飯?zhí)镆馕渡铋L地插了一句,又扭頭問森谷,“聽你剛才說,那個叫鷺宮的人預約了2點來訪,但他究竟有沒有來過,你還無法判斷,是不是?”

“是的,但是……”

“對不起。”沒等森谷說完,倉崎插話道,兩名刑警隨即轉過頭看向他,“現(xiàn)場有兩瓶葡萄酒,一瓶在桌上,一瓶在地上,地上的那瓶碎了。能不能讓我看看這兩瓶酒的標簽?”

胖子山賀一臉不解,倒是飯?zhí)锶粲兴虻啬闷鹗謾C同一樓的鑒定人員聯(lián)系。很快,一名鑒定人員來到樓上,一手拿著一瓶完好的葡萄酒,一手提著裝有碎酒瓶的塑料袋。

“可以肯定,鷺宮今天來過了。”倉崎端詳了一番酒瓶標簽,很有把握地說。

“有何依據(jù)?”山賀將信將疑地問道。

“是這樣,兩瓶酒分屬兩個品牌,那瓶被打碎的葡萄酒是德國的麗晶紅葡萄酒,完好的那瓶則是奧地利的圣羅蘭干紅葡萄酒,都是市面上少見的稀貴品種。即使有售,并不懂酒的高澤也不會去買來喝。據(jù)此可以推斷,作為葡萄酒評論家的鷺宮來過這里?!?/p>

“朋友送的酒高澤先生一般都會放在三樓的廚房,所以這兩瓶酒應該是今天才送來的。”森谷贊同道。

“我有他的手機號,要不要打個電話試試?”倉崎不顧山賀不耐煩的臉色,向飯?zhí)锾嶙h。

“行!”飯?zhí)稂c點頭。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據(jù)鷺宮說,他事先和高澤約好下午2點30分前直接在一樓見面,而且因為小說家朋友吩咐說“帶點德國一帶出產的紅葡萄酒來”,所以他就順便帶了兩瓶市面上罕見的紅酒。當時高澤還說,今天倉崎君也會來,問他能不能多待一會兒。

飯?zhí)飶膫}崎手中接過電話,亮明身份后說了這里發(fā)生的案情,希望鷺宮再過來一次,并約好時間在5點以前。

“還有,”打過電話后,飯?zhí)锢^續(xù)問倉崎,“高澤失去知覺前說的‘兇手,斧子這句話,是不是可以提供什么線索??”

“不清楚。”倉崎當即回答。

森谷猶豫了一下,接過話道:“這倒讓我想起一件事。一個叫富梓的編輯最近好像和高澤鬧了點矛盾,他任職的出版公司叫翔仁社。”

據(jù)森谷說,高澤不僅沒有按時交稿,而且最后稿子的內容也與約定的大相徑庭。據(jù)說富梓編輯當初約寫的是寫實類的社會派推理小說,而高澤寫出的是輕小說類型的幻想小說,并且反而是后約稿的其他出版社拿到了書稿。由此,兩人的關系也變得緊張起來。

聽到這里,兩名刑警的眼里閃爍出光芒。“現(xiàn)在能立即聯(lián)系上富梓嗎?”胖子山賀的聲音因興奮而變得尖厲。

“我沒有他個人的手機號,打到他公司問問吧!”

森谷接通翔仁社的電話后被告知,富梓不在辦公室。

出版社的同事說,富梓下午的出訪安排中好像有高澤先生。給了回電號碼后不多久富梓就來電了。

據(jù)富梓說,他是在下午2點30分左右直接在一樓找高澤先生的。不料高澤在門禁對講機中對他說:“現(xiàn)在手頭正忙,請過會兒再來!”

