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其仁貴
(內蒙古大學蒙古學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1)
《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Tr-Ekavims'atistotra,簡稱《二十一度母贊》),最早的梵文禮贊經是由7世紀印度大乘佛教學者月官(Candragomin)所著,共一百零八種禮贊。后由克什米爾班智達日護(Sūryagupta)整理改編成二十一種禮贊,從此以二十一度母禮贊經廣泛流傳于世。該經文8世紀被譯成藏文,在元朝時期首次被翻譯成回鶻文、蒙古文和漢文。其中回鶻文翻譯僅有9個贊頌詩的內容流傳下來。蒙古文和漢文都有后期翻譯,尤其是蒙古文相繼出現(xiàn)了多種不同翻譯,但后期的翻譯均不在本文討論范圍內。本文圍繞梵、藏、蒙、漢和梵、藏、回鶻《二十一度母贊》,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再次討論其回鶻、蒙古和漢譯文的翻譯年代及譯者問題,進而在多語種文本間的逐字對照基礎上,探討多語合璧文本的各譯本翻譯特征及其相互之間的關系。
梵、藏、回鶻三文合璧《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木刻版殘卷,共存留9個贊頌和部分結語的內容,分別在兩處收藏:一部分由德國考察隊在吐魯番挖出,今藏于德國柏林,內容有總贊和第4度母贊;另一部分為北京私人收藏,內容有第14、15、17、18、19、20、21度母贊和部分結語。因回鶻文文獻的數(shù)量鮮少,該回鶻經文雖然內容不全,但意義非凡。其結構分上、中、下三欄,上欄為度母版畫,中欄為梵文(每頁2行)和藏文(每頁3行)贊詞,下欄為豎行回鶻文贊詞(每頁8行或9行)。著名突厥語專家耿世民先生在論文《回鶻文〈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殘卷研究》中詳細介紹了該殘篇的內容,并列出了回鶻(拉丁轉寫)、漢對照詞匯表。關于刻本,他指出“此經似為元代刻本”[1]27;關于譯文,他說“該回鶻譯文是在元代從藏文譯成回鶻文,譯者似為回鶻著名學者安藏?,F(xiàn)存此經的漢文本譯者也是安藏”[1]27。牛汝極先生也認為回鶻文《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為元代刻本,并在其專著《回鶻佛教文獻——佛典總論及巴黎所藏敦煌回鶻文佛教文獻》中指出了回鶻文木刻本《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產生的年代。從回鶻文佛典角度而言,元代是回鶻人佛教的黃金時期,其重要的標志就像牛汝極教授所言是“雕版印刷和木活字印刷技術的出現(xiàn)和應用”[2]18。元代以后回鶻人的佛教開始消亡,因此“回鶻文刻印本文獻均為元代之作”[2]18。即兩位先生的觀點相吻合,都認為回鶻文《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刻本是元代作品?;佞X學專家楊富學總結《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回鶻文譯者安藏流傳至今的作品有根據(jù)藏文漢譯的《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和依藏文翻譯的回鶻文《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3]。
