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依
(重慶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重慶 401320)
英文電影源源不斷地涌入國內(nèi),既促進了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也給中國觀眾帶來了異域的視覺享受[1],起著導視的作用,對于觀眾直觀了解一部影片有重要意義。然而,英文電影名漢譯存在較大差別,觀眾常常“望片名生義”,造成同一部電影反響大不相同的情況。本文針對這種現(xiàn)象,從電影名翻譯現(xiàn)狀入手,從目的論角度進行解讀,反向探究翻譯策略以及造成英文電影名漢譯差異的原因,從而加深觀眾對電影的理解,促進電影商業(yè)價值的實現(xiàn)。
德國功能派學者費米爾(H.J.Vermeer)和諾德(C.Nord)等首先提出目的論(Skopos theory),這也是功能翻譯理論的核心[2]。
費米爾的目的論包含目的性法則、連貫性法則和忠實性法則,其中,目的性法則是最高原則。在進行翻譯活動時,譯者首先要遵循的原則就是目的性法則,即在翻譯時融合譯入語的情境和文化,讓譯文按譯語接收者期待的方式發(fā)生作用[3]?!爸覍嵎▌t”服從“連貫法則”,但“目的法則”具有決定作用,也就是說,翻譯在適應譯入地文化的基礎上,能發(fā)揮什么樣的作用,取決于譯入地以期達到的目的。
諾德隨后提出了“功能加忠誠”原則。他的觀點是,在可以完成譯文預期功效時,譯者應始終保持目的語與源語在語言上同步。忠實性原則要求譯者依據(jù)翻譯目的忠實于原文,做到語義間連貫,因此,譯者對原文本的理解程度決定了翻譯行為的忠實程度,忠實性原則的提出進一步完善了翻譯目的論[4]。
目的語地位提高是目的論不同于傳統(tǒng)翻譯理論之處。傳統(tǒng)翻譯理論認為源語的地位是首要的,往往要求翻譯忠實于原文,而目的論認為“源語文本已不是譯者的首要依據(jù),只是譯者在翻譯前需獲得的諸多信息的一種”。弗米爾認為“翻譯意味著在特定環(huán)境里,由于特定的目的,為特定的接受者進行翻譯”,這便是目的論的現(xiàn)實意義,它沖破了傳統(tǒng)翻譯理論的束縛,提出新的觀念:翻譯行為并非簡單的語際轉(zhuǎn)換,它承載著譯者目的,由此突出了譯者的作用。目的論為翻譯理論開拓了新路徑,為翻譯實踐提供了寬闊的思路和可操作性。
對于電影翻譯而言,電影翻譯具備“導視(informative)”性能、“呼喚(vocative)”性能和“審美(aesthetic)”性能。影片譯名為了完成導視功能,就會突出影片內(nèi)容,暗示影片主題,從而有效地向觀眾傳遞影片信息;出于召喚功能的考慮,譯名會“渲染影片氣氛,激發(fā)觀眾的欣賞欲望”;為了體現(xiàn)片名的藝術性,譯名會顧及譯入地觀眾的“語言文化修養(yǎng)和審美情趣”[5]。因此,譯入地如果預期實現(xiàn)的電影翻譯功能不同,譯名翻譯也會存在差異。
譯文始于預期功能,依照語境因素,選擇最優(yōu)處理方法,這是目的論尤其重視的。譯本達到了翻譯目的,即可接受?!耙糇g”指把一種語言的文字符號用另一種語言中與它發(fā)音相同或相近的文字符號表示出來的方法[6]。保留原語的韻律和節(jié)奏的同時,還可以體現(xiàn)影片的異域風味,這便是音譯的優(yōu)勢。
確定翻譯目的的要素之一就是譯文讀者。英美電影經(jīng)常會直接用主人公的姓名或故事發(fā)生地命名,特別是當電影由文學名著改編而成時,觀眾已經(jīng)通過書籍了解或知道這部電影,音譯就是最好的選擇。例如,Hamlet《哈姆雷特》、The Tomorrow War《明日之戰(zhàn)》、Troy《特洛伊》、Romeo and Juliet《羅密歐與朱麗葉》以及Jane Eyre《簡·愛》,都是用的音譯法。
當然,音譯法的使用也不能一概而論,比如Pinocchil講的是從木偶變成男孩的童話人物在說謊時鼻子會變長的故事。這里目的語觀眾主要是小朋友,如果音譯《碧諾基歐》就明顯不如《木偶奇遇記》更有吸引力。
在目的論原則中,目的原則是首要原則,其次是連貫原則以及忠實原則。忠實原則要求忠實傳達原文和原作者思想。譯文目的和譯者對原文的領會程度是譯文忠實的關鍵。直譯的特點主要有兩點:在詞匯意義及修辭(如比喻)的處理上,不采用轉(zhuǎn)義的手法;在語言形式(即詞匯、句法結(jié)構(gòu))的處理上,允許適當?shù)刈兓蜣D(zhuǎn)換(如語序轉(zhuǎn)換),以使譯文符合目的語詞匯句法規(guī)范。
