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俏
(一)
處州,古稱“萬山之都,四塞之國”,它立于江浙之巔,領(lǐng)“六江之源”,萬山疊翠,綠水相伴。這里有“江浙第一高峰”的龍泉山,有“萬里之林”的百山祖,有3573座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峰。
山中泉水叮咚,溪水潺潺,匯聚成河。八百里甌江一路向東,伸入華夏大地,孕育萬代子孫。處州地處浙、贛、閩三省的交匯處,自古便是多元文化的融合之地,但同時有著自己獨特的地域文化,好川文化、吳越文化、劍瓷文化,底蘊深厚。新石器和夏商周的遺存,在這片土地上零星散落,遍及境內(nèi)諸縣。
1997年4月,處州遂昌縣三仁鄉(xiāng)好川村發(fā)現(xiàn)了一片史前墓地,在清理4000余平方米、80座墓葬后,出土了大量精美的石器、玉器、陶器、漆器,共計1028件(組)。
在這千余件隨葬品當中,陶制品占據(jù)了絕大部分。它們形態(tài)各異、品類眾多:從類別上可分為灰陶、灰胎黑皮陶、夾砂陶、印紋陶、彩陶等;從器型上可分為豆、鼎(三足盤)、鬹、釜、壺、盉、尊、簋等。陶器上刻有類似于甲骨文的文字符號,這應(yīng)該是中國早期較為成熟的文字形態(tài)。此外,還有玉鉞、玉珠、玉錐形器、側(cè)鳥形玉片、三重臺階狀玉飾片、亞腰形漆器等。這些玉器、漆器工藝精湛,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它與周邊的良渚、曇石山、馬橋等一些史前文化既有區(qū)別,又有聯(lián)系。
好川遺址為浙西南山區(qū)以甌江流域為中心的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文化遺址,距今約4300年至3700年。這里被考古界專家定名為“好川文化”。
處州的“好川文化”作為繼浙江河姆渡文化、馬家浜文化、良渚文化之后確立的又一支考古學(xué)文化,它的發(fā)現(xiàn)轟動了整個考古學(xué)界,填補了浙西南地區(qū)史前文化、新石器時代考古的空白,燃起了浙西南文明之光。
(二)
在“好川文化”遺址出土的陶器中,有許多制作精良的三足鼎,高低各異,款式多樣。這些精致多樣的三足鼎,足以證明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處州就已經(jīng)有了“香”文化的出現(xiàn)。盡管那時的“香”文化,僅限于祭祀天地。
“香文化”,起源于史前文明,是在中國先民發(fā)現(xiàn)谷物之后。在中國的甲骨文中,“香”字為口中咀嚼禾苗生長的谷粒。關(guān)于“香文化”的文字記載,我們可以確切地追溯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詩經(jīng)》《離騷》《山海經(jīng)》《九歌》等,我們都能從中找到與芳香植物有關(guān)的內(nèi)容,并且還有其使用的記載。
處州萬山疊翠、山水云境,眾多的芳草植被為香提供了天府般的環(huán)境。后世的我們很難確切地知道,新石器時代的處州先民在祭祀天地時,除用谷粒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東西,因為沒有明確的文字記載。但我們知道春秋戰(zhàn)國時的處州,香已從單純的祭祀,演化為可治病養(yǎng)生。
這一時期的香,多以植物草木為主、花果谷物為輔。處州貴族們會將上等的松木、桑木、樟木、艾草等樹植切碎,置于青瓷博山爐或是玉琮爐中焚燒,用來熏香驅(qū)蟲、熏衣熏被,或是取暖祛濕。
漢代絲綢之路的開通,也讓波斯地區(qū)的樹脂類香料走進處州,如蘇合香、乳香、沒藥等。魏晉時期全國佛、道兩教的盛行,讓那些道教高士和篤信道教的人紛紛來到處州。他們因?qū)じ鹣晌套阚E而來,更尋香料而來。他們效仿葛洪,隱居深山,修道煉丹。
處州遍野的山林植被和百草,為香藥的發(fā)展提供了充足的養(yǎng)分。那些懂得草木藥材的中醫(yī)、藥師,開始運用處州山林中的各種草木花果,如艾草、藿香、陳皮、荷葉、松木、佛手、菊苣、甘草、梅花等,研究和調(diào)制能治病、能益壽、能潤膚助顏的香粉。這些香藥,可熏燒、熏蒸、佩戴,也可內(nèi)服、涂抹、熱敷。
