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朋

（東營市墾利區(qū)文化活動中心）

很長一段時間，戲曲演出僅有劇本，并無字幕。1952年，第一屆全國戲曲觀摩演出大會召開，京劇、評劇等23個劇種亮相，演出了82個劇目，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中央相關領導同志出席大會，并提出了“戲曲演出要配備字幕”的要求，戲曲字幕從此成為戲曲表演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1]。呂劇，也稱化妝揚琴，起源于山東北部黃河三角洲，由山東琴書發(fā)展而來，是山東最具代表性的地方劇種。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呂劇唱腔獨特，與日常談話有很大的區(qū)別，如無字幕，聽眾難以把握唱詞；另一方面，呂劇受山東方言影響很大，方言土語較多，字幕能夠幫助非山東觀眾理解唱詞。隨著時代的不斷發(fā)展，字幕的呈現(xiàn)方式也在變革，現(xiàn)代信息技術在字幕呈現(xiàn)中的應用，極大地提升了字幕呈現(xiàn)的效果，也更好地發(fā)揮了字幕的提示與引導作用。

一、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的提示作用

（一）提示主創(chuàng)人員

影視劇在播出前后，會以字幕的形式呈現(xiàn)主創(chuàng)人員。同樣，在戲曲舞臺表演中，字幕也具有提示主創(chuàng)人員的作用。作為綜合性的舞臺藝術，呂劇主創(chuàng)人員較多。一場完整的呂劇節(jié)目通常包含導演、演員、舞臺布景、燈光師、化妝師等多位人員。對于觀眾而言，演員是他們最關注的主創(chuàng)人員。呂劇藝術在長期的發(fā)展中涌現(xiàn)了許多名家大師，他們舞臺功底扎實，藝術水平精湛，在山東乃至全國均有著重要的影響力，如國家一級演員譚連華，其曾在《姊妹易嫁》《莊戶皇帝》《借親》等經(jīng)典劇目中扮演主要角色，深受觀眾喜愛。不僅如此，在山東各級黨委、政府的支持下，呂劇青年才俊輩出，如主攻花衫的彭莉媛。不同演員的行當不同，表演風格也有很大的差別，字幕能夠起到提示主創(chuàng)人員的作用，讓觀眾知曉本場戲的主要演員。臺下觀眾當中有不少呂劇愛好者，他們對呂劇演員如數(shù)家珍，熟悉各位演員的看家本領與表演風格。他們通過字幕了解演員的構成，繼而形成相應的審美期待。

（二）提示故事梗概

戲曲藝術與影視藝術既有相似之處，也有明顯的不同。從相似性的角度而言，二者均具有敘事藝術的特點，需要向觀眾呈現(xiàn)完整的故事。從差異性的角度而言，戲曲藝術具有更強的綜合性，更注重讓觀眾跟隨故事走向感受唱腔、身段等方面的魅力。因此，提前讓觀眾知道故事的主線，有助于觀眾更好地在故事中欣賞戲曲。字幕具有提示故事梗概的作用，能夠在戲曲正式表演前，利用簡單的文字讓觀眾了解故事內容。民間性、民俗性是呂劇最大的特征，作為山東老百姓最為喜愛的藝術形式，呂劇的故事多圍繞家長里短、零星瑣事展開，其中，以家庭倫理道德題材的故事最為常見。此類題材劇目，涉及的人物關系較為復雜，如父子關系、兄弟關系、妯娌關系、連襟關系等[2]。用字幕來呈現(xiàn)故事梗概，也能讓觀眾更好地把握人物間的關系。以經(jīng)典劇目《墻頭記》為例，故事改編自蒲松齡同名俚曲，講述了張木匠兩個兒子不愿侍奉老人，而被王銀匠戲弄的故事，主要人物有張木匠、王銀匠、大兒子、大兒媳、二兒子、二兒媳等。在每場戲表演前，可以用字幕的形式提示故事內容，便于觀眾接受。

（三）提示情節(jié)發(fā)展

在戲曲藝術中，情節(jié)發(fā)展是層層推進的，而角色的唱詞，如獨白、對話則是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元素。觀眾如果對唱詞缺乏準確的理解，很容易出現(xiàn)情節(jié)理解偏差的問題，從而影響觀賞效果。從這個角度來說，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具有提示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是觀眾更好地把握作品的重要載體。以經(jīng)典劇目《王漢喜借年》為例，王漢喜是一個貧困的書生，在除夕奉命來到準岳父家中借年。劇中王漢喜出場便唱到“大雪飄飄年除夕，奉母命到俺岳父家里借年去”，不僅點明了故事的時間背景，也強調了故事的題材，后續(xù)的情節(jié)則圍繞借年一步步開展，如“沒過門的親戚難開口”“又見他全家上房把酒吃”等。愛姐是王漢喜的未婚妻，劇中有一段愛姐的獨唱，即著名的《面對銀燈淚悲泣》。唱詞以“面對銀燈淚悲泣，想起了我的丈夫王漢喜”開頭，后續(xù)的唱詞則圍繞她與王漢喜的過往歲月展開，如“想當年青梅竹馬同長大，兩家愛好成親戚”“自從俺公爹下世去，這兩年窮了他姓王的”等。

