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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學視閾下的《琵琶記》研究

2022-02-05 03:20□羅
探求 2022年3期
關鍵詞:解釋學琵琶戲曲

□羅 歡

《琵琶記》是元末高明根據(jù)南曲戲文《趙貞女與蔡二郞》改編而成的,是南戲代表作品之一,也是明清傳奇的開山之作,被推為“南曲之祖”,或“南曲中興之祖”。它與《西廂記》一起,成為中國戲曲史上兩部最為經(jīng)典的戲曲作品,見證了中國古典戲劇自元末以來的興衰隆替,并影響了此后整個戲曲史的發(fā)展,被譽為“元代戲曲之殿軍,明代戲曲之先聲”[1](P272),具承前啟后之功。正因如此,自它產(chǎn)生以來,眾多的戲曲史家和文人學士就對這部戲曲、文學名著進行改編、評點、批評,論其高低,評其是非。也就是這些不同時期的爭議和討論,從各個方面展示了它作為一部戲劇作品的諸多特征,反映了它在中國戲曲史上的重要地位,也加深了人們對它如何成為經(jīng)典的認知。我們可以通過對《琵琶記》研究學術史的梳理并采用解釋學的一些觀點去審視,了解它被接受的歷史軌跡,并以點帶面展示明清以來傳奇發(fā)展的歷史和戲曲觀念的嬗變。

一、《琵琶記》研究學術史概述

明清兩代,關于《琵琶記》研究的主要方式是批評、評點、改編與改動,其間還有兩場著名的論爭,一是明代中期關于《琵琶記》與《拜月亭》的高下之爭,其實質(zhì)是討論如何處理好戲曲中“本色”與“文調(diào)”的關系。二是與《西廂記》“畫工”“化工”的爭論,這些論爭的影響一直貫穿此后的中國古代戲曲史。新中國成立以后,圍繞《琵琶記》最集中的爭論莫過于1956年那場轟轟烈烈的討論會,這場討論會推動了《琵琶記》研究的深入發(fā)展。此后又因其與政治相掛鉤而遭到批判。20世紀80年代以來,研究者們在繼承、反思以往《琵琶記》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借助于文獻資料的發(fā)掘、整理,借鑒、吸收新理論、新方法,對《琵琶記》進行了多向度、全方位的研究。

明清至20世紀初對《琵琶記》的研究,由于角度不同,雖褒貶不一,但總體上是肯定大于否定?;蚩家允穼嵳撈湔婕伲蚵?lián)系現(xiàn)實求其所指,或品其文藻之勝而爭相師之,或味其音律之美而競相歌之。場上歌舞不絕,案頭批點盈箱,留下了大量的批評、研究文獻資料。主要集中于如下幾個方面:其一,關于高明生平與《琵琶記》創(chuàng)作年代的考證;其二,關于高明改編《琵琶記》的依據(jù)、目的、原因的闡釋;其三,關于《琵琶記》自身思想內(nèi)容和藝術價值的評價;其四,關于《琵琶記》與《西廂記》《拜月記》優(yōu)劣的爭論;其五,關于《琵琶記》的評點;其六,關于《琵琶記》與明清曲譜的研究等[2](P7—8)。

