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琳

摘? 要：“一帶一路”背景下的新文明觀秉持多彩、平等、包容的原則，為“民心相通”提供重要精神指導。為了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區(qū)、民眾人文交流，實現(xiàn)基于歷史文化、傳統(tǒng)信仰、風俗習慣層面的民心相通，更好地為新文明觀的“精耕細作”服務，本文從交際心理學的“接近效應”入手，從文化藝術、發(fā)展機遇角度挖掘“民心相通”的關鍵點：立足傳統(tǒng)文化，探尋中國文化和世界文化價值的相似特征，尋找中外人民價值追求的相近時間;再結合漢語國際教育實踐，探析“民心相通”的落腳點，即增加文化體驗，特別是當代中國的新興文化符號，加強文化考察和文化討論;提出加強文化交流的具體方案，如文化講座、文化謎語和文化考察活動。

關鍵詞：新文明觀;交流互鑒;民心相通

中圖分類號：G125?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1）21-0027-04

2020年是極不平凡的一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給世界帶來了沉重打擊。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中國成為疫情期間世界上首個經(jīng)濟正增長的主要經(jīng)濟體，“一帶一路”合作平臺展示出強大的抗沖擊、抗重壓韌性。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中國發(fā)展歷史新起點的背景下，“一帶一路”建設被賦予了更豐富的內(nèi)涵、更重要的使命，需要與時俱進不斷開拓深化，開辟新境界。

2020年10月，中國共產(chǎn)黨十九屆五中全會勝利召開，會議通過《關于制定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四個五年計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明確提出要在構建新發(fā)展格局中實現(xiàn)更高水平對外開放，開拓合作共贏新局面，推動“一帶一路”高質量發(fā)展。這意味著“一帶一路”合作將不斷走深走實，從經(jīng)濟到社會、文化的合作關聯(lián)日益提升;建設從大寫意到工筆畫，研究趨于精細化、專門化。

“‘和’‘美’‘與’‘共’”的文明觀是多元平等、美美與共、包容互鑒、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整體文明觀，是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的進步文明觀”[1]，為構建兼具中國特色、世界眼光和人類情懷的“一帶一路”體系提供豐富的精神供給。

一、 “一帶一路”倡議下的新文明觀

2013年9月和10月，習近平總書記分別提出建設“新絲綢之路經(jīng)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提議在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2014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訪問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并發(fā)表“多彩、平等、包容”主旨演講，提出“交流互鑒”新文明觀，指出“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2]。

“一帶一路”倡議下的新文明觀順應世界多極化、經(jīng)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國際關系民族化的時代潮流，與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促進平和發(fā)展的宗旨高度契合，體現(xiàn)了新時代中國人民與世界各國人民日益旺盛的跨文化交際需求。新文明觀秉持三點原則：

第一，文明是多彩的，人類文明因多樣才有交流互鑒的價值。這意味著新文明觀是建立在跨文化和多元文化主義基礎上，接納世界是一體多元的。世界上存在的一切文明，包括中華文明，都是人類文明創(chuàng)造的成果，是世界歷史進程中的多個側面，相互聯(lián)系不可分割。“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相同的事物或現(xiàn)象在不同文明中或許有不一樣的認識和理解，但人民對幸福美好生活的本質追求不會改變，這本質追求正是多元文化“交流互鑒”的重要動力和最大契機。

第二，文明是平等的，人類文明因平等才有交流互鑒的前提。這說明新文明觀反對所謂的“優(yōu)勢文明”單向輸入，支持尊重、平等、友好地進行多元文化“雙向交流”，尊重其他文明的知識和理解，平等地對不同文化觀點和現(xiàn)象進行介紹，放下誤解和偏見，友好地交流借鑒，傳遞真善美，共同創(chuàng)造豐富多彩的世界文明。各類人類文明只有先后之別，沒有高低優(yōu)劣之分。任何漠視、貶低、否定其他文明的單方面文化輸入都是文化霸凌，只會造成文化誤解，增加文化隔閡，提高跨文化交際成本，對世界和平發(fā)展構成威脅。

第三，文明是包容的，人類文明因包容才有交流互鑒的動力。新文明觀以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滋養(yǎng)，用“海納百川”的胸懷，與世界不同文明和平共存，欣賞借鑒優(yōu)秀成分，理解包容異我部分，以更自信更開放的姿態(tài)和世界各國不同文化建立積極的交流與相互充實的關系。

共建“一帶一路”聚焦互聯(lián)互通，互利共贏，共同發(fā)展，攜手應對人類面臨的各種風險挑戰(zhàn)。在各方努力下，“一帶一路”合作初具成效，和平、發(fā)展、合作、共贏的時代潮流更加強勁，各國人民跨文化交際的需求更加旺盛。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在于心相通。 民心相通為“一帶一路”建設夯實人文基礎，“一帶一路”新文明觀為民心相通提供重要精神指導。

為了促進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區(qū)、民眾進行人文交流和文化認同，實現(xiàn)基于文化歷史、傳統(tǒng)信仰、風俗習慣等方面的民心相通，更好地為新文明觀的“精耕細作”服務，下文將從心理學“接近效應”入手，挖掘民心相通的關鍵點，探析民心相通的落腳點。