富梓打算傍晚時分再過來一次。

“因有事情商議,你能提早一些時間過來嗎?”森谷按照一旁刑警的示意對富梓說。

“一小時內能到。”富梓回答。

4

經(jīng)鑒定人員鑒定,地板上的液體是紅葡萄酒液。由于森谷、倉崎,還有急救人員都進過房間,所以一樓地板上到處都可檢出葡萄酒液成分。另外,因被害人已被送往醫(yī)院,無法對他的受傷部位進行分析,因而暫時不能確定兇器是什么。

破碎的酒瓶上部,亦即從瓶口到瓶肩的那部分,可檢出多枚同一人的指紋,同時還附有少量血跡,這同房間里多處檢出的指紋相同,所以可確定是高澤本人的。在破碎酒瓶的標簽處和瓶底,還有桌上另一瓶完好的葡萄酒瓶子上檢出了另一人的指紋,初步推測,那應是攜帶葡萄酒來的鷺宮留下的。

另外,在現(xiàn)場四周也發(fā)現(xiàn)了多枚指紋,這得采集相關人員的指紋進行比對了。鑒定人員依次對森谷和倉崎的每個指頭采集了指紋。這讓兩人頗感不快,但這是“搜查工作必不可少的程序”,他們只能順從。

案發(fā)現(xiàn)場的工作室一片凌亂,乍一看像是兇手所為,因此可以推斷是為財而來。但是,房間里高澤的皮包、辦公桌抽屜都完好無損,錢包和居室的門鎖也沒有被動過。還有,二樓臥室的保險柜和壁櫥也沒有遭撬的痕跡。

高澤家的一樓和二樓所有窗子都關著,還上了鎖;而三樓呢,唯有一扇不臨街的窗子虛掩著,從那兒是難以進入室內的。另外,根據(jù)森谷和倉崎的供述,能進入高澤家的門,即一樓和三樓的門,都是鎖著的。也就是說,在高澤遇襲的時間點,案發(fā)現(xiàn)場處于近乎密室的狀態(tài)。

整幢房子的安保設施是否齊全?森谷介紹說,門和窗都設有探測裝置,但沒有安裝監(jiān)控攝像頭。事發(fā)時,因為一樓和三樓都有人在,所以探測裝置處于關閉狀態(tài)。

過了一會兒,翔仁社的富梓編輯來了。他穿著一套廉價的灰色西裝,打著領帶,倒也顯得文雅。興沖沖趕來的他以為這次能見到高澤,一看見接待處坐著刑警,不由得傻了眼。

“發(fā)生什么事了?”

飯?zhí)锖喡越榻B道:“高澤先生受重傷被送去了醫(yī)院。考慮到這可能是一起兇殺案,我們請所有的嫌疑人都過來一趟。”

兩名刑警覺得高澤昏迷前說出的那句話很有可能與富梓有關,所以急切地想從他的嘴里掏出點什么來。

富梓并不慌張,從容回顧了下午過來拜訪高澤的經(jīng)過。

“我是在離這里最近的車站下車后步行過來的,下午2點31分直接按響了一樓的門鈴。當時我還特意看了一下表,所以時間上是不會錯的。先生即刻就通過門禁對講機應答了,但沒有開門,只是說:‘現(xiàn)在很忙,要4點以后才有時間。因為事先沒有預約,吃了閉門羹也只能自認了。想想還是先把別的事辦了再說?!?/p>

兩名刑警點點頭,對富梓的詢問到此結束。

又過了一會兒,葡萄酒評論家鷺宮也到了。他戴著玳瑁眼鏡,瘦小身子裹在一身搭配別致的衣褲里。

據(jù)鷺宮陳述,他到的時候是2點前后,和富梓一樣,也是從車站步行過來的。按事先約定,鷺宮直接去一樓見了高澤。在將帶來的葡萄酒遞給高澤后,兩人便交談起來,說的都是有關高澤最近的寫作和熱門動漫片方面的事。其間,鷺宮還倒了一杯礦泉水喝。

“當時高澤君勸我再多坐一會兒,但我還有事要辦,不能久坐,大概在2點30分就離開了。”

