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峰 岳 奇 吳姍姍 張祥國

（國家海洋技術中心,天津 300112）

1 研究背景

憑借著地緣優(yōu)勢，毗鄰南極大陸的南美國家在南極事務的國際治理中占有重要地位。阿根廷、智利是南極治理的傳統(tǒng)強國，是7個南極主權聲索國之二，是12個《南極條約》原始締約國的南美代表。智利的蓬塔阿雷納斯（Punta Arenas）與阿根廷的烏斯懷亞（Ushuaia）是通往南極大陸的“門戶城市”。智利的蓬塔阿雷納斯為我國南極科考活動提供后勤保障服務，其中部分南極長城站考察隊員，就是經(jīng)由蓬塔阿雷納斯抵達長城站的。

烏拉圭雖然不是南極主權聲索國，也未能成為《南極條約》原始締約國，但也于1985年加入《南極條約》，成為第一批《南極條約》締約國，并在南極最高的決策平臺，擁有發(fā)言權和投票權。同時，烏拉圭也成為南極研究科學委員會（Scientific Committee on Antarctic Research，SCAR）、國家南極局局長理事會（Council of Managers of National Antarctic Programs，COMNAP）以及南極海洋生物資源養(yǎng)護委員會（Commission for the Conservation of Antarctic Marine Living Resources，CCAMLR）等南極重要國際組織的正式成員國，試圖在南極舞臺扮演更為重要的角色[1]。烏拉圭與中國一直保持良好的外交關系，在南極問題的國際立場上與中國也有許多共識，這為未來進一步加深中烏南極合作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基礎。中國長城站與烏拉圭阿蒂加斯站同位于南極菲爾德斯半島，日常的科研與后勤交流合作緊密，為進一步拓寬中烏南極合作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因此，開展對烏拉圭南極阿蒂加斯科學考察站（Artigas Station）基本情況的研究，有助于提高對南極現(xiàn)實狀況的認知；總結中烏合作的歷史背景，有助于為未來在南極開展務實合作提供政策保障；研判中烏南極合作的戰(zhàn)略意義，可為我國拓寬“南極朋友圈”，提升南極治理話語權與影響力帶來積極影響。

2 烏拉圭南極阿蒂加斯科考站概述

2.1 地理位置

烏拉圭在南極半島地區(qū)建有常年考察站阿蒂加斯科學考察站。阿蒂加斯站的日常運行與維護是由烏拉圭南極研究所（Uruguayan Antarctic Institute）直接負責，頂層設計與管理是交由烏拉圭國防部、外交部和教育文化和旅游部代表組成的部級理事會負責[2]。

阿蒂加斯站（62°11′ 4′ S；58°51′ 7′ W）位于喬治王島南部的菲爾德斯半島。菲爾德斯半島是此地區(qū)最大的無冰區(qū)，氣候相對溫和，受到海洋氣候的顯著影響。該考察站是距離科林斯冰川（Collins Glacier）最近的科考站，建在全新世（Holocene）隆起的海灘上，海灘上都是卵石大小的圓形石頭[3]。阿蒂加斯站建于1984年12月22日，占地約24 000 m3，擁有11座建筑物，度夏工作人員最多可容納65人，越冬平均容納9人[4]。考察站主要建筑物為宿舍樓、餐廳樓與發(fā)電機和油箱所在的綜合服務區(qū)。為了儲存廢水和生活污水，服務區(qū)內(nèi)設有8個化糞池和1個油罐，還有1個最近經(jīng)過改造的燃料儲存區(qū)（以新的不銹鋼燃料箱取代了舊的鐵制燃料箱，以防止燃料泄漏）。在周邊地區(qū)，有3個水生生態(tài)系統(tǒng)，分別為湖泊、融水溪流與麥克斯維爾灣（Maxwell Bay）的海岸帶區(qū)域。來自冰川湖的3條融水流穿過阿蒂加斯站地區(qū)。烏努蓋湖（Uruguay Lake）是阿蒂加斯站的淡水源，是一個69 781 m3的混合湖，距離科林斯冰川624 m。麥克斯維爾灣是重要的航行區(qū)域，為科考站提供補給、人員，執(zhí)行海上搜救、旅游、檢查等任務。

1968—1994年間，各國在菲爾德斯半島地區(qū)共建立了6個科學考察站，除了烏拉圭阿蒂加斯站，還有智利胡里奧·埃斯庫德羅教授站、智利南極海洋站、智利弗雷站、俄羅斯別林斯高晉站與中國長城站。這些科學考察站成為南極半島重要的后勤中心（如表1）。

