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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藏《苗民圖四十種》考釋*

2021-12-06 08:42吳雅迪
文化遺產(chǎn) 2021年6期
關(guān)鍵詞:大肚族群柏林

吳雅迪

一、引言

在清廷通過改土歸流、開辟苗疆將西南諸省納入版圖,化“異域”為“舊疆”的過程中,貴州“隔一重山即換一種苗”(1)《貴州巡撫陳詵奏為直陳境內(nèi)各土司情形并進(jìn)圖說折(康熙四十六年二月初一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康熙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一冊,北京:檔案出版社1984年,第599頁?!懊纭痹诿駠郧暗奈墨I(xiàn)中泛指貴州乃至西南地區(qū)的非漢族群。的族群多樣性特征引起了地方官吏的注意。秉持“不別其類,不知其俗,無以識其性情而施政治、修其教”(2)(清)衛(wèi)既齊修:《(康熙)貴州通志》,康熙三十一年(1692)刻本,卷三十,重慶圖書館藏稀見方志叢刊27,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4年,第392頁。的施政方針,使用繪圖與類似今天民族志的方式,對貴州族群進(jìn)行識別與分類成為官員的一大要務(wù)??滴跏?1673)本《貴州通志》(下文簡稱“康志”)已刊有30幅不同族群生產(chǎn)生活的場景圖及簡介(3)(清)曹申吉修:《(康熙)貴州通志》,康熙十二年(1673)刻本,卷二十九,國家圖書館藏。,與諸多以圖文并構(gòu)的形式描繪貴州族群的文本有關(guān)聯(lián)。這類文本被統(tǒng)稱為“苗圖”,亦有“黔苗圖”“百苗圖”等名,以冊頁本為主,每組繪畫與文字介紹一種族群的衣冠、歷史、地理環(huán)境、文化習(xí)俗等綜合情況?!懊鐖D”現(xiàn)存版本超過百種,藏于中、美、日、英、德等多國。作為“清廷在西南地區(qū)進(jìn)行國家構(gòu)建的重要載體和工具”(4)席會東:《明清地圖中的“苗疆”與“生苗”》,《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20年第35卷第1輯。,這些民族圖志反映了清王朝與西南族群的關(guān)系。

由于大部分圖冊無作者、繪制日期等基本信息,對“苗圖”的歷史溯源始終是學(xué)界的熱點(diǎn)論題。史載曾有明宣德九年(1434)《貴州諸夷圖》傳世,(5)(清)錢曾:《讀書敏求記校證》,管庭芬、章鈺校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第188頁。說明類似文本可能至晚出現(xiàn)于15世紀(jì)。目前學(xué)界多據(jù)李宗昉《黔記》,推測各版本應(yīng)傳抄自陳浩嘉慶初所作《八十二種苗圖并說》(6)楊庭碩:《“百苗圖”貴州現(xiàn)存抄本述評》,《貴州民族研究》2001年第4期。楊庭碩:《百苗圖對貴州通志苗蠻志的批判與匡正》(上),《吉首大學(xué)學(xué)報》2006年第4期。楊庭碩、潘盛之編:《百苗圖抄本匯編》上卷,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14年,前言頁。。還有觀點(diǎn)認(rèn)為,“苗圖”是受乾隆二十六年(1761)初步完成的宮廷制《皇清職貢圖》(下文簡稱“《職貢圖》”)的啟發(fā)產(chǎn)生。(7)胡起望:《東京所見“苗圖”概述》,中央民族學(xué)院民族研究所編《民族研究論文集5》,北京:中央民族學(xué)院民族研究所1985年,第167頁。然而,除康志圖說外,貴州安籠總兵王友詢在乾隆七年(1742)前繪制的《苗蠻全圖》(8)(清)毛永柏修:《青州府志》,咸豐九年(1859)刻本,卷四十七,《中國地方志集成山東府縣志輯》32,南京:鳳凰書社2004年,第273-274頁。早于《八十二種苗圖并說》和《職貢圖》。還有乾隆朝晚期貴州學(xué)政陸湘離任時攜有一本“苗圖”,述及此圖冊的長詩中“八十二種煩屈指”(9)(清)曹三選:《陸楚青學(xué)使黔中還,出示苗圖,為作長歌》,(清)師范編《小停云館芝言》,嘉慶十年(1805)刻本,第二冊,哈佛大學(xué)哈佛燕京圖書館(Harvard-Yenching Library of the Harvard College Library, Harvard University)藏 ,典藏號:990070373020203941。一句點(diǎn)明其中亦含82個族群??磥砜滴醭阎辽儆信c“苗圖”類似的圖說,乾隆朝曾出現(xiàn)過多種出自不同作者的“苗圖”。陳浩不是繪制“苗圖”第一人,也不一定是繪制82種“苗圖”第一人,“苗圖”的產(chǎn)生時間無疑早于《職貢圖》。“苗圖”傳抄史有待重新商榷。

