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微 杜小紅
(鄭州大學(xué)外國語與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 河南 鄭州 450001)
毛澤東不僅是一位極具貢獻的政治家,同時也是一位極具天賦的詩人。他基于現(xiàn)實,用發(fā)人深省的話語生動描寫了現(xiàn)實場景,將自然與社會聯(lián)系起來,創(chuàng)作了一篇又一篇具有高超藝術(shù)價值的詩詞,其詩詞記錄了黨和人民的成長,凝聚了中華民族精神,在世界舞臺上綻放了獨特的光彩,既傳播了中華文化,也促進了政治外交。
20世紀60年代初,毛澤東詩詞被多位外國學(xué)者翻譯,流傳于世界各地。在傳播過程中,學(xué)者對毛澤東詩詞進行學(xué)術(shù)研究和藝術(shù)評價時多受其領(lǐng)袖身份的影響,最早關(guān)注毛澤東詩詞的藝術(shù)價值而不是毛澤東的政治領(lǐng)袖地位的是美國詩人、教授Willis Barnstone。在1972年,其與郭清波合作翻譯了《毛澤東詩詞》,此外,國外主要譯者還有Anne Fremantle(1962年),Edwin Vaughan(2002年),等。早在1958年,我國就開始主動對外傳播《毛澤東詩詞》,后期成立了毛澤東詩詞英譯小組,對譯文進行精心的打磨,國內(nèi)主要譯者有葉君健等(1958年),許淵沖(1993年),辜正坤(1993年),等。
《沁園春·長沙》是毛澤東早期創(chuàng)作階段的詩詞代表作,寫于1925年,正式發(fā)表于1957年1月號《詩刊》。該詩講述了革命時期,毛澤東停留于長沙的橘子洲觀賞秋景時對革命形勢的所想所感,表現(xiàn)了詩人和戰(zhàn)友們無畏的革命精神以及奮發(fā)向上的滿懷壯志。筆者在綜合考慮了譯者國籍、譯本特點等因素后,確定選取許淵沖譯本(許譯)和Willis&郭清波譯本(Willis&郭譯)進行對比研究。
國內(nèi)的翻譯研究大致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一是語文學(xué)階段,這一階段缺乏現(xiàn)代語言學(xué)和文學(xué)理論的指導(dǎo),翻譯研究取決于譯者的資質(zhì);二是結(jié)構(gòu)主義語言學(xué)階段,翻譯研究以語言學(xué)研究為中心,重共性、輕差異性及言語活動的社會制約性和規(guī)范性;三是后結(jié)構(gòu)主義翻譯研究階段,翻譯研究逐步走向多元互補和解構(gòu)主義的方向。[1]在翻譯研究中,基于社會認知的譯者主體活動受到忽視,蔡龍文指出,認知語言學(xué)以體驗哲學(xué)為基礎(chǔ),從認知語言學(xué)的視角去審視翻譯,相比傳統(tǒng)的以文本為中心的翻譯觀和傳統(tǒng)語言學(xué)的翻譯觀,它突出了主體認知活動在翻譯中的表現(xiàn)。[2]
在已有的詩歌翻譯中學(xué)者們多從翻譯策略和翻譯理論出發(fā)對詩歌譯文內(nèi)部進行闡釋。翻譯策略大多以詩歌的意象和修辭為研究對象,有學(xué)者采用歸化與異化翻譯策略對其進行分析[3],而翻譯理論大多為許淵沖的“三美”翻譯理論和卞之琳的詩歌翻譯理論等,也有學(xué)者基于優(yōu)化論與對等論進行研究[4];亦不乏有學(xué)者基于譯者主體性對譯文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譯者審美和創(chuàng)造性進行研究[5]。
《沁園春·長沙》的翻譯研究同樣多從此出發(fā),有學(xué)者對《沁園春·長沙》多個英譯本進行比較研究,探討其英譯的翻譯策略,如創(chuàng)譯[6],等;也有學(xué)者運用不同翻譯理論對《沁園春·長沙》的英譯現(xiàn)象進行了研究,如運用“三美”理論[7-8]、關(guān)聯(lián)理論[9]、“否定分析”理論[10],等。在對《沁園春·長沙》進行譯本研究時,學(xué)者們多對其譯文本身進行分析,關(guān)注點主要落在“三美”理論上,雖不乏有學(xué)者對譯文進行創(chuàng)新性的研究,如用“否定分析”理論,用創(chuàng)譯策略對譯文進行分析等,但其忽視了譯者作為認知主體的能動性,忽視了譯者進行翻譯時的認知狀態(tài)和認知行為,致使對譯文研究的概括和了解不夠全面。
近年來,從認知視角研究翻譯文本和翻譯過程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比如文旭的《認知翻譯學(xué)》[11],王寅的《體認翻譯學(xué)》[12],以及譚業(yè)升[13],喬小六[14]等基于認知語法進行翻譯研究。由于文本中直接呈現(xiàn)了譯者的認知結(jié)果,我們可以借助認知語法的識解理論對譯文進行研究,分析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認知狀態(tài)和認知行為。因此,本文擬基于認知語法的識解理論,從聚焦、詳略度和突顯三個維度對《沁園春·長沙》的許譯本和Willis&郭譯本進行分析,旨在回答三個研究問題:
(1)《沁園春·長沙》許譯本和Willis&郭譯本在聚焦、詳略度和突顯三個維度上有何不同?