明宣德六年(1431年)北京木刻版梵、藏、蒙、漢文四體合璧《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共22贊(總贊和21種度母贊),一贊為一頁,每頁都有造型相應的度母版畫插圖和贊詞。具體結構為:每頁左側三分之二的地方,分上、中、下三欄,上欄為度母版畫,版畫左邊是漢文題記;中欄為2行蘭札體梵文和3行藏文贊詩;下欄為8行豎寫的蒙古文贊詩。右側三分之一的地方是豎排的28字漢文贊詩。其中的蒙文和漢文贊詩被認為是該經文最早的蒙譯文和漢譯文。該刻本雖為明朝時期的刻本,但其中漢文翻譯和蒙古文翻譯都被認為是元朝時期所譯。其中漢譯文即為上述學者們所說的“元代回鶻學者安藏依據(jù)藏文所譯的”譯文。關于蒙古譯文,德國著名蒙古學家W·海西希指出“This is the only a new print of a Yuan edition.”[4]33(1431年木刻版蒙古文譯本是元朝譯本的唯一重印版),并認為“An Zang,the famous Uighur lotsawa in Yuan Dynasty,initiated the Mongolian version.”[4]33(元朝著名回鶻譯師安藏發(fā)起了蒙古文的翻譯)從此蒙古學界普遍沿用了海西希的觀點,認為1431年的蒙古譯文是依據(jù)藏文翻譯的。關于漢譯文,后來學者也都認同“安藏從藏文翻譯”的觀點。印度學者羅凱什·錢德拉在他的《佛教術語詞典》中提到《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It was translated from Tibetan into Chinese by the Uyghur scholar AnZang in Yuan Dynasty during 1285-1287.”[5](由元朝時期回鶻學者安藏在1285-1287年間從藏文翻譯成漢文)在《早期漢藏藝術》一書中也指出“毋庸諱言,他(安藏)的《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漢)譯文是從藏文翻譯過來的”[6]。
綜上所述,目前學界的觀點歸納如下:
1.梵、 藏、 回鶻合璧《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的回鶻譯文是元代所譯, 也是元代刻印。
2.明宣德六年(1431年)梵、藏、蒙、漢合璧《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的蒙古譯文和漢譯文也都是元代所譯。
3.《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回鶻、蒙古和漢譯全是依據(jù)藏文所譯,且譯者都集中在元代回鶻學者“安藏”一人身上。
那么,安藏為何人?他是元代回鶻學者,著名翻譯家,身居要職,學識淵博,生年不詳,至元三十年(1293年)卒,后被追封為“秦國文靖公”。最詳細記載安藏生平的是元代程鉅夫(1249-1318年)為其所撰的墓碑《秦國文靖公神道碑》,收錄于《程雪樓文集》(卷9)。很多關于安藏的信息,比如《中國少數(shù)民族史大辭典》《民族詞典》《新疆民族辭典》等辭典中對安藏的介紹,以及《新元史·列傳》之《安藏傳》所依據(jù)的都是《秦國文靖公神道碑》碑文。
可是,在該碑文中并沒有明確記載安藏翻譯《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的信息。然而在《新續(xù)高僧傳四集》卷二《元甘泉馬號山涉門釋智慧傳》中有記載稱:“安藏者,仕至翰林學士,雅好佛乘,兼習蠶文。延祐七年十月庚申,奉敕譯佛經。所譯《圣救度佛母一十一種禮韻經》,一紙闌十一,像前有七言頌,后有精偈真言。文詞警醒令人起信。”①這里指的是《二十一度母贊》的漢文翻譯?!把拥v”為元仁宗年號,延祐七年即1320年,這不僅晚于秦國文靖公安藏的卒年,還要晚于撰寫安藏碑文的程鉅夫的卒年。那么,此記載中的安藏與《秦國文靖公神道碑》中的安藏是否為同一個人?《新續(xù)高僧傳四集》可信度又如何?
