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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陳巖肖《庚溪詩話》的詩學觀

2021-12-04 12:21何澤棠
關鍵詞:詩話黃庭堅詩歌

何澤棠

(華南農(nóng)業(yè)大學 人文與法學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陳巖肖,字子象,號西郊野叟,金華人。生卒年不詳,約1151年前后去世。仕至兵部侍郎,著有《庚溪詩話》上、下卷。

《庚溪詩話》歷來得到學術界的好評?!端膸烊珪偰刻嵋吩疲骸皻v敘唐、宋詩家,各為評騭。而于元祐諸人,征引尤多。蓋時代相接,頗能得其緒余,故所論皆具有矩矱。”[1]1784又云:“其論‘山谷詩派’一條,深斥當時學者未得其妙,而但使聲韻拗捩,詞語艱澀,以為江西格,尤為切中后來之病?!盵1]1784郭紹虞先生在《宋詩話考·庚溪詩話》中指出:“惟重在記述本事。其專論詩學,如論江西派末流之弊諸條者,殊不多見也?!盵2]69蔡鎮(zhèn)楚先生《中國詩話史》也指出該書“如論‘江西格’條,最為確鑿”[3]91。吳文治先生在《宋詩話全編》的“前言”中指出:“于唐人詩特重杜甫,于宋人詩則重歐、蘇及山谷,對蘇詩評價尤高。其稱道山谷之詩而斥江西末流之弊,頗具卓見。”[4]前言21因此,《庚溪詩話》具有較高的詩學研究價值。

目前,關于《庚溪詩話》的詩學思想的研究成果較少,湯炳能先生著有《“隨人作計終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讀陳巖肖的一則詩話》,只就其中的一則展開論述;董晨有《試論〈西清詩話〉與〈庚溪詩話〉對蘇軾評詩的不同傾向性》一文,非專論《庚溪詩話》,而是針對兩部詩話中關于蘇軾論曾肇的《扈蹕詩》的某一段落進行對比研究。另有劉軍的碩士學位論文《陳巖肖〈庚溪詩話〉研究》的第二章,論述了《庚溪詩話》的詩學思想,但所論尚淺,而且各節(jié)之間的層次結(jié)構(gòu)不夠嚴密。本文認為,郭紹虞先生在《宋詩話考·庚溪詩話》中指出的“惟重在記述本事”觀點亦不全面,《庚溪詩話》中論詩歌藝術的條目達50余則,占總數(shù)81則的半數(shù)以上,其價值也不僅僅體現(xiàn)在論江西詩派的一則之中。因此,本文擬從詩歌的本體論、創(chuàng)作論、風格論三方面論述《庚溪詩話》的詩學觀點,以《宋詩話全編》所收的《庚溪詩話》二卷為研究依據(jù),各則的順序依從《宋詩話全編》的編排。

一、本體論:詩歌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

(一)詩歌應具有現(xiàn)實主義功用

1.肯定了詩歌的記事功能,特別是杜詩的“詩史”功用

杜甫是江西詩派的“一祖”,與江西詩派頗有淵源的陳巖肖自然也推崇杜甫。 在第13則中,陳巖肖稱“杜少陵子美詩,多紀當時事,皆有據(jù)依,古號‘詩史’”[4]2790,十分推崇杜詩的記事功能。除此之外,陳巖肖還對蔡絛《西清詩話》關于杜甫的《送重表侄王砯》的論述做了辨析?!段髑逶娫挕氛J為,如果參照《送重表侄王砯》,不難發(fā)現(xiàn)《唐書·列女傳》關于王珪的母親盧氏的記載不僅過于簡單,而且有誤(1)今本《舊唐書·列女傳》《新唐書·列女傳》皆未載王珪母。,王珪之母姓杜而不姓盧,是杜甫的姑祖母輩。陳巖肖以詩中的“爾祖未顯時,歸為尚書婦”與“及乎貞觀初,尚書踐臺半”作為依據(jù),指出:“尚書者,蓋指珪也,為尚書婦者,乃為珪妻也。然則少陵所稱杜氏,實珪之妻,而史所稱乃珪之母也。兩事自不同”[4]2791。陳巖肖詳析詩句,指出“尚書婦”是王珪之妻,而非王珪之母,王珪妻為杜氏。所以,作為杜甫曾老姑的杜姓女子應為王珪之妻,而不是史料所認為的是王珪的母親。接下來,陳巖肖又考證道:“余又以唐史珪傳考之,珪母乃李氏,亦非盧氏也。然則《西清詩話》非獨不詳考事實,又并姓氏亦誤也”[4]2791。陳巖肖認為,王珪的母親應該姓李,而不是《西清詩話》認為的姓盧。相較而言,陳巖肖的分析更加清晰,結(jié)論更可靠。

