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毛真 | Wang Maozhen
吳 瑞 | Wu Rui
李少翀 | Li Shaochong
“院”是一種具有悠久歷史并且延續(xù)至今的空間類型。它產(chǎn)生的原因正如阿摩斯·阿普卜特(Amos Rapoport)的總結(jié):“一般而言,在較‘擁擠’和‘等級觀念’較強烈的社會中,合院住宅就會被普遍采用。從杰里科地區(qū)簡單的布局,到希臘、羅馬、伊斯蘭、印度和拉丁美洲較復雜的形式,直至由重重院落組成的復雜的中國四合院,大致都出于類似的需求。它們的基本原則是相同的,而且這種形式在一個廣大的范圍內(nèi)長期存在著?!雹匐m然“院”是眾多古代城市的必然選擇,但不容忽視的是“院”在不同地域不同類型的建筑中呈現(xiàn)出多樣變換的形式,展現(xiàn)出極強的適應(yīng)性與生命力。與中國傳統(tǒng)院落相比較,日本傳統(tǒng)院落呈現(xiàn)出非對稱的、自由與開放的特征,這種特征成為一種獨特的日本性格延續(xù)至當代日本建筑。因此,“院型”空間在日本傳統(tǒng)中的嬗變成為本論文討論的重點,對于具有相似文化背景又面臨同樣境遇的中國當代建筑,這一過程無疑是具有啟示性的。
在佛教傳入之前,日本奉行本土的神道教,因為嚴格、神秘的參拜流程,神社從入口到參拜區(qū)域通過“院”進行層層隔離,并將最重要的正殿置于“院”的中心,代表了奉獻給神明的一個臨時性“居所”。以伊勢神宮的布局為例,正殿被木制藩籬——“垣”層層包圍,形成多層封閉的“院”,常人不能隨便進出(圖1~2)。在這里,“院”既是一個神圣的場所,又是一種對人和神進行分隔的機制。
圖1 伊勢神宮照片
圖2 伊勢神宮平面布局
飛鳥時代(600年—710年),中國佛教文化傳播到了日本,與其本土泛靈論所遵從的神的空間不可侵犯的觀念不同,佛教講求人與神的溝通,因此觀念的變化導致了回廊的出現(xiàn),“人的空間”開始進入“神的空間”,回廊既滿足了人的祭拜活動,又勾勒出一個神性場所的邊界。以飛鳥寺的布局為例(圖3),一圈回廊圍合出一個完整連續(xù)的“回環(huán)院”,將佛殿與佛塔居中布置,而這個“回環(huán)院”作為一種“院型”依然是為了分隔人與神而不可隨意進入的,僅有回廊內(nèi)部是人的祭拜空間。寺廟與神社的“院”在空間構(gòu)成的本質(zhì)上是相同的:通過實體邊界圍合出一個完整的領(lǐng)域,領(lǐng)域中心的建筑物被視作神明的象征,這種布置方式是強烈的“雕塑性空間構(gòu)成”(Plastic Composition)②。而“回環(huán)院”的特殊之處在于,它是建筑物之間關(guān)系的一種“彈性變量”,使得塔與金堂之間的位置得以適當?shù)淖兓?,比如塔和金堂左右并列布置的奈良法隆寺“是在以左右對稱為原則的宗教建筑中異常獨特的孤例(圖3)”③。又如奈良的興福寺和東大寺,寺院金堂后撤,前面留出了更大的“院”,作為舉辦各種宗教活動的空間,“人的空間”愈發(fā)加劇地進入“神的空間”。
圖3 飛鳥寺、法隆寺、四天王寺、藥師寺布局與飛鳥寺復原模型
因此,佛教寺廟中的“院”,更多是作為一個可變的“彈性空間”來調(diào)節(jié)建筑關(guān)系,使整體最終達到一個完整理想的狀態(tài)。這種理想狀態(tài)由人在行進中的觀看方式?jīng)Q定,意在動態(tài)過程中凝視靜態(tài)的中心焦點而構(gòu)成對宗教的想象與共鳴。
居住建筑與宗教建筑不同,它需要滿足不同階層的需求,因而其空間形式與人的生活方式密切相關(guān)。但“狹窄的土地和有限的生產(chǎn)力”④使日本在以農(nóng)業(yè)為主導的時代,從統(tǒng)治者的宮殿到普通百姓的住宅都顯示出極其簡樸的特征。
從645年開始,著名的“大化改新”完成了日本一系列社會制度改革,并效法中國唐朝體制成立中央集權(quán)國家,隨后“條坊制度”的“都城形制”⑤孕育而生。被稱為“町人”的商人與手工業(yè)者開始建立一種“町家”的城市居住模式?!邦摇钡囊?guī)模不大,一戶通常在有限的基地內(nèi)被對半分成兩部分,一半是素土地面但有屋頂覆蓋的“通院”,通常也被叫做“土間”⑥,它的一邊通向街道,一邊通向四鄰共用的后部大雜院;另一半是窄長的房間,沿街部分為店面,后部作為住宅(圖4)。這種普通百姓的居住形式奠定了日本后世城市的面貌。
圖4 町家的平面與內(nèi)部空間
