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全勝

(中國政法大學 法治研究中心，北京 102200)

馬克思分析了空間生產和政治權力的關系，批判了政治權力對空間生產的控制，體現(xiàn)著理論、實踐和價值的統(tǒng)一?！啊臻g生產’理論形態(tài)是辯證統(tǒng)一的動態(tài)有機整體，是批判主題、理論方法和價值取向三者緊密結合而呈現(xiàn)出來的邏輯結構?！盵1]馬克思批判了空間生產的內在政治關系，揭示了資本主義政治集團對社會空間的破壞，用唯物史觀分析了空間生產的歷史過程，要求摧毀舊的空間結構，清除空間生產中的資本權力。馬克思認為，空間生產要為群眾服務，推動人民群眾在社會空間中獲得基本的權益，改變空間生產方式。資本主義空間生產引起了一系列的空間政治異化現(xiàn)象，執(zhí)行著政治控制的功能，無產階級要克服這樣的空間政治悖論，就必須消除空間政治霸權，進行日常生活空間的變革，實現(xiàn)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馬克思要求拯救空間政治，消除資本主義空間政治意識形態(tài)，解決資本主義社會空間的政治困境，建立平等的集體空間。

一、解構空間生產中的政治權力和資本邏輯，揭示空間政治危機的根源

(一)馬克思揭示了政治權力對空間生產的操控

首先，馬克思堅持政治經濟學的批判立場，強烈批判政治權力和意識形態(tài)對空間生產的操控?？臻g生產不應該為資本家服務，而應為人民群眾服務。資本主義空間生產是政治統(tǒng)治的工具，鞏固了資本家的權力，壓制了弱勢群體的空間權利?？臻g生產連同政治權力壓制了人民，加強了威權統(tǒng)治，讓專制和暴力布滿社會空間，讓社會變得壓抑和恐怖。空間生產讓資本家成為權力的化身?？臻g生產暫時緩解了資本主義的統(tǒng)治危機，維護了國家暴力機器，監(jiān)控了公民的日常生活空間，成為警察國家空間。資本主義抽象空間妄圖用統(tǒng)一消解個人空間，實現(xiàn)資本家的全球霸權?！皣腋緵]有廢除這些實際差別，相反，只有以這些差別為前提，它才存在，只有同自己的這些要素處于對立的狀態(tài)，它才感到自己是政治國家，才會實現(xiàn)自己的普遍性?！盵2]30資本主義空間生產積累了大量利潤，生產出政治性的空間體系?？臻g生產充滿歧視，壓制了工人的政治訴求，維護了強權的政治體制。資本主義征服了空間，利用強制性的國家機器操控了人們的生活。

其次，空間生產是新的政治操控手段，制造了強制權力的絕對空間。空間生產布滿階級斗爭，產生種族斗爭，讓階級意識滲透社會空間。社會主義空間具有無限可能性，將徹底消除階級性，消除一切差異，實現(xiàn)共同富裕?？臻g生產蘊含著霸權秩序，擴大了私有制的存在空間，充滿了利益斗爭，這些導致權力分配不均衡，引起犯罪集團對空間資源的占有?？臻g生產助長了階級斗爭，形成官僚化空間體系，讓其統(tǒng)治方法更加隱蔽?！白鳛檎麄€政治制度基礎的農場主的中小土地所有制，正逐漸被大農場的競爭所征服；同時，在各工業(yè)區(qū)，人數(shù)眾多的無產階級和神話般的資本積聚第一次發(fā)展起來了?！盵3]資本主義的空間斗爭日益激化，日益符號化，加劇了人們的身份和地位差異。階級斗爭在空間生產中很重要。資本家內部在激烈爭奪空間資源。資本家在空間生產中胡作非為，加劇了社會矛盾，讓中心和邊緣更加對立，加劇了等級秩序。空間的等級性讓勞工階層更加孤立，阻礙了新空間形態(tài)的建立，加劇了種族和性別等級意識，讓弱勢群體的空間利益更加受到侵害。這種空間的等級性需要無產階級利用階級斗爭激發(fā)出反抗空間才能打破。

總之，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空間生產是一種政治行為，不僅充滿著政治權力，而且制造了空間政治權力。這讓資本主義社會空間成為專制性社會空間，加劇了社會矛盾，損害了廣大人民群眾的空間政治利益。只有消除空間生產中的政治權力，才能讓空間生產按照人民群眾的需求進行。