表1 南極菲爾德斯半島地區(qū)科學考察站

2.2 研究活動

阿蒂加斯站的主要科學研究活動包括冰川學、大氣科學、海洋科學、地球科學、生命科學等。其中，冰川學研究范圍集中在喬治王島、南設得蘭群島和南極半島，目的是揭示人類活動及其帶來的氣候變化對環(huán)境產(chǎn)生的影響。這個項目是在南極研究科學委員會研究框架內(nèi)，目前正與其他國家共同合作執(zhí)行。大氣科學主要研究南極穆斯堡爾光譜儀系統(tǒng)所使用的金屬大氣效應校準，用來識別站上電離層實驗室產(chǎn)品安裝與運行的大氣腐蝕情況。根據(jù)南極研究科學委員會與《南極條約》的目標，海洋科學領域的研究主要是針對菲爾德斯灣沿海水域物理和化學變量的比較研究與德雷克海峽南極輻合帶極鋒海洋氣象的觀測。地球科學研究同樣是基于南極研究科學委員會研究項目（SCAR_EPOCH &GIANT），從事衛(wèi)星大地測量學研究。生命科學的主要研究內(nèi)容有南極磷蝦的血管和脂質(zhì)特征，通過將磷蝦添加到兔子的飲食中，改善膠原疾病和動脈粥樣硬化；在喬治國王島（King George Island）、利文斯頓島（Livingston Island）、納爾遜島（Nelson Island）等區(qū)域進行鳥類學觀測；在南設得蘭群島（South Shetland Islands）對企鵝種群進行行為學研究。阿蒂加斯站的科考活動嚴格遵守《南極條約》體系所規(guī)定的所有協(xié)議與管理制度，不僅關注南極生命科學與環(huán)境科學的研究，還制定了持續(xù)的環(huán)境監(jiān)測方案，分析南極活動的影響評估，以有效保護南極脆弱的生態(tài)環(huán)境。

3 中烏合作的歷史背景

中國是烏拉圭最大的貿(mào)易伙伴，在2018年中烏建交30周年之際，烏拉圭成為首個與中國簽署“一帶一路”合作諒解備忘錄與貿(mào)易協(xié)定的南方共同市場國家[5]。憑借地區(qū)商業(yè)樞紐的國家優(yōu)勢和在“一帶一路”中的重要角色，烏拉圭成為通往南方共同市場和拉丁美洲的門戶。烏拉圭一直積極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并在多邊主義合作、經(jīng)濟一體化方面與中國有諸多共識。中國則為烏拉圭提供了更廣闊的市場和發(fā)展機會。

2016年10月18日，中烏雙方發(fā)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和烏拉圭東岸共和國關于建立戰(zhàn)略伙伴關系的聯(lián)合聲明》，并在經(jīng)貿(mào)、文化、教育、工業(yè)、農(nóng)業(yè)、林業(yè)、能源、海關、質(zhì)檢、南極、旅游、國防、體育等領域簽署合作協(xié)議，以深化和拓展兩國各領域互利友好合作，共同譜寫雙邊關系新篇章[6]。其中在南極合作領域，雙方表示愿在《南極條約》體系內(nèi)加強南極科考和后勤合作。會議期間，雙方簽訂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烏拉圭東岸共和國政府關于南極領域合作的諒解備忘錄》雙邊合作文件，規(guī)定要交換南極科學技術領域有關項目、科技發(fā)展和研究成果的數(shù)據(jù)信息，開展諸如互派科技人員和專家等形式多樣的南極交流活動，聯(lián)合開展南極科考。

2016年12月29日，國家海洋局局長王宏在京會見烏拉圭駐華大使費爾南多·盧格里斯，雙方就進一步加強中烏在海洋環(huán)保、海洋科研及極地考察等領域的交流合作達成共識[7]。王宏指出，中烏雙方在南極的科學考察和后勤管理等方面存在巨大的合作空間，希望雙方繼續(xù)加強磋商和協(xié)作，增進在南極事務方面的共識，共同譜寫在《南極條約》框架下友好合作的新篇章。費爾南多表示，烏拉圭正將發(fā)展目標逐漸轉向海洋，然而自身海洋管理能力仍顯不足，雙方可進一步加強磋商，形成共識，以推動中烏兩國適時簽訂海洋領域合作諒解備忘錄，推動中烏兩國在南極科學考察、海洋環(huán)保及海洋科研等領域開展進一步的交流合作。

2017年1月19日，中國駐烏拉圭大使董曉軍陪同烏南極考察團訪問中國南極長城站，站長陳波向烏考察團介紹了長城站以及科研等情況，并帶團考察了有關工作室和設施[8]。雙方表示愿進一步加強在科研及后勤補給等領域的友好合作。