當鑒定人員將放在塑料袋里的碎酒瓶和那瓶完好的葡萄酒遞給鷺宮確認時,鷺宮語氣肯定地說:“這兩瓶酒是我?guī)淼摹!蹦┝怂€嘟噥了一句,“真可惜,這可是上好的美酒啊?!?/p>

兩名刑警對森谷、倉崎、富梓和鷺宮四人刨根究底的詢問,讓倉崎感覺到,警察似乎已懷疑兇手就在四人當中,期望通過攻心手段使得各人的供述出現(xiàn)破綻,從而發(fā)現(xiàn)線索。

富梓和鷺宮還被問及,來高澤家的前后是否用過手機。富梓說,返回車站途中曾用手機聯(lián)系了接著要拜訪的客人。鷺宮則說,在乘上電車之前給朋友發(fā)過一條短信。

從兩人的供述來看,鷺宮離開高澤家的時候,正是富梓來訪的時間,兩人有沒有在路上遇見呢?對此,鷺宮的回答是“沒有印象”。

富梓則證實說:“在快到高澤先生家的時候,我看見鷺宮從對面走過來。”看來鷺宮頗具個性的打扮確實引人注目。

一通詢問之后,富梓和鷺宮也被要求留下指紋。接著兩名刑警讓森谷打電話給醫(yī)院,了解高澤的傷情。

醫(yī)院告知說:“傷者后腦勺遭受重擊,很有可能造成腦震蕩。目前尚未恢復知覺,詳細的傷情要待檢查結果出來后才能知曉,不過目前暫無生命危險?!?/p>

5

“對了,”飯?zhí)镌谀X中迅速整理了一下各人的供述情況后,轉過頭用平靜的語氣問富梓,“你最近是不是因工作問題同高澤有點摩擦?”

“這個……”富梓想否認。

飯?zhí)锱e起右手輕輕擺了擺,繼續(xù)道:“據(jù)說高澤先生遲遲沒有交出你約他寫的小說,并且內容上也是大相徑庭?!?/p>

“唔……”富梓這才知道森谷已向警方透露了信息,重重地嘆了口氣,“是的,你說得沒錯,對他眼下應我社之約正在創(chuàng)作的小說,我們之間的見解存在分歧,其他方面也有些摩擦。所以我才頻頻上門,希望他能盡量按照我社的意圖創(chuàng)作作品,并及早交稿……”

“那你怎么會直接去一樓見高澤先生?出版社來人上門洽談事務不是先得上三樓找經(jīng)紀人嗎?”山賀提高聲音追問。

“那是因為……以前有幾次這樣預約,都被高澤先生拒絕了,所以這次我干脆不打招呼直接上門了……”

聽完富梓的解釋,飯?zhí)锝K于“攤牌”了。

“當高澤先生被發(fā)現(xiàn)倒在一樓房間的地板上時,他還未完全失去知覺,你知道他昏迷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

“是什么……”

“‘兇手,富梓。這顯然是在告訴人們兇手就是你?!?/p>

“不可能!”富梓大叫一聲,使勁搖頭,“不可能有這種事!我今天根本就沒進門,沒見到高澤先生,怎么可能加害他呢?!”

盡管富梓矢口否認,兩名刑警還是以“被害人親口說出的”證言為“殺手锏”,千方百計要他認罪。

“你說你今天沒踏進過高澤的家門,有證據(jù)嗎?真實的情況是,你見了高澤,并在同他發(fā)生爭執(zhí)后下了毒手,對不對?”

“不,不是的。我雖然拿不出證據(jù),但這絕不是我干的……”

“對不起,我有個疑問?!本驮谛叹仁垢昏髡J罪,而富梓又竭力否認,雙方你來我往難解難分的時候,倉崎插了進來,“發(fā)現(xiàn)高澤君出事后,我特地查看了一樓的門鎖,門是上了鎖的。如果兇手是富梓的話,他是怎么進去的呢?難道他有高澤家的鑰匙?”

