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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翻譯的名與實
——兼評彼得·洛的《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

2022-03-05 01:20軍,周
關鍵詞:填詞譯者文本

覃 軍,周 倩

(湖北民族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恩施 445000)

一、引言

我國歌曲翻譯源遠流長,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時期《越人歌》的翻譯。據(jù)《中國翻譯簡史》載,“后世以《越人歌》名此篇,可以視為我國歷史上第一篇詩歌翻譯?!盵1]梁啟超也曾指出,《越人歌》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文學翻譯作品。[2]由此可見,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文學翻譯作品就是歌曲翻譯。由于《越人歌》屬于民歌,我們可以說,民歌翻譯是文學翻譯的源頭。歌曲翻譯歷來有之,特別是清末民初以來,大量西方歌曲被譯介到我國,如《國際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紅河谷》《北國之春》等早已成為家喻戶曉的金曲,對傳播西方文化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尤其是近幾年隨著影視頻行業(yè)的不斷發(fā)展,我國又引進和推出了大量的說唱文學翻譯作品。

然而,在歌曲翻譯實踐進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時,歌曲翻譯研究在我國卻很少受到重視,“歌曲翻譯至今仍然是整個翻譯研究的相對滯后的領域”[3]34。據(jù)中國知網(wǎng)統(tǒng)計,發(fā)表在國內(nèi)外語類核心期刊上有關歌曲翻譯研究的文章不足十篇。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一)“傳統(tǒng)的譯學認為歌曲翻譯不屬于翻譯研究范疇”[4]187;(二)“歌曲翻譯”“歌曲改編”“歌曲填詞”“歌曲譯配”“歌曲配譯”幾個術語之間的界限與概念模糊不清;(三)既熟悉音樂又精通翻譯的研究者寥寥可數(shù)。但在西方學術界,隨著視聽翻譯(AVT)近年來成為翻譯研究領域的一大熱門,成為翻譯學科內(nèi)部發(fā)展最快的一個分支[5]59,歌曲翻譯研究越來越受到學界的重視。王峰博士在統(tǒng)計了13種國際翻譯學研究權威期刊后,得出國外翻譯領域研究前十位的關鍵詞,其中有三個關鍵詞均涉及歌曲翻譯,它們分別是視聽翻譯(AVT,排名第2)、字幕翻譯(subtitling,排名第3)、配音翻譯(dubbing,排名第5)。[6]85在專著方面,西方翻譯學者相繼出版了《歌曲與意義:聲樂翻譯的優(yōu)劣》(SongandSignificance:VirtuesandVicesofVocalTranslation, 2005)、《翻譯中的聲音:音樂、技術與社會的交叉》(SoundsinTranslation:IntersectionsofMusic,TechnologyandSociety, 2009)、《音樂、文本與翻譯》(Music,TextandTranslation, 2013)、《為唱而譯:歌詞翻譯的理論、藝術與技巧》(TranslatingforSinging:theTheory,ArtandCraftofTranslatingLyrics, 2016)。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新西蘭歌曲翻譯學者彼得·洛(Peter Low)博士2017年在勞特利奇出版社出版了《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TranslatingSong:LyricsandTexts)一書,該書系統(tǒng)地闡述了歌曲翻譯的特殊性、抗譯性、歌曲翻譯中的選擇、歌詞的閱讀與演唱目的、歌曲翻譯的“五項全能”原則等問題。該書是一部歌曲翻譯研究的最新力作,不僅深化了歌曲翻譯研究的內(nèi)涵,呈現(xiàn)了跨學科翻譯研究的方法,也為未來的翻譯研究提供了新視野。

二、《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簡介

彼得·洛博士是歌曲翻譯研究的領軍學者之一,目前為新西蘭坎特伯雷大學高級研究員,新西蘭翻譯協(xié)會理事,歌曲配譯家,曾翻譯多首經(jīng)典歌曲、流行歌曲和六部歌劇,并在Perspectives,TheTranslator,Target,Babel等國際權威刊物發(fā)表大量相關論文。