除了對名人有所記述之外,杜詩還記載了當時的風俗物價。第14則云:“少陵詩非特紀事,至於都邑所出,土地所生,物之有無貴賤,亦時見於吟詠。如云:‘急須相就飲一斗,恰有青銅三百錢。’丁晉公謂以是知唐之酒價也。”[4]2791丁謂的這個論斷,最早出自劉攽《中山詩話》的記載,后來周必大的《二老堂詩話》、朱翌的《猗覺寮雜記》亦有轉(zhuǎn)載,因此尚不足為奇??少F的是,陳巖肖在與錢申交談時,以杜詩“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吳淞半江水”為據(jù),指出太原一帶出產(chǎn)的剪刀質(zhì)量優(yōu)于錢申故鄉(xiāng)毘陵的剪刀,令錢申折服。這能夠更有力地說明杜詩的“詩史”特性。

2.推崇詩歌關心現(xiàn)實的精神與悲天憫人的情懷

第19則列舉了白居易的諷諭詩《新制綾襖》與《新制布裘》后,陳巖肖評論道:

后詩正與杜子美《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曰“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同。觀樂天前詩,則與楚人亡弓、楚人得之相類,觀樂天后詩及子美詩,可與人亡弓、人得之其意同也[4]2793。

白居易認為“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與元九書》),其諷諭詩關心現(xiàn)實、批判現(xiàn)實的傾向很明顯。陳巖肖對此頗為贊賞,指出《新制綾襖》詩“可謂有善推其所為之心”,即能夠有所作為,推己及人,同情百姓。但陳巖肖認為這首詩關注的范圍仍然太窄,只顧及了洛陽城里的百姓,有些類似于“楚人亡弓、楚人得之”的故事,格局太小。而另一首《新制布裘》中的“穩(wěn)暖皆如我,天下無寒人”則更上一層樓,可與杜甫的“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相提并論,去掉了范圍的限制,顯得對現(xiàn)實的關懷更加深厚,與“人亡弓、人得之”的普遍關懷的境界相近。

(二)倡導詩歌的諷諫及警世之功用

諷諫是詩歌的重要功能,從《詩經(jīng)》以來就有不少諷刺弊政的詩歌,孔子也倡導“興觀群怨”說?!陡娫挕芬啾憩F(xiàn)出對諷諫和警世功用的推重。

1.諷諫君王:詩可以諷、可以怨

陳巖肖認為,詩歌首先應當針對時局發(fā)表評論。在第20則中,他高度評價了“坐詩文有譏諷”的蘇軾。第28則又云:

蔡攸既與王甫童貫興燕山之役,攸父京以詩寄攸曰:“老懶身心不自由,對書寄與淚橫流。百年信誓當深念,三伏征涂合少休。目送旌旗如昨夢,心存關塞起深愁。緇衣堂下清風滿,早早歸來醉一甌?!被諒R聞之,命鄧珙索之,京即錄以進呈。上讀之,徐曰:“好改作‘六月王師好少休’也”。蓋時白溝報不捷,故有是語。觀京此語,亦深知是役之非也,何不早納忠於吾君,而力止其子行,及此始以詩諷,何太晚也?[4]2798

陳巖肖認為,北宋末年蔡京之子蔡攸和童貫等人是挑起征遼之戰(zhàn)的罪魁禍首,宋軍將士在三伏天長途跋涉,深入敵境作戰(zhàn),不占天時與地利,而蔡京雖然“深知是役之非”,卻沒有及時勸諫宋徽宗罷兵。待到前線敗報傳來,方才作詩以諷,為時太晚,無法盡亡羊補牢之功。陳巖肖批判的重點為蔡京詩諷刺的時效性不強,力度太弱,從反面說明他認為詩歌應該起到及時有力的諷諫作用。

除了針對時局大事發(fā)表評論之外,陳巖肖又認為,詩人亦可針對個人的境遇抒發(fā)怨憤之情。第39則列舉了唐代儲光羲《效古二首》:“翰林有客卿,獨負蒼生憂。中夜起躑躅,思欲獻厥謀。君門峻且深,踠足空夷猶?!边€有陶翰的《古塞下曲》:“駿馬黃金勒,雕弓白羽箭。射殺左賢王,歸奏未央殿。欲言塞下事,天子不召見。東出咸陽門,哀哀淚如霰?!鼻罢呤且股钊遂o之時仍憂慮蒼生的士大夫,后者是馳騁邊疆卻功成不賞的將領,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皆被皇帝疏遠。陳巖肖對這類現(xiàn)象也難免感到失望,認為“上之人不可不屬通臣下之情”[4]2801。反過來,詩人將怨望之情抒發(fā)在詩中,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陳巖肖看來,不僅臣子應作詩諷諫,反過來君王也要有善于納諫的容人度量。在第40則中,他以李適之、薛令之和孟浩然為例闡明了這一觀點。如孟浩然因在唐玄宗面前自誦詩句“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玄宗立刻怒曰:“卿不求仕,朕何嘗棄卿,奈何誣我?”從此將孟浩然放還,不再錄用。陳巖肖認為這個故事說明了唐玄宗缺乏君主應有的容人之量。孟浩然之言,與后代辛棄疾總結(jié)的“為賦新詞強說愁”一樣,屬于典型的文人式牢騷,有夸大之嫌。古往今來的文人皆未能免俗。如謝靈運性格偏激,自命不凡,自謂才能可任丞相之職,其愿未遂,常吐憤懣之言,但宋文帝默許他的牢騷,不去坐實。否則謝靈運不待棄市廣州,早已被處以極刑。對比之下,陳巖肖對唐玄宗的批評不無道理。因此,無論君臣都應當客觀地看待詩歌中的適度諷諫與抱怨。