(二)馬克思解構了空間生產中的政治權力關系

首先，空間生產造成空間的等級性。資本主義空間生產體現(xiàn)著鮮明的政治性，讓政治權力主導了社會空間，讓中心支配了邊緣地區(qū)。在權力的支配下，空間生產成了技術理性的抽象數(shù)字，服務于政治意識。政府掌握了空間，利用空間生產獲取暴利，讓空間為當權者服務，變成政治統(tǒng)治的工具?？臻g的生產、規(guī)劃、分配都與政治權力有關，體現(xiàn)著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臻g政治強化了中心空間，加劇了邊緣空間的貧窮?？臻g生產是國家權力的產物，蘊含著政治意識形態(tài)。政治意識形態(tài)憑借著空間生產呈現(xiàn)，形成高度集權的政治體制，強化著主流意識和空間矛盾。空間政治體現(xiàn)為空間決策、空間規(guī)劃和空間建設等，利用政治權力將不同空間連接起來。

其次，空間生產維護了資本家的政治利益。政治權力讓資本主義空間的規(guī)模不斷擴大，從而讓政府掌握了空間生產，不斷地使用行政強制手段，體現(xiàn)著統(tǒng)治階級的經濟利益?？臻g生產維護了政治主流意識，用技術理性滲透社會空間。空間政治籠絡了科學家、工程師、藝術家等，推動了資本增殖，加強了資本家的政治權威?！胺饨ㄉ鐣呀浲呓?，只剩下了自己的基礎——人，但這是作為它的真正基礎的人，即利己的人?！盵2]45空間生產充滿政治關系，引起政治抗爭，制造出資本家所需要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空間生產包含著權力話語，充滿權力斗爭，忽視了群眾的空間利益，壓制了都市空間的變革；空間生產是一種政治意識形態(tài)，蘊含著社會關系和政治意義；空間生產被政治力量形塑，體現(xiàn)著政治斗爭，不斷產生文化意識，迷惑人們的理智，讓人們盲目地追求空間消費品。

最后，空間生產體現(xiàn)著意識形態(tài)功能?？臻g生產強化了國家機器，體現(xiàn)著生產關系，有著政治內涵，彰顯著意識形態(tài)功能?？臻g生產一方面有著強烈的政治意識，生成政治霸權的機制；另一方面有著冷漠色彩，讓人際關系更加復雜?！白匀唤绾蜌v史的這種無限的多樣性，在自身中包含了時間的和空間的無限性——惡無限性，但只是作為被揚棄了的、雖然是本質的但不是主導的因素?！盵4]空間生產加劇了意識形態(tài)沖突，讓城市成為意識形態(tài)統(tǒng)治的工具，暫時緩解了資本主義統(tǒng)治的合法性危機?？臻g生產制造了很多異質性東西，一方面讓生活空間變得破碎，造成空間的割裂，另一方面讓空間中的文化、經濟、生活發(fā)生斷裂?？臻g生產體現(xiàn)著各種政治力量的斗爭、資本家的利益、階級霸權，受階級利益的驅動，讓政治集團的空間利益發(fā)生沖突。資本家奪取空間的統(tǒng)治權，干預空間生產，政治權力全面控制社會空間，讓空間變得殘酷，處處有著專制和暴力?？臻g生產讓資產階級成為恐怖分子，在傷害他人和迷糊自己中屈從于資本增殖邏輯，讓政治反叛充滿整個社會空間。

(三)馬克思解構了空間生產的意識形態(tài)

首先，主導意識形態(tài)的私有制是造成空間政治危機的根源?？臻g生產是私有制經濟模式的擴大化，讓意識形態(tài)的斗爭更加激烈?？臻g生產體現(xiàn)著資本主義私有產權制度及其思想意識，淡化了無產階級的斗爭意識，加重了空間政治關系的復雜性?？臻g生產體現(xiàn)著政治意圖和斗爭策略，讓社會空間不斷私有化和等級化，讓空間分為主導和附屬兩部分。