《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是彼得·洛最新力作,全書共計七章。第一章是導言部分,對該書的主要內(nèi)容、基本框架和讀者群體等問題作了簡要概述。其余六章可分為三大板塊,第二、四章為第一個板塊,分別介紹了歌曲翻譯的“上游難點”(upstream difficulties)和“下游難點”(downstream difficulties)。作者將翻譯的過程比喻成河水流動的過程,所謂的“上游難點”是指歌曲原詞的特殊性造成了抗譯性,其中包括原詞詞意的多解性、歌詞的獨特性、歌詞的有聲特征與情感特征。作者分析了歌詞與詩歌的異同,歸納了英文歌詞的語言特點,指出了歌詞不可譯的相對性。第四章的“下游難點”主要從譯入語角度論及了歌曲翻譯時譯語表達的相關問題。作者認為譯語音節(jié)數(shù)長短、句法、詞序、語音的差異性決定了歌曲翻譯的難度。在譯語表達方面,作者主張譯詞在使用“最接近、最自然”的語言的前提下,保留原詞的洋味(foreignness)。作者討論了外語歌曲翻唱的必要性與局限性,贊同歌曲翻譯時個別原詞句可以“植入”于譯語中,這種做法可以達到保留異域風味與保護瀕危語言的目的。

第二板塊包含第三、五、六章。在該部分,作者主要從“目的論”和“功能理論”討論了歌曲翻譯要因不同的“文本目的”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第三章主要討論了“不入歌”(non-singable)譯詞的處理領域與方法。在第五、六章討論“可入歌”(singable)譯詞的處理方法時,作者提出了歌曲配譯的“五項全能原則”(pentathlon principle)。該原則包含可唱性(singability)、詞意(sense)、自然性(naturalness)、節(jié)奏(rhythm)和韻腳(rhyme)五項,既為譯者們在歌曲配譯實踐操作中做出了具體的指導原則,也為評估歌曲配譯作品提供了有效的標準。該書第七章為第三板塊。在該部分,彼得·洛區(qū)分了翻譯(translation)、改編(adaptation)與填詞(replacement)三個概念,反對將圖里(Gideon Toury)“譯本就是被視為譯本的文本”的觀點作為歌曲翻譯的定義。他主張翻譯的內(nèi)涵定義,在歌曲翻譯中強調(diào)“分清蘋果和梨”。在作品署名方面,他提出要區(qū)分“某某填詞”(lyrics by...)和“某某譯詞”(translation by...)的兩種方法。最后,作者還對該書所涉相關術語進行了界定。

三、歌曲翻譯之名

人類的任何活動都有其目的,翻譯活動也不例外。翻譯家曹明倫教授在其著作《翻譯之道:理論與實踐》中提出了翻譯的文本目的和非文本目的,對翻譯研究影響巨大。在談到翻譯的文本目的時,他指出:“翻譯的目的就是讓不懂原文的讀者通過譯文知道、了解甚至欣賞原文的思想內(nèi)容及其文體風格。”[7]那么,就歌曲翻譯而言,譯者也應該有讓讀者(或聽眾)“知道、了解、欣賞”原詞的思想內(nèi)容和原曲風格的目的。由于歌曲翻譯的特殊性,譯者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不得不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費米爾(Vermeer)也曾指出,翻譯的方法與策略是由翻譯的目的確定的,翻譯的目的有助于譯者決定原文應該被“翻譯”(translated)、“解釋”(paraphrased)還是“改編”(re-edited)。[8]在歌曲翻譯中,譯者的翻譯方法取決于歌曲翻譯的目的,也就是歌曲翻譯中的選擇問題。

(一)歌曲翻譯中的選擇

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的開篇第一章中,彼得·洛就發(fā)問道:“歌曲翻譯的譯文是用在屏幕上供閱讀使用,還是在接受語中被當作歌詞演唱?”[9]3弄清這一問題尤為重要,因為“譯文的使用方式是譯者翻譯策略的決定因素”[10]。翻譯學者弗蘭曾(Johan Franzon)總結了翻譯歌曲的五個選擇:“(1)將原詞直接移植到譯語;(2)拋開曲調(diào)限制,直譯歌詞;(3)根據(jù)原曲調(diào)重新用目標語填詞;(4)直譯原歌詞,根據(jù)譯詞重新譜曲;(5)基于原曲調(diào)配譯歌詞,讓譯詞入歌可唱”[11]376。縱觀五個選擇可知,第(1)條實則為異語演唱,如80年代后,由于英語在我國逐漸普及,國民開始直接用英文演唱英美歌曲。因這種文化現(xiàn)象不涉及翻譯行為,故不予在此討論。第(2)條和第(4)條皆強調(diào)直譯原詞,重視原詞詞意,可歸為“歌詞翻譯”一類。不同之處在于,第(2)條的譯詞不能配曲入歌,只供閱讀使用。而第(4)條卻為使譯詞入歌,重新譜以新曲。因曲調(diào)已變,譯詞可算一首新歌。