20世紀以來對《琵琶記》的研究則主要涉及作者身世、版本、改編、結構、人物、主題、藝術特征等多方面,有論文上千篇、專著多部,還有一批碩士、博士論文,研究愈趨全面與深入。董每戡《琵琶記簡說》、戴不凡《古典名劇琵琶記》、藍凡《高則誠和琵琶記》以及侯百朋《高則誠和〈琵琶記〉》等幾部專著注重對作者或作品基本問題的研究,為此后的全面研究作了開拓。侯百朋整理的《〈琵琶記〉資料匯編》詳細收集了大量文獻資料,為進一步研究提供了方便。王永炳的《〈琵琶記〉研究》主要是對《琵琶記》的綜合研究,除了包括作品人物、思想等方面分析之外,還兼及了舞臺演出特色的研究。黃仕忠的《〈琵琶記〉研究》主要從作者行卒年考證、作品思想闡釋、人物形象分析、版本考索、歷史影響等幾個方面以專題形式展開,積作者十余年研究之成果,考論結合,點面兼顧,系統(tǒng)而深入。金英淑的《〈琵琶記〉版本流變研究》分全本、改本、選本三個版本系統(tǒng)對《琵琶記》版本進行了集中研究,主要是文獻考證。楊寶春的《〈琵琶記〉的場上演變研究》從演出、文本批評、接受等方面研究《琵琵記》的歷史傳承和接受過程,梳理了其產(chǎn)生以來各種場上演出的變化過程,關注的是《琵琶記》作為一部戲劇“演”的特質(zhì)。相關碩士、博士論文則是對《琵琶記》各方面專題內(nèi)容研究的深化。

關于高明的生平、《琵琶記》的主題等問題,至今仍難有定論。如高明的生年,錢南揚、徐朔方、侯百朋、戴不凡、藍凡、金寧芬、黃仕忠、王永炳等人均有不同論述,結果有1301年、1304年、1305年、1306年、1307年等不同年份的各種看法。關于《琵琶記》主題思想的討論,因《琵琶記》是高明在歷史、民間故事和早期戲文《趙貞女與蔡二郞》基礎上改編創(chuàng)作而成的,研究者自然將目光投向與《趙貞女與蔡二郞》的比較。1956年召開的《琵琶記》討論會,作品的主題思想是會議最為聚焦的問題,大體上有肯定和否定兩種觀點,主要涉及人民性、封建性、現(xiàn)實性、忠孝等多方面,“文化大革命”中其主題被徹底扭曲,20世紀80年代以來又撥亂反正、正本清源。王永炳的《〈琵琶記〉研究》羅列了《琵琶記》形成取材上的八種傳說,如蔡邕的故事、蘇中郞的故事、譏諷四王等。黃仕忠的《〈琵琶記〉研究》從知人論世的角度進行了合理的闡釋,指出《琵琶記》中有歷史人物蔡邕和作者命運的投射,反映了作者對當時社會現(xiàn)實的批判[2](P8)。

二、解釋學視閾下的《琵琶記》研究

通過對《琵琶記》研究學術史的簡單梳理可以發(fā)現(xiàn),《琵琶記》逾800年的歷史傳承和接受過程以及與之相伴的批評、評點、改編與研究,其實就是人們?nèi)绾慰础杜糜洝?。這種看既包括了作者高明對《趙貞女》的改編,也有不同時代不同的人對《琵琶記》文本內(nèi)容的解析,側重其文學性(學術性)的一面;還包括了不同時代不同的人因演出或其他原因而對《琵琶記》所作的改編、改動,側重其作為“場上藝術”的一面。經(jīng)過這些解析和改編,《琵琶記》在不同的時代就呈現(xiàn)出不同的面貌來。而這些解析和改編,我們都可以將之納入解釋學的框架中來理解。在解釋學看來,解釋涉及的是理解者如何理解被理解者的問題,不可避免地在讀者和文本之間呈現(xiàn)出“視域融合”的特征,需要探討二者的意義關系和歷史流傳物的效果歷史,探究理解的可能性,對理解進行存在論、解釋學意義上的解讀?!袄斫鈴膩砭筒皇且环N對于某個被給定的‘對象’的主觀行為,而是屬于效果歷史,這就是說,理解是屬于被理解東西的存在。”[3](P8)我們可以借鑒解釋學的理論來看待《琵琶記》以及對《琵琶記》的研究。然而,正如劉曉明所說:“中國戲劇與其他文學藝術形式一樣都適合進行現(xiàn)代西方文化的分析,無論是形式主義、符號學、詮釋學、現(xiàn)象學、象征主義、結構主義、讀者反映理論乃至解構主義,都可以在中國戲劇中找到理論的鵠的……但這些理論只能對中國戲劇提供一種分析的視角……。”[4](P14)因此,雖然解釋學理論最早來自西方,在應用解釋學理論做文章的具體分析的同時,我們需要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中國的解釋學理論資源和詮釋傳統(tǒng),更好地進行文本的分析和理解。中國自古就有解釋的傳統(tǒng),具有豐富的注釋經(jīng)典的資源,如對儒家經(jīng)典進行解釋形成的“傳”“箋”“詁”“注”“義疏”“正義”“集解”“解故”“故訓”等解釋文體或解釋形式,由于考據(jù)和義理側重的不同,表述為“我注六經(jīng)”和“六經(jīng)注我”抑或“漢學”和“宋學”之分。湯一介先生就此文化傳統(tǒng)提出創(chuàng)建中國解釋學。作為一部戲曲經(jīng)典、文學名著,《琵琶記》及對它的各種解讀無疑可以成為中國解釋學理論建構的基礎性經(jīng)驗。“理論是從研究對象中提煉出來的。我們常常會著迷于一個個具體問題,尤其是沉浸在對問題作破案式追蹤的興奮時,往往會有迷失在密林中找不著方向的感覺。此刻,亟須理論的指南?!盵4](P14)理論來自于實踐,理論又在實踐中得到檢驗、豐富和發(fā)展,因此我們既要用理論去審視或指導實踐,又要用實踐檢驗理論對于具體實踐是否合理,是否需要修正或進一步完善。解釋學理論對文本研究至關重要,具體的文本研究也對整體的解釋學提供了理解其自身的經(jīng)驗,這也是解釋學循環(huán)的一種體現(xiàn)。