2.詩歌還有明理警世的作用

詩歌的社會功用很廣泛,在諷諫功用之外,陳巖肖還論及詩歌的哲理性及警世的功用,認為詩歌應有“規(guī)戒”之意。

如第37則列舉了魏野的《詠啄木鳥》詩,“千林蠹如盡,一腹餒何妨”,喻指仁人志士應像啄木鳥一樣先天下之憂而憂,掃盡奸佞,而不顧個人的安危?!澳蝠嚥蛔?,翻愛蠹偏多”更加深刻,指出仁人志士在逆境中亦應秉持操守,不改其志,更不可饑不擇食,賣身投靠奸佞。這與《古詩十九首》中的“何不策高足,先據(jù)要路津”形成鮮明的對比。結(jié)句“勤勤詠還屬,無損好枝柯”,更顯仁德之心。陳巖肖總結(jié)全詩,指出:“世之貪進,因媒糵他人以售己而傷及善類者,聞之亦少愧矣”[4]2800。由此可見,本詩的“規(guī)戒”之意非常明顯,屬于有為而作。

3.諷諫應該委婉含蓄

陳巖肖在肯定詩歌的諷諫作用時也強調(diào),不管是針對何種對象的規(guī)諷,都應遵循“主文而譎諫”的溫柔敦厚原則。

上文列舉的魏野的《詠啄木鳥》一詩,其規(guī)戒之意通過比興手法道出,引人回味之余又發(fā)人深思,深得諷喻之致。

第44則陳巖肖論及蘇軾和曾肇的“辛”字韻詩,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觀點。陳巖肖指出:“坡為人慷慨疾惡,亦時見於詩,有古人規(guī)諷體,然亦詎肯效閭閻以鄙語相詈哉!”[4]2803黃庭堅評論蘇軾時認為“東坡文章妙天下,其短處在好罵”(《答洪駒父》書)[5]733?!锻踔狈皆娫挕份d:“山谷云:‘詩者,人之性情也,非強諫爭于庭,怨氛詬于道,怒鄰罵坐之所為也?!盵4]1195他認為詩歌應該是緣情而作,不同意像蘇軾那般的過激行為。事實上蘇軾也的確因為諷諫過于直接才招惹像“烏臺詩案”這樣的禍事。陳巖肖的觀念則比較接近黃庭堅的看法,認為應當含蓄委婉地諷諫;但他認為蘇詩有“古人規(guī)諷體”,這個論斷不符合蘇詩的實際情況,有將自己的觀點強行套用于蘇詩之嫌,不過畢竟能夠表現(xiàn)陳巖肖的論詩傾向。對“最后數(shù)篇君莫厭,搗殘椒桂有余辛”二句,陳巖肖引《楚辭》“昔三后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茝”來解釋“椒桂”,指出:“蓋以椒桂蕙茝皆草木之香者,喻賢人也”[4]2803。也就是說,陳巖肖認為這是一首比興體詩,繼承了屈原創(chuàng)造的“美人香草”式的比興象征手法。陳巖肖對蘇詩的整體諷諫風貌的認識固然不盡準確,但具體到這一首詩,卻沒有問題。蘇軾并非每一首詩都是“直諫”,對比興體亦善于驅(qū)馳。陳巖肖強調(diào)以比興體進行“規(guī)諷”,是對《毛詩序》“主文而譎諫”的繼承。

二、創(chuàng)作論:自成一家

(一)整體立意的創(chuàng)新

立意是藝術作品的靈魂,立意的創(chuàng)新是一首詩歌能否取得成功的關鍵。陳巖肖能夠認識到這一點,并予以強調(diào)。

立意首先應該追求“高”。在第33則中,陳巖肖指出,韓愈《和裴晉公》一詩中的“秋臺風日迥,正好看前山”與蘇軾《和陶》一詩中的“前山正可數(shù),后騎且莫驅(qū)”兩者“語雖不同,而寄情物外,夷曠優(yōu)游之意則同也”[4]2799。韓愈與蘇軾都表現(xiàn)了“寄情物外”的高致,這是任何時代的詩人都應當追求的。然而,陳巖肖并不滿足于此,他認為“高”之外還應該求“新”,后代作家能在前代詩人的基礎上自出新意,才是成功的創(chuàng)作。