二、民心相通的關鍵點

交際心理學的接近效應（Proximity Effect）指出：“當人們在某些方面特征相似或時間接近時，就容易產(chǎn)生熟悉感，進而產(chǎn)生好感。”[3]無論是個體溝通還是大眾交流，接近效應都有助于人們認知共識、情感共鳴，并能明顯提高傳播的效率和效果。要真正實現(xiàn)民心相通，關鍵是探尋中國文化和世界文化價值的相似特征，尋找中外人民價值追求的相近時間。

（一）立足傳統(tǒng)文化，探尋文化價值的相似特征

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一帶一路”沿線其他國家、地區(qū)的詩歌、宗教建筑、繪畫、藝術等文化一樣，都具有超越功利性和造福民眾的普適價值。這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沿線其他國家傳統(tǒng)文化價值的重要契合點，是民心相通的最大相似特征，也是中外人民交流互鑒的契機。

“一帶一路”沿線有65個國家，六大經(jīng)濟走廊。中國與東亞的蒙古、東盟10國屬于傳統(tǒng)文化經(jīng)濟帶，國土相鄰、血緣相親、文化相連、歷史相疊，雖與個別國家存在領土爭議，但長期文化歷史、風俗習慣淵源深厚;與伊朗、伊拉克、土耳其、希臘、埃及等西亞18國，文化宗教習俗差距巨大，但可以從文明古國創(chuàng)造的璀璨文學、音樂、舞蹈、雕塑、繪畫、建筑、戲劇等藝術角度尋找共同話題;與南亞8國中的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國、斯里蘭卡、尼泊爾、不丹擁有相同的佛教傳承之路，宗教可說是最大的文化交集;與哈薩克斯坦等中亞5國，俄羅斯、烏克蘭等獨聯(lián)體7國，曾經(jīng)意識形態(tài)相同，深刻的革命友誼將產(chǎn)生最大的情感共鳴。波蘭、捷克、羅馬尼亞等中東歐16國是地處新歐亞大陸橋沿線，雖然歷史上與中國的往來不多，但他們常表現(xiàn)出對東方文明的強烈好奇。古老的中國文明、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就是交流互鑒的最佳切入點。

（二）尋找中外人民價值追求的相近時間

同處于發(fā)展機遇時間線上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人民更容易開展合作、形成共同利益、獲得價值追求的廣泛認同。當代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其他國家同屬于發(fā)展中國家，在發(fā)展經(jīng)濟、改善民生、應對危機、加快調(diào)整等方面有著共同的價值追求。相近時間的價值追求不僅包含共同利益，也包含作為共同利益內(nèi)核的文化理念。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第70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時指出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推健l(fā)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也是聯(lián)合國的崇高目標?！盵4]和諧共生、共創(chuàng)共享、和平共存等基本理念與人類的共同價值契合、交叉、共通。而且這種價值是現(xiàn)實的，帶來的精神利益和物質利益也是現(xiàn)實的。和諧共生、共創(chuàng)共享、和平共存可以為沿線國家民眾的生態(tài)、經(jīng)濟、民生、安全、健康等提供實質性的幫助，使人們更好地從事社會生產(chǎn)活動，從而提升物質利益和精神利益。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就是尋找人類價值的最大公約數(shù)，塑造人類共同價值。人類的情感是相通的，對真善美的追求是一致的。盡可能貼近交際對象近時間的需求，從人類的情感體驗、價值取向、世界觀念、人生選擇等方面尋找交流互鑒的正能量，才能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民心相通”提供更多的現(xiàn)實可能。

三、民心相通的落腳點

（一）用好文化符號

2017年高考語文作文全國卷Ⅰ“選擇關鍵詞呈現(xiàn)你所認識的中國”，考查的是中國學生對中國文化符號的認識和理解。同樣的題目擺在留學生面前結果會怎樣？他們的選擇反映的是中國文化符號在世界文化傳播中的影響力。

調(diào)查顯示，大熊貓、長城依然是最熱的文化符號，有16.7%的學生關注;其次是中華美食、美麗鄉(xiāng)村、京劇、空氣污染、食品安全，有一成學生選擇;一帶一路、廣場舞，有6.7%的學生知曉;移動支付只有3.2%的學生提及;共享單車、高鐵的關注度為0;對空氣污染和食品安全，留學生更多的是負面印象。深入訪談后得知，留學生之所以對大熊貓、長城、中華美食、美麗鄉(xiāng)村、京劇印象深刻，是因為它們是漢語課本和海外主流媒體中高頻出現(xiàn)的中國文化符號;而廣場舞、移動支付、共享單車等新興事物鮮少出現(xiàn)在課本中，所以有陌生感。