“不用你多嘴!”山賀一臉不耐煩地喝止道。

倒是飯?zhí)镱^腦冷靜下來,將臉轉向倉崎,“你所言也有道理?!?/p>

“你有確鑿證據(jù)證明當時門肯定鎖著?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可能當時門并沒上鎖,而你是看錯了?門鎖有好多種,你應該沒怎么用過高澤先生家的門鎖吧?”

說起來,倒真的是這么一回事。當時門是不是真的上鎖了?倉崎一下子好像也覺得吃不準了……刑警的誘導還真有兩下子。

“嗯,這倒是說不出確鑿的證據(jù)……”

倉崎只能這么回答。其結果是,他的話絲毫沒有減輕刑警對富梓的懷疑。

假如作案的人是富梓的話,那么,高澤遇襲的時間就該是2點30分至2點50分之間。正在刑警準備將富梓帶往警署,要他“到警署說說清楚”的時候,倉崎又“節(jié)外生枝”了——他突然想起被堵在路上時給高澤打電話的事。

“對了,還有一件事……”

“你又怎么了?”山賀的語氣透著厭煩。

“是這樣,我想起來,我到這里來的路上給高澤君打電話時,他說了一句:‘你能在2點30分之前到嗎?我在想,那個時間點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

一旁正百無聊賴、隨手翻閱書籍的鷺宮,聽了倉崎這番話也立刻停下手抬起了頭,“被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他當時想竭力留下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由此看來,高澤是想在下午2點30分與倉崎、鷺宮兩人一起見面,而如果富梓說的是實情的話,他當時被高澤借口“現(xiàn)在正在忙事”而拒于門外。也就是說,那個時間點上,很有可能正發(fā)生著高澤不想讓富梓知道的事情。

但是,對于倉崎來說,除了是“學生時代的朋友”以外,他與高澤、鷺宮并無任何交集。

過了一會兒,一直沉默不語的森谷說了一句:“會不會與動漫片有關?”

6

兩名刑警還在摸不著頭腦呢,另外三人立即點頭道:“嗯,這個倒是有可能!”

森谷對刑警解釋道:“簡單地說吧,高澤先生是個動漫迷,尤其迷戀美少女系列。而富梓先生,我知道他并不喜歡動漫,甚至很反感。那么倉崎先生和鷺宮先生呢,他倆雖然不像高澤先生那樣著迷,對動漫倒也有一定的興趣,因為我曾看到他們和高澤先生一起熱烈探討過?!?/p>

“那又怎樣呢?”飯?zhí)飭枴?/p>

鷺宮忍不住插了一句:“嗯,今天下午2點30分是有一檔特別好看的動漫節(jié)目?!?/p>

確實,高澤被發(fā)現(xiàn)倒在地上的時候,電視機正開著。從當時插播的廣告聲判斷,電視節(jié)目正調在動漫頻道上。于是倉崎提出:“請檢查一下現(xiàn)場的電視機正調在什么頻道上,是否與DVD刻錄機等連接在一起?!?/p>

鑒定人員立即對現(xiàn)場的電視機進行檢查,結果發(fā)現(xiàn),電視機正調在動漫頻道上,視聽設備相關電源全處于開啟狀態(tài)。

接著,倉崎又要求使用一下森谷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通過網(wǎng)絡查找該動漫頻道播放的節(jié)目。誰知下午2點30分的節(jié)目已被刪除,無法知道內容。

于是,倉崎又搜索了高澤集聚了很多動漫愛好者的一個網(wǎng)絡社交平臺。

“你來看一下,這說的是什么?”倉崎招呼鷺宮,目光卻沒離開電腦屏幕。

葡萄酒評論家用手推了推玳瑁鏡架,湊近來看平臺上的一行行留言:

那部片子看了嗎?好暴力!

口味真重??!

真是變態(tài)!

如此喪心病狂,這還是愛嗎?

最后一集倒是別出心裁!

請先生發(fā)表高論!