例如,第35則云:

武陵桃源,秦人避世於此,至東晉始聞於人間。陶淵明作記,且為之詩,詳矣。其后作者相繼,如王摩詰、韓退之、劉禹錫,本朝王介甫,皆有歌詩,爭出新意,各相雄長。而近時汪彥章藻一篇,思深語妙,又得諸人所未道者。其詩曰:“祖龍門外神傳璧,方士猶言仙可得。東行欲與羨門親,咫尺蓬萊滄海隔。那知平地有青春,只屬尋常避世人。關中日月空萬古,花下山川長一身。中原別后無消息,聞說胡塵因感昔。誰教晉鼎判東西,卻愧秦城限南北。人間萬事愈堪憐,此地當時亦偶然。何事區(qū)區(qū)漢天子,種桃辛苦望長年。”[4]2799-2800

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通過塑造遺世獨立、恬淡安寧的生活境界,表達了對污濁的現(xiàn)實生活的不滿,后人常常受其啟發(fā),在原作的基礎上進行再創(chuàng)造。王維的《桃源行》進一步美化桃花源的自足田園生活;劉禹錫的《桃源行》思路與王維相近,但稍稍添加了游仙的成分;而韓愈的《桃源圖》則是一首題畫詩,題材雖新,但主旨還是與王安石的《桃源行》一樣強調(diào)避世。以上幾首名作,皆未跳出陶淵明原作立意的窠臼。汪藻的《桃源行》雖然尊重陶淵明的避世主題,但卻能夠獨辟蹊徑,開頭四句先回顧了秦始皇派遣方士往海外求仙的活動,接下來筆鋒一轉(zhuǎn),進入桃花源那與世隔絕的神仙般的境界,以暗指這種生活遠高于類似秦始皇那般的徒勞的求仙活動,這樣就將人們熟悉的桃花源生活賦予了更高的意義。結(jié)尾又以“何事區(qū)區(qū)漢天子,種桃辛苦望長年”回應開篇,卻不止于將帝王的求仙與桃花源生活進行對比,而是借此進一步諷刺了歷代帝王追逐長生不老的荒唐行徑,從而升華了本詩的主題。汪藻這首作品能夠?qū)⒈娙艘呀?jīng)爛熟于心的桃花源主題賦予新的意義,是一首成功之作。陳巖肖能夠體會到此詩“思語深妙”的特點,總結(jié)其“得諸人所未道”的長處,見識亦不凡。

又如,第36則云:

吳門蠡口瀕太湖,乃范蠡自此乘扁舟泛五湖也。鄭毅夫獬有詩曰:“千重越甲夜成圍,戰(zhàn)罷君王醉不知。若論破吳功第一,黃金只合鑄西施?!薄纸宰猿鲂乱庖瞇4]2800。

傳統(tǒng)觀點認為,勾踐能滅吳復國,除了他本身具備臥薪嘗膽的毅力之外,主要依靠的是范蠡與文種的政治智慧;而鄭獬力排眾議,認為勾踐與范蠡等人固然重要,但若論“畫龍點晴”式的頭功,還應屬舉足輕重的關鍵人物——西施。誠然,勾踐、范蠡、西施等人的作用無法量化,難以直接加以比較,而且三者是互相融合、缺一不可的。鄭獬的創(chuàng)造性在于突破了“紅顏禍水”的慣性思維,一反常態(tài)地推出了以西施為首功的觀點。這種思路與杜牧、王安石在詠史絕句表達與眾不同的觀點是一致的,因此是“自出新意”的典型,陳巖肖的總結(jié)不無道理。

(二)“奪胎換骨”式的局部創(chuàng)新

上文所述的立意創(chuàng)新,是針對整篇作品的宏觀創(chuàng)新。另一方面,陳巖肖也強調(diào)局部的微觀創(chuàng)新,即寫作方法的創(chuàng)新,具體表現(xiàn)為江西詩派主張的“奪胎換骨”。整體立意的創(chuàng)新,強調(diào)“破”,即“自出新意”;局部的創(chuàng)新,則是在“立”的基礎上“破”,即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再加以創(chuàng)新變化。

“奪胎換骨”法要求作者有深厚的文化積累,在前人詩作的基礎上做出更為精辟、新奇的改變?;莺椤独潺S詩話》卷一引用黃庭堅的言論云:“然不易其意而造其語,謂之換骨法;窺入其意而形容之,謂之奪胎法?!盵6]16換骨法是針對詩語而言,即在理解前人詩作的基礎上,用自己的語言去貼合原詩的意境;而奪胎法更多的是針對詩境,要求詩人深入理解原詩意境后,繼續(xù)將之深化、延伸或轉(zhuǎn)換為另一種意境,然后再用自己的語言將之描繪,呈現(xiàn)出一番新的面貌。