求芝蓉、馬曉林在其論文中指出,人們把《元史·迦魯納答思傳》中出現(xiàn)的一句話“翰林承旨安藏札牙答思薦于世祖”中把“安藏札牙答思”看作一人是錯誤的,應為“安藏”和“札牙答思”兩個人方能成立。因此,在個別文獻中介紹“安藏,又名安藏札牙答思”這一說法是謬誤的。[7]那么,元朝時期以“安藏”命名的回鶻翻譯家到底有幾個?這個問題有待進一步澄清。
本論文可以肯定和認同的是,《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回鶻、蒙古和漢文翻譯是在元代完成的。在元代,蒙古統(tǒng)治階層皈依佛教,實行政教二道并行政策,大力支持佛經翻譯事業(yè)。朝廷中蒙古人、色目人、漢人齊聚,多語種人才輩出,這為多語種合璧文本的出現(xiàn)和發(fā)展提供了條件。下面從翻譯風格和原則角度分析各譯本的共同特征。
按梵文的韻律,《二十一度母贊》每個詩節(jié)(偈)由4個音步(可以簡單理解為4個詩行或4個句子)組成。為了對照研究的方便,本文用編號表示例句的具體位置??傎澋木幪枮?,其后21頌標號為1-21。比如“0-1,0-2,0-3,0-4”,分別表示總贊1-4個詩行;“2-2”表示第二度母頌的第2詩行,以此類推。綜觀《二十一度母贊》藏、回鶻、蒙、漢4種譯文,它們之間突出的統(tǒng)一性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1.“咒語”和“種字”不譯
《二十一度母贊》出現(xiàn)不少“咒語”和“種字”?!胺N字”亦叫“種子字”,指佛、菩薩所說真言之梵字。歷來在佛經翻譯中有“咒語不譯”原則?!抖欢饶纲潯?種語言的翻譯,不僅遵守了這個傳統(tǒng)原則而且風格一致。此處所謂“不翻譯”其實就是“音譯”,試圖保留源語的讀音。但是因受到目的語的影響,讀音和轉寫在每個語言中都會有所不同,與源語也會存在一些差距。這是情理之中的。如果一個字既在咒語中出現(xiàn),又作普通語出現(xiàn),則對咒語中的字進行“音譯”,而對一般語句進行“意譯”。《二十一度母贊》總贊是個典型例子。
《二十一度母贊》梵、藏、回鶻、蒙古、漢5種語言的總贊都被保留了下來。首先看梵文的總贊內容:
namasture vīretuttrebhayanas'ane|
turesarvrthadtresvhkre namo 'stu te‖(共4個音步,每個音步8個音節(jié))
6.2.4 不得經營下列國家和本市禁止生產經營的食品、食品添加劑和食品相關產品:《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第三十四條規(guī)定的禁售食品、食品添加劑、食品相關產品; 《食用農產品市場銷售質量安全監(jiān)督管理辦法》第二十五條規(guī)定的禁售食用農產品;《上海市食品安全條例》第二十三條規(guī)定的禁止生產經營的食品;《上海市人民政府關于禁止生產經營食品品種的公告》規(guī)定的禁止生產經營的食品。
意為“唵,向速勇的、消除恐懼的、賜予一切義利的度母頂禮”。各譯文的翻譯如下:
表1 總贊各語種對應翻譯
在此贊中,“ture”在咒語中出現(xiàn)(0-3)時,各譯本對其進行了音譯;而不在咒語中出現(xiàn)(0-1)時,各譯本對它進行了意譯,分別為“myur”(藏),“t?rk tavraq”(回鶻)和漢譯文的“速疾”。這里,蒙譯文中沒有出現(xiàn)對應詞,但在下一頌1-1中把它翻譯成了“türgen”(速)。同樣,“tre”在0-1中當咒語,在0-3中當普通詞,意為“度母”。在漢譯中,由于字數(shù)的限制被省略。
表2 各語種“種字不譯”其他例子
以上兩個表中出現(xiàn)的這些詞都是具有特殊含義的咒語用詞?!抖欢饶纲潯犯髯g本中對其進行了詳細辨別并相互對應,表現(xiàn)出了同一時期相互參照翻譯的統(tǒng)一性。
2.“前綴對應”翻譯特點
