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的最后一部《007》上映,作為丹尼爾版邦德的死忠粉兒,找時間跟我媽一起去刷了《007:無暇赴死》。在電影院一直坐到了片尾結束,出來的時候,我和楊女王居然就不約而同地想起了2019年的土耳其之旅。
因為那是疫情開始前的最后一次出國游,而土國作為《007:大破天幕殺機》的取景地之一,在費特希耶,完全沒做過功課的我們恰巧住進了當時劇組拍攝時邦德的房間。
從影城回來特地查了下當時的行程表,關于那次土國之行,10月22日去,11月2日回,12天的行程,冥冥之中,恰巧趕在了全球性的新冠疫情暴發(fā)之前,而看著當時的攻略和照片,不少已經很模糊的記憶,就逐漸又清晰起來了。
其實那次旅行有很多個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去伊斯蘭國家,比如楊女王第一次在國外過生日,比如第一次戴頭巾,比如第一次嘗試了人員構成奇特的三人組——我、我媽,還有我的忘年交小姐姐,她只比我媽小了5歲,管我媽叫“楊姐”,我叫她“芽芽姐”。
奇怪組合完全沒什么輩分可言,所幸大家都能找到互相聊得來的話題和共同點,所以經常是前一秒我還在跟芽芽姐一起搞怪胡鬧,下一秒轉頭她已經跟我媽聊起了子女家庭童年往事,三個人有著莫名其妙的默契,甚至在剛接觸向導的時候,她一度以為我是帶了親媽和婆婆一起出來玩的……
直到跟我們熟悉起來之后,向導贊嘆我們感情好,我們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被誤會了好幾天,我們笑得不行,邊樂邊解釋,但因為這個有趣的烏龍事件,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芽芽姐開玩笑的時候總故作老態(tài)地喊我“兒媳婦”,而我也很配合地回她一句“老婆婆”,然后挽起她,兩個人嘻嘻哈哈地往前走。
可不管怎么說,我畢竟是帶了兩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出門,自己英語又爛得不行,所以一是為了保險,二是為了省事兒,那次出去除了找當?shù)氐乃緳C師傅包車之外,我們還找了一位向導跟全程,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她的中文名字叫小凱,她是土耳其人,曾經在北京外國語學院留學,在中國待了8年,是個把中英文都說得像母語、還能用阿拉伯語進行日常對話的語言天賦型選手。她回國之后一直在做向導工作,不僅對各種地理情況、歷史典故、著名景點如數(shù)家珍,為人還十分直率可愛,是我遇到過的向導里最投脾氣的一個人,我媽喜歡她喜歡到回國之前反反復復地囑咐她,等再到中國,一定要到我們家里住幾天。
其實無論是我媽還是芽芽姐,體力都比我好,后來實測,她倆屬于那種走在比重慶坡路還多的伊斯坦布爾,無論是去大巴扎還是去圣索菲亞大教堂,隨便遛遛就可以把我落下一大截的那種好。第二個具體的表現(xiàn),是我們去藍色清真寺,我媽因為走得太快而脫離了隊伍……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周圍到處都找不到人,我一度以為剛到伊斯坦布爾的當天下午就把我媽弄丟了,嚇得魂兒都快沒了的時候,終于聽見了在出口處的土國工作人員用別扭的發(fā)音跟著我媽一起喊“陽陽”……
“陽陽”是我的小名兒,當時聽見這兩個字,真的,簡直是天籟之音。
我撥開擁擠的人群撒丫子往外跑,活到現(xiàn)在除了晚到趕飛機外好像從沒跑得那么迅猛過,然而沖出人群之后我也沒能第一眼就找到我媽——因為進清真寺要包頭巾,我們雖然臨行前就都準備好了,但五顏六色的紗巾披肩都在行李箱里不好拿,所以就用了清真寺里免費給游客提供的頭巾,灰色的很輕薄,常年戴頭巾的小凱輕車熟路地幫我們三個戴好,我們就無差別地淹沒在了密密麻麻的灰頭巾游客里,而我雖然戴著頭巾,但對同樣戴頭巾的我媽感到陌生,一直走到快到出口的時候,才看見了跟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站在一起的楊女王。
她神奇的溝通能力似乎又起了作用,明明不會英語,也不知道跟對方是怎么交流的,看見我過來,她笑著跟那人指了指我,然后我聽見那個小哥問:“Yangyang?”