一位在海峽兩岸經(jīng)貿(mào)交易會上擔任翻譯的印尼學生在銷售商品的過程中有切身體會，對中國的移動支付贊嘆不已：“在中國只需要一部手機就夠了，太方便了！”據(jù)調(diào)查，留學生對空氣污染、食品安全的負面評價大多源于海外媒體，人云亦云，缺少深入具體的探究。留學生還表現(xiàn)出對書本中的靜態(tài)文化符號信手拈來，對生活中的動態(tài)文化符號知之甚少。此外，部分留學生對政治符號的敏感度不高，對于“一帶一路”倡議僅限于知曉，談不上了解。

這說明，中國文化符號在國際傳播過程中存在一些問題。第一，傳統(tǒng)符號固態(tài)化，新興符號傳播力不足。第二，文化符號現(xiàn)象化，深層原因剖析欠缺。第三，文化符號靜態(tài)化，生活文化符號接受度低。第四，政治文化符號不敏感，獲得感不強。

這些問題導致國際社會對中國的認識還停留在過去，沒有與時俱進;對中國的評價帶有刻板印象，威脅論、落后論此起彼伏。普通民眾對古老中國的了解大多來自書本、博物館、展覽館，對當代中國的美好生活知之甚少;對中國的政策國情缺乏基本認識，容易滋生誤會和偏見。

用好文化符號的秘訣在于增加文化體驗，特別是當代中國的新興文化符號。文化考察和文化討論也不可或缺，有助于民眾從觀察者的視角打破既有的刻板印象和暈輪效應，通過體驗增進了解，通過了解實現(xiàn)交流互鑒，通過交流互鑒達到心意相通。

（二）減少文化折扣

文化折扣指國際市場中的文化產(chǎn)品因為文化背景差異，而不被其他地區(qū)受眾認同或理解，最終導致價值的降低?！坝捎谖幕町惡臀幕J知程度的不同，受眾在接受異質文化產(chǎn)品時，興趣、認同度、理解程度等都會大打折扣，產(chǎn)品價值會大大降低?！盵5]

在跨文化交際中，最難克服的不是語言障礙，也不是文化習俗，而是文化折扣，即文化信息的遺漏、減值、增值和改值。從交際學角度來說，文化折扣的產(chǎn)生涉及表達者、接受者、交際手段和交際媒介。上文提到的文化符號調(diào)查說明：表達者創(chuàng)新性不足，漢語教材話題十數(shù)年不變，新興文化符號存在感不強，時代特征不明顯;接受者參與度不高，過度依賴課本知識和教師講解，對日新月異的當代中國觀察思考不多;交際手段單一且缺乏活力，主要是被動的課堂講授和文化講座，而非主動的沉浸式體會和觀察式思考;交際媒介偏向傳統(tǒng)，新媒體的傳播度不夠，而且中國話語沒有進入接受者的主流媒體。因此，身處大變革大發(fā)展中心的人們自然容易迷失方向，被蒙蔽受誤導，產(chǎn)生文化折扣，從而增加交流互鑒的成本。

減少文化折扣是實現(xiàn)交流互鑒、民心相通的必由之路，是各行各業(yè)都應該努力且大有可為的目標。以漢語國際教育為例，漢語教師可以開設文化講座，介紹中國傳統(tǒng)文化，鼓勵各國留學生交流本國傳統(tǒng)文化，欣賞豐富多彩的他國優(yōu)秀文化。再者，以當代中國新興文化符號為題設置文化謎語，引導留學生體驗生活、仔細觀察、深入思考、對比分析，消除認知隔閡，達成包容互鑒。最后，組織文化考察活動，將課本中的靜態(tài)文化知識與生活中的動態(tài)文化體驗結合起來，讓留學生深化體會形成文化報告，組織文化報告會，營造平等友好、尊重理解的文化交流環(huán)境。

四、結語

在“一帶一路”新文明觀作用下，國家、地區(qū)間互聯(lián)互通不斷深入，人文交流往來更加密切。只要堅持“多彩、平等、包容”的交流原則，在一體多元、雙向交流、理解包容的基礎上互利共贏、共同發(fā)展，抓住民心相通的關鍵點，落實民心相通的落腳點，民心民意必將從涓涓細流匯聚成浩瀚大海，通達天下，為各國和世界經(jīng)濟增長打下良好的人文基礎，為加強國際合作提供更多更好的渠道，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做出新貢獻。

參考文獻：

[1] 張乾元. 以“新文明觀”引領人類發(fā)展進步[J]. 人民論壇，2019（26）：26-27.

[2] 習近平. 習近平在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全文）[EB/OL]. （2014-03-27）[2021-03-28]. 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0328/c1002-24761811.html.

[3] 格里格，津巴多. 心理學與生活[M]. 王壘，王甦，等，譯. 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2003：128.

[4] 習近平. 攜手構建合作共贏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在七十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時的講話[EB/OL]. （2015-09-28）[2021-01-04]. http：//theory.people.com.cn/n1/2018/0104/c416126-29746010.html.

[5] 徐福山. 文化折扣與文化產(chǎn)品“走出去”的路徑選擇[N]. 光明日報，2015-04-06（07）.

（薦稿人：賴林東，福建師范大學海外教育學院副教授）

（責任編輯：鄒宇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