唐宋時的處州人,已把焚香變成日常生活。知州官吏辦公時要用香,處士大夫閱書作文時要用香,文人雅士吟詩作賦時要用香,撫琴博弈時要焚香,連品茗賞花時都要用香。窗前月下,案枕床幾,香無處不在。
盡管清代之后,出身游牧民族的滿清統(tǒng)治者沒有用香的習(xí)慣,皇室多以祭祀、供奉、裝飾為主,加上清末民初幾度戰(zhàn)亂紛爭,和后來西方香水的傳入,中國香文化幾乎喪失殆盡,但在處州依然保留著佩戴香囊、浸泡香酒和運用香藥的習(xí)俗。
(三)
處州“好川遺址”出土的各式三足鼎,是新石器時期中國香器最完整的形制。
商周出現(xiàn)的青銅鼎,戰(zhàn)國出現(xiàn)的青銅博山爐,以及青瓷刻畫博山爐和玉石做的玉琮熏爐。這些精致的香爐還是極為稀少的,它們是處州貴族的奢侈品。西漢時,出現(xiàn)的釉陶爐、銅爐、香籠、銀鎏金爐等,讓香和香器開始慢慢進入生活化。魏晉時佛教的新興,讓敦式爐、長柄香爐、青瓷刻畫仙人香爐成為處州貴族、寺院的主流。
隋唐后,處州香具開始呈現(xiàn)“輕型化”的趨勢,不再帶有承盤,出現(xiàn)足部較高的四足爐、五足爐,還有佛教專用的長柄香爐、佛塔式爐等。這一時期,皇宮里的博山爐頗為精致,多以金、銀打造或是銅制鎏金,鑲嵌各種珍貴珠寶。
盛唐時,處州的官宦貴族、文人士大夫家中都備有數(shù)只青瓷香爐,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那鏤空的、球狀的銀香囊更成為處州貴族女子的貼身之物,它雖然不及皇宮妃子的香囊那么精細華美,但也雕有牡丹、花鳥和葡萄紋飾。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唐代楊貴妃的隨葬品名錄中,就有兩枚銀香囊,其中一枚是花鳥葡萄紋。
處州女子所用的這類銀香囊相對粗糙,紋飾簡單。她們會貼身佩戴,身如蘭芷;或是懸掛帷幔上,柔情浪漫;亦或是置于被褥之中,暖被熏香。
銀香囊的直徑不超5厘米,厚度不過2毫米,花紋不足1毫米。在銀香囊中間有個陀螺(儀),佩戴行走時,中間的香丸、香料不會灑出來。這陀螺(儀)的工藝技術(shù),近代用于航海。
在數(shù)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宋代無疑是最具藝術(shù)審美的時代。這一時期的香器繼承了唐代熏爐的“輕型化”,且更為簡約、精巧和輕盈。同時,也繼承了晉唐的端莊厚重,配備了基座和爐蓋。當時,處州的龍泉青瓷結(jié)合了南藝北技,集“汝窯、定窯、越窯”之大成,匯“儒、釋、道”之融合,研制出了獨享釉水——“梅子青”?!懊纷忧唷钡某霈F(xiàn),將處州龍泉青瓷推向巔峰。
此時的處州香具,不再像戰(zhàn)國時的青瓷刻畫博山爐那樣繁雜,刻有仙人、靈獸、靈草等圖案,而是更加偏于極簡。出現(xiàn)了碧玉般的厚釉瓷,講究薄胎厚釉,胎體分黑白,釉分“玻璃釉”和“乳濁釉”。前者晶瑩無瑕,勝似純凈翡翠,后者潤如膚質(zhì),勝似和田籽料。器型曲線柔和,強調(diào)山巒云氣和自然天成,詮釋了“道法自然”和“天人合一”。
南宋,無疑是處州龍泉青瓷香具的頂峰時代。龍泉青瓷香具已極為普遍,且形態(tài)各異,用途有別。有傳承青銅禮器的,多以祭祀;有擬古代器物或動物的日用瓷,如高足杯爐、折沿爐、尊式爐、奩式爐、鼎式爐、鬲式爐、簋式爐、竹節(jié)爐、八卦爐、弦紋爐及蓮花爐、蓮花執(zhí)爐、麒麟爐、狻猊爐、鴨爐等。
弦紋爐、蓮花爐以及執(zhí)爐,為佛教用瓷。在處州大大小小得寺廟里極為盛行?!皥?zhí)爐”又稱“手爐”,蓮花座為底座,上托欲綻蓮花,形如寶蓮燈。大小都有,大的用于供奉,小的可供僧人手持。僧人可一手持香爐,一手念珠,邊行走邊念經(jīng)。
那些造型精巧的獸型熏爐,設(shè)計更為巧妙。焚香時,香的煙線會從瑞獸的口中吐出,仙氣而有趣味。處州人的家中,除了這些擺放的香爐外,還有可拿于手中把玩,具備文玩屬性,極為小巧的青瓷香爐。
這些香具通過處州的南明門渡口,運往全國各地。亦或是登上大航海時代的貨船,隨絲綢之路,遠渡南洋,與絲綢、茶葉等一道滿足著歐洲人對東方古國的想象。