二、繪制者及繪制過程

序言(圖1)交代了其制作背景與過程,主要內(nèi)容如下:

圖1 序言(12)(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大參戎薛公以丙戌歲自黔南遷守常郡,攜有《苗民圖四十種》,匯為一冊。凡山川、人物、衣冠、裝飾洎乎,歲時、伏臘、婚娶、喪葬之類約略,其同與異種種相錯落,咸載《省志》無遺。公于退食之暇采風(fēng)問俗,留心教化,令繪事者描形肖像,并取全志所載,參伍較正……丁亥冬,余來寓鼎城,越月得謁公于官署別業(yè),出是圖見示,且命以四體字法各書其說于后?!?/p>

時乾隆三十三年……書于鼎城官署之延青齋中。

楚澧后學(xué)陳宗昂拜撰。(13)(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寫本,柏林民族學(xué)博物館藏,典藏號:ID 46973。

落款時間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是圖冊制作時間的下限,由此可知“丙戌歲”“丁亥冬”即乾隆三十一(1766)及三十二年。正文中“歷”皆作“歴”,應(yīng)為避乾隆的諱,而道光的“寧”卻未作避諱。補(bǔ)籠苗聚居地作“南籠”,該地嘉慶二年(1797)改為興義。以上兩點(diǎn)均與此處的乾隆朝吻合。

陳宗昂是序跋作者,亦是此書文字部分的書寫者,來自楚澧,即湖南澧州,治所在今常德澧縣。通過序跋鈐印“愛梅”“非趙”及跋文落款“愛梅宗昂又書,時季七十四”可推測,陳的字號為“愛梅”“非趙”,生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應(yīng)為當(dāng)?shù)匚娜恕?767年底,陳至常德獲見此書,并承薛之請,1768年在常德官署寫成此圖冊的文字部分。繪畫是薛從貴州攜來的原圖還是臨摹尚無法確定。筆者目力所及未見與陳相關(guān)的史料,但北京琉璃廠九經(jīng)堂書店1936年售有《陳宗昂墨跡》一冊(18)九經(jīng)堂書店編:《九經(jīng)堂書籍目錄》第一期,北京:九經(jīng)堂書店1936年,第140頁。,可能即出自此人。2012年北京東方藝都春季拍賣會《萬橫香雪圖》的落款亦為“楚澧陳宗昂”(19)北京東方藝都編:《濡古怡心:中國書畫》(二),北京:北京東方藝都2012年,第222頁。,題識筆跡、鈐印均與此書一致。筆者認(rèn)為,該圖冊是陳宗昂手跡。

圖2 購買及入藏記錄(22)(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三、柏林本與其他“苗圖”及清代史料的關(guān)系

目前筆者所見諸本“苗圖”中,與此本最相似的是普林斯頓大學(xué)圖書館(Princeton University Library)藏的《苗瑤族生活圖》。是書40幀,除西苗、僰人、黑腳生苗為柏林本所無外,其他族群的名稱及圖文都與柏林本極似,其中29篇說文甚至幾乎完全相同。尤其二者繪畫不論構(gòu)圖或人物衣冠、表情、動作都基本一致,只有裙擺刺繡等細(xì)節(jié)不同,可見它們有傳抄關(guān)系。但二者亦存在若干區(qū)別,例如普林本圖說未分頁,說在圖中,且背景留白。另外,柏林本的民家與儂人在普林本中不存。

圖3.1 柏林本(23)(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圖3.2 普林本(24)佚名:《苗瑤族生活圖》,寫本,普林斯頓大學(xué)圖書館藏,典藏號:C-223/No.2146。

圖3.3 威爾康本(25)佚名:《佯伶侗瑤僮》,寫本,威爾康典藏館藏,典藏號:WALRAVENS No.99。

圖3.4 職貢圖(26)(清)謝遂:《皇清職貢圖》,寫本(復(fù)制品),貴州民族文化宮藏,原件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典藏號:中畫00004900000。

圖3.5 康志(27)(清)衛(wèi)既齊修:《(康熙)貴州通志》,康熙三十一年(1692)刻本,法國國家圖書館(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典藏號:CHINOIS 1794。

