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條人行道上,一名產婦突然臨盆,司機、路人、附近小區(qū)的保安和物業(yè),不少人跑來幫忙,拿著衣服圍成了個小圈,形成了一個臨時產房。不少聞訊趕來的業(yè)主也紛紛帶著毛毯、衣服、紙巾等前來幫忙,一邊有人一直在給120打電話。參與救援的物業(yè)胡師傅后來受訪時說:“我連她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不過聽見孩子的哭聲洪亮,應該蠻健康的。產婦被送上救護車的那一刻,我都快哭出來了。”
我們經??吹筋愃菩侣?,不同城市都有,普通得都很難成為新聞了。正因為平常,都是普通人,才更讓人感動。這個善良的凡人群像,日常街頭的一個瞬間,用眾人的背影搭起的臨時產房,在道德上很有象征意義,傳遞著一個社會最普通的人對陌生人的善意。
不同職業(yè)的人參與了這些暖心的新聞事件:司機、保安、鄰居、業(yè)主、物業(yè)師傅、外賣小哥、路人……這些職業(yè)和身份,我們平常在生活中可能都不是太留意,基本屬于“熟悉的陌生人”。熟悉,是因為生活中經常打交道,陌生,是因為大多只是看作一個符號和生活背景,并沒有說過幾句話,只是在打車、叫外賣、開門、維修時才會有幾句禮貌性程式化交流。這些身份,代表了我們這個社會最普通的人,最平常的生活背景。
但關鍵時候,正是這些最普通的人伸出援手,在街頭保護新生命的到來,保護孕婦的安全。他們不是媒介形象中通常意義上那種“英雄”,沒有什么非凡的能力和特別的奉獻,不需要冒著多大風險和危險,上升不到“挺身而出”“舍己為人”的高度,不過是普通的舉手之勞。正是這種普通,才更讓人安心,因為我們日常遇到最多的,就是這些普通人。沒有多少從天而降的英雄,多是挺身而出的凡人,普通人的善良,平凡人的援手,街頭流動的群像,代表著一個社會常態(tài)的道德水位。我們生活中碰得最多的就是這些路人,而不是警察和醫(yī)生,所以路人的道德水平跟我們關系最大。
這些普通的職業(yè),熟悉的陌生人,都有著自己的生計,這些舉手之勞的善良,與他們的日常生計都沒什么關系,純粹人之為人、助人救人的本能。這種本能尤其可貴,社會分工把我們分割成不同行業(yè)不同職業(yè)的人,漸漸形成為稻粱謀、機器人般的職業(yè)性冷漠,對職業(yè)程序之外的事務毫不關心,困在那個系統(tǒng)中。送餐的只想著不能延時被扣錢,保安只想著站崗時不出事,司機只關心到站收錢,業(yè)主關上門外面的世界就與自己無關。這個溫暖的群像告訴我們,人的善良與職業(yè)無關,是保安、業(yè)主、修理工、司機、外賣人、陌生人,首先更是一個有著憐憫、共情、愛和善良能力的人。
在杭州的那條街上,不同職業(yè)的人作為一個“臨時產房”群像,凝聚著一個社會的日常道德生態(tài)網絡。提到路人,人們常想起的標簽是“冷漠的路人”,生活中可能確實會有冷漠現(xiàn)象,但這樣的新聞告訴我們,在我們身邊,善良比冷漠更強大,普通人的善良有著更廣闊的群眾基礎。
我們是彼此的路人,更是普通人。我們要善待我們身邊那些普通人,那些熟悉的陌生人。善良在人們身上、人們心中是互相傳遞的,一個受到善良對待的司機,會把這種善良傳遞給乘客,一個受到善良對待的鄰居,會把這種善良傳給另一個鄰居、另一個陌生人。我們應成為這種善良的生產者,而不只是消費者,不只是消費別人對你的善良,而要付出善良。一個社會普通人的道德水位,就是這樣點滴生產中累積起來的。
人最重要的就是產生連接,而什么能產生連接?利他。安全感很多時候不是建造堅固的城堡所能獲得,而需要利他,關心別人的遭遇,相信它最終會與自己的遭遇相關,在“我看人看我、我待人待我”的連接中獲得心安。這就是無數善良普通人帶給社會的最可信賴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