1.換骨法:意同而語異

第32則云:

昔人臨歧執(zhí)別,回首引望,戀戀不忍遽去,而形于詩者,如王摩詰云:“車徒望不見,時見起行塵”。歐陽詹云:“高城已不見,況復城中人?”東坡與其弟子由別云:“登高回首坡隴隔,時見烏帽出復沒。”或紀行人已遠,而故人不復可見,語雖不同,其惜別之意則同也[4]2799。

這一則列舉的三首詩都表現(xiàn)了分別的雙方漸行漸遠、依依惜別的深情。三首詩的用意相同,只是各自造語不同,特別是選用了不同的意象載體,王維詩用的是馬車飛馳時揚起的塵埃,歐陽詹用的是高峻的城墻,蘇軾用的是頭上的帽子,這便是“換骨法”的典型例子,其中的關鍵,就在于各自使用了不同的意象載體。

2. 奪胎法:意新而語異

換骨法講究的是理解并繼承意境,重點在于語言的創(chuàng)新,而奪胎法講究的是意境的創(chuàng)新,然后才強調(diào)造語的獨特性。

第31則云:

晉宋間,沃州山帛道猷詩曰:“連峰數(shù)千里,修林帶平津。茅茨隱不見,雞鳴知有人”。后秦少游詩云:“菰蒲深處疑無地,忽有人家笑語聲?!鄙罎撎枀⒘?,有云:“隔林仿佛聞機杼,知有人家在翠微”。其源乃出于道猷,而更加鍛煉,亦可謂善奪胎者也[4]2799。

東晉詩僧帛道猷的筆下,連綿數(shù)千里的山峰,中有參天大樹林立,雖然環(huán)繞著樹林的河流邊有渡口,但是卻四處都看不見人家的茅屋,只有在聽到雞鳴時才能確定有人居住,整體上呈現(xiàn)出一種恬靜的意境。而渡口的出現(xiàn),由此帶來的村居人家生活的痕跡,打破了自然的寂靜,為這恬靜之地注入了一些生氣。接下來,看不見茅屋的疑惑也被雞鳴聲給打破。兩次破中有立,給人一種頓悟之感,尤其是最終以一聲雞鳴打破之前的寧靜和疑惑,更讓人回味無窮。秦觀的詩句“菰蒲深處疑無地,忽有人家笑語聲”是對帛道猷詩句的奪胎再造,主人公不斷向菰蒲深處前進,以為前無去路,但突然而至的笑聲打破了這一切幽靜的環(huán)境,相比于前者,秦觀的詩句少了一分寧靜安逸而多了一分深幽之感,從而襯托出“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式的意外之喜。而道潛的詩句“隔林仿佛聞機杼,知有人家在翠微”則比帛道猷詩多了一分空曠之感,在偌大一個青翠山林中回響著人家的機杼聲,只有這種忽高忽低、時有時無的響聲才暗示人家的存在,與前面兩人詩句的感覺相比更加空靈含蓄。秦觀和道潛創(chuàng)作的詩句是在帛道猷的基礎上以奪胎之法達到“后出轉(zhuǎn)精”的作品,因此陳巖肖認為他們是“善奪胎者”。

(三)“避弱忌俗”“自成一家”

第48則云:

本朝詩人與唐世相亢,其所得各不同,而俱自有妙處,不必相蹈襲也。至山谷之詩,清新奇峭,頗造前人未嘗道處,自為一家,此其妙也。至古體詩,不拘聲律,間有歇后語,亦清新奇峭之極也。然近時學其詩者,或未得其妙處,每有所作,必使聲韻拗捩,詞語艱澀,曰“江西格”也。此何為哉?呂居仁作《江西詩社宗派圖》,以山谷為祖,宜其規(guī)行矩步,必踵其跡。今觀東萊詩,多渾厚平夷,時出雄偉,不見斧鑿痕,社中如謝無逸之徒亦然,正如魯國男子善學柳下惠者也[4]2804。

在這一則中,陳巖肖首先指出宋詩與唐詩“俱自有妙處”,繼而指出“不必相蹈襲”,從而總結(jié)了宋詩的獨立的、不可替代的文學史價值,比起嚴羽在《滄浪詩話》中一味標舉唐詩、貶抑宋詩,更加客觀公正。在這個前提下,陳巖肖總結(jié)了黃庭堅詩歌“清新奇峭”的特點,并能“自成一家”。湯炳能先生在《“隨人作計終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讀陳巖肖的一則詩話》一文中詳細地論述了這一則詩話,除了肯定宋詩相對于唐詩的獨特價值之外,還總結(jié)了黃庭堅詩歌的清新奇峭、自為一家的風格產(chǎn)生的原因:“一是得之于他的生活經(jīng)歷,二是由于他廣泛繼承了傳統(tǒng),三是他嚴肅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7]。