直譯法最大限度地呼應了目的論的忠實原則。在與電影情節(jié)吻合的前提下,以簡潔明了、靈動形象的譯入語準確傳遞原影片名的豐富文化內(nèi)涵,既忠實于原文,保留了原文的風采,表達了原作的意向,又能被觀眾所接受。例如,Monster Hunter《怪物獵人》、Love Story《愛情故事》、Pride and Prejudice《傲慢與偏見》、Four Weddings and a Funeral《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Jurassic Park《侏羅紀公園》。
以上電影譯名,原文和譯文幾乎是字字對譯的,但這不等同于死譯或硬譯,必須在能充分表達原文標題的文化特色和含義時運用。比如2021年8月上映的Free Guy講的是主人公在游戲里伸張正義的故事,如果直譯為《自由人》達到先聲奪人、引人入勝的目的,這時意譯為《失控玩家》則能滿足目的論原則的首要原則——目的原則。
目的論的三個原則之間存在相互關系。忠實原則服從于連貫原則,但二者必須在目的原則的指導下。電影名如果屬于信息型文本,以傳遞信息為主要目標時,譯者可以采取意譯的方式。意譯的主要特點,是在詞匯意義及修辭(如比喻)的處理上,采用轉(zhuǎn)義的手法,以便較為流暢、地道地再現(xiàn)原文的意義。
信息轉(zhuǎn)換是翻譯電影名最直接目的。原影片的內(nèi)容可以通過優(yōu)秀的譯名充分傳達,從而幫助目的語受眾更好地領會其傳遞的主題信息,兼顧文化底蘊和抓人眼球,可以使影片具備較高文化價值和商業(yè)價值。例如,F(xiàn)renzen直譯成《冰凍》,顯得平淡無奇,意譯為《冰雪奇緣》,則充滿了童話色彩和奇妙美麗的感覺,達到了目的原則,即信息傳遞價值與提升宣傳效果。
另外,使用符合中國觀眾的審美標準的詞語,如兼顧音韻上平衡美的四字格,就可以帶來親切感與自然感。例如,Twilight《暮光之城》、Flipped《怦然心動》、Waterloo Bridge《魂斷藍橋》、All’s Well That Ends Well《終成眷屬》、Oliver Twist《霧都孤兒》、Scream《驚聲尖叫》。
直譯遵從于忠實原則,意譯遵從于連貫原則,直譯加意譯可以最大程度體現(xiàn)目的論的首要原則,即目的原則。直譯加意譯既忠實于原文,又吸引觀眾,因此,在電影名的翻譯中使用頻率也很高。直譯與意譯相結(jié)合就是保留原語信息,并附加概括性強的元素,從而獲得更好的譯名。
翻譯的最高境界是既兼顧形又兼顧神,做到形神具備,因此,保留原名中合理部分,結(jié)合譯名受眾心理,會更符合觀眾的審美和認知。例如,The November Man譯為《十一月殺手》比較容易引起觀影興趣,更有利于達到目的原則,而《十一月男人》則沒有傳達出有關電影信息,且效果不佳。
尊重電影內(nèi)容為前提,譯者對譯名稍做潤色,彌補文化信息的缺失,讓觀眾通過片名對電影有更強烈的期待與好奇心,從而達到電影名翻譯的目的原則,再如,F(xiàn)amily Ties《一家親》、A Chance in a Million譯為《千載難逢》、Singing in the Rain 譯為《雨中曲》、Blood and Sand《碧血黃沙》、The Wind of the War譯為《戰(zhàn)爭風云》。
目的論認為,翻譯不是簡單的符號轉(zhuǎn)換,而是復雜的行為,但目的是實現(xiàn)信息的跨文化、跨語言交際。電影名翻譯最直接的目的是信息傳遞和商業(yè)屬性的實現(xiàn)。當常規(guī)方法不能較好體現(xiàn)電影名翻譯時的三個性能時,就要考慮創(chuàng)譯法。創(chuàng)譯,是指譯者為達到某種特定的翻譯目的(如滿足譯文接受者特定的需求),拋棄原文的意義和形式,創(chuàng)造性地對原文進行重新處理的翻譯方法[7]。
電影名翻譯應在目的論的指導下,影片譯名經(jīng)過改頭換面以適應本土市場,但與影片的主題和內(nèi)容吻合,沒受到英文限制的同時具備美感功能,甚至可以一定程度提升電影的商業(yè)價值。如電影The Third Man是講一位目擊證人的故事,最初直譯為《第三者》,這個表達在中國文化中指愛情或家庭倫理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創(chuàng)譯為《目擊證人》,就可以在達到相應信息價值的同時,有更引人入勝的效果。