我們知道,戲劇翻譯的譯文可分為“閱讀式譯文”和“表演式譯文”。若按這種方式來分,第(2)條所說的譯詞則屬于前者,主要供閱讀使用。2016年,美國民謠藝術家鮑勃·迪倫(Bob Dylan)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成為目前唯一獲得該獎項的音樂人。2017年6月,其歌集《鮑勃·迪倫詩歌集(1961—2012)》(BobDylanTheLyrics:1961—2012)在國內(nèi)出版。該歌集共有八冊,收錄了迪倫創(chuàng)作的369首歌曲。這些歌詞的中文譯詞均不可配曲演唱,屬于典型的“閱讀式歌詞”。該套歌集自面市以來,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即通過幾家網(wǎng)絡平臺銷售8萬多冊。[12]30由此可見,閱讀式歌詞同樣可以傳遞思想,是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我國的《樂府詩集》《宋詞》《元曲》曾經(jīng)都是配曲演唱的歌,而現(xiàn)今這些作品的英文版均拋開了音樂限制,成為特殊的“歌詞翻譯”。

綜上可知,歌詞翻譯是必要且必須的。彼得·洛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第三章中詳細地討論了以上這種以閱讀為目的的歌詞翻譯(translations to read),并介紹了影視熒屏唱詞(surtitles)與字幕(subtitles)翻譯的相關問題。尤其在影視領域,歌詞翻譯的作用不可低估,是通俗文學譯介的重要手段。

第(3)條“根據(jù)原曲調(diào)重新用目標語填詞”,這種做法早已有之。歌曲翻譯家薛范指出,“從當時(辛亥革命以后)直到40年代,……所引進的外國歌曲多半采取兩種方式:一是采用外國的曲調(diào)填以中國的古典詩詞,……另一種是采用外國的曲調(diào)自行填詞?!盵13]193這兩種做法都屬另起爐灶式填詞,新詞與原詞并無意義上的關聯(lián)。膾炙人口的歌曲《送別》就是一例,其曲調(diào)出自美國曲作家約翰·奧德威(John Pond Ordway)的歌曲DreamingofHomeandMother(《夢見家鄉(xiāng)和母親》),漢語歌詞由李叔同填詞。這種重新填詞的行為雖在音樂界早已司空見慣,但因其不涉及翻譯行為,不應該將其納入翻譯研究的范疇??闪钊诉z憾的是,有些學者單憑勒菲弗爾(Lefevere)的一句話“Translation is, of course, a rewriting of an original text”(當然,翻譯是對原文的一種改寫)[14],就宣稱“翻譯就是改寫”①,從而將歌曲的填詞行為看做是歌詞的改寫,屬于意譯。薛范先生在談到“忠實”的原則時也曾說道:“(歌曲翻譯)要統(tǒng)攝全意,另鑄新詞,……寧可忠于音樂而委屈原詞?!盵13]222同時,他又說道:“英美譯者譯配的歌詞,不署某某人譯詞,而署某某人作英語歌詞(English words by...)?!盵13]222由此可見,薛范先生對“另鑄新詞”和“作英語歌詞”是否屬于翻譯行為似有矛盾。因為既然是“另鑄新詞”,那就不是翻譯行為,更談不上是翻譯的方法;既然是“英美譯者譯配的歌詞”,那就應該署名“某某譯配”,而不是“某某作詞”。其實,將“重新填詞”看作是翻譯行為,就好似將書名或電影名的重命名看做是翻譯行為②。如同《霧都孤兒》只是OliverTwist“另鑄新詞”式的重命名,漢語版《兩只老虎》也只是法文版FrèreJacques③的重新填詞。就如奈達所言:“所有翻譯(包括筆譯或口譯)都必定在一定程度上涉及原文與譯文之間的關聯(lián)性?!盵15]譯文與原文之間缺少這種關聯(lián),那么譯文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譯文。關于這一點,彼得·洛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中已經(jīng)闡明:“重申翻譯的內(nèi)涵定義,有助于我們區(qū)分翻譯文本與改編文本?!盵9]114他還強調(diào),區(qū)分歌曲翻譯與歌曲改編,就如同區(qū)分蘋果和梨。只有厘清了概念,才能將“某某譯詞(translation by...)”與“某某作詞(lyrics by...)”對號入座。綜上所述,歌曲填詞是一種引進外語歌曲的方式,能促進文化交流,延續(xù)原曲的生命。但是,“如果譯者忽略了意義,盡管目標語的歌詞與原曲調(diào)很搭配,是一首成功的歌曲,可一當原詞意義沒有保留,這就不能稱其為翻譯,不是翻譯的研究范疇”[16]58。