其次，空間生產成為階級斗爭的工具、社會關系的載體、新的生產方式。資本家用政治權力整合不同空間，造成空間政治意識分化，拓展資本主義的政治統(tǒng)治，產生更多的社會矛盾?？臻g生產遮蔽了空間正義，制造了很多貧困空間，壓制了無產階級的空間權利，很多貧困的無產階級因此產生，工人喪失了革命斗志?？臻g生產用社會化大生產掩蓋了資本家的自私本性，遮蔽了階級矛盾，這些導致了意識形態(tài)沖突。空間生產被意識形態(tài)同化，利用個人主義造成了僵化，壓制了反抗力量?！胺止ぴ桨l(fā)達，積累越增加，這種分裂也就發(fā)展得越尖銳。勞動本身只能在這種分裂的前提下存在?！盵5]空間生產利用媒介技術把社會空間變成官僚體制，讓中心空間具有特殊地位，獲得了更多經濟利潤?？臻g生產壓制了弱勢群體的空間利益，讓人們不得不服從主流意識。資本主義憑借觀念、法律、制度來扼殺公民，鎮(zhèn)壓個人。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是階級斗爭的賭注和場所，以鎮(zhèn)壓和文化的方式發(fā)生作用，是勞動力生產的條件。

最后，空間生產麻痹了工人的斗志，讓社會空間非政治化。技術理性讓空間生產壓制了個性，造成同質性的空間，無產階級的斗爭意志并不會被完全禁絕，而是仍能號召民眾斗爭，能夠培訓教育民眾?？臻g革命需要發(fā)動各個階級的力量，教育貧窮的工農階級，進行日常生活空間的變革，消滅對空間的私人占有，生產出社會主義差異空間，清除資本主義抽象空間，制造出集體管理的空間形態(tài)。政治日益滲透空間生產，讓資產階級不斷地操控空間，反映個人主義的空間政治關系。空間政治關系成為空間生產中的重要關系，政治權力對象化為空間系統(tǒng)，維護了國家機器?？臻g政治導致空間失衡，讓空間被政治權力操控?？臻g生產也能激發(fā)革命，孕育出新的政治生態(tài)，推動政治斗爭發(fā)生新的變化。平民政治時代，空間也承擔著政治任務。

總之，馬克思的實踐唯物主義有著巨大的實踐優(yōu)越性，能反對空間的一切抽象理念，體現(xiàn)鮮活的社會歷史意識，能批判維護現(xiàn)實空間的意識形態(tài)。“馬克思的‘空間生產’批判倫理蘊含著豐富的生態(tài)倫理思想，是理論形態(tài)、實踐行動和倫理指向的統(tǒng)一?！盵6]馬克思將空間哲學和無產階級的革命實踐結合起來，揚棄了抽象的空間理念，顯示了空間理論走向實踐的趨勢。

二、重構政治批判倫理，對空間政治危機做實踐解釋

(一)馬克思反對唯心主義，堅持用實踐的觀點看待空間政治問題

首先，空間生產是歷史性的過程，是絕對空間到抽象空間，再到差異空間的過程。空間的演變推動政治形態(tài)改變，然后逐步過渡到無產階級專政?？臻g生產在推動空間政治形態(tài)改變的同時，也讓空間的自然性逐步減少，社會性逐步增多，從而讓政治權力越來越滲透空間。政治權力滲透空間，操控空間生產，推動了空間重組，加強了政治統(tǒng)治，讓強制、暴力和高壓成為空間政治的常態(tài)?？臻g生產是政治控制和意識形態(tài)操控的手段，是空間重組的體現(xiàn)?？臻g生產讓技術理性和政治權力相結合，制造了強制的時代和清查的時代。“綱領的政治要求除了人所共知的民主主義的陳詞濫調，如普選權、直接立法、人民權利、國民軍等等，沒有任何其他內容?！盵7]資本家讓一切空間都轉換成政治統(tǒng)治的工具，制造等級性的空間系統(tǒng)，這嚴重損害了社會空間的自由度，讓社會變得更加壓抑和墮落?？臻g政治操控著公民的生活，暫時壓制了空間革命。