明永樂一朝,乃大明盛世,萬國來朝。明成祖為更好地掌控北方疆域,加強應(yīng)對蒙古的威脅,決定遷都北京。他營建紫禁城,同時燒造青花海水江崖紋三足爐,在選用燒造材質(zhì)時,明成祖考慮良多。盡管處州龍泉青瓷已是登峰造極,是漢民族文化的象征,代表著東方,但明成祖最后選用青花瓷。因為當時青花瓷中有一種原料,叫蘇麻離青(鈷料),來源于中亞突闕以西的波斯地區(qū)(現(xiàn)伊拉克薩馬拉)。為促進中外文化交流,體現(xiàn)大明王朝與世界各國的友好安定,實現(xiàn)江山永固,便以青花造鼎。
永樂十九年(1421)正月,青花海水江崖紋三足爐與明成祖朱棣一起入駐紫禁城。每次上朝,皇帝入座,便會有兩個宮人將燃有香料的爐鼎,搬運至御榻前,一旁的宦官會大聲傳報:“皇上安……定(鼎)!”至此,寓意著“天下安定,江山永固”。
宣德年間,中國工業(yè)革命開始萌芽,出現(xiàn)制作精良、工藝精湛的銅制宣德爐。它仿造宋代五大名窯,以礦石著色、珠寶裝飾,可謂是登峰造極。盡管宣德爐精美絕倫,但成本太高,價格昂貴。因而,處州龍泉青瓷香具依然備受追捧。明清之后,青花瓷的盛行,讓處州龍泉青瓷開始慢慢凋零。
幸運的是,歷經(jīng)四百年的寒冬,走過戰(zhàn)亂風(fēng)云,處州的青瓷匠人毅然堅守,窯火不斷。隨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復(fù)興,香(具)文化也開始蘇醒,龍泉青瓷香具也開始復(fù)蘇。
2021年5月,世界首屆香具文化大會在浙江龍泉舉行。當代國學(xué)泰斗、北京大學(xué)教授樓宇烈先生,北京香文化促進會、國內(nèi)外香文化領(lǐng)域的專家學(xué)者、各類工藝大師、非遺傳承人、各省香文化協(xié)會會長,以及外國使節(jié),齊聚龍泉,共同探討國際香具文化的傳承、弘揚和發(fā)展。他們復(fù)原了最古老、最傳統(tǒng)的禮敬香祖神農(nóng)儀式,激發(fā)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復(fù)興和傳承,積極推進“一帶一路”,促進各國之間的文化學(xué)術(shù)交流。
(四)
現(xiàn)存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由北宋畫家張擇端所繪的《清明上河圖》中有這樣一個場景,在繁華的汴京鬧市里,有一家“沉香鋪”的招牌,店小二是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小伙,這說明在宋代,老百姓用香已經(jīng)是非常普遍的。
宋代宮廷中設(shè)有“香藥庫”,每個“香藥庫”都設(shè)有專門的官吏,稱為“香藥庫使”。《文昌雜錄》有錄:在宋真宗時期,單單“香藥庫”就有二十八個。
這一時期的香,不再是徜徉在帝王將相、皇親貴族之中,而是如“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在民間出現(xiàn)大量的香文集,如洪芻的《洪氏香譜》、葉廷圭的《香譜》、陳敬的《陳氏香譜》、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志香篇》等數(shù)以千計。它們對香的配方、香炭配方、炮制方法、窖藏方法等都有詳細的記載,甚至連什么香用什么香具都有,如同茶道。
蘇東坡用999朵梅花炮制香料,取名“雪中春信”。與其齊名的,是黃庭堅的“黃太史四香”。他們愛香成癖。
宋人吳自牧的《夢梁錄》筆記中有這樣的記載:“燒香點茶,掛畫插花,四般閑事,不宜累家?!边@句話點出了宋代文人的“四雅”和日常生活,而處士大夫輩出的處州更是如此。
處州的官家貴族、處士大夫在餐前,會用香湯凈手,殺菌消毒。飯中會飲用各種香藥浸潤過的香酒,以滋補身體,如蘇合香酒,能活血辟邪。飯后也要飲香,以健脾養(yǎng)胃、助于消化。
在處州的市集酒館里,店小二或是香婆會拎一只爐香放在我們的桌子上,類似于現(xiàn)在送的免費瓜子和檸檬水。在處州百姓的家中,他們會用各種香來熏衣熏被,釀造不同的香酒,沐浴不同香浴。
愛香成癖,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人最精準的詞。
