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莉,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著有《中國現(xiàn)代女性寫作的發(fā)生》《姐妹鏡像》《持微火者》《遠行人必有故事》等。2019年3月向127位當代中國作家發(fā)起“我們時代的性別觀調(diào)查”,引起廣泛社會影響。主編《2019/2020年中國女性文學作品選》《2019/2020年短篇小說二十家》《2019/2020年中國散文二十家》《新女性寫作專輯:美發(fā)生著變化》《京味浮沉與北京文學的發(fā)展》等。中國作家協(xié)會理論委員會委員,茅盾文學獎評委。
從資料得知,渡瀾是蒙古族,1999年出生,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通遼市庫倫旗人,目前在內(nèi)蒙古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漢語國際教育專業(yè)就讀。2019年,《青年作家》刊發(fā)了她的一系列短篇小說,此后,《收獲》青年作家專號也發(fā)表過她的作品,從此,這位青年作家為人所識。
本次專欄,我邀請了三位青年批評家謝尚發(fā)、錢墨痕、王晴共同關(guān)注這位新晉作家的寫作。謝尚發(fā)在《來自草原的溫柔嘆息》中認為,渡瀾的寫作有“詩性小說”和“情緒小說”的氣質(zhì),“如果要給她的寫作一個整體的觀感的話,那將會是:渡瀾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寫作者,她的作品充滿了敏銳的情緒與富有詩意的意境,在不經(jīng)意間對日常俗世的點化中,銘刻著她從容且自然的態(tài)度,印刻著她帶著天真與幼稚的純摯與良善,是一種過濾掉了虛偽的直白,也是經(jīng)歷了洗滌之后的澄明?!?/p>
作為青年作家和青年批評家,錢墨痕在《想象力究竟能走多遠》中認為,渡瀾“通過旺盛的想象力去重構(gòu)讀者的閱讀期待,”這是這位小說家的魅力所在。但是,他也坦言,“想象力是好的,主題也是好的,但放在一起呈上來總讓讀者覺得割裂?!币惨虼?,在他看來,這位青年同行似乎過于“執(zhí)迷于想象力世界的建設(shè),”“畢竟這首先是小說,而不是首先是幻想作品。首先是小說則意味著你要對你的想象力負責任,同時要承擔想象力過剩給文本帶來的反作用?!?/p>
王晴在《草原的寓言或隱退的故事》中說,從渡瀾的作品中可以感受到,“她宛如一只關(guān)不住的百靈鳥,用荒誕的形式和詩化的歌喉,將草原上的諸多傳奇故事隱去外形,肆意傳唱,帶給我們久違的、爆炸般的驚喜與震撼”,她更看重渡瀾的草原氣質(zhì),“渡瀾的小說始終都未脫離她的原鄉(xiāng)故土……她的草原仿佛一個魔幻、暗黑的童話世界,充滿了多義、破碎又世俗真實的寓言性?!?/p>
三位青年批評家各有見識,使我們對渡瀾的寫作有了別樣的理解。我由此想到自己對新銳獎作品《壞脾氣的新鄰居》的閱讀感受?!秹钠獾男锣従印酚幸粋€奇怪的故事核,渡瀾的天賦有能力引領(lǐng)我們進入故事的內(nèi)核并順應(yīng)她的邏輯,一家三口脾氣都很壞,而居然能壞到都把自己氣死了,死后在棺材里還不能停止爭吵。這部小說輾轉(zhuǎn)而深有意味,讓讀者感覺一種陌生的敘述方式。在這位作家那里,萬物有靈,人和事有如童話寓言般存在,尤其是她的語言,直截而簡潔,比喻奇詭,對當代小說寫作的常態(tài)有一種顛覆。
當然,盡管我認為渡瀾作品里有一種久違的先鋒氣質(zhì),給文壇帶來新鮮之意,但我也同意錢墨痕在評論里所敏銳察覺的,如何讓超拔的“想象力”更有文學邏輯而不隨心所欲、如何使自己筆下人物躲避扁平化傾向,是目前渡瀾面臨的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