這類例子還有Mission:Impossible《諜中諜》、It Happened One Night 《一夜風流》、Catch Me If You Can 《貓狗大戰(zhàn)》、Lolita《一樹梨花壓海棠》、Cinderella《仙履奇緣》。
創(chuàng)譯要服從翻譯的最終目的,保留電影的風格內(nèi)容的同時,要考慮目的語觀眾的審美標準??傮w上,最終實現(xiàn)商業(yè)價值的譯名才是好的電影譯名。
電影名是一種廣告形式,促進電影的銷售是廣告翻譯最大特點,所以不論電影譯入地預期實現(xiàn)的電影翻譯功能有何不同,電影譯名必有一個目的是相同的,那就是完成其導視性能,能吸引觀眾,增加觀影人數(shù),這就需要電影譯名能為觀眾所理解,合乎大眾口味,這是電影譯名翻譯最基本的一點,要求譯者對觀眾喜好有所了解。同時,由于各具特色的歷史文化背景、語言環(huán)境、社會制度等方面存在差異,觀眾形成了不同的喜好,電影翻譯以期達到的目的側(cè)重點不同。
語言文化環(huán)境不同是造成的電影名譯名差異的原因之一。中國文明有五千余年歷史,文化底蘊深厚,所以大多電影譯名言簡意賅,展現(xiàn)影片的主要內(nèi)容時,富有寓意,委婉含蓄,四字格較多。
但隨著中西方文化融合的加強,逐步適應來自外部的多元文化成為必然,文化包容性變強,語言應靈活運用,便于理解,影片翻譯既可以兼顧普通話風格,又不失異域風味,譯名有時也可以傾向于通俗和娛樂,貼近生活,別具一格。如Roman Holiday意譯為《金枝玉葉》,譯者直接把影片中的Princes與小資生活下的“資本主義小姐”聯(lián)系起來,同時又結(jié)合中國文化,用成語“金枝玉葉”表達,充分展現(xiàn)了多種文化融合的特點。
近年來,“跨界電影”被多次提及,這種新興的電影形式,是指在概念化和制作階段跨越了文化邊界,因此在語境層面表現(xiàn)出一種混合的電影語法,并在其發(fā)行和接受方面進行了跨越。片名使用“翻譯語言的娛樂原則”,適應“大眾娛樂”的文化特色及觀眾的審美情趣,也可以使譯名更別致。
電影是藝術,也是文化與商業(yè)的載體。優(yōu)秀的譯名能提高票房,讓觀眾品味良久;低劣的譯名則讓人云里霧里,索然無味。電影名翻譯其實也是廣告翻譯。廣告的翻譯應該使用讀者的目標語言,并且應該產(chǎn)生一種效果或信息,通過靈活的功能對等方式和廣告話語規(guī)則,該效果或信息應該接近或復制原始文本的消息。翻譯目的側(cè)重點不同是造就譯名翻譯差別的主要原因之一。
具有國民教育目的的電影,在電影名翻譯時需要考慮的就不能僅僅是經(jīng)濟效益。電影作為一種文化傳播的媒介,譯者翻譯態(tài)度就要嚴謹認真,翻譯時要倡導社會主義文化的傳播、強調(diào)文化內(nèi)涵并忠實于原電影名意思的傳遞,如英文電影Conrack本是以男主人公的名字命名的,譯者意譯為《師恩難忘》,體現(xiàn)了弘揚尊師重教的主旋律,體現(xiàn)了至誠至純的師生情。除此之外,翻譯還應注重帶給觀眾美的享受,因此電影譯名不僅僅凸顯“召喚功能”,還側(cè)重于核心價值觀的導向,這種情況下,創(chuàng)譯不多。
側(cè)重于娛樂輕松的電影,為了商業(yè)利益最大化,會強調(diào)發(fā)揮“呼喚功能”。電影譯名多從觀眾的喜好出發(fā),利用觀眾的獵奇心理,同時會盡量符合觀眾的習慣和品位,因此翻譯常常靈活多變,相對外露,以達到吸引觀眾眼球的目的,如Notting Hill本是地名,意譯為《摘星奇緣》,“星”體現(xiàn)了女主人公電影明星的身份,“摘”和“奇”引起觀眾強烈的好奇心,“緣”暗示結(jié)局甜蜜,很好地體現(xiàn)了“呼喚功能”,從目的論角度看,強調(diào)譯名的“審美功能”,還可以突出強烈的情感。
在目的論的理論框架里,譯文在目的語文化中的預期功能能否實現(xiàn),是翻譯過程中必須考量的標準。電影名翻譯從目的論著眼,也可以提高其商業(yè)價值。因此,翻譯過程中,在忠于影片內(nèi)容和影片精髓的基礎上,激發(fā)譯者的主觀能動性,更多兼顧譯入語思維方式、審美觀念、文化內(nèi)涵、商業(yè)價值等因素,依據(jù)不同電影特點和不同受眾需求,對電影譯名采用更靈活、更多樣化的翻譯方法,相信好的譯名自然會經(jīng)過大浪淘沙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