這些言論多數(shù)集中出現(xiàn)在下午3點前后。

“看來他確實是想讓我們來這里一起觀賞熱門動漫片?!柄槍m下結論道。

“高澤說不定會把這部動漫片錄制下來,可否檢查一下現(xiàn)場的DVD刻錄機?”

倉崎話剛一出口,胖子刑警便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倒是他的上司若有所悟,提起了興趣。

“行!要是高澤錄制了這個節(jié)目,說不定我們就有了新的突破口?!?/p>

下樓后,在刑警的注視下,鑒定人員啟動了視頻錄制裝置,查看HD錄制記錄。果然,末尾部分有今天下午2點30分開始的節(jié)目。按下播放鍵,緊接著保健品廣告和頻道的節(jié)目預告,出現(xiàn)了動漫片的片頭。那是《令人眩暈的學園生活》的最后一集。從故事情節(jié)來看,它是一部典型的描寫高中生三角戀愛的校園愛情喜劇片,上半部并無特別暴力的鏡頭。但是,在插播了一段廣告后的下半部,劇中人物形象陡然大變,女孩一改原先天真可愛模樣,表情變得猙獰可惡,前后判若兩人。而在最后六分鐘里,竟然出現(xiàn)了血腥的殺人鏡頭。那個女孩先用斧子砍斷了情敵的手腕,接著又獰笑著斬下了她的腦袋。

作為一個動漫發(fā)燒友,高澤在身負重傷,快失去知覺時說出的一句“兇手,fuzi……”,并不是“兇手,富梓”的意思,而是“兇手,斧子……”

7

刑警和四名涉案人員重新回到三樓房間。因為富梓的嫌疑已基本排除,兩位刑警開始把重點放到其他人身上。

眾人圍在桌邊坐下,飯?zhí)镞攘艘豢谏绕愕牟韬?,湊近倉崎,說道:“怎么樣?由于高澤的那句話‘并非指的是富梓的可能性很大,那么接下來就得重點調查你了?!?/p>

陡然變化的口吻,讓倉崎的思維一時轉不過彎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成了重大嫌疑人?”

“是的,對不起?!憋?zhí)镆云届o的語氣分析道,“你2點50分左右到達這里后,其實是受到高澤接待的。被迎進屋后,你趁高澤轉身背對你時用鈍器猛擊了他的后腦勺。之后你立刻退出門外,走外面的臺階上三樓去見森谷,對她說,你在一樓按門鈴,但沒人應答。于是你們兩人一起走樓梯下到一樓,你在那里裝出首次發(fā)現(xiàn)高澤倒地的樣子?!?/p>

“分析得還真是有條有理?!北M管嫌疑的對象是自己,倉崎還是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欽佩之情。

“如果你是現(xiàn)場的第一發(fā)現(xiàn)者,在那里發(fā)現(xiàn)你的指紋并不奇怪;而你衣服上留著的葡萄酒酒漬,則可能是你在行兇時碰倒酒瓶濺上的,當然你可以解釋成‘是我在想救他時沾上的。至于一樓的門,你說是鎖著的,但那不過是你個人的證言,無法證明。最后要說到剛才看的動漫片……”說到這里,飯?zhí)锏哪抗庾兊娩J利起來。

“你下手的時候,電視播放的動漫片正好出現(xiàn)少女舉起斧子的鏡頭,也就是說,高澤想說的話是‘在節(jié)目中的出場人舉起斧子砍向對方的時候,兇手襲擊了我?!?/p>

“真是完美的推理!就像動漫片中盛氣凌人的少年偵探在破案?!眰}崎不由得暗暗感嘆。他慢慢站起身,離開桌子,朝森谷的辦公桌走去,然后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緩緩坐下,叉起雙手托在腦后,仰起頭。

“你認罪了吧!”山賀蹦出一句。

“不!我只是佩服飯?zhí)镄叹耐评肀臼拢诩僭O我是兇手的前提下,構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已經(jīng)證明你是兇手,還不趕快從實招來!”