這些文獻(xiàn)關(guān)于紅苗的部分說文能進(jìn)一步證明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

紅苗在銅仁、松桃所屬……習(xí)俗與施秉之生苗同,蓋一類也。(28)(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柏林本、普林本、大英本)

生苗在施秉縣,紅苗在銅仁府,均為一類。(29)《(康熙)貴州通志》,第581頁。(康志)

銅仁府屬紅苗……在其坡東坡西者,……俱系生苗。(30)莊吉發(fā):《謝遂〈職貢圖〉滿文圖說校注》,臺北:故宮博物院1989年,第563頁。(《職貢圖》)

紅苗在銅仁府。(31)楊庭碩、潘盛之編:《百苗圖抄本匯編》上卷,第84頁?!栋倜鐖D抄本匯編》下文簡稱“《匯編》”。(博甲本(32)博甲本即《匯編》收錄的貴州省博物館藏《黔苗圖說》,參見楊庭碩、潘盛之編《百苗圖抄本匯編》,抄本概述。)

柏林、普林與大英本的這段說文完全相同,《職貢圖》的句意也與之基本吻合。與康志一樣,這些文獻(xiàn)都將紅苗與生苗并舉。但早在乾志中,紅苗說文已不再提及生苗,這是改土歸流后湘黔川交界處族群均由“生”化“熟”的結(jié)果。(33)席會東:《明清地圖中的“苗疆”與“生苗”》。博甲本等大部分存世版本亦不在紅苗條目中提及生苗,而將生苗單列。柏林本最顯著的特點(diǎn)是在強(qiáng)調(diào)各族群歸化嬗變的基礎(chǔ)上仍保留有改土歸流前朝廷對貴州各族群的認(rèn)識和態(tài)度。

四、族群分類與命名法

與含82種族群的版本相比,柏林本篇幅不及其一半,尤其開辟苗疆后新設(shè)“新疆六廳”(34)即古州、八寨、丹江、清江、抬拱、都江。的族群多不在此本中,對族群分類與命名的方法也與其他版本有諸多不同。首先,多個在后世圖冊中單列的族群在柏林本中仍與其他族群并舉。除上文的紅苗、生苗外,紫姜苗、九名九姓苗也同康志一樣被置于同一組圖說中。其次,多個族群尚未在內(nèi)部進(jìn)行細(xì)分。如龍家尚未被清晰地分為狗耳龍家、曾竹龍家、大頭龍家、馬鐙龍家和白龍家,因此柏林本一方面以“龍家子”這個總稱命名狗耳龍家(圖4),另一方面卻又將馬鐙龍家單列。第三,數(shù)個族群的名稱與其他版本不同。最典型的是羅漢苗,大部分其他版本有陽洞羅漢苗和羅漢苗這兩個條目。羅漢即侗語“l(fā)agx hank”的音譯(35)(清)徐家干:《苗疆聞見錄》,吳一文校注,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69頁。,指男青年。前者為黎平府原西山陽洞司的侗族,后者是八寨、丹江的侗族,兩個條目的圖說完全不同。而柏林本只有羅漢苗一個條目,實際卻指涉其他版本的陽洞羅漢苗,可見在制作柏林本時,八寨、丹江的羅漢苗尚未被納入“苗圖”,即便省略“陽洞”二字亦不會產(chǎn)生歧義。

圖4 龍家子 (36) (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一)大肚苗、短裙苗、蔡家的圖文關(guān)聯(lián)

大肚苗說文如下:

大肚苗,八寨及都勻府屬皆有之。終年力作不倦,男女衣俱尚青。惟婦人無褲,裙長不盈尺,系于臍下?;橐鱿绕埡隙笸藉?,以牛只布疋為聘。多飼雞鴨,采紫草售賣為生。(39)(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美國金洲2020年秋季拍賣會上的一套“苗圖”(下文簡稱“金洲本”)中有一幅《大肚苗趕場圖》,其說文有諸多相似之處:

此種名為大肚苗,在都勻之東,與九股、丹江比鄰而居。性狡悍,喜報復(fù),動肆殺掠。耕而不織,多養(yǎng)雞鴨。又其地產(chǎn)紫草,每特以入市易買他物。上衣尺余,僅□兩乳,下裙長七八寸。男女無異。初生三日即以冷水洗之,故長成不畏寒暑,腰腹盡露。此又苗夷中之貧而劣者。(40)佚名:《苗圖十二種》,寫本,舊金山私人藏,金洲拍賣有限公司2020年秋季拍賣會Lot 87,https://www.goldenstateauction.net/m/lot-details/index/catalog/47/lot/12214/,訪問日期:2021年6月10日。