第(5)條“基于原曲調(diào)配譯歌詞,讓譯詞入歌可唱”這是一種既保留原歌詞意又保留原歌曲調(diào)的做法,即我們常說的“歌曲翻譯”,頗具影響力的《國際歌》就是采取這種方式翻譯的。由于這種譯法“戴著鐐銬跳舞”,難度較大,所以彼得·洛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前言就說道:“歌曲翻譯很難!否則,讀者就沒必要閱讀《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一書?!盵9]7他這里所說的“歌曲翻譯”準確地說就是“歌曲配譯”。

綜合上述,五種歌曲翻譯的選擇,可總結如下:第(1)條(外語翻唱)與第(3)條(另造新詞)不屬于翻譯活動。第(2)條與第(4)條屬于歌詞翻譯,第(5)條屬于歌曲配譯。為區(qū)分幾者之間的關系,筆者基于方夢之先生的“翻譯策略三元圖”[17]3繪制了圖1所示的“歌曲翻譯策略三元圖”。

圖1 歌曲翻譯策略三元圖

該圖以歌曲翻唱(零翻譯)、意譯、直譯為三角形頂點,限定了歌曲翻譯的范疇。前文提及的歌曲翻唱(或叫“外語翻唱”)和另造新詞都不涉及翻譯行為,應屬于“非翻譯”的范疇,而歌詞翻譯和歌曲配譯則屬于翻譯的范疇。值得強調(diào)的是,由于歌曲配譯受曲調(diào)和詞意的雙重限制,其翻譯策略主要為意譯方式。有時為了譯詞的演唱效果,其翻譯策略也有可能突破意譯的邊界,采用改寫的策略。改寫策略雖不屬于翻譯行為,但其如同書名、影視名的重命名一樣也是譯者在轉換特殊文本時的一種必備手段。由此圖可見,歌曲翻譯只涉及歌詞翻譯與歌曲配譯兩種方式。確定了這兩種方式,也就確定了歌曲翻譯研究的范圍。