進一步而言,黃詩“自成一家”的關鍵之處還在于“不拘聲律”,這是黃庭堅創(chuàng)作觀中比較重要的一點。黃庭堅在《題意可詩后》中說:“寧律不諧而不使句弱,用字不工不使語俗,此庾開府之所長也?!盵5]1529這是黃庭堅有意識的追求,從而使詩語也變得“奇峭”不凡?!锻踔狈皆娫挕芬昧藦堮绲难哉撜f明了這一點,即“張文潛云:‘以聲律作詩,其末流也,而唐至今謹守之。獨魯直一掃古今,直出胸臆,破棄聲律,作五七言,如金石未作,鐘聲和鳴,渾然天成,有言外意’”[4]1195。這里對黃庭堅“破棄聲律”的創(chuàng)作方法大加贊揚,與陳巖肖觀點相似。黃庭堅對聲律的突破主要體現(xiàn)在拗句與旁韻的使用之中,《崇陽道中》云:“歌奔中夜女,歸抱十年雛”。這首詩中的其他韻腳“書”“魚”“初”都屬“六魚”韻,而“雛”則屬鄰部的“七虞”韻,是典型的旁用它韻,卻未以辭害意。

然而詩歌講究音律畢竟是合理而成熟的要求,杜甫與黃庭堅等人對拗句與旁韻的使用只是用以豐富創(chuàng)作手段。如果對“破棄聲律”予以不恰當?shù)匕l(fā)揚,甚至濫用,便會適得其反。陳巖肖指出江西詩派的末流因為盲目學習黃庭堅,導致“未得其妙處,每有所作,必使聲韻拗捩,詞語艱澀”,對這種現(xiàn)象是持批評態(tài)度的。時代稍晚的詩人劉克莊也提出了類似的意見,《后村詩話》卷四說“游默齋序張晉彥詩云:‘近世以來學江西詩,不善其學,往往音節(jié)聱牙,意象迫切,且論議太多,失古詩吟詠性情之本意?!兄袝r人之病”[8]70。

因此,陳巖肖進一步討論了如何“避弱忌俗”“自成一家”。他認為,黃庭堅的成功之處在于“自成一家”,而后人學習黃庭堅的目標也是“自成一家”。學習黃庭堅的重點在于領會其創(chuàng)作精神,學習只是一種手段,目的則在于擺脫黃庭堅的影響,形成自己的特點。陳巖肖以呂本中與謝逸為成功的范例,呂本中也是江西詩派的一員,但他區(qū)別于陳巖肖眼中的其他“江西格”成員,在學黃庭堅之時盡管也“規(guī)行矩步”,踵黃庭堅之跡,但卻能保持自己的風格,其詩“不見斧鑿痕”,即沒有生硬地搬用黃庭堅的創(chuàng)作套路,而是能形成以“渾厚平夷”為主,又伴以“時出雄偉”的特點,是善學而自成一家的典范。呂本中自已強調(diào)“作文必要悟入”[4]2898(《童蒙詩訓》),曾季貍《艇齋詩話》說“東萊論詩說活法”[4]2635,都說明陳巖肖的看法是準確的。

三、風格論:“清”與“雄”并重

(一)閑適淡幽之“清”

《庚溪詩話》收錄并評論了相當多的宋代普通詩人的作品,這在宋代詩話中并不多見,只有曾季貍的《艇齋詩話》等少數(shù)詩話與之相似。對知名作家,詩話作者在評論的同時可能會囿于成見,或者有所顧忌,未必能放開手腳;而對普通詩人,詩話作者的點評可能更加輕松自如,從而容易產(chǎn)生真知灼見。

在對這批普通詩人的點評中,陳巖肖有一個明顯的傾向,便是在淡泊名利的基礎上,摘錄寫景狀物的詩句,并偏好“清”的風格,以“清”作為主要的審美風尚。

對于“清”這種風格,陳巖肖認為主要通過花、鳥、風、月等給人以清新淡雅之感的景物,展現(xiàn)出一種較為悠閑甚至是清幽的意境。如26則提到鄭獬的詩:“夜來過嶺忽聞雨,今日滿溪俱是花。”翻山越嶺奔波后的夜里突然下起雨,山夜寂靜,雨聲顯得格外清脆;次日繼續(xù)趕路,涓涓溪流中飄滿落花,水向東流花隨去,盡管與自己落葉歸根的本心不同,但是眼前景色卻給人一種清遠之感。同樣是以春、花、雨等因素為背景,鄭獬詩中之境比杜甫“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清淡要更為幽深,而又比李清照“應是綠肥紅瘦”的清愁更為閑雅。所以陳巖肖將這兩句總結(jié)為“語意清絕”,“清絕”是對“清”這種風格的最高評價。