在楊萬里的《燒香七言》中,有對處州龍泉青瓷香爐和行香的描寫:“琢瓷作鼎碧于水,削銀為葉輕如紙。不文不武火力勻,閉閣下簾風(fēng)不起。詩人自炷古龍涎,但令有香不見煙。素馨忽開抹利拆,低處龍麝和沉檀。平生飽識山林味,不柰此香殊斌媚。呼兒急取烝木犀,卻作書生真富賁?!?/p>
詩中不僅寫出了龍泉青瓷的青翠欲滴,更寫到了焚香時的細節(jié)。詩中所提到的幾款香料并不名貴,都取自山林。山野的樸素,與文人的品格最配。
楊萬里的《送喻叔奇工部知處州》曰:“厭直含香與握蘭,一麾江海泝冰灘。括蒼山水名天下,工部風(fēng)煙入筆端?!蓖瑫r也寫出了處州山水云境的美。
關(guān)于“香”,我們現(xiàn)在能說得出名字的唐宋詩人,幾乎都寫過關(guān)于“香”的詩詞,少則數(shù)首,多至上百首。他們有著不同的浪漫詩情,如溫庭筠《清平樂》的“鳳帳鴛被徒熏,寂寞花鎖千門”、王昌齡《長信秋詞》的“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白居易《宮詞》的“紅顏未老思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李煜《謝新恩》的“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李清照《醉花陰》的“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等。
中國的“四雅”中的“焚香”“點茶”“插花”,隨后傳入日本,深深影響了日本文化。在日本經(jīng)過流傳和演變,產(chǎn)生了日本的“香道”“茶道”和“花道”。
(五)
千年時光流轉(zhuǎn),現(xiàn)世的我也喜愛香。閑暇之余,我喜歡獨自一人居于竹林陋室之中,一身素衣長衫,外搭水墨山水紋開衫,黑檀木簪挽發(fā),泉水煮茗。取山中苔蘚、水中菖蒲、路邊碎石,置于古老的匣缽之中,制成微觀盆景,置于案幾。
凈手后,取一顆燒紅的炭丸,將炭丸藏于盛有白色香灰的青瓷香爐中。取兩勺老山檀,置于爐中制成祥云紋,點燃置蓋,香的煙線在那玉色般的香具中搖曳生姿。此刻的茶香早已按捺不住,從炭爐上的陶壺中跳躍而出。檀香、茶香、竹香彌漫在陋室之中,纏綿在我嗅覺可及的區(qū)域里,令人癡醉。斟一壺茶,琥珀色茶湯在晶瑩的琉璃茶海中翻騰,如瓊漿玉液。分茶入杯,那金珀色的光暈和月白色的茶氣在這天青色的茶盞中回旋,如巒云的山水。讀一闋詞,或是聽琴潑墨,甚是清雅。
若或是煙雨之日,折一枝應(yīng)季的花枝,如櫻花、梨花、梅花等,懸掛于屋中。點上一鼎沉香,沏一壺清茶,放一曲《寒山僧蹤》,宛若云中野鶴。窗外的風(fēng)會悄然闖進,帶下懸掛在室內(nèi)半空中的花瓣。輕盈的花瓣隨風(fēng)飄然,帶著沉香之味,舞落在黃綠色的茶湯里,帶著浪漫和詩情。
亦或是跑到處州的深山寺宇,與寺中禪師品茗論道。寺里的沉香在空中彌漫,伴著寺院的鐘聲,游蕩在山谷之中。有時,我們不言,只是各自品茗,打坐冥想,好似置身于山林之中,山泉的叮咚,鳥兒的呢喃在身邊回蕩?;厣耖g,那香爐里的香閃爍著星火,像極了人生迷茫時出現(xiàn)的那盞明燈,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
若不是那次不經(jīng)意的茶園改造,發(fā)現(xiàn)了“好川文化”,開啟了浙西南文明之光?;蛟S這沉睡地下,掩藏數(shù)千年的史前文明,還不知道要沉默多久。那些四千多年前處州先民所創(chuàng)造的“文明”,現(xiàn)陳列在遂昌湯顯祖博物館和麗水市博物館內(nèi),成為處州文明起源的印記。
然而處州,只不過是華夏大地上一個小小的縮影。在這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著許許多多與處州相似的古老文明。它們既有聯(lián)系,又有區(qū)別,構(gòu)成了中國上下五千年的中華文脈。
自古多少王朝更替,多少風(fēng)流人物,曇花一現(xiàn)。能留下來的,能被后世的我們知曉的,又能有多少。但那些人類所創(chuàng)造的文明,在千年的風(fēng)雨中流傳,帶著歷史的滄桑,無言而有力地述說著曾經(jīng)的輝煌。
芳處香州,中華文脈,永不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