(二)術語的確定

“概念是反映事物的特有屬性(固有屬性或本質屬性)的思維形態(tài)”[18],人們只有確定了事物的概念,才能對事物產(chǎn)生正確的認識。長期以來,翻譯學界對歌曲翻譯這一領域相關的術語缺乏嚴格的界定,“歌曲翻譯”“歌詞翻譯”“歌曲譯配”“歌曲配譯”的使用含混不清,在有的文章或著作中,甚至出現(xiàn)了術語交叉使用的情況。歌曲翻譯家薛范先生在《歌曲翻譯探索與實踐》中就曾同時使用“歌曲譯配”和“歌曲翻譯”表達統(tǒng)一概念。如:“譯配者只有結合作曲家所創(chuàng)造的音樂形象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原詞作家所創(chuàng)造的文學形象”[13]72;“在80—90年代,她(鄧映易)還將中國歌曲二百余首和山西民歌四十余首譯配成英文”[13]210;“歌曲翻譯首先應立足于‘可誦、可唱、可聽’,因為歌曲最終同審美主體接觸時以聽覺形象出現(xiàn)”[13]220。實際上,薛范先生本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坦言道:“‘歌曲翻譯’這一名稱從科學性的角度來看不夠準確,但在還沒有找到更恰當?shù)奶岱ㄖ?,姑且用之?!盵13]312017年世界圖書出版公司新出版的歌曲翻譯專著《英漢歌曲譯配:理論與實踐》雖然在書中厘清了“歌曲翻譯”與“歌曲譯配”的概念,但卻將本不屬于翻譯行為的“歌曲翻唱”置于“歌曲譯配”的范圍,認為“歌曲翻唱”是“歌曲譯配”的下位詞。[19]胡鳳華統(tǒng)計了大眾媒體使用“歌曲翻譯”與“歌曲譯配”的情況,其結果為“大眾稱為‘歌曲翻譯’的占絕大多數(shù),占91.95%,而稱為‘歌曲譯配’的較少,僅占8.05%”。[20]96以上是國內(nèi)翻譯界和大眾媒體混亂使用有關歌曲翻譯術語的情況,國外情況也相差無幾。如:哈賴·戈朗布(Harai Golomb)使用“music-linked translation”[21]121一詞指代“歌曲翻譯”;海倫·邁納斯(Helen Minors)使用“music translating”[22];埃琳娜·格里岑科(Elena Gritsenko)使用“translation of song lyrics”[23]165;羅尼·阿普特(Ronnie Apter)使用“singable translation”[16]11。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彼得·洛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中分別使用了三個詞“translation”“adaptation”和“replacement”。由此可見,不單是國內(nèi)還是國外學術界,對于歌曲翻譯這一領域術語的使用還尚未統(tǒng)一,概念還尚未厘清。

要厘清相關概念,確定相關術語,我們不得不提及歌曲翻譯的流程。大家知道,任何翻譯都會經(jīng)歷理解到表達的過程,涉及“作者——譯者——讀者”三個主體。但歌曲翻譯的流程更為復雜,其中牽涉詞作者、曲作者、原唱者、譯者、演唱者、觀眾(或讀者)等多個角色。歌曲翻譯是多個主體共同作用的結果,“歌曲翻譯作品是一個動態(tài)的綜合體”[13]221。歌曲翻譯的流程如圖2所示:

圖2 歌曲翻譯的流程

基于前文所分析的歌曲翻譯的五個選擇(排除非翻譯行為的幾個選擇,可歸納為兩類:歌詞翻譯和歌曲配譯),結合上圖可以看出,歌曲翻譯的作品要么是提供給讀者,用來閱讀,要么是提供給觀眾(或聽眾),用來聽覺欣賞。作品用來閱讀,為讀者服務時,譯者只需要照詞翻譯即可(當然,作為唱詞字幕時應考慮譯詞的字數(shù)空間),與普通文體的翻譯方法大同小異。這種做法應該叫做“歌詞翻譯(Lyrics Translation)”。但是,如果作品是用來演唱入歌(singable),譯者就要在詞與曲的雙重限制下進行翻譯工作。這種翻譯行為涉及兩個對象,即“詞”與“曲”,譯者配著原曲調(diào)進行翻譯,“戴著鐐銬跳舞”,翻譯出的詞能夠配上原曲的節(jié)奏、旋律和音韻,能入歌演唱。這個過程實際上是一個曲不變、詞變化的過程,同譯制片的配音翻譯(dubbing)一樣,是一個為“現(xiàn)成的鞋”尋找“合適的腳”的過程。這個過程應該叫做“歌曲配譯(Song Dubbing)”。

那么“歌曲配譯”與“歌曲譯配”又是什么關系呢?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先弄清“譯配”的來龍去脈?!白g配”實際上是兩個動作,即“譯詞”和“配歌”,指舊時由一個懂外語的人譯詞,由另一個懂音樂的人用現(xiàn)成的詞配歌④。關于“譯配”,薛范先生也解釋說:“譯詞和配歌的合作關系,如果我們要打個比方的話,倒令我想起了林紓(林琴南)。”[13]73由此可見,“譯配”實則是由兩個人分別做出的兩個行為動作。如同林紓的翻譯過程,先由一個懂外語的人口譯內(nèi)容,再由林紓筆述。比如,商務印書館分別于民國22年(1933年)、民國23年(1934年)出版的《吟邊燕語》《塊肉余生記》署名均為“譯述者:林紓、魏易”⑤。然而,不管是曾經(jīng)的歌曲“譯配”,還是林紓的翻譯方式,這都是特殊時期采取的非常規(guī)翻譯手段。現(xiàn)今的文學翻譯方式已經(jīng)由“譯述”變成了“譯”。同樣的道理,“歌曲譯配”也因方式改變而成了“歌曲配譯”,因為其翻譯行為不再是由兩個人完成,而是由一名懂外語的譯者(包括薛范)單獨配著曲翻譯完成。這里“配譯”是偏正結構,“譯”是中心詞,“配”修飾“譯”,“配”是“譯”的方式(如圖3所示)。因此,“歌曲配譯”才是更為準確的說法。

