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蓉
1
小學(xué)老師只有一個,教所有科目。
有一天語文課上,老師突然教起了唱歌:“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那時不理解含義,體味不到離別,也聽不出滄桑,只是覺得歌詞挺美的?,F(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老師在那個小教室里唱這首歌時的表情,大概也是隱藏著什么故事的。
可能那是記憶里很早的啟蒙,“長亭外,古道邊”便是心中的送別之地。
2
還有一個謎一樣的送別后的故事。
朋友說他父親送他去上大學(xué),送到后,他不小心把包丟了,父親的錢和證件什么的都在里面。父親沒有責(zé)怪他,只是讓他好好在學(xué)校念書,自己一個人回去了。
十多年前,訊息遠不如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跨了好幾個省份的距離,什么都沒有的父親是怎么回家的?朋友當(dāng)時小,沒有想過這件事,后來大了,想到這件事,卻又不知道怎么問出口。
若說這是人生,也不乏有一個溫柔卻帶點殘酷的側(cè)面。
3
看《對照記@1963》,三個作者同寫火車的那章,胡洪俠在《從此生活有了遠方》里面有段話:
要走了,父親母親送我到胡同口,還要往前送。
我說:“你們回去吧,過年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父親說:“走吧走吧。想著寫信回來?!备赣H停下了。
母親獨自繼續(xù)往前走。
自行車騎出老遠了,我回頭,見母親還在往前走。
我知道從此真的是出遠門了:母親送你有多遠,你前面的路就有多遠。
4
雷平陽在《關(guān)于母親的札記》里面同樣有一個細節(jié):
當(dāng)年他離開時,他的母親沒有送他,只有妹妹來了,因為老年人送年輕人,在昭通土城鄉(xiāng)那個地方,是忌諱的。
這樣一看,前者送,讓人感同身受;后者不送,讓人刻骨銘心。
兩個送與不送的母親,都逃不開一個“愛”字。
5
梁實秋在散文里寫道:“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對于自己真正舍不得離開的人,離別的那一剎那像是開刀,凡是開刀的場合照例是應(yīng)該先用麻醉劑,使病人在迷蒙中度過那場痛苦,所以離別的苦痛最好避免?!?/p>
梁實秋還說:“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fēng)多大雨,我要去接你?!蔽易钚蕾p這種心情。
如今社會發(fā)展很快,現(xiàn)在的交通工具將空間距離拉得很近,所以送別這件事,再沒有那么深刻的意義。我們送別,送完之后,也向自己充滿儀式感地告別,然后期待下次的相遇。
(余娟摘自《肥東晨報》2021年4月16日/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