倉崎心想,你剛才沖著富梓說的話現(xiàn)在朝著我說了,真是沒節(jié)操!他不理睬山賀的叫嚷,只是看著桌上森谷電腦屏幕上不時變換的屏保圖片,有旅游勝地的風景照,也有令人饞涎欲滴的菜肴美圖。

“我沒做過的事為什么要承認?說起來,我并沒有傷害高澤的動機吧?”

“現(xiàn)在還不是討論動機的時候。”

“那么……”倉崎正想爭辯,這時一幅閃出的屏保圖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個打扮得像動漫角色的女孩正挽著森谷的手朝他微笑。這不就是之前路上碰見的那個女孩嗎?!

在腦中短暫空白之后,倉崎迅速有了應對之詞。

“那么,至關重要的證據(jù)你有嗎?鄙人不學,還請賜教!”

“那個……”聽著這電視劇中常見的客套話,山賀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飯?zhí)锏故欠磻?,趕忙解圍道:“好吧,算我們認輸!原想用條理清晰的推理震懾對方,然后迫使他說出真相,看來我們是小看你了?!?/p>

雖然并未因此擺脫嫌疑,但至少暫時不被追問了。為了不讓森谷察覺,倉崎不露聲色地按動鼠標,喚醒電腦,找到圖片文件夾。一個名為“Mana”的文件夾引起了他的注意。打開文件夾,里面有幾張森谷和那個女孩的合影,兩人舉止親密。

對,今天恰好在路上遇見的那個女孩,很有可能是來找森谷的,而森谷并沒有把這事告訴刑警。這其中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為慎重起見,倉崎沒有聲張。

8

兩名刑警隨后又向森谷和鷺宮詢問了幾個問題,但仍未確定此案的嫌疑人究竟是誰。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醫(yī)院來電告知:“高澤恢復了知覺?!?/p>

按照高澤本人的說法,這次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導致受傷。他說當時為查看動漫片錄制情況,一腳踩到了地板上的DVD盒子,滑了一跤,后腦勺重重撞在桌腿上,將桌上的一瓶葡萄酒震翻在地……

醫(yī)生診斷結果是“后腦勺遭撞擊引起腦震蕩”,并造成顱骨骨折,但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外傷造成腦組織損傷。

于是,警方采信了受害者本人的陳述,其他所有涉案人員均擺脫牽連獲釋。

倉崎有意讓其他人先走,并對森谷說,自己有空閑時間,可以幫助收拾一下。

“那你替我整理一樓的房間吧,我上樓拾掇一下后想去醫(yī)院看望高澤先生?!?/p>

倉崎埋頭收拾著散了一地的碟片、雜志和各種資料。無意間,他發(fā)現(xiàn)一個封面上潦草地涂有“Mana”字樣的紙袋。他撿了起來,不料破損的紙袋里掉出幾張明信片大小的照片,有一張是高澤和一個年輕女人在“超絕推理小說大獎”授獎聚會上的合影。這下,倉崎終于可以肯定,今天在臺階上和他擦肩而過的女孩,就是授獎聚會上高澤發(fā)表獲獎感言時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女人。紙袋里還有好多張似乎是兩人約會時的合影。

接著,他又發(fā)現(xiàn)一個相同的紙袋,封面上草草寫著“Nami”。

“嗬,相好還不止一個?”倉崎興致勃勃地打開紙袋。沒料到這次是高澤和他的經(jīng)紀人森谷的“組合”——紙袋里有好幾張兩人在外地旅行時的合影。

倉崎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他給今天剛剛認識,趁著刑警挨個詢問案情間隙交換了名片的富梓打了電話。

對方很快接了電話。

“剛才那事可真夠嗆!”電話中傳來爽朗的說話聲。

“是啊,真倒霉!”倉崎應道,接著說出了這次電話聯(lián)系的用意,“百忙中打擾。我想向你打聽一下森谷是怎樣一個人。”

對倉崎的詢問,富梓自然是小心翼翼地回答。

接著,倉崎又順便問起了另一個女人,“有個名叫Mana的年輕女人和高澤君是什么關系?”