她拉過我點了點頭,“對,陽陽?!?/p>
我驚魂未定,忍不住數(shù)落她走丟了怎么辦,相比于我的焦慮,她倒是很淡定,說是看見周圍沒我,那我們肯定就是還在里面,她在出口等著怎么都能遇上。
“……”也行吧,我哭笑不得無言以對,因為這個小插曲,大名鼎鼎的藍色清真寺里面長什么樣,我到現(xiàn)在是一點兒都回想不起來了,倒是對在清真寺外面的一棵不知名的大樹下拍生日照的小朋友印象深刻。
她跟媽媽穿著同款的雪白母女裙,戴著柔軟的白色頭巾,手里勾著銀色的生日氣球,坐在嫩綠的草地上,背景是古樸的藍色清真寺與葉子漸黃的粗壯老樹,天有一點兒陰,但不沉郁,而她甜笑著,恬靜又蓬勃的樣子,仿佛沉淀著古老的底蘊,又象征著朝氣的未來。
在伊斯坦布爾的第二天,正好趕上楊女王過生日。
之前的游記里有說過,她不吃牛羊肉和所有奶制品,但土耳其是個伊斯蘭國家,在其國內是找不到豬肉的,我怕她飲食不習慣,臨行前給她準備了半個行李箱的方便食品,甚至還帶了折疊電煮鍋和火鍋底料,芽芽姐還幫忙給帶了好幾包面皮兒,事實證明這些都算是未雨綢繆——不止是我媽,在土國的第二天晚上,在暴走了托普卡帕宮、地下水宮和獨立大街之后,我們三個中國胃就已經開始集體要求吃中餐了。
小凱帶我們去的那家中餐廳叫“長城”,味道正得很,只是司機大叔不肯吃,忙不迭地拒絕我們的邀請,逃也似地自己開車跑去吃漢堡了。因為他的英語跟我差不多,我們基本上沒法做到無障礙交流,后來聽小凱解釋才明白,他不吃辣,并且是完全吃不了中餐的,因為有一次帶游客,跟客人一起去中餐廳吃飯的時候喝了一口西紅柿雞蛋湯,據(jù)說整整吐了三天,那一個禮拜都食欲不振,從此成了中餐絕緣體。我們哭笑不得,同理代入了一下吃不慣西餐的自己,頓時又覺得非常理解他的情況了。只是想到我們給他準備的伴手禮里面,那包被我特地放進去的重慶牛油火鍋底料,我們三個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的表情里讀出了“一言難盡”的情緒……
即使在中餐廳,肉菜依舊是牛羊肉的主戰(zhàn)場,我和芽芽姐兩個雜食動物要同時考慮我媽和小凱的忌口,所以水煮魚、麻婆豆腐、白菜粉絲燉豆腐、酸辣土豆絲和老北京炸醬面組成了楊女王簡單而快樂的生日餐,而這一晚之后,我們將離開伊斯坦布爾,去卡帕多奇亞追逐熱氣球,去費特希耶體驗滑翔傘——那段旅程里,美好時時刻刻都在發(fā)生。
編輯/纖手暖??? 千羽之城:網絡作家,編劇。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五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遼寧網絡文學首屆“金桅桿”獎獲得者?!镀票袆印贰秷?zhí)行利劍》《悍城》《以你為名的青春》影視同期書作者,原創(chuàng)刑偵推理作品《追兇者》改編成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