（四）提示人物特征

在呂劇舞臺表演中，字幕同樣具有提示人物特征的作用。人物形象是戲曲表演著力塑造的內容，一旦人物形象立住了，整出戲便立住了。在呂劇中，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有很多，例如，服裝、化妝造型、身段等，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唱詞。契合人物身份的唱詞，能夠將人物形象活靈活現(xiàn)地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以《攀親記》為例，劇目主要塑造了劉寡婦這一直爽潑辣、性格率真的人物形象。柳寡婦作為一名直率的女性，眼里揉不得沙子，對任何欺負她的人都敢于回擊。劇中，牛心誠是一個思想守舊的倔強老頭，曾在背后說柳寡婦壞話。柳寡婦毫不客氣地上門理論，唱到“我腳正不怕鞋歪，今日就要在我門上清清這個是非”“刨不出根來，就別想跟你散伙”。柳寡婦不僅心直口快、嫉惡如仇，更敢愛敢恨，面對心儀的人，能夠大膽地表達愛意，如對著馬振聲唱到“誰種谷子不繡穗，誰種豆子不鼓粒兒……三番兩次找上門兒，合到一起過日子”，明確地表達了要和馬振聲在一起的想法。字幕呈現(xiàn)能夠輔助柳寡婦形象的刻畫，使觀眾更好地欣賞角色。

二、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的引導作用

（一）引導唱詞接收

引導唱詞接收是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的基本作用。地方性、區(qū)域性是我國地方戲曲最為顯著的特征，呂劇作為地方戲曲的一種，同樣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其中，最為典型的便是山東方言對呂劇唱腔的影響[3]。聲腔與語言的關系歷來是戲曲界討論最多的內容。一方面，地方戲曲的聲腔以語音的自然屬性與形成為基礎；另一方面，語言結構也會對戲曲的唱詞結構產(chǎn)生影響。呂劇唱詞中隨處可見山東方言的影響，以傳統(tǒng)劇目《小賢姑》為例，劇中人物刁氏的唱詞有“過門來與老身俺不投緣法”“聽著俺給你啦一啦”“紅蘿卜餡子甜打了撒”，其中，“投緣法”“啦一啦”“甜打了撒”均包含山東方言元素，字幕呈現(xiàn)能夠讓觀眾更好地理解唱詞內容。

（二）引導唱腔欣賞

呂劇唱腔淳樸自然，曲調雖少，但變化豐富，極具地方色彩。呂劇中男女腔均以真腔為主，而在個別高音的地方，則采用真假聲相結合的方式，潤腔技巧有滑音、顫音、裝飾音等。改革開放后，呂劇唱腔又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變化。一方面，文藝事業(yè)的發(fā)展與繁榮促進了劇種間的交流、互動，呂劇在沿襲傳統(tǒng)的同時，與兄弟劇種，如晉劇、豫劇、眉戶戲、碗腔、秦腔間的交流日益頻繁，并汲取了其他劇種中的唱腔藝術；另一方面，呂劇的演出條件大為改善，大量現(xiàn)代化的設備如擴音設備等被應用于舞臺表演中，傳統(tǒng)的發(fā)聲方式已經(jīng)不再適宜，因此，演員們逐漸改變了呂劇的演唱方法，由此帶來的效果便是唱腔更加優(yōu)美自然。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的應用能夠引導觀眾欣賞唱腔，如《王定保借當》中的“這一件秀的是，本是杏黃裙，我飛針走線繡牡丹葉兒”，其中，“繡的是”以及“繡牡丹”中字幕會停頓一下，待演員繼續(xù)唱出“本是杏黃裙”“葉兒”再呈現(xiàn)，留給觀眾體驗唱腔韻味的時間。

（三）引導審美體驗

戲曲是民間音樂的重要形式，審美性則是戲曲藝術的重要屬性。戲曲藝術的審美性體現(xiàn)在多個維度，例如，戲曲造型，作為民族化色彩極為鮮明的藝術形式，戲曲造型元素具有濃厚的民族審美特點，如顏色各異的臉譜、頭飾中的貼片等。又如，戲曲服飾。戲曲服飾是戲曲人物刻畫的重要載體，以裝飾性、夸張性、可舞性為主要特點。不同行當?shù)姆椨幸欢ǖ牟顒e。以青衣為例，青衣為旦角的一種，以角色常穿青色褶子而得名，名稱便源自所穿的服飾。青衣服飾為素雅的青色，袖子較長，袖口處為白色，并配有細長的腰帶。字幕是呂劇舞臺表演中的重要元素，在引導受眾審美體驗中發(fā)揮著獨特的作用，能夠用文字的形式，讓觀眾更好地把握戲曲人物的性格特征、故事情節(jié)的走向，從而增強觀眾的審美體驗。