“啊,你是說初瀨麻奈?她是高澤先生的情人。其實她更像是一個追星的粉絲,行為有點狂熱,所以,高澤先生似乎也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h3> 9

第二天,倉崎去醫(yī)院探望他的當紅小說家朋友。

“嗬,看上去氣色不錯嘛!”

面對躺在單人病房里的高澤,倉崎一邊無拘無束地高聲招呼,一邊將隨身帶來的糕點放在床頭柜上。

高澤對倉崎說,檢查下來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身體異常,現(xiàn)在只是有點頭疼,估計幾天后就能出院了。

倉崎則向高澤說了昨天的情況,“我們有四個人在你醒來之前失去了行動自由。特別是富梓,被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捉弄得夠嗆。”

“不好意思,給大家?guī)砺闊┝?!尤其是富梓,真對不起他,出院后我得抓緊時間,盡快寫完后交稿。那瓶葡萄酒真是可惜了,鷺宮君特地送給我的,就這樣糟蹋了。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動漫片害了我……”

聽著高澤悔恨交加的自言自語,倉崎心想,該是挑明真相的時候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問道:“高澤君,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小說家只是沉默不語。倉崎決定將自己的推理結果和盤托出。

“昨天下午去你家的,除了鷺宮、富梓和我之外,還有一個人,初瀨麻奈?!?/p>

聽到這個名字,高澤眨了眨眼,但還是閉口不言。

“我到達后在一樓按響了門鈴,但你沒有應答。我想這應該是你在2點30分過后,也就是正好電視里播放著你愛看的動漫片時遇到富梓上門,再不想有人來打擾自己看片而擱置了對講機的緣故。我叫不開一樓的門,只能順著屋外的臺階上三樓去,半途與初瀨小姐擦肩而過。當然,那個時候我并不認識她。

“后來,我在三樓的電腦屏保圖片上看到她和森谷的合影,這才認定,當時她是來找森谷的,正準備回去。但是,昨天在接受刑警詢問的時候,森谷卻沒有說出這件事,我想這大概涉及個人隱私,不便說出來。

“而在你恢復了知覺,刑警的搜查結束之后,我在幫著收拾一樓亂糟糟的現(xiàn)場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你分別和初瀨、森谷的合影,這下原本互不相干的事情就被串聯(lián)起來了。

“你打電話和我說有事情要商量,其實就是初瀨的事。她對你近乎病態(tài)的瘋狂戀慕讓你十分苦惱,你想早點斬斷和她的關系。與此同時,你心里又喜歡著自己的經(jīng)紀人森谷。”

“啊,你都知道了……”

見高澤認可,倉崎又問:“森谷和初瀨的親密關系,你可知道?”

“你說什么?”

“你的經(jīng)紀人是個雙性戀者,”倉崎直截了當?shù)卣f,“初瀨感覺到你最近在故意疏遠她,還從森谷那里打聽到你和自己的經(jīng)紀人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這個結果對她意味著什么呢,就是既失去自己獨一無二的男性崇拜對象,又將失去以往給她帶來同性愉悅的女友。于是,喪失理智的初瀨便決定鋌而走險了?!?/p>

聽到這里,高澤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大偵探?!?/p>

“是你家的電梯泄露了信息。”

倉崎說,他當時上三樓見森谷的時候,電梯的轎廂并未停在三樓,后來在一樓的時候要上三樓卻發(fā)現(xiàn)轎廂在三樓?!澳请娞莶⒉粫詣舆\行,也就是說,有人趁著混亂之際乘用了電梯,這個人就是初瀨。從你倆的特殊關系來分析,她有你家的鑰匙也很正常?!?/p>

同倉崎在高澤家外的臺階上相遇時,正是初瀨麻奈在見了森谷后,下去找高澤,她并沒有回家。初瀨用自備的鑰匙開了一樓的門。她透過虛掩的房門,看見房間里的高澤正背對著門,頭戴耳機很投入地在看動漫片的最后一集。