圖3 “譯配”與“配譯”流程區(qū)別

綜上所述,“歌曲翻譯”是一個上位詞,是統(tǒng)稱,它包括“歌詞翻譯(Lyrics Translation)”和“歌曲配譯(Song Dubbing)”?!案柙~翻譯”的作品是用來閱讀的(music to the eyes),“歌曲配譯”的作品是用來演唱入歌的(music to the ears)。厘清了這些概念,譯者才能根據(jù)歌曲翻譯不同的目的采取不同的翻譯手段,學者才能以此明確研究的對象,抓住事物的本質,從而推動歌曲翻譯研究工作。

四、歌曲翻譯之實

歌曲翻譯是一門跨文學、翻譯學和音樂學的一門學科。歌曲翻譯工作者不但要具有較深的文學素養(yǎng),還要熟悉各種翻譯理論和技巧,具備一定的音樂學知識。歌曲翻譯包括歌詞翻譯和歌曲配譯,兩類翻譯從屬性上講都屬于詩性翻譯,彼得·洛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中指出:“有些歌詞最初就是以詩的形式存在的,盡管現(xiàn)代歌曲中的有些歌詞不一定都是好詩,但至少屬于口頭詩歌(oral poetry)?!盵9]20中國古代的詩和歌一直是融為一體的,“從先秦的《詩經(jīng)》《楚辭》到漢樂府、唐詩、宋詞、元曲,無一不是合拍入律的歌詞”[13]51。歌詞的文學性和音樂性決定了歌曲翻譯的詩性,因此,歌曲翻譯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詩歌翻譯。鮑勃·迪倫在自傳中寫道:“無論我到哪里,我都是一個60年代的游吟詩人?!盵24]因此,迪倫的歌詞在中國也是冠以“詩歌集”之名出版的,屬于前文提及的歌詞翻譯。再如,李正栓教授2012年在航空工業(yè)出版社出版的《英文金曲賞析精華版》也屬于歌詞翻譯一類,該書共9冊,所選歌曲均為經(jīng)久不衰的200多首英語歌曲經(jīng)典之作,書后光盤中不單配上了原聲歌曲演唱音頻,還配上了外籍專家的歌詞朗誦音頻,將歌詞當做詩歌來吟誦,對大中學生的英語學習很有幫助,產(chǎn)生了極大地影響。該書自出版深受學生讀者們的喜愛,多次再版印刷,是歌詞翻譯的經(jīng)典范例。王宏印教授2014年在商務印書館出版的《中國古今民歌選譯》也屬于歌詞翻譯,該書按照不同的民歌類型分出四類,編為四輯,共翻譯了88首民歌,對中國民歌“走出去”具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在與筆者的通信中,薛范先生談到歌曲翻譯的“文學性”和“音樂性”時說道:“歌詞翻譯,姓‘文’,而歌曲譯配(實指‘歌曲配譯’),則姓‘音’。只有懂音樂的人,才能譯配(實指‘配譯’)好歌曲?!北说谩ぢ逭J為歌曲配譯像電影和卡通劇的配音一樣,為了達到預期功能,譯文具有非同一般的限制性,是一種“特殊的翻譯任務(special translating tasks)”[21]186。他還在《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中詮釋了由他提出的歌曲翻譯“五項全能原則”(pentathlon principle)[9]79。他認為歌曲譯者好似“五項全能”運動員,必須能兼顧鐵餅、跳遠、標槍、疾跑和摔跤等五個項目,這五個項目在歌曲配譯中就是“可唱性(singability)、詞意(sense)、自然性(naturalness)、節(jié)奏(rhythm)、韻腳(rhyme)”。其中,“可唱性”最為重要,居“五項原則”之首,決定譯詞能否入曲合拍便于演唱。如筆者曾配譯過鮑勃·迪倫的代表作《答案在風中飄蕩》(Blowin′intheWind),為了讓譯詞入曲可唱,該漢語版譯詞字數(shù)就必須與原英文詞音節(jié)數(shù)相等,與音符相應、做到亦步亦趨。由于一個英文單詞含有一個或多個音節(jié),一個漢字卻只含一個音節(jié)(單音節(jié)字),譯者配譯時,就要“通過縮譯/擴譯,或省詞/添詞的方法來控制譯文的長短,避免出現(xiàn)“缺字”或“多字”而導致譯詞不可唱”[3]37。同時,為了樂感的最佳融合,漢語譯詞尾韻也與原詞尾韻相同(均為[an]韻),讓演唱歌手找到語音上的認同感,仿佛在用原詞演唱。2016年迪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該歌曲配譯漢語版在各大網(wǎng)站被多次轉發(fā)傳唱⑥。