其次，空間生產延續(xù)了資本主義的政治統(tǒng)治，強化了資本增殖體系，讓空間成為階級斗爭的目標。政治呈現(xiàn)在空間中，讓資本家主導了空間生產?？臻g是重要的政治問題，資本家通過空間生產控制了大眾的消費和生活，奴役了大眾。異化勞動占據(jù)了個體的空間，造成極大的痛苦，異化就是對本能快樂原則的否定。異化勞動讓人更少地獲取本能的快樂，而快樂原則是沒有時間限制的，這就需要對勞動者進行強化訓練，讓勞動者放棄永久的快樂，異化勞動由此產生?？臻g生產展示了階級利益、權力運作機制，這些造成碎片化的空間和等級性的空間體系?？臻g是政治產生和發(fā)展的前提，它穩(wěn)固了空間政治秩序，嚴密控制了各種空間形態(tài)。統(tǒng)治階級用空間生產維護霸權，讓空間政治中充滿禁忌?？臻g生產推動空間政治形態(tài)轉換，承擔著意識形態(tài)宣傳的作用，產生了空間等級和空間秩序，制造了空間關系。

最后，空間政治讓空間生產更加政治化，推動空間交往和空間意識的演化?？臻g生產被資本家利用，達到維護資產階級統(tǒng)治的目的，不斷生產出新的階級意識。社會空間是政治斗爭的場所，制造了新的政治模式，讓空間成為一潭死水，壓制了政治反抗。無產階級需要推動空間生產非政治化，推動空間秩序變革，讓空間不斷重新組合?？臻g生產也推動了空間抗爭的蓬勃發(fā)展，資本增殖擴大了空間政治矛盾，麻痹了工人階級的斗志，讓人民不得不維護資本主義的政治統(tǒng)治，自覺接受資本主義政治意識形態(tài)。空間生產加劇了貧富差距，重塑了空間政治體系，“普及”了資本主義市場原則，將資本原則“推廣”到全球空間，形成世界霸權。

(二)馬克思揭示了空間政治矛盾，主張進行空間政治革新

首先，政治空間并不是完善的，而是充滿了分裂。空間的斷裂也會發(fā)生革命，促進工人階級的空間聯(lián)合?？臻g生產具有交換功能，是政治行動的場地，阻礙了空間革新?？臻g生產是政治統(tǒng)治的關鍵環(huán)節(jié)，空間政治像有魔力一樣，參與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制造?？臻g生產和技術理性結合起來，操控了個人的生活空間，瓦解了空間的整體系統(tǒng)，形成空間政治圖謀。政治不斷滲透空間生產，國家在空間生產中的作用越來越大，讓整個社會空間屈從于政治權力。

其次，政治權力讓國家機器成為空間生產的工具。政治權力在幕后操縱空間生產，暫時維護了國家政治的穩(wěn)定，形成破壞性的空間政治系統(tǒng)。究其原因，經濟利益推動了這一切。政治權力保證了空間生產的內在矛盾，控制了空間的“物流”。政治權力對空間生產進行整體控制，強化了國家機器?！氨粔浩入A級反對統(tǒng)治階級的斗爭必然要變成政治的斗爭，變成首先是反對這一階級的政治統(tǒng)治的斗爭。”[8]國家通過空間生產積累了大量資本，控制了城市規(guī)劃和城市建設，而這些造成空間分割和異化、空間地理失衡和空間沖突。政府讓空間生產政治化，讓空間充滿勾心斗角?？臻g政治反映了扭曲的空間生產關系，造成空間的物化?？臻g生產是經濟手段和政治工具，造成意識形態(tài)的空間化?！熬唾Y本家的一切行動只是那個通過他才有了意志和意識的資本的職能而論，他的私人消費，對他來說也就成了對他的資本積累的掠奪?！盵9]意識形態(tài)以戰(zhàn)略的形式侵入空間生產，造成僵化的空間政治格局，這導致權力斗爭。資本家用隱蔽的手段對空間進行意識形態(tài)滲透，維護著對全球空間的霸權。國家官僚機構不斷干預空間生產，讓空間具有工具屬性，用空間實踐整合政治力量。

最后，社會主義要生產出差異空間，達成人在空間中的自由發(fā)展的理想的空間政治模式。政治讓社會空間變成斗爭的場域，形成抽象的空間形態(tài)，阻礙了人類的解放議程?？臻g解放也是人的解放，需要用空間革新實現(xiàn)人的平等權利，打破封建空間的束縛，解除人的解放的技術限制。信息技術推動了網絡空間的發(fā)展，推動了政治模式的轉換，影響著全球空間的意識形態(tài)變遷。但資本主義憑借信息技術維護了政治霸權，壓制了政治革新和階級斗爭?？臻g生產強化著政治力量，展示著資產階級的政治企圖，成為政治斗爭的手段和目的。階級斗爭推動了空間生產的進行，加劇了空間政治矛盾，引起的空間反抗更加激烈。網絡信息時代促進了技術和藝術發(fā)展。人與藝術的關系需要人主動地欣賞藝術，接受先輩的思想，努力跨越時空去思考、交流。