《琵琶記》的創(chuàng)作、批評、改編乃至后來的研究,其實就是一部《琵琶記》的解釋史。按照現(xiàn)代解釋學的理論,解釋實踐既要重視創(chuàng)作者在作品理解中的地位,更要重視讀者解釋的中心作用,將二者聯(lián)系起來的方式就是以讀者自身經(jīng)驗去體驗作者的生命、去感受作品的深層情感,徐復觀將這種方式稱之為“追體驗”[5](P28)?!皠?chuàng)作者與批評者的解釋與理解方式,從根本上說,是對原初生命世界的親近。不過,創(chuàng)作者的體驗與理解直面原初生命本身,而批評者的體驗與理解,則必須從創(chuàng)作者的藝術文本出發(fā),通過藝術文本理解作者的原初意圖,并借助自己的原初生命體驗來印證。創(chuàng)作者的體驗與解釋,帶有個體的獨創(chuàng)性;批評者的體驗與理解,就在于發(fā)現(xiàn)這種獨創(chuàng)性,并給予這種獨創(chuàng)性以特殊地位?!盵6](P1)

徐復觀對傳統(tǒng)文學解釋學提出了尖銳的批評,“中國的傳統(tǒng)解釋學是以作者為中心,強調(diào)知人論世,視作者的意圖為解釋的中心,與此相應的,是史料的考證,背景的重建成為解釋的主要工作,傳統(tǒng)文學解釋學的這種考證則將文學作品的虛構與現(xiàn)實、想象與真相之間的界限混淆了,導致作者意圖與文本意圖的沖突,最終使得文學研究與文本解釋走向了一個實證化的僵化理解。這既排斥了新的解釋的可能,又喪失了文學解釋所必須的審美?!盵5](P250)徐復觀認為,傳統(tǒng)文學解釋學也與作品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相悖?;谶@樣的理論,《琵琶記》的解釋就可以分成如下幾個層次。首先是《琵琶記》的創(chuàng)作?!杜糜洝肥窃谀蠎颉囤w貞女與蔡二郞》的基礎上改編的,融進了高明對于這個題材的理解和自身的創(chuàng)作理念,具有了解讀和重構兩方面的指向,解讀和創(chuàng)作也就涉及到對作品主題的理解。其次是各個時期對《琵琶記》的批評、評點與后世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對文本的解讀。最后是《琵琶記》流傳過程中因演出所做的改編和其他原因的改動,側重《琵琶記》的接受,也具有重構的性質(zhì)。后二者以讀者為中心。我們從《琵琶記》研究學術史的分期也可以看出,不同時代的批評,反映的是那個時代人們的思想觀念,就像《明刊〈琵琶記〉評本流變研究》中所說:“讀《琵琶記》的評點發(fā)展史,恍如讀一部中國明末清初的經(jīng)濟社會史,《琵琶記》的評點意義,顯然已超越了評點本身,不僅在戲曲版本史、戲曲理論批評史等傳統(tǒng)戲曲研究領域有著特殊的意義,對研究學術思想史、社會演變史、圖書編撰史、書坊發(fā)展史等諸多領域也有著啟發(fā)意義?!盵7]