與柏林本不同,此文未提及“八寨”這一雍正朝新設(shè)置的地名,還有大量偏見性描寫,暗示著金洲本或其母本的繪制時間可能早于柏林本。開辟苗疆以前,黔東南都勻與黎平府間尚有大面積未納入朝廷直接管轄的“內(nèi)在疆界”(41)席會東:《明清地圖中的“苗疆”與“生苗”》。(internal frontier),生活在此處的族群“寨分千余,人丁戶口不下拾數(shù)余萬,皆系生苗”(42)《新授貴州巡撫張廣泗奏報化導(dǎo)生苗開通苗疆情形折(雍正六年八月二十日)》,張書才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13》,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222頁。,故有“生苗界”之名?!按蠖恰笔窃摰貐^(qū)西緣的一個地名,與都勻府東緣接壤,曾是“生苗之門戶”(43)《云貴總督鄂爾泰奏報貴州八寨生苗招撫完竣事宜折(雍正六年八月六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13,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137頁。,常被記為“大肚坡”或“大肚婆”。如《鎮(zhèn)遠(yuǎn)府志》載,崇禎時“苗以無田乏食,糾連九股……諸苗及江外丹章、雞講、大肚婆、高坡諸苗大肆猖獗。”(44)(清)蔡宗建修:《(乾隆)鎮(zhèn)遠(yuǎn)府志》,乾隆刻本,卷二十,《中國地方志集成貴州府縣志輯》16,成都:巴蜀書社2006年,第174頁?!堵榻h志》在描述都勻府政治區(qū)劃時稱“東抵大肚坡無管生苗燒茶寨七十里”(45)拓澤忠、周恭壽修:《(民國)麻江縣志》,卷二,《中國地方志集成貴州府縣志輯》18,成都:巴蜀書社2006年,第342頁。,與金洲本對大肚苗地理位置的描述相同。燒茶寨即今丹寨縣西部的燒茶鄉(xiāng),大肚應(yīng)位于此地附近。早期地圖如《康熙內(nèi)服分省分府圖》(46)(清)蔣廷錫等編:《康熙內(nèi)府分省分府圖》,民國石印本,哈佛大學(xué)哈佛燕京圖書館藏,典藏號:990102440540203941。(圖5)中,都勻以東的生苗區(qū)正是被標(biāo)注為“生苗大肚坡界”。由此可見,作為都勻府與生苗區(qū)的界線,大肚還曾作為一整塊黔東南內(nèi)部疆界的代稱,“大肚苗”應(yīng)是地方官員和文人根據(jù)地名給予這一區(qū)域族群的他稱。

圖5 生苗大肚坡界 (47)(清)蔣廷錫等編:《康熙內(nèi)府分省分府圖》。

雍正六年(1728),開辟苗疆的行動即從此處展開。六月“大肚、小肚、乜告等數(shù)十余寨于十四五六等日俱相率歸誠?!?48)《云南總督鄂爾泰奏報委員招撫黎平鎮(zhèn)遠(yuǎn)都勻等處生苗情形折(雍正六年七月二十一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漢文硃批奏折匯編13》,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18頁。大肚、小肚、乜告與今丹寨縣揚(yáng)武鎮(zhèn)大豆、小豆、密告村音近,此三地緊鄰燒茶鄉(xiāng),大豆可能即大肚的今址。十月“官兵目今駐扎大肚婆,招撫各寨?!?49)《湖廣總督邁柱奏陳剿撫古州八萬地方漢奸苗蠻情由折(雍正六年十二月初二日)》,《雍正朝漢文硃批奏折匯編14》,第106頁。同年,清廷在此處設(shè)八寨同知,大肚生苗至此乃被納入版圖,大肚這一地名也隨之消失于史料中。

大部分其他版本中生活在八寨的族群有一種名為“短裙苗”,其說文如下:

短裙苗都勻八寨有之。男子穿短衣寬褲。婦人短衣,無領(lǐng)袖,前不護(hù)肚。下身穿裙,不穿褲,其裙長只五寸許,極厚而細(xì),折聊以蔽蓋而已。常采紫草為生……(50)楊庭碩、潘盛之編:《百苗圖抄本匯編》下卷,第579頁(劉甲本)。