(三)馬克思分析了作為政治統(tǒng)治工具的空間生產，要求消除空間政治壓制

首先，空間政治要采取總體性策略，消除空間霸權和空間僵化。國家暴力機器成為資本增殖的手段，成為空間政治的仆從。空間生產摧毀了既定的社會空間系統(tǒng)，讓空間和時間有了同等地位，都成了資本家的統(tǒng)治工具?？臻g政治讓人們無力抵抗，不得不服從資本家的政治霸權。空間是壓迫和抗爭的場地，推動了階級斗爭的展開，形成空間斷裂和空間新秩序。無產階級要建立總體性的階級意識，實現(xiàn)空間變革，清除空間政治的剝削，壓制住空間抵抗。

其次，空間政治要解除空間剝削對人們的壓制，建立差異、透明的空間生產方式，建立開放性的空間形態(tài)?？臻g政治要消除空間生產中的等級、強制和專制，消除抽象空間的壓制，建立自由選擇和革新的空間形態(tài)。無產階級需要用差異空間取代抽象空間，促進微觀日常生活空間和多元空間的產生?？臻g生產應該促進個體空間的產生，關注微觀生活空間，注重人類解放和個體解放的結合，推動空間革命的藝術化。無產階級要推動日常生活空間的變革，將階級斗爭和民主革命結合起來，實現(xiàn)普遍選舉。“無產階級革命的預備條件，為我們準備戰(zhàn)場和掃清道路的種種措施，例如一個統(tǒng)一的、不可分割的共和國等等?！盵10]

最后，社會主義要解決空間分化，協(xié)調不同階層的空間利益，解決空間矛盾和階級矛盾?？臻g生產應該由集體管理，防止政治權力的干預。共產主義社會空間要消解私有財產制度和資本主義生產模式，要制造出符合人民群眾的空間形態(tài)。離開空間，人類的解放只能是空想。無產階級只有發(fā)動空間中的階級革命，變革空間結構，才能創(chuàng)造出真、善、美的共產主義空間形態(tài)，提高人們在空間中的生活品質?！罢螜嗔υ趯ι鐣毩⑵饋聿⑶覐墓妥?yōu)橹魅艘院?，可以朝兩個方向起作用?；蛘咚凑蘸虾跻?guī)律的經濟發(fā)展的精神和方向發(fā)生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它和經濟發(fā)展之間沒有任何沖突，經濟發(fā)展加快速度。”[11]空間生產產生政治悖論，形成不同的空間政治形態(tài)；空間生產充當政治功能，隱秘地控制人們的思想，讓人們喪失創(chuàng)造性，維護政治霸權和消費官僚體制。空間生產和政治的互動，形成空間政治霸權，改變了全球空間的格局，反映了資產階級的政治擴張。

總之，馬克思貫徹了空間批判的實踐要求，對已有的空間理論進行了批判，預示了對資本主義社會空間的唯物主義解讀。無產階級能夠通過自由的空間實踐發(fā)揮自己的本質力量，制造出合乎規(guī)律的人化空間。

三、建構實踐的空間政治倫理，為群眾空間利益的實現(xiàn)提供路徑

(一)馬克思批判了空間政治霸權

首先，馬克思批判了空間生產的資本掠奪，批判了空間政治的野蠻和暴力?？臻g政治霸權隱含著持久的暴力和壓迫。資本主義因為空間生產而具有霸權的性質，呈現(xiàn)著強制和匱乏的特性，所以資本主義沒有平等和自由，只有空間政治異化。“資本家無論是用貨幣還是用生活資料付給工人，都不會影響這個本質的規(guī)定。這里變化的只是資本家所預付的價值的存在方式。”[12]空間生產讓政治意識形態(tài)滲透生活空間，控制全球空間，讓發(fā)達國家利用空間生產獲取政治霸權，用高技術手段侵占居民生活空間，獲得更多利潤。資本家利用全球化，將一切國家空間都納入世界市場體系，讓資本統(tǒng)治體系得到擴展，利用新的統(tǒng)治技術維護了統(tǒng)治。金融虛擬資本維持了空間政治霸權，讓征服和認同成為空間生產的法則。金錢、科技和暴力成為空間政治幫兇，讓空間政治呈現(xiàn)出不同形式。資本主義經濟的主體已經從物質生產部門轉移到非物質生產部門，由此，金融虛擬資本在經濟運作中的作用越來越大。這讓金融資本家控制國家，登上政治舞臺的中央，從而對國家和階級發(fā)生深刻影響，最終形成掠奪性的國家機制，引發(fā)更多的空間矛盾和空間資源分配的不平等。