三、《琵琶記》研究的解釋學審視

基于以上對《琵琶記》研究的解釋學分類,下面就選取一些問題看看其解釋學意義。

(一)《琵琶記》原義(主題)解讀

按照現(xiàn)代解釋學的理論,作品文本的解讀要采取“文化還原”的原則,就是“強調(diào)研究者應該首先將中國古代理論家、批評家對文學理解和解釋活動的規(guī)律性認識和經(jīng)驗總結,以及他們提出的一系列有關文學理解和解釋的概念、命題和方式方法放回到其賴以產(chǎn)生的歷史語境或文化母體中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探究和準確理解其原初的文化思想蘊涵和理論蘊涵”[8](P15)。高明副末開場的交代“不關風化體,縱好也枉然。……只看子孝與妻賢”,引起了幾百年的聚訟紛紜,使明清至20世紀關于《琵琶記》主題的解讀呈現(xiàn)出復雜性、多樣性的局面。黃仕忠在《〈琵琶記〉研究》一書中對此進行了歸納,認為大約可以歸為四類:一是替伯喈“雪恥說”,寫了孝子賢婦的故事,因而有助世教。這是明清正統(tǒng)的解說。二是認為高明強扭《趙貞女》悲劇為大團圓結局,狂熱宣揚封建禮教,這是20世紀50年代以后一度流行的觀點。第三種是持調(diào)和意見,認為趙五娘描寫非常成功,是作品精華和動人力量之所在,作品前半部蘊涵悲劇氣氛,結局有“局限”,但不影響作品的總體評價。第四種是試圖跳出前人既有框架,從文本出發(fā),從重解“作者意圖”入手,予以新的認識與評價,并予以全面肯定。黃仕忠結合這些看法源自的時代背景和《琵琶記》流傳版本情況對這四種說法進行了中肯的評析,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故筆者參照元代末年的社會政治情況和高則誠本人的思想變化情況,認為劇本借一個孝子終陷不孝境地、家破人亡的悲劇故事,表示了對于現(xiàn)實社會的批判性意向?!盵1](P78)黃仕忠提出要闡明作者的本義與讀者的理解之間的區(qū)別,但作者的本義也只是讀者理解之中的本義,會受到讀者自身的理解條件和傾向的制約(有解釋學理論稱為前理解),所以對作者的本義只能接近而不可能完全等同。這種解說與解釋學理論關于如何理解作品的看法具有一致性。