在梵文詞結構中經常會出現(xiàn)前綴,前綴一般有強調或改變詞義的作用。在梵文《二十一度母贊》詞匯中“pra-”“vi-”“ni-”等前綴總共出現(xiàn)了十幾處,并且在不同語言譯文中都得到了體現(xiàn)。其中以“pra-”居多。
表3 梵文前綴及其對應翻譯
表3中前3個“pra-”“vi-”“ni-”是常用前綴,不能單獨使用,一般表強調,“vi-”有時也表否定意義。出現(xiàn)在20-4中的“visama”,其中“sama”(sama)為“平等,平坦”之意,加前綴“vi-”之后則表示“不平坦,不平等,不幸,痛苦”。而在各譯本中仍然當它為加強語氣的前綴來翻譯(如上表),雖然在意思上沒有導致太大的分歧,但沒有體現(xiàn)出該前綴的否定意義。
第4個“puras”是個副詞前綴,也可以單獨使用,意為“在……前面,向前”。與“krte”在一起成“puraskrte”(6-4)表示“尊重,稱贊”。而在藏、蒙譯文中把它單獨翻譯了出來,即藏文的“mdun nas”(前面)和蒙文的“emü(前面),蒙古譯文變成了“emü(從前面稱贊)。如果不理解其中與“puras”對應的關系,就很難理解譯文的含義。
從以上分析可知,《二十一度母贊》不同語種翻譯原則和翻譯風格比較一致,在回鶻、蒙古和漢文翻譯之間并無違和感。接下來從多語文本相互對照分析角度討論各文本之間的具體傳承關系問題。
如前所述,目前學界認為《二十一度母贊》回鶻、蒙古、漢3種語言的譯文都是從藏文翻譯而來的。然而,筆者認為在多元文化交流交融的時代背景下對于多語合璧文本而言,它們之間“一對一”關系是值得懷疑的。下面通過5種文本之間的逐字對照來進一步明確它們之間的確切關系。
1.回鶻譯文與藏譯文、梵原文之間的關系
對于梵文佛經中的名詞術語,藏文翻譯歷來以意譯為主,而回鶻文翻譯以音譯為主。這也是諸多梵語名詞術語通過早期的回鶻文翻譯傳入到蒙古語詞匯中的重要原因。藏文和回鶻文翻譯梵文佛經的不同傾向性在《二十一度母贊》中體現(xiàn)得也很明顯。
表4 梵文與回鶻譯文的對應關系
如上表所示,回鶻文僅9個詩節(jié)的詩文中有6個詩節(jié)中的名詞術語直接由其原文梵文音譯而來(如第4詩節(jié)的“usniri,paramit”;第14詩節(jié)的“patal”;第15詩節(jié)的“nirvna”;第17詩節(jié)的“sumir,mandar,kalyaz”;第19詩節(jié)的“kinarilar”和第21詩節(jié)的“giraxalar”“widarlar,y?kl?r”),而藏文除了只有一個詞(17-3,manda ra)以外其他名詞術語全都用了意譯方式。因此無法直接斷定“回鶻譯文是從藏文翻譯而來”。那么,回鶻譯文翻譯過程中,尤其是在名詞術語翻譯上除參照梵文原文外,還有沒有同時參照藏文進行翻譯呢?關于這一點也有明確證據(jù)。
2.蒙古譯文與藏譯文、回鶻譯文的關系
首先,蒙古譯文參照藏文的依據(jù)比較明顯。
表5 第一度母贊后半段(1-3,4)4語種對應關系
表6 第二度母贊(2-1,2)4語種對應關系
表7 藏文和蒙古文的對應關系
同時,蒙譯文還參照了回鶻文,甚至是梵文。在名詞術語方面,如表3所示,蒙古文沿用了回鶻文的音譯名詞。除此之外,在回鶻文短缺的詩節(jié)中蒙譯文同樣采用了對梵文的音譯名詞,這應該也是從回鶻文轉譯而來的。具體如下:
表8 梵文和蒙古文的對應關系
此表中蒙古文詞匯都是與梵文讀音對應的音譯詞匯。而藏文翻譯則全采用了意譯。這些詩節(jié)的回鶻文已缺失。但按表3的情況來推斷,表5的蒙古音譯詞匯可以看作是從回鶻文轉譯來的。
3.漢譯文與藏譯文、回鶻譯文、梵文原文的關系
從表4和表8可以得知漢譯本與回鶻譯本和梵原文之間的對應關系。有不少有關鬼神、佛教地名和佛教術語的漢文名字是與其回鶻文和梵文相對應的,它們通過回鶻音譯或直接從梵文音譯而成,而不是從藏文翻譯而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例子證明,漢文并非從藏文翻譯而來。
表9 梵文和漢文的對應關系