與普通百姓相比,貴族們在城市中的居所發(fā)展出以“寢殿造”(Shindendukuri-style)⑦為代表的宅?。▓D5)。當時的平安京依照“條坊制度”的原則,通過縱橫交織的道路把城市劃分為棋盤式格局,每一單元稱為一個“坊”,“坊”又由內(nèi)部道路劃分為16個“町”。貴族宅邸通常占用一町,面積約為120m2,個別更為重要的宅邸占兩町或更多,典型的“寢殿造”就在一町的宅基地上展開。起初,貴族宅邸的布局多受平安宮天皇居所“紫宸殿”的影響,基本是圍繞“院”的對稱性構(gòu)圖:供主人起居的寢殿位于建筑群落的中央,坐北朝南,通過“渡廊”連接東西兩邊的配殿,配殿通過“中門廊”與南面臨池而建的釣殿或泉殿再次相連。寢殿距離南池之間的距離為18~21m⑧,南池作為“院”的中心盡可能精心地布置。伸向“院”的亭臺水榭主要用于觀景、賞月以及納涼之用,同時也是游舟登岸之所(圖6~7)。此外,寢殿造中“院”的布局與宗教崇拜也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宅邸中溪流的方向和池水的位置恰好契合“四神崇拜”的模式。
圖5 東三條殿復原平面圖
圖6 法住寺殿復原圖
圖7 寢殿造庭院復原想象圖
對于寢殿造的發(fā)展變化,張十慶先生亦有總結(jié):“在寢殿造構(gòu)成的成熟形態(tài),較初期的端整、對稱的配置形式,已有了較大的演變。即對稱的配置形式已被打破,中心建筑寢殿的一側(cè)趨于衰退,重心偏移,形成非對稱的構(gòu)成形式。同時,庭院的配置,亦隨之趨于更加自然和有機,其整體構(gòu)成趨向新的不對稱平衡。東三條殿所表現(xiàn)的寢殿造構(gòu)成形式,在這一時期具有相當?shù)拇硪饬x,以其同時期的堀河殿的構(gòu)成,亦與東三條殿甚似。”⑨馮紀忠先生生動地把寢殿造這種對稱均衡的空間類型總結(jié)為:“無非是大的三合院當中置景,模擬山水。因為小,所以一開始就是縮景?!雹鈴拿枥L寢殿造宅邸的“大和繪”?長卷畫中,我們不難窺見日本在深入學習中國建筑樣式的同時,通過“院”保持著極力融于自然的那份謙和與開放(圖8~9)。因此,寢殿造宅邸中的“院”可以得到如下總結(jié)。
圖8 11世紀描繪“寢殿造”的長卷畫
圖9 14世紀描繪“寢殿造”的長卷畫
其一,寢殿造的建筑“源于架高室內(nèi)地坪并鋪設(shè)木地板的干欄式住宅體系”?,保持了與土地最少的接觸面,從而得到一種輕盈的姿態(tài)置入“院”中。在此之上,通過弱化建筑的氣候邊界,將人盡可能置身于“院”中。
其二,寢殿造的建筑內(nèi)部少有固定的隔墻,一般使用屏風和幔帳做弱分隔,除去用于睡覺的被稱作“涂籠”的封閉性小空間,剩余空間只要把幔帳打開便可與“院”視覺意義上融為一體。西澤文隆先生把此類型空間定義為“透明的空間”(Transparent Space)?。
其三,貴族們移居城市后,將寄情山水的情懷移植到家庭生活之中,在有限的空間中用房間將必要的“私密”包裹起來,使得其他空間盡可能自由無礙。因此“院”和“房間”在日本人的觀念中有著統(tǒng)一的追求:空間的可變性與通用性。
其四,寢殿造作為一種“院型”將建筑、小品、泉池、花木、石頭、小山坡等相互獨立的要素構(gòu)成為一個有機整體,同時強調(diào)各元素之間的對比關(guān)系,這種對比關(guān)系是在有限的空間中,對純粹、抽象之美的追求。
鐮倉時代后的日本由武士執(zhí)政,他們擁有著與平安時代貴族完全不同的理想,比起建筑外在的禮儀與視覺觀感,他們更加注重建筑內(nèi)在日常生活的復雜化,即“實用性”。因此,基于“寢殿造”的布局模式,大型居住建筑的空間與形式開始“內(nèi)向”發(fā)展,對空間的分化與獨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出現(xiàn)了“書院造”(Shoindukuri-style)的“院型”。從京都三條白川宅邸(1237年)居住部分的平面可以看到:“四個建筑單體沒有用廊子聯(lián)系而是直接角接,并在中心形成一個小院子。這個院子即是空間結(jié)構(gòu)、采光和通風的需要,也從特征上區(qū)別于早期被回廊所包裹的院子……在古代寢殿造居住建筑中,兩個單體建筑一般依靠中間走廊進行連接,但到了中世和封建時期的布置,室內(nèi)空間已經(jīng)開始相互直接連接。這種連接既形成了內(nèi)部空間的直接聯(lián)系,也使得空間的復雜特征開始顯現(xiàn)?”(圖10)。
圖10 京都三條白川房居住部分
“書院造”的發(fā)展一直持續(xù)到近世初期的江戶時代進而走向成熟,形成了日本建筑所獨有的空間特征。這種特征打破了“內(nèi)部空間”的局限,延伸到與“外部”、“自然”、“世界”的關(guān)系層面。日本學者井上充夫先生把這種空間特征總結(jié)為“行動式空間”(Movement Space)?,即是以人的活動為前提而構(gòu)造的“流動性空間”,空間伴隨著人的活動而出現(xiàn)及時性的變化,對于觀察者來說空間自然形成一種“動態(tài)觀察”(Successive Observation)?。同時,“不對稱”(Asymmetry)和“無規(guī)律”(Irregularity)是對這種空間特征的印象,與強調(diào)嚴格對稱的幾何性“構(gòu)圖空間”形成了明顯的區(qū)別,使得人類活動與空間的關(guān)系趨于自然有機。