(二)《琵琶記》與《拜月亭》高下之爭

明代中期的這場論爭,持續(xù)了半個世紀之久,一直到明代晚期,清代、近代仍然余波不息,幾乎所有的曲論家都關注到了這個問題并參與進來。持《琵琶記》勝于《拜月亭》者以王世貞為首,其他有王驥德、徐渭、呂天成;持《拜月亭》優(yōu)于《琵琶記》者以何良俊為代表,其他有李贄、沈璟、臧懋循、沈德符、徐復祚、凌濛初,論爭的實質(zhì)是“文調(diào)”與“本色”“當行”之爭,后來又演化成“化工”和“畫工”之爭。論爭發(fā)端于何良俊推翻《琵琶記》在南戲中的霸主地位,推崇《拜月亭》,而王世貞為維護曲壇公論,對其觀點進行了反駁,二人針鋒相對,從而掀起了論爭的波瀾。何良俊酷愛戲曲,尤精通音律,故評論戲劇極其注重本色、當行,強調(diào)可演可傳:“夫既謂之辭,寧聲葉而辭不工,無寧工而聲不葉?!盵9](P36)基于這樣的美學主張,他抑《琵琶記》而崇《拜月亭》。他從兩方面指出《拜月亭》勝過《琵琶記》,一方面他主張戲曲要用“本色語”,《琵琶記》太過華麗,“專弄學問”,而《拜月亭》“終是當行”;另一方面,他認為《琵琶記》入律上不如《拜月亭》的“皆上弦索”。王世貞是明中葉著名的文學家,主張復古,倡導“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為“后七子”之首。他極其強調(diào)曲詞所表達的氣蘊、神情:“大抵北主勁切雄麗,南主清峭柔遠”[9](P43),以詩文之法論曲。在這樣的美學主張下,他反對何良俊的觀點,指出《拜月亭》有三短:“中間一二佳曲,然無詞家大學問,一短也;既無風情,又無裨風教,二短也;歌演終場不能使人墮淚,三短也?!盵9](P45—46)他認為《琵琶記》則語詞優(yōu)美,題材好,人物情態(tài)描摹刻畫逼真、語言得體自然。王世貞考慮到戲曲社會作用、題材、創(chuàng)作技巧等,而何良俊則是從戲曲表演角度做強調(diào)。問題提出后,支持何良俊的很多,還就本色論做了進一步申張。如李贄,雖主張《拜月亭》勝于《琵琶記》,但他不僅僅是從“本色、當行”角度泛泛而談,而是從戲曲作品的本質(zhì)與思想內(nèi)容方面予以綜合分析。這與李贄受泰州學派的影響有關,泰州學派強調(diào)宣揚自然人性,張揚個人感情與私欲的合理性。因此,他從三方面分析二者之高低:其一,力貶高明為宣揚封建倫理道德而利用《琵琶記》進行教化,而高揚《拜月亭》出于真心;其二,認為《拜月亭》是“化工”之作,真情自然流露,無意為文而得天地造化,而《琵琶記》因真情不入人心,而求文章工巧卻不可得,故為“畫工”之作;其三,盛贊《拜月亭》關目、曲、白、題材好,且繁簡適宜,而《琵琶記》“只這繁簡不合宜,便不及《西廂》、《拜月》多了”[9](P51),且《琵琶記》填詞太豐,太藻飾,也不如《拜月亭》。其他的戲曲理論家也都基于各自的主張發(fā)表了意見,有何、王兩人各自的支持者,也有中和兩人意見的,如徐渭。

張坤在《發(fā)生在明代的一場史無前例的戲曲論爭》(《陰山學刊》2005年第1期)一文中認為,這場論爭反映了不同戲劇美學家的美學思想,各有其立論的原因、意義,并分析了這場論爭為什么會發(fā)生于明代中期而不是自《琵琶記》產(chǎn)生至明初的一百五十多年里,原因就在于:明代初期的社會現(xiàn)實,使《琵琶記》關于風化的一面宣揚到極端,如《五倫全備記》和《香囊記》對其思想性的模仿,戲曲作品的藝術特征還沒有被重視;而明中葉社會經(jīng)濟政治的變化在思想文化領域引起了相應反應,陽明心學在市民階層得到了傳播,強調(diào)個人主觀情感的表達和個性的張揚與自由,傳奇這種民間藝術形式得到了上層文人的關注,勢必帶來對其創(chuàng)作中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的討論。劉南南的博士論文《〈琵琶記〉批評史》(2008年)對這場論爭有更為詳細的解析。這場論爭,是戲曲批評家們對于《琵琶記》和《拜月亭》文學性和藝術性不同角度的解讀(解釋),加深了人們對于傳奇藝術特征的認識,豐富了戲曲創(chuàng)作理論,促進了此后戲曲創(chuàng)作的繁榮,使戲曲這種通俗文學樣式的地位得以提升,在中國戲劇美學史上具有重大影響。其背后則是明代中后期戲曲美學觀念的演進,這也正是《琵琶記》能成為經(jīng)典,代復一代地在“當代”的研究視野之中,代復一代讓批評家們產(chǎn)生興趣的原因。