其次，馬克思批判了空間生產造成的全球政治霸權。空間生產推行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壓制弱小國家的空間政治利益，從而導致全球性的政治危機，“使實際的資產者最深切地感到資本主義社會充滿矛盾的運動的，是現(xiàn)代工業(yè)所經歷的周期循環(huán)的變動，而這種變動的頂點就是普遍危機”[13]。空間政治是制度性的，充滿了謊言，布滿了危機，也導致抗爭和不滿。全球化把資本主義的霸權擴展到全球，改變了政治形勢，讓資本主義民主模式幾乎擴張到全球。空間政治將資產階級意識形態(tài)投射到社會空間，實現(xiàn)了全球政治霸權，壓制了無產階級，造成空間剝削和空間壓迫，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臻g政治迷失了人心，造成單向度的社會，制造了特定的空間功能?！霸谫Y本主義生產的基礎上，一種涉及管理工資的新的欺詐在股份企業(yè)中發(fā)展起來，這就是：在實際的經理之外并在他們之上，出現(xiàn)了一批董事和監(jiān)事。”[14]資本家利用媒介技術制造了社會的虛假繁榮，讓生活空間充滿迷霧。媒介造成生活空間的破碎化，遮蔽了真實的日常生活空間；造成很多空間異化現(xiàn)象，加劇了空間政治剝削，控制了居民的思想，支配人們的言行。資本家用空間矛盾取代階級矛盾，讓空間發(fā)生對立，變得不純粹，讓資本邏輯大行其道，將生活空間抽象化，壓制差異空間和差異權力，形成空間政治霸權。

(二)馬克思批判了消費官僚體制社會

首先，空間生產造成社會的消費符號化。空間生產形成消費官僚體制社會，資本家將整體的社會空間撕裂為碎片，讓社會分裂。這一方面造成空間的貧困化，讓消費和官僚結合，讓消費關系成為政治關系；另一方面造成社會空間的消費符號化?？臻g生產推崇視覺主義和消費主義，這放縱了人的欲望，導致社會物欲橫流。在這種情境下，空間出現(xiàn)了很多物化現(xiàn)象：真實的社會空間被顛倒，多元的空間關系被物的單一關系取代，人的空間生活景象化?？臻g生產成了幻覺，而虛假影像成了社會的真實存在，這些造成分離的政治體制?！霸谖鞣健J同霸權’思維慣性和政治意圖的支配下，網絡空間政治認同的變化正成為一種影響國家安全的新的風險因素，影響并刺激著發(fā)展中國家安全治理的需求?！盵15]空間生產成為無聊的循環(huán)過程，加劇了空間奴役，造成異化的世界和單面的人，讓人們無暇思考資本主義背后的統(tǒng)治邏輯。

其次，空間生產控制人的消費需求，制造虛幻的空間圖景?？臻g生產讓人們生活在臆想中，實現(xiàn)了對社會空間的控制，壓制了人的真實需求，加劇了人們頭暈目眩，讓人們對欲望失去節(jié)制，造成身份、地位的等級。這雖然提供了更豐富的物質財富；但讓空間意識形態(tài)化，一方面改變了人們的消費結構，讓人們購買空間的符號意義，另一方面淡化了現(xiàn)實與想象的界限，讓人們產生自大自戀情節(jié)。資本家對消費空間進行總體控制，利用技術理性改變消費結構，引導人們的消費，激活了人性的卑劣欲望，讓人們自覺認同資本價值法則，這些則加劇了供需矛盾?！爱敶M經濟令人與人之間關系冷漠，圍繞人的不再是實際物品，而是眾多意義，需要用結構主義符號學分析其運行機制，采用藝術性變革的方式消除消費異化?！盵16]人都是欲壑難填的，不斷地追求更多空間，讓一切都成為空間政治霸權的工具。資本家把人的身體空間也開發(fā)成商品，讓虛假成為空間生產的內在機制，從而擠占真實的空間，建構霸權性的空間政治話語體系和虛幻的空間圖景。