(2)在進行翻譯時,譯者的認知狀態(tài)和認知行為是如何體現(xiàn)的?
(3)譯者的認知狀態(tài)和認知行為體現(xiàn)了其怎樣的翻譯風(fēng)格?
Langacker提出識解理論,用以解釋語言符號在人腦中形成情景的具體方式,具體是指人們可以通過選擇不同的轄域和突顯、采用不同的視角和詳略度來解釋情景的一種認知能力。[15-16]對于同一情景,由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識解方式,人腦中會形成不同的圖式和意象。
聚焦(focusing)包括:前景(foreground)/背景(background)、選擇(selection)和轄域(scope)。大多數(shù)語言表達式的意義基礎(chǔ)由多個認知域組合而成。然而,在既定的情景下,語言表達式中只有一個或幾個認知域被激活,這就是聚焦。對認知域的選擇決定了認知域激活的程度,高度激活的就成為前景。[17]
突顯(prominence)指由語言結(jié)構(gòu)所呈現(xiàn)出的多種不對稱現(xiàn)象,包括側(cè)顯(profiling)、射體/界標(biāo)組合(trajector/landmark alignment),前者指對一個概念基體內(nèi)某一實體或關(guān)系的突顯,后者指識解某一關(guān)系時對所涉及成分的突顯。[18]在側(cè)顯中,參與者會在不同程度上被突顯,最突顯的參與者是射體,次突顯的是界標(biāo)。[19]
詳略度(specificity)指的是某個情景描述的精確程度和詳細程度。詳略度越高,讀者的識解空間就越小,識解結(jié)果也會越少;反之,詳略度越低,讀者的識解空間就越大,識解結(jié)果也就更多樣化。[20]不同的詳略程度代表人們看待同一個場景時選擇主體的內(nèi)容有所不同,內(nèi)容的詳細或粗略表明語篇構(gòu)造者通過內(nèi)容顆粒度來表達特定的意圖。[21]
《沁園春·長沙》共25個短句,下文基于認知語法的識解理論,從聚焦、突顯和詳略度三個維度對許譯本和Willis&郭譯本進行分析。
原詩(句序14,15):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許譯:
With many friends I oft came here.
How thick with salient days the bygone times appear!
Willis&郭譯:
I came here with many friends
and remember those fabled months and years
of study.
此例中,原詩是指詩人回憶與同伴同游橘子洲頭以及那時探討大事的不平凡歲月。關(guān)于“崢嶸歲月”的理解,兩個譯本的譯法不同,許譯將其譯為“salient days”,即“重要而又突出的日子”,Willis& 郭譯將其譯為“fabled months”,即“充滿傳奇色彩的歲月”?!皪槑V”是指“不平凡,不尋?!?,“崢嶸歲月”在原詩中形容不平凡的歲月。作為漢語母語者,理解“崢嶸歲月”,譯者會激活有關(guān)“崢嶸”和“時間”的認知域,聚焦于“不平凡”、“生活”和“日子”等認知域。因此,許譯選擇了在“崢嶸歲月”的認知域中的“重要的”和“日子”這兩個概念,使其前景化,將其譯為“salient days”,意為重要而又突出的日子;而作為非漢語本族語者,外國人會對“崢嶸歲月”有不同的認知方式,在認知域中選擇的表達也不盡相同。
在翻譯時,Willis&郭譯激活了“突出”、“傳奇色彩”、“時間”等認知域,將其譯為“fabled months”,意為充滿傳奇色彩的歲月。二者在理解詩詞表達所激發(fā)的概念轄域上相對一致,但也存在相異之處,許譯比較貼近原詩,Willis&郭譯則考慮到了譯文讀者的認知傾向,故譯文呈現(xiàn)不一致。
原詩(句序16,17,18,19):恰同學(xué)少年,風(fēng)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許譯:
When,students in the flower of our age,
Our spirit bright was at its height,
Full of the scholar’s noble rage,
We criticized with all our might.
Willis&郭譯:
We were young,sharp as flower wind,ripe,
can did with a scholar’s bright blade
and unafraid.
此例中,原詩是指詩人及其同學(xué)正值青春年少,在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期展現(xiàn)才華,積極向上,熱情奔放。關(guān)于“風(fēng)華正茂”的理解,兩個譯本的譯法不同,許譯將其譯為“Our spirit bright was at its height”,即“朝氣蓬勃,狀態(tài)極佳”,Willis& 郭譯將其譯為“sharp as flower wind,ripe”,即“如花般成長,成熟”?!帮L(fēng)華”是指“風(fēng)采、才華”,“茂”指“旺盛”?!帮L(fēng)華正茂”指正是青春年少和才華洋溢的時候,形容青年朝氣滿滿、積極向上的精神。作為漢語母語者,理解“風(fēng)華正茂”時,譯者會激活“風(fēng)采”