此外,“清”還有種種不同的內(nèi)涵。

有的偏重于作者的情操修養(yǎng)。如38則論及“清高”。該則提到潘子賤以清德直節(jié)退居鄉(xiāng)閭近二十年,所居弊屋數(shù)間,然自得其樂。因此其詩《詠梅》“九畹蕙蘭為上客,千山桃李盡庸人”被陳巖肖論為“句意清高”[4]2801。因為作者的品格高尚,詩中的梅也在“清”之余具有高節(jié)。 又如60則論及“清拔”。該則提到盧贊詩“皆清拔可喜”,如《贈鼓琴者》曰:“試將鐘子山水意,一洗退之冰炭腸”[4]2807?!扒灏巍迸c“清高”相近,“清”中自有一股勁拔脫俗之氣。

有的則偏重于審美感受。如53則論及“清快”。該則論謝逸之詩“忽逢隔水一山碧,不覺舉頭雙眼明”為“句意清快,亦自可喜也”[4]2806。滿山碧色,映在水中,“清”之外亦有明快之感。又如66則論及“清新”。該則提到許伯的《柳》詞五章,“寄意於古,而詞語清新”[4]2809。在立意直追古人的基礎上又能以自己的語言道之,所以陳巖肖強調(diào)“清”之外還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陳巖肖之前,創(chuàng)作領域中,魏晉南北朝詩人便喜歡以“清”形容描繪山水景物,如謝靈運的“山水含清暉”“密林含余清”強調(diào)視覺之“清”,左思的“山水有清音”強調(diào)聽覺之“清”,都偏重于審美感受。文學批評領域也喜歡以“清”論詩,如在鐘嶸《詩品》中,“清”共出現(xiàn)了18處,李建松在《鐘嶸〈詩品〉以“清”論詩探析》一文總結(jié)道:“‘清’范疇在鐘嶸《詩品》中的涵義是非常豐富和復雜的,它被用于評論詩歌時,有的是用以指代一種剛健的風格,接近于風骨這樣的意義,有的指作品所表現(xiàn)的清麗或清新的風格,還有一些偏重于雅正這樣的內(nèi)涵”[9]。如此說來,“清”有的偏陽剛,如以“清剛”“清拔”概括劉琨詩;有的偏陰柔,如以“清捷”概括班婕妤詩、以“清靡”概括陶潛詩;有的則是中性,如以“清雅”概括謝莊詩。馬玥在《鐘嶸〈詩品〉“清”內(nèi)涵初探》一文中指出:“‘清’的核心內(nèi)涵是明晰省凈、純而不雜和典雅醇正”,“‘清’與鐘嶸‘自然英旨’的詩歌美學理想相互照應?!盵10]

陳巖肖總結(jié)的“清”的內(nèi)涵,沒有鐘嶸那么豐富,而是偏于陰柔之美,融合了司空圖《詩品》中的“清奇”“沖淡”“沈著”“高古”“典雅”“洗煉”“自然”“含蓄”“超詣”“飄逸”“曠達”等多種近似而相關的風格,將其提煉為一個“清”字,更加凝煉。

(二)志高氣遠之“雄”

陳巖肖在“清”之外,還注重“雄”的風格,顯示了兼收并蓄的氣象。“雄”的風格主要體現(xiàn)在《庚溪詩話》的前11則中。這11則記錄評論了歷代帝王詩,在宋代詩話中是很罕見的。其中第1—8則分別評論了兩宋諸帝的詩歌,第9則論及漢高祖、武帝、魏武帝、文帝,第10、11則分別評唐太宗與唐宣宗詩。

在這一批帝王詩的評論里,陳巖肖有兩大傾向:一是內(nèi)容上重帝王功業(yè)與帝王氣象;一是風格上重“雄”“豪”之氣。

首先,來看看內(nèi)容上的“帝王氣象”。陳巖肖評論帝王詩,標準是“其詩語與功烈真相副也”[4]2789。第9則列舉的劉邦的《大風歌》,意象并非很獨特,簡單的兩句“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則表現(xiàn)出其戎馬半生、建功立業(yè)的王霸之氣,因而陳巖肖贊賞其“氣概遠大”[4]2789。第10則論及唐太宗,“既以武功平隋亂,又以文德致太平”,所以陳巖肖評為“辭氣壯偉,固人所膾炙”[4]2789。

其次,看風格上的雄豪之氣。對這一批帝王詩,陳巖肖以“雄”來概括其整體風格。在陳巖肖看來,“雄”的風格表現(xiàn)為磅礴的氣勢、高大的志向、恢弘的言辭,這由帝王內(nèi)心之志決定,而借以承載這類帝王氣象的意象反倒屬于其次。這種憑借無形的王霸之氣凝練而成的“雄”之風格,往往是用豪邁的言辭來表現(xiàn)。

