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粗人,平常不太注重細枝末節(jié)。說話大大咧咧,做事有時候也大大咧咧,不經(jīng)意間,惹下不少人,招致許多非議。
其實,我對家人也一樣。女兒常說,她的暴脾氣就是遺傳我的,這讓我很無語。
但我對母親的變化還是操心的。前幾天我和女兒回家走了一趟,女兒說她奶奶住院她也沒回去,她給爺爺奶奶買了十袋高鈣奶粉,又大包小包不知道買了些甚,反正我車的后備廂和后座上塞得滿滿的?;丶液螅赣H樂得跑前攆后,趕緊切西瓜,毛子長毛子短地叫個不停(毛子是我女兒小名)。我父親和孫女打了個照面,就到地下室整理他撿拾到的紙片片去了。
母親嘮嘮叨叨地對毛子說,電話上給你說了幾遍了,讓你甚也不要買,你這娃娃就是不聽,浪費這些錢做甚了么。
我發(fā)現(xiàn)母親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今年4月份母親第二次住進了縣醫(yī)院,一度情緒非常低落。妹妹說,母親心小,常想兒女的這個工作怎么樣那個的饑火(債務)怎么還,等等,凈為兒女操心。我給母親寬心說,你什么也不要愁,弟兄姊妹們的事有我了。母親嘆氣說,你也要求人了么,錢好還,落下人情難還啊。我說,沒事。為此,妹妹還給母親找了心理醫(yī)生。
母親在醫(yī)院住了十二天出院了。當時我明顯感覺母親身體大不如前,有點扛不住了。我除了給母親買吃買喝外,又咨詢了醫(yī)生買了兩種補充體力的營養(yǎng)液,并暗暗為母親鼓勁加油,讓母親的身體趕快好起來。
這次回來,我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母親臉色紅潤,氣色昂揚,走路硬把,做飯利索。做飯時我想搭把手母親都不讓,說她能行。
母親今年住了兩次院,兩次都有驚無險。這次回家,母親對我說,她想通了,以后想吃甚吃甚,想喝甚喝甚,不然攢下兩個錢全給醫(yī)院送了。我說媽,前幾次一出院你不都這樣說的?敢要落實到行動上了嘛!
讓母親真正做到想吃甚吃甚想喝甚喝甚真難。母親一生勤儉節(jié)約慣了,怎能一下子“奢侈”起來。我給母親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多吃蔬菜,多吃蔬菜,多吃蔬菜。母親總是說吃著了吃著了吃著了。我發(fā)現(xiàn)母親的菜基本老三樣:豆腐山藥粉條子。我問父親為甚不吃新鮮蔬菜,你媽嫌貴了,父親說。
后來,母親一到星期五就給我打電話問我這個星期回來不了,我說回來,保準廚房的腳底下不是放著菠菜,就是豆角,不是放著回子白,就是西葫蘆。還指著給我說,你還說我們不吃蔬菜著,買的都吃不完。你不要擔心我的身體,營養(yǎng)趕上了。
我鼻子一酸,知道母親在給我演戲。如果我不回去,肯定又是豆腐山藥粉條子。母親攢的兩個錢,基本貼補了過得不好的弟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母親哪個也撂不下。
唉,母親!平凡的母親,偉大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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