在第七度母頌7-4中出現(xiàn)的梵文的“s'ikhi”是“s'ikhin”在復合詞中的用法?!皊'ikhin”有兩種意思,一為“頂髻”;二為“火焰”,此處的意思應為“火焰”。在藏譯文“me ’bar”和蒙古譯文“?itamal qal”(燃燒的火)中都按照“火焰”的意思翻譯。然而在漢譯文卻取了“頂髻”之意。這有兩種可能:一是,此處回鶻文把“s'ikhi”翻譯成了“頂髻”;二是,漢文直接依照梵文底本翻譯。無論是哪一種,此處的意思都不與藏文匹配,即并不是依照藏文翻譯。
在第十二度母頌12-2中,藏文和蒙譯文中都沒有出現(xiàn)與梵文“mukuta”(王冠)對應的詞,而在漢譯文中出現(xiàn)了“冠”,這也說明了漢譯文并非依照藏文所譯,或依回鶻文(遺失),或依梵文原文。同樣在第十三度母頌13-4中,在藏、蒙、漢譯文中,只有漢譯文的“輪”才與梵文的“cakra”對應。藏文的“dpung”是“軍隊”的意思;蒙古文“oomuki”一詞意義不明,可能是“氣勢”的意思。再次說明漢譯文與藏文不匹配。
第十七度母頌17-1中,漢文的“巴帝”是梵文“pata”(足,腳)的音譯,在其他譯文都采用了意譯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參照梵文,則不會有“巴帝”的音譯。可知此處漢譯文是依照梵文翻譯。
第十八度母頌,此頌梵、藏、回鶻、蒙、漢5種文本齊全,在18-1中,對梵文“sura”(天,天神)一詞,藏(lha天)、回鶻(tngri天)和蒙譯文(tngri天)都采用了意譯,其中回鶻文和蒙古文是同一個詞。唯獨漢譯文結合了音譯和意譯,翻譯成“薩啰天”,其中“薩啰”是“sura”的音譯。如果沒有參照梵文,也不會出現(xiàn)與梵文對應的“薩啰”一詞。因此可知,此處漢譯文直接依照梵文而譯。
筆者結合全文分析,對多語合璧《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的梵文原文、藏譯文、回鶻譯文、蒙古譯文、漢譯文5種文本之間的關系總結歸納如下:
1.回鶻譯文,主要依據(jù)梵文翻譯而來,同時參照了藏譯文。
2.蒙古譯文,主要依據(jù)藏文翻譯而來,同時參照了回鶻文。
3.漢譯文,主要依據(jù)梵文和回鶻文而譯,藏文并非其主要依據(jù)對象。
可見,目前學界所持《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回鶻、蒙古、漢譯文都“從藏文翻譯而來”的觀點并不準確。在三者之中,蒙古譯文依照藏譯文的地方更多一些;而回鶻譯文把藏譯文只當作參照,但并非是其主要依據(jù);對漢譯文而言,學界曾推斷的“依據(jù)藏文翻譯”的說法是錯誤的,通過多語文本對照分析發(fā)現(xiàn)其主要依據(jù)是梵文和回鶻文,而非藏文?!妒ゾ榷确鹉付环N禮贊經》是元代多元文化交流交融時期的產物,也是多元文化交流背景下翻譯文獻的代表。它的多語合璧形式及各譯本特征說明,翻譯有時候并非是兩種語言的“一對一”關系,也有可能是源語和目的語之間的“二對一”或“多對一”關系。因此,在多元文化相互交流交融背景下,翻譯理論也相應地從“二元論”向“多元論”開拓。
附錄:1431年木刻版梵藏蒙漢四語合璧《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種禮贊經》之正主尊
*本文系2022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西部項目“印度《百藏叢書》梵藏蒙漢滿多語種蒙古學文獻整理研究”(22XTQ001)階段性成果。
注 釋:
①引自喻昧庵輯.新續(xù)高僧傳四集(一). 上海:廣文書局印行,中華民國六十六年十二月初:15-16.
②本文蒙古文拉丁轉寫參考了烏云畢力格教授的轉寫,見鄭堆,熊文彬主編.《諸佛菩薩妙相名號經咒》[M]. 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1:340-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