綜上所述,歌曲翻譯是一門跨文學、翻譯與音樂的學科,它包括歌詞翻譯和歌曲配譯。歌詞翻譯是將源語歌詞的詞意用譯語表達出來以“可讀”為目的的詩性翻譯活動。歌曲配譯是將原歌曲中的歌詞詞意、音樂性和表演要素都在目標語中再現(xiàn)出來的創(chuàng)造性文化活動。

五、結語

歌曲翻譯屬于說唱文學類翻譯,是一種特殊的翻譯活動。譯界學者應該重視此類翻譯活動,研究其翻譯的特殊性,否則,“我們將失去對一些翻譯現(xiàn)象的解釋權,危及翻譯研究的學科地位,損害我們在國際譯壇上的話語權”[25]70。

當今是一個短視頻時代,具有可視化特征的富媒體更利于翻譯歌曲的傳播。由于歌曲對思想情感的傳播比文字傳播更快、更具感染力,當前的文化翻譯工作者應加強歌曲配譯實踐,讓更多的歌曲在異域世界傳承文明,傳播文化“好聲音”。相信彼得·洛《歌曲翻譯:歌詞與文本》的出版一定會喚起譯界同行對歌曲翻譯這種特殊的翻譯行為的關注,擴充翻譯研究的新視野。同時,其書中有關“五項全能原則”的重釋也會對歌曲配譯實踐和研究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

本文在撰寫過程中得到曹明倫教授的指導,特表謝意!

注釋:

①關于“翻譯即改寫”是個偽命題的論證,請參看曹明倫教授2016年第3期發(fā)表于《四川大學學報》的《中國譯學研究須加強邏輯思維》一文,在此不再贅述。

②如馮梅在《重命名翻譯是另類翻譯法么?》(《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3年第12期)中認為:“重命名翻譯都是以原名為依托,經(jīng)過關聯(lián)的認知語用推理,……是作者語用意義(即言外之意)的翻譯,歸根結底是意譯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眲⒓银P、何自然在《品牌名稱翻譯中的重命名——再論語用翻譯的主體性》(《中國翻譯》,2015年第2期)中指出:“翻譯重命名不僅僅被看成意譯,也有相當一部分被看成音譯或音意合譯。”

④在筆者與薛范先生的通信中,薛范先生這樣寫道:“50年代以前,并沒有歌曲譯配一說。外國歌曲大多是填詞,比如李叔同、韋瀚章、錢仁康等人。他們不僅是填詞大家,而且深諳音律。真正有歌曲譯配者隊伍,應是在建國以后才有的。我是當時第一梯隊最年輕的一員。建國初期,引進的外國歌曲,以蘇聯(lián)歌曲為主。但當時懂得俄語的人不多,而懂俄語的人又不一定懂音樂。于是,一首歌曲先由懂俄語的人把歌詞譯成中文,再交給懂音樂的人去配入歌曲?!?/p>

⑤此材料來源于曹明倫教授講座課件,特表謝意。

⑥漢語版視頻網(wǎng)址:https://v.qq.com/x/page/g0361815 n8w.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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