(三)馬克思倡導空間革命，實現(xiàn)人民群眾的空間生產

首先，空間政治霸權需要總體的人和空間革新才能解決。馬克思認為，空間生產也是制造空間商品的過程，由此鞏固了資本主義運作機制和統(tǒng)治模式?！榜R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從考察人們在空間中進行的商品生產出發(fā)，完成了對現(xiàn)代資產階級社會內部聯(lián)系和發(fā)展過程的科學說明和再現(xiàn)?！盵17]科技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消費品、便利的交通條件，也制造了諸多的網絡流行語。現(xiàn)實的美學實踐者是自由的主體，體現(xiàn)人的自由理想。人在美學活動中實現(xiàn)自己的主體地位。單向度社會需要藝術變革。藝術本質上是非現(xiàn)實的，為了不受現(xiàn)實支配，它選擇不干預現(xiàn)實。藝術在解放了的自然和潛能中得到滿足。美感是令人愉悅的體驗，把快樂和道德結合起來。

其次，馬克思要求實現(xiàn)人在空間中的總體發(fā)展，實現(xiàn)全面的生活?？臻g生產的政治悖論需要實踐來改變，這樣才能實現(xiàn)主體和客體的統(tǒng)一、空間的變遷、空間異化的克服、人的本初狀態(tài)的恢復，從而克服庸常的生活?？臻g生產要實現(xiàn)自然主義和人道主義的統(tǒng)一，就要扎根于無產階級的現(xiàn)實生活實踐，努力達成空間生產主體的個體性和集體性的統(tǒng)一。這既需要復歸人的感性和多元性，將人當成總體性的存在，又需要復歸人的勞動本質和社會關系的本質，將人當成社會性的存在。“這個革命又為一個新生產方式，即揚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這個對立形式的新生產方式創(chuàng)造出現(xiàn)實條件，這樣就為一種新形成的社會生活過程，從而為新的社會形態(tài)創(chuàng)造出物質基礎?！盵18]

最后，馬克思要求實現(xiàn)人的空間解放，維護人民群眾的空間利益。馬克思把人的實踐主要限制為勞動生產，主張通過勞動實踐消除空間關系中的社會禁錮?？臻g關系要解除社會禁錮，成為社會意義上的存在，就要復歸身體空間的活力，恢復節(jié)日空間的生機。也就是說，需要節(jié)日的激情克服身體空間的弊端，實現(xiàn)過去和未來的統(tǒng)一，讓空間充滿溫暖；需要實現(xiàn)理性、激情和欲望的統(tǒng)一，匯聚身體的能量，呈現(xiàn)身體空間的美感?？臻g生產要實現(xiàn)詩意的藝術化生產，恢復人的想象力和激情，不斷反思空間生產的模式。共產主義的空間生產是為人民群眾服務的，能夠最大程度地滿足每個人的空間利益。

總之，馬克思突出了階層的貧富差距，讓無產階級切實感受到自己的痛苦，渴望改變自己的現(xiàn)實處境。社會主義社會空間能提高民生幸福，突出人民群眾的歷史主體地位。

四、結 語

馬克思的空間政治批判倫理呈現(xiàn)了解構、建構、重構三重路徑。馬克思解構了資本主義空間生產中的政治權力，認為資本主義政治經濟危機就是資本主義政治意識形態(tài)導致的。馬克思用實踐觀點重構了空間政治倫理，建構了實踐的空間政治倫理，主張實現(xiàn)人民群眾的空間政治權利?！榜R克思主義空間政治經濟學與中國實踐的結合，可為探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當代語境提供積極參照?！盵19]馬克思批判了資本家對工人的空間掠奪，要求建立工人的空間倫理價值，重視工人個人身體空間的發(fā)展，讓空間治理服從于工人的革命斗爭。無產階級空間斗爭的勝利要發(fā)揮階級意識的能動性，讓人民群眾主動地創(chuàng)造歷史空間。我們要繼承馬克思主義的空間政治批判倫理，努力建立社會主義的空間政治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