建筑的立面構(gòu)圖進一步被弱化,甚至在極為重要的宮殿或寺廟建筑中也很難看到一個完整的立面。取而代之的則是空間與行為的關(guān)系,“書院造”宅邸中“L”型、“U”型、“回”型、“雁”行(Ganko)?等“院”的構(gòu)成方式,使外部空間被錯位的建筑分割成若干大小不一的“院”,并對人在行進過程中的前后視線造成隔斷,產(chǎn)生步移景異的動態(tài)效果與空間的想象(圖11~13)。例如京都大德寺中的幾個“院”,整體采用了“回”字形布局,使得圍繞房子的“院”各不相同,再加上低矮的界墻使外部世界被納入進來,便讓人在有限的宅基地內(nèi)產(chǎn)生了無限神游的“大”之感,從而延伸出視域連帶內(nèi)心的寬廣(圖14~18)。
圖11 京都桂離宮書院“L”和“U”形疊加的平面圖
圖12 京都大德寺龍源院“回”形平面圖
圖13 二條城二之丸御殿的“雁行”平面圖
圖14 書院造常見的四種院型平面圖
圖15 京都大德寺龍源院主殿南側(cè)院子
圖16 京都大德寺龍源院主殿北側(cè)院子
圖17 京都大德寺龍源院主殿東側(cè)院子
圖18 京都大德寺龍源院主殿西側(cè)院子
以“院型”的空間視角對日本傳統(tǒng)建筑進行分析,可以捕捉到一種持續(xù)“發(fā)展”的過程,從中反映出充滿活力的傳統(tǒng)“觀念”的變化,正如吉迪恩所言:“據(jù)說日本古代的建筑乃基于心態(tài)——一種哲學——此一心態(tài)影響技術(shù)生產(chǎn),對建筑的影響不是技術(shù)生產(chǎn),而是心態(tài)?!?這些充滿活力的變化可以反映到兩個層面。
第一,人從客體到主體的轉(zhuǎn)變,逐漸確立了人在“院型”空間中的主導地位,進而產(chǎn)生了日本近世以人的行為方式與感知為主體的空間構(gòu)成方式,使得“曖昧”、“物哀”、“幽”玄、“侘寂”等日本哲學與美學觀念深刻地反映到空間中去,產(chǎn)生了內(nèi)外交替、自然細膩、婉約質(zhì)樸的日本性格。而“院型”所代表的“建筑化的外部”?為這些性格提供了表現(xiàn)的張力,使人對空間的想象可以超越房間本身,產(chǎn)生“解放”與“自由”的快感。這種以人為主體的空間傳統(tǒng)深刻影響著后世的日本建筑師及其作品,甚至在當代建筑學的全球化語境中亦備受推崇,從日本8位普利茲克獎獲得者到歐洲當代重要建筑師,如瓦勒里歐· 奧爾加迪(Valerio Olgiati)和克里斯蒂安·克雷茲(Christian Kerez)等人的作品均可證明其影響。
第二,從“寢殿造”到“書院造”的變化,西澤文隆先生從空間視角做了精辟的總結(jié):“從透明的空間(Transparent Space)到密度的空間(Dense Space);從開放的空間(Open Space)到分割的空間(Divided Space);從等質(zhì)空間(Space with equal quality)到對峙空間(Space with confrontational quality)”?“密度”、“分割”、“對峙”成為了定義“書院造”空間的三個關(guān)鍵詞。“密度”源于用地規(guī)模的減少與功能復雜性增加之后,更加精確的“空間經(jīng)營”,同時還要兼具納入“院”的可能;這些需求必然依賴著分化空間的“分割”操作,使空間有了內(nèi)外、位置、大小、形狀和主次的區(qū)別;經(jīng)過“分割”的空間產(chǎn)生了“區(qū)別”與“聯(lián)系”的矛盾性對峙,在特定環(huán)境中通過平衡與組織這些關(guān)系,從而產(chǎn)生“院型”的諸多可能性。“院型”空間在日本傳統(tǒng)建筑中的嬗變是在一種以日本性格為目標,但又在相對自由和無常的狀態(tài)下獨立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的過程。
資料來源:
圖1~2:日本建筑學會編.日本建筑史參考圖集[M].東京:建筑學會,昭和七年:1;
圖3:Mitsuo Inoue.translated by Hiroshi Watanabe.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New York:Weatherhill,1985:35;
圖4:稻葉和也,中山繁信.譯.圖說日本住居生活史.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55;
圖5:日本建筑學會編.日本建筑史圖集[M].東京:彰國社,昭和28年:44;
圖6:Space of SHINDEN Residential Complex;
圖7 :稻葉和也,中山繁信.譯.圖說日本住居生活史.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58-59;