2017年8月，烏拉圭駐華大使費爾南多·盧格里斯表示科技合作將成為中烏合作戰(zhàn)略重點，未來與中國在南極科考方面可以進行更深入的科學合作[9]。中國在南極的長城科考站與烏拉圭的科考站相距不遠，兩國的科學家不僅可以作為鄰居互相往來，今后在更多的科學考察項目上還可以開展更深層次的合作。

綜上，我國與烏拉圭在南極合作問題上已達成初步共識，也期望進一步推動兩國在南極科學考察領域的交流合作。然而，目前中烏雙方還缺乏在南極領域的務實合作。下一步，中烏雙方應當在基礎設施建設、后勤保障、科研、環(huán)境保護等問題上積極展開合作，推動一批合作項目落實落地，合作共贏，互惠互利，共同發(fā)展。

4 中烏南極合作的意義及合作路徑

4.1 戰(zhàn)略意義

南極的和平穩(wěn)定是衡量一切南極活動的準繩，是一切南極活動的根本宗旨。南極科學考察、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國際合作交流一直是南極國際治理的“主旋律”，只要《南極條約》體系依舊穩(wěn)定，這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改變?；诖?，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認識南極，保護南極，利用南極”成為我國參與南極治理的根本遵循。建設一個和平穩(wěn)定、環(huán)境友好、治理公正的南極，符合中國和國際社會的共同利益。

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新西蘭是南極國際治理的大國與強國，阿根廷、智利也在第一梯隊。中國和烏拉圭若想在南極治理上有所突破，就要找準定位、目標與切入口。南極國際合作就為中烏雙方提供了一個現(xiàn)實可行的路徑，能加快實現(xiàn)雙方成為南極治理強國的目標。中烏雙方可通過南極合作，彌補自身實力缺陷、強化南極實質(zhì)存在、維護南極利益。在南極事務上，避免陷入目前我國孤軍奮戰(zhàn)、四面受敵的戰(zhàn)略困境，與烏方一道，共同推動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南極秩序，打造南極“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中烏南極合作的重大戰(zhàn)略意義。

4.2 合作路徑

4.2.1 共建南極研究中心與保障基地

“一帶一路”倡議為中烏南極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礎，我國與烏拉圭在經(jīng)貿(mào)領域的合作卓有成效，烏拉圭急需來自中國的資金、技術、基礎設施建設，以鞏固其南極地位，中方也在多種渠道表達了這方面的意愿。我國與南極大陸相距甚遠，主要南極活動只能通過一年一次的科考船和有限的飛機航次運送人員，烏拉圭地理位置優(yōu)越，共建南極研究中心與保障基地，可彌補我國在科學考察、后勤保障等方面存在的明顯短板，為我國開展南極工作提供強有力的后勤保障。

4.2.2 開展中烏聯(lián)合科學考察

南極科學研究是提升南極治理影響力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中烏聯(lián)合科學考察符合雙方的共同利益。應通過開展冰川學、大氣科學、海洋科學、地球科學、生命科學等領域的聯(lián)合科學考察，加強學術層面交流，共享科學數(shù)據(jù)信息，優(yōu)勢互補，互利互惠，為增強我國國家綜合南極科考實力拓寬渠道。

4.2.3 打造堅固的中烏南極伙伴關系

在南極治理的國際舞臺上，中國亟須擴大“南極朋友圈”。南美國家因其獨特定位，可成為我國重要的合作與發(fā)展對象。未來，中烏雙方將進一步增強政治互信，協(xié)調(diào)統(tǒng)一立場，照顧彼此關切，在南極環(huán)境保護和其他重點領域上共同發(fā)聲，聯(lián)合提交工作文件，打造堅固的中烏南極伙伴關系。

5 結語

南極國際治理已成為全球治理新空間，南極軍事、資源、環(huán)境、科研價值愈加凸顯。中國、烏拉圭作為《南極條約》締約國，SCAR、COMNAP、CCAMLR等國際組織成員國，在南極問題上具有較強的影響力，但仍與美國、澳大利亞、英國、新西蘭、阿根廷與智利有著較為明顯的差距。未來，中烏雙方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即如何實現(xiàn)突破，躋身南極治理“第一集團”?；谥袨蹼p方穩(wěn)定的政治環(huán)境、良好的合作基礎與共同的目標追求，兩國可以通過共建南極研究中心與保障基地、開展中烏聯(lián)合科學考察、在南極環(huán)境保護和其他重點領域上共同發(fā)聲等路徑，打造堅固的中烏南極伙伴關系，維護自身南極利益的同時，也為南極的和平、穩(wěn)定與可持續(xù)發(fā)展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