第6則提到宋孝宗的詩作“屹然山立枕中流,彈壓東南二百州??裉攣砼R須破膽,何勞平地戰(zhàn)貔貅”。靖康之亂后,南宋偏安一隅,宋孝宗踐祚之后,也曾力圖北伐光復中原,所以陳巖肖評為“辭壯而旨深,已包不戰(zhàn)而屈人兵之意矣”[4]2788。其余論漢武帝《秋風辭》為“雄偉”,論唐太宗詩“辭氣壯偉”,論宋仁宗詩“言宏大而有激勵”,論宋光宗(當時還是太子)詩“其旨宏遠”,皆為此類。

陳巖肖論帝王詩的觀點也有失之偏頗之處,歸根結(jié)底就是“詩語與功烈”是否相符的問題。在陳巖肖看來,只要“功烈”,便可以忽視詩語?!肮α摇笨梢允乖姼璧臍鈩葑銐驈姶螅词乖娬Z只是市井之語也能產(chǎn)生“雄”之風格。如宋太祖趙匡胤的詩句“未離海底千山暗,才到天中萬國明”,陳巖肖評價頗高,認為可以表現(xiàn)出他的“拔亂反正之心”?!逗笊皆娫挕芬灿涊d了這兩句:

王師圍金陵,唐使徐鉉來朝,鉉伐其能,欲以口舌解圍,謂太祖不文,盛稱其主博學多藝,有圣人之能。使誦其詩。曰,《秋月》之篇,天下傳誦之,其句云云。太祖大笑曰:“寒士語爾,我不道也!”鉉內(nèi)不服,謂大言無實,可窮也。遂以請。殿上驚懼相目。太祖曰:“吾微時自秦中歸,道華山下,醉臥田間,覺而月出,有句曰:‘未離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萬國明?!便C大驚,殿上稱壽[4]1016。

《后山詩話》作為宋代的詩話,對宋太祖這兩句詩也持津津樂道的態(tài)度,這里強調(diào)的是它與南唐李后主《秋月》詩的對比。現(xiàn)存的李后主詩篇中,未見以“秋月”為題之詩。文中有“秋月”一詞的,也只有著名的詞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因此徐鉉列舉的是哪一首作品,不得而知。然而李后主作為著名的詞家,即使是隨便一首普通的詩詞作品,也不會在武人出身的趙匡胤之下。趙匡胤的這兩句,從武人的角度來衡量,有可取之處;若放在文人詩中,則只是泛泛之作。趙匡胤憑自己的身份地位,將李煜的作品稱為“寒士語”,絕非公論。宋代的詩話,因為身處當朝,對趙匡胤有所追捧,可以理解。他們將趙匡胤與李煜的作品對比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亦非知詩之言。明代學者胡應麟因為沒有設身處地的利害關系,與陳巖肖的評論迥異。他在《詩藪·外編》卷五中評論道:“宋室諸君雖皆留意翰墨,而篇什佳者殊寡。藝祖‘未離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萬國明’,俚語偶中律耳,彈壓徐鼎臣,自是貴勢,非以詩也?!盵11]198而陳巖肖則認為其“大哉言乎!”兩種不同結(jié)論的出現(xiàn)主要是因為兩者論詩角度的不同,胡應麟作為一個學者關注更多的是作詩之法,而陳巖肖更多的是以宋朝臣子的身份去評論,因此關注的是其功績,而這種功績到了明人眼中顯然未必值得一提,因此二者結(jié)論也就相距甚遠。

四、結(jié)語

《庚溪詩話》除了記述詩人軼事之外,還點評了許多作品,在此基礎上,陳巖肖提出了自己的詩學觀點。首先,在詩歌的本體論方面,強調(diào)詩歌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以杜詩為代表的“詩史”職能;二是杜詩與白居易等人的新樂府詩中透露出來的悲天憫人情懷;三是重視詩歌的社會功用,詩歌應該起諷諫君王、規(guī)戒警世的作用,并且應當委婉含蓄地諷諫。其次,在詩歌創(chuàng)作論方面,陳巖肖強調(diào)詩人應力求“自成一家”,整體立意應當高于前人,同時也接受以黃庭堅為代表的江西詩派的“奪胎換骨”“避俗忌弱”等創(chuàng)作理念,不排斥創(chuàng)作過程中局部立意或技巧的創(chuàng)新,但靈活地學習前人的最終目的仍是形成自己的不可替代的特點。再次,在詩歌風格論方面,陳巖肖同時重視“清”與“雄”這兩種對立的風格,顯示了剛?cè)嵯酀⒓媸詹⑿畹臍庀?。作為一部傾向于江西詩派的詩話,《庚溪詩話》在宋代文學批評史與中國詩話發(fā)展史上皆有一定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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