圖8:Teiji Ito.The Japanese Garden-An Approach to Nature[M].Yale University Press,1972:150;
圖9:Teiji Ito.The Japanese Garden-An Approach to Nature[M].Yale University Press,1972:154;
圖10:Mitsuo Inoue.translated by Hiroshi Watanabe.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New York:Weatherhill,1985:113;
圖11:Form and 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Documan Press Ltd,1993:218;
圖12:重森三玲、重森完途.日本庭園史大系+実測図集[M].東京:社會思想社,昭和53年;
圖13:http://satof-jottings.blogspot.hk/2013/06/1.html;
文中其余圖片均為作者自繪自攝。
注釋
① 阿摩斯·拉普卜特.常青等譯.宅形與文化[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7:81。
② Mitsuo Inoue.translate d by Hiroshi Watanabe.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New York:Weatherhill,1985:18。
③ 太田博太郎.路秉杰,包慕萍譯.日本建筑史序說[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16:59。
④ 太田博太郎.路秉杰,包慕萍譯.日本建筑史序說[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16:17。
⑤ 稻葉和也,中山繁信.劉纘譯.圖說日本住居生活史[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51。
⑥ 稻葉和也,中山繁信.劉纘譯.圖說日本住居生活史[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54。
⑦ 所謂寢殿造,在日本文化史上,指的是以寢殿為中心的平安時代貴族的宅邸形式,來源:張十慶.《作庭記》譯注與研究[M].天津大學出版社,1993:23。
⑧ 張十慶.《作庭記》譯注與研究[M].天津大學出版社,1993:40。
⑨ 張十慶.《作庭記》譯注與研究[M].天津大學出版社,1993:17。
⑩ 馮紀忠.人與自然——從比較園林史看建筑發(fā)展趨勢[J].中國園林.2010(11):28。
? 起源于中國唐朝的繪畫,指平安后期出現(xiàn)的日本民族繪畫,是一個相對于“唐繪”的概念。
? 太田博太郎.路秉杰,包慕萍譯.日本建筑史序說[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16:86。
? 西澤文隆.建筑的庭——西澤文隆實測圖集[M].東京:建筑資料研究社,2007:13。
? Mitsuo Inoue.translated by Hiroshi Watanabe.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New York:Weatherhill,1985:128。
? Mitsuo Inoue.translated by Hiroshi Watanabe.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New York:Weatherhill,1985:128。
? Mitsuo Inoue.translated by Hiroshi Watanabe.Space in Japanese Architecture[M].New York:Weatherhill,1985:146。
? 一種之字形的曲折布置方式,名字來源于一群大雁在飛行時候排列出的圖案,例如京都二條城的二之丸御殿。
? 希格弗萊德·吉迪恩著.王錦堂,孫全文,譯.空間·時間·建筑[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5:483.。
? 坂本一成等.陸少波譯.建筑構(gòu)成學:建筑設(shè)計的方法[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18:32。
? 西澤文隆.建筑的庭——西澤文隆實測圖集[M].東京:建筑資料研究社,20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