三、發(fā)揮字幕在呂劇舞臺表演中作用的對策

（一）提高對字幕工作的重視程度

當前，字幕工作已經(jīng)成為呂劇舞臺表演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然而，在實際的舞臺表演中，字幕工作仍面臨不少問題，最為典型的便是錯字、漏字現(xiàn)象。究其根源，這與主創(chuàng)人員對字幕工作缺乏足夠的重視息息相關。一些工作人員僅僅將字幕視作舞臺表演的輔助工具，沒有深刻認識到字幕工作的重要性，限制了字幕在舞臺表演中提示與引導作用的發(fā)揮。對此，要從以下兩點提高對字幕工作的重視程度。首先，深刻把握字幕的作用。改變以往對字幕工作的錯誤看法，使字幕從輔助性的工具轉變?yōu)閰蝿∥枧_表演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其次，嚴格進行字幕的審核。字幕的核心作用是將演員的唱詞用文字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因此，字幕與演員唱詞必須具有一一對應性。工作人員在字幕錄入后，要進行字幕的二度審核，查看有無錯字、漏字現(xiàn)象，最大限度地減少主觀原因導致的字幕錯訛問題，提高字幕工作質量[4]。

（二）精心選擇字幕字體

新中國成立初期，戲曲表演中的字幕多為手工創(chuàng)作的字幕，字幕本身具有一定的書法美，與古老的戲曲藝術交相輝映。字幕雖然屬于書法的范疇，但畢竟以實用性為首要功能，因此，字幕字體多為正楷、行楷和隸書，這些字體易于辨認，且工整大方。隨著時代的不斷發(fā)展，戲曲舞臺表演的字幕呈現(xiàn)方式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電子屏幕成為字幕呈現(xiàn)的主要載體。當前，在呂劇舞臺表演中，特別是文藝晚會中的呂劇舞臺表演，多采用電子屏幕，字幕字體則為典型的印刷體。印刷體雖然字形整齊且清晰，但也存在藝術性不足的缺點。隨著技術的發(fā)展，各類軟件均自帶多種字體，可將楷體等美觀性較強的字體作為首要選擇[5]。除了字體之外，字的大小設置也非常重要。考慮到呂劇的受眾主要為中老年群體，他們的視力普遍退化，多數(shù)存在老花眼的問題，因此，字的規(guī)格要適當加大，避免出現(xiàn)觀眾看不清的問題。

（三）把握好字幕呈現(xiàn)的速度

把握好字幕呈現(xiàn)的速度同樣是字幕工作的重要內容。對觀眾而言，字幕呈現(xiàn)得過快，容易增加觀眾的接收難度，使觀眾無法準確把握字幕的信息，而字幕呈現(xiàn)得過慢，則會和舞臺表演脫節(jié)，難以發(fā)揮字幕和表演相得益彰的作用。對此，字幕工作中要平衡好舞臺表演與字幕播放間的關系。同時，每行字幕的字數(shù)也極為講究。為降低觀看字幕對觀眾欣賞戲劇的影響，避免觀眾將注意力全放在字幕上，而忽略對戲曲本身的欣賞，每行字幕的字數(shù)應控制在8字以內[6]。當前，字數(shù)并非硬性要求，工作人員可以根據(jù)演員每句唱詞的字數(shù)以及節(jié)奏的快慢，自由調整字數(shù)。呂劇唱詞以7字句格式為主，如“適才南學把書念”“走向前來忙攙起”，但也存在其他句式，如8字句“再叫聲小姐你是聽”，9字句“適才說話我多有得罪”，10字句“秦姑娘坐繡樓兩淚紛紛”，一些唱段更是混合了多種句式，字幕設置要具備靈活性的特點。

（四）做好字幕燈光的調控

燈光調控同樣是字幕工作的重要一環(huán)，呂劇舞臺表演中字幕燈光開閉要具有節(jié)奏性，能夠跟隨著演員的唱腔而變化，使字幕燈的開關同樣做到有板有眼。在2014年召開的全國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對文藝創(chuàng)作提出了“制作精良”的要求[7]，這為呂劇舞臺表演中字幕工作的開展指明了方向。在戲曲發(fā)展的早期階段，受經(jīng)濟條件、科技水平等因素的限制，戲曲場景設計存在一定的簡陋性，甚至直接采用露天表演的形式，弱化了戲曲的審美效果。當前，隨著社會經(jīng)濟的不斷發(fā)展，限制戲曲場景的因素已不復存在，而人民群眾審美品位的不斷提升，也對戲曲場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優(yōu)化場景設計就成為戲曲創(chuàng)作的重要突破方向?，F(xiàn)代信息技術的發(fā)展為戲曲的舞臺布景提供了有力的技術支撐，如LED大屏幕、三維虛擬技術等，均在戲曲舞臺布景中有著重要的應用價值。因此，可借助LED大屏幕來呈現(xiàn)字幕，對字幕的顯示情況進行優(yōu)化和調整。

四、結語

對呂劇舞臺表演而言，字幕是非常重要的內容，發(fā)揮著提示與引導的作用。對此，要深刻認識字幕的重要價值，并從提高對字幕工作的重視程度、精心選擇字幕字體、把握好字幕呈現(xiàn)的速度、做好字幕燈光的調控4個角度發(fā)揮好字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