初瀨躡手躡腳地進入房間,操起放在桌上的葡萄酒瓶砸向高澤的后腦勺。目前還無法確定酒瓶是砸在高澤的腦袋上破碎的,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碎裂的,但從高澤的傷勢和案發(fā)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似乎不是前者。初步分析,很可能是高澤受到襲擊時戴在頭上的耳機突然脫落,大音量的聲響改從電視機的喇叭中流瀉出來,受到驚嚇的初瀨將手中的酒瓶掉在了地上。

“從初瀨并未攜帶刀具之類的兇器來看,可能她一開始并沒有行兇的企圖,只是想同你交交心,希望你平時別沉迷于動漫中的魔法少女,更多關注她本人。所以,當她看見你又在觀看動漫片時便一時沖動順手操起了酒瓶……”

隨后,倉崎又分析了初瀨行兇后的行為。

看著滿地流淌的像血液一般的葡萄酒液,初瀨驚呆了。就在這時,內線電話響了。如夢初醒的她慌忙退出房間穿鞋,想從原路,也就是一樓的門離開。但她立即發(fā)現(xiàn)有人從樓梯下樓,于是急中生智按了電梯按鈕,躲進了電梯轎廂。森谷帶著倉崎下樓后開門進入房間,發(fā)現(xiàn)高澤躺倒在地便驚叫起來。趁著兩人查看高澤傷勢、報警聯(lián)系救護車之際,初瀨按下轎廂中的按鈕乘著電梯上到三樓,用自備鑰匙開門后離開了高澤的家。

“你的推理基本沒錯。但是,”推理小說家在認可之后又指出了不足,“你在剛才的分析中說,初瀨行兇用的是葡萄酒瓶,但最后又無法肯定。”

“我確實無法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有相當大的可能性!”倉崎接著說出他之所以這么說的依據(jù),“當我和森谷小姐發(fā)現(xiàn)你倒地受傷的時候,我看見你右手拇指上有一個正在流血的傷口。而隨后的鑒定結果則表明,那個破碎的葡萄酒瓶從瓶口到瓶肩的部位上留有你的指紋,還有血跡。這意味著什么?我的推測是,你是想抹掉初瀨行兇時留在酒瓶上的指紋,以消除她的作案嫌疑。手拿酒瓶時不就是握著最上面的部位嘛。當時受到突襲腦袋暈乎的你看見身旁躺著的酒瓶,就冒出了要擦拭她的指紋的念頭,而擦拭指紋先得握緊酒瓶。于是銳利的玻璃片劃傷了你的拇指。”

作案現(xiàn)場的其他地方理應也留下了初瀨的指紋,警方應該已經(jīng)采集到了。但既然受害者本人證實這起事件的責任在于自己,警方也就不再追查了。

高澤庇護初瀨是可以理解的。她是自己的忠實粉絲,又是自己的情人,高澤當然不忍心在這樣一個人身上貼上“殺人未遂”罪犯的標簽。再說,這次事件之后,初瀨應該也不會再來糾纏了。

高澤聽了只是“嗯嗯”地裝聾作啞,“你今天居然找到這里來……我很高興?!?/p>

“客氣什么呢?”倉崎回了一句客套話后說,“我倒有個建議。你不妨以這次事件為素材寫一部小說,一定特別有趣?!?/p>

高澤估摸著眼前這個人不像是會把事情真相捅出去的樣子,便露出寬慰的笑容,“嗯,這個主意不錯。這樣一來,也能應付富梓的催稿了。”

“我最后還有一個疑團沒解開,”倉崎說,“你在受傷失去知覺前說的‘兇手,斧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這個?”高澤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就在動漫片出現(xiàn)慘劇鏡頭的時候,我被挨了一擊。所以這個鏡頭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子里,我錯以為自己是被人用斧子砍了。因此,當你呼喚我時,我便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

至于作案時間,昨天刑警的推理完全正確。由此可以肯定,警察破案的高超本領也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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