(三)《琵琶記》與“世代累積型”

最初對“世代累積型”進行論述的是魯迅、胡適、鄭振鐸等人,他們認為中國古代小說有一部分是由世代累積而發(fā)展起來的,我們后來往往稱之為世代累積型小說。后來徐朔方在魯迅等人的基礎上提出了“世代累積型集體創(chuàng)作說”,并涵蓋到了戲曲方面。徐朔方的《從早期傳本論證南戲的創(chuàng)作和成書》及續(xù)篇《南戲的藝術特征和它的流行地區(qū)》兩篇文章認為,所有的南戲都是未經(jīng)文人認真寫定的世代累積型作品,《琵琶記》是唯一例外。為什么《琵琶記》是唯一的例外呢?我們可以從徐朔方對“世代累積型集體創(chuàng)作說”概念的界定去反觀《琵琶記》的形成,加深對其成書過程的認識。徐朔方在《小說考信編前言》中說,“中國小說發(fā)展史有它獨特的規(guī)律。所謂明代小說四大奇書《三國》《水滸》《金瓶梅》《西游記》并不出于任何個人作家的天才筆下,它們都是在世代說書藝人的流傳過程中逐漸成熟而寫定的。誰也說不清現(xiàn)在我們所見的版本是出于誰的手筆。任何一個說書藝人都繼承原有的模式或版本而有所發(fā)展(即或大或小的標新立異)。所謂發(fā)展,既有精心的有意修改,也可以是無意中的逐漸失真或走樣。同樣,任何一個出版商都可以請人重寫、潤色或照本翻印,而在翻印中有所提高。并不是第一個說書藝人、每一個出版商都只會越改越好,而不會改壞。改好改壞兩種情況,甚至比例不同、得失參半的多種情況都可能發(fā)生。但是優(yōu)勝劣敗的進化規(guī)律在這里同樣發(fā)生作用。我把這種形式的非個人創(chuàng)作稱之為世代累積型集體創(chuàng)作?!盵10]根據(jù)徐朔方的觀點,《琵琶記》之所以為非世代累積型作品,就在于經(jīng)高明再創(chuàng)作而寫定,而非民間藝人世代累積型的集體創(chuàng)作。在寫定之前,《琵琶記》的本事早已在民間流傳,并有南戲《趙貞女與蔡二郎》,因此《琵琶記》也帶有世代累積的特征。但高明結合民間故事對《趙貞女與蔡二郎》創(chuàng)造性的改編和整理,才最終使得作品以完美、穩(wěn)定的文本形態(tài)流傳于世?!翱陀^事物的價值或意味,在客觀事物的自身,常隱而不顯,必有待于作者的發(fā)現(xiàn),這是創(chuàng)造的第一要義?!盵11]對于高明來說,《趙貞女與蔡二郎》就是這個“客觀事物”,經(jīng)由他的個人創(chuàng)作,帶有了濃厚的個人色彩,“任何文學、藝術的創(chuàng)造,都是建立在作者主觀(心靈或精神)與題材的客觀(事物)互相關涉之上。如果客觀的事物沒有主觀的所感所思的參與,它就根本不會進入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范圍之內(nèi),而這些客觀事物成為創(chuàng)作對象之后,由于作者主觀的藝術創(chuàng)造能力的高低,‘是可以塑造而上升或下墜,形成許多不同的層次’”[11]。高明的個人創(chuàng)作,還具有社會性和普遍性,因為“偉大的詩人的個性,用矛盾的詞句說出來,是忘掉了自己的個性,所以偉大詩人的個性便是社會性”[5](P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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