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秋雨中,瑟瑟秋風夾裹著陣陣穿透全身的涼氣,到處游蕩。
馬路上,騎電動車的年輕人真會耍酷,一開春兒就穿上短袖的,現(xiàn)在竟不禁凍得把脖子縮在了棉服里,知冷知熱,總是走在季節(jié)的最前列。
北湖公園晨練的人稀少了,路邊小草細小的葉子上,掛滿了晶瑩欲滴的、不知是露還是雨的水珠。幾棵麻蓑晃動著已經(jīng)掉光了葉子的黑黑秸稈,頭頂幾粒發(fā)黑的果實,在寒風中略顯單薄,時不時抖上幾抖,但仍然頑強站立著不肯倒下。
麻,不起眼的一種一年生植物,最高長到一米五左右。麻,不如木槿高大,不像銀杏惹眼,沒有榆葉梅漂亮,可它全身都是寶。
春寒料峭,麻,不擇地域,不選土壤,隨處拔地而起。初夏時節(jié),郁郁蔥蔥的枝枝杈杈上,便開出朵朵拇指蓋大小的黃色小花。隨之,一個個嫩綠的多籽果實躍上枝頭,果實的形狀像一個倒扣著的圓饅頭。挑選老嫩適中的,拽上一大把,放進衣兜,掐掉旁邊的皮,中間一小團連在一起的白色籽粒,放進嘴里一咬,籽粒在齒間爆破,迸射出一股捎帶麻澀的甜味,便是我們兒時下地尋到的最好的零食。邊走,邊剝,邊吃,邊向家門口沒去地里的小伙伴炫耀,童年里充滿了甜甜的快樂。
太嫩了,籽粒小,不好吃。太老了,麻澀味太重,就更不好吃了,卻是不可多得的藥材,哪家孩子吃撐了肚脹,就可以剝上一小把老麻蓑籽兒,助消化、通便,治療積食。
盛夏,指甲草(鳳仙花)開了,愛美的女孩兒賽指甲的季節(jié)到了。每個夜幕降臨時,吃過晚飯,寫完了作業(yè)的女孩兒們,在自家院里的花盆或地上花圃間,摘下幾朵或紅或粉或紅白相間的指甲草,放進一個空碗里,撒上幾粒鹽,用筷子的大頭兒迅速搗爛,敷在抹過了大蒜的指甲上,把事先摘好的軟軟的麻葉包裹上,系上細細的線繩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第二天早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拽掉手指上層層包裹的麻葉,看看染得勻稱的紅紅的手指甲,估量著能在班里與其他女生比試誰的指甲紅時,可穩(wěn)操勝券,小臉上不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鄰桌的小男生眼饞不已,讓奶奶也給他包上,惹得全班對他緊緊攥住不敢松開的雙手大笑不止。
吃光了麻蓑,摘完了麻葉的麻稈兒,被勤勞的叔叔伯伯們從地頭拔下打成捆兒,埋進水坑。二十天左右被撈出水坑,泡松軟了的麻稈兒皮被一條條揭下來洗凈晾干,一股股上足勁兒擰成粗壯有力的大繩。井里打水的井繩,馬車上拉貨的粗繩,根根都結結實實、久磨不斷。
剝?nèi)テさ穆槎拑海駴]有穿衣服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可舍不得扔掉。收撿起來留著,來年春天插在自家院子的兩畦菠菜地邊沿,扎成密密麻麻的籬笆墻,能擋住到處覓食的雞啄、饑餓的羊羔啃呢。
作者簡介:平永東,河北邯鄲大名縣人,系邯鄲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發(fā)表詩歌、散文、小小說多篇。出版作品集《耕耘的足跡》一部。
(責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