顯然短裙苗的地理位置、衣著乃至生產(chǎn)生活方式都與大肚苗一致。如今丹寨的主要民族之一仍被稱作短裙苗,他們自稱qa33nau33,操苗語中部方言,是苗族的一支。(51)李廷貴:《雷公山上的苗家》,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1991年,前言第1-5頁。另參見吳澤霖《貴州短裙黑苗的概況》,《東方雜志》1939年第36卷第16號。陳國鈞:《清水江苗夷的分布》,吳澤霖、陳國鈞編《貴州苗夷社會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年,第81-85頁。柏林本大肚苗繪畫(圖6.1)的著眼點(diǎn)在于女性敞胸露懷、大肚便便的形態(tài),但這與說文對其衣著的描述并不吻合,而像對“大肚”一名的附會之筆,是漢族官吏視角下對風(fēng)俗不符合儒家禮教的“化外生苗”的形象重構(gòu)。而在民院本(52)民院本即《匯編》收錄的貴州民族學(xué)院藏《百苗圖》(殘本),參見楊庭碩、潘盛之編《百苗圖抄本匯編》,抄本概述。等版本中(圖6.2),短裙苗繪畫構(gòu)圖及人物細(xì)節(jié)與柏林大肚苗非常近似,暗示著這些短裙苗的繪畫與大肚苗同源,但女性上衣被改繪,拋棄了原先對大肚的附會,更注重文與圖的契合度??梢姶蠖敲缂础懊鐖D”中出現(xiàn)頻率更高的短裙苗的另一早期他稱,可能隨著“生苗界”的消失,大肚這一原軍事要地的重要性逐漸降低,大肚苗這一稱呼漸便被短裙苗取代,僅有柏林本等極少早期版本含大肚苗。但其圖文并未被棄置,而是被復(fù)制、改寫到部分版本的短裙苗中。大肚苗的銷聲匿跡反映了清廷消除“內(nèi)在疆界”、化“生苗”為“熟苗”的進(jìn)程。

圖6.1 大肚苗(53)(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圖6.2 短裙苗(54)楊庭碩、潘盛之編:《百苗圖抄本匯編》下卷,第578頁(劉甲本)。

圖6.3 蔡家(58)(清)木孔恭:《黔苗圖說》不分卷,寫本,哈佛大學(xué)哈佛燕京圖書館藏,典藏號:990089863330203941。

上文已述,此書將兩個族群并舉的情況屢見不鮮,但27幀卻罕見地將6種族群歸于一條:

顯然上文正是柏林本此條說文的出處。然而,這段文字亦不完全出自原創(chuàng),宋人范成大對瑤人的記錄如下:

歲首祭盤瓠,雜揉魚、肉、酒、飯于木槽,扣槽群號為禮。十月朔日,各以聚落祭都貝大王,男女各成列,連袂相攜而舞,謂之“踏瑤”。意相得,則男咿嗚,躍之女群,負(fù)所愛去,遂為夫婦,不由父母。其無配者,俟來歲再會。(65)(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校注》,嚴(yán)沛校注,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154頁。

圖7.1 佯伶僮侗瑤 (66)(清)陳宗昂:《苗民圖四十種》。

圖7.2 伶家苗 (67)佚名:《黔苗圖說》五十七開,寫本,哈佛大學(xué)哈佛燕京圖書館藏。

結(jié) 語

柏林民族學(xué)博物館藏《苗民圖四十種》是乾隆朝貴州參將薛隆紹組織、湖南文人陳宗昂參與制作的關(guān)于貴州族群的圖志。早期“苗圖”制作者常是地方官吏,他們始終關(guān)注貴州政治區(qū)劃的變更、各族群與官府的互動,把制作“苗圖”實現(xiàn)對族群的識別與分類視為治理貴州的重要手段,在圖冊中使用了政治話術(shù),也注入了個人主觀感情。柏林本與普林本等“苗圖”、康志、《職貢圖》的傳抄關(guān)系表明,頗具穩(wěn)定性的描繪貴州族群的圖文母本至遲在康乾時期已成型。而柏林本對前朝史料的大量征引及后世版本對柏林本圖文的移植挪用也說明,在“苗圖”制作中,圖文的固化現(xiàn)象比比皆是,信息的時效性與紀(jì)實性常被忽略,圖冊中有相當(dāng)大比例藝術(shù)加工的成分。作為一本罕見的清代早期“苗圖”,柏林本的繪制時間距離清廷改土歸流、開辟苗疆不甚相遠(yuǎn),因而與大多數(shù)其他版本不同的是,這本圖冊仍留存有大量對“化外生苗”與“內(nèi)部疆界”的敘事,但同時也反映了朝廷在貴州多民族地區(qū)開展秩序重構(gòu)的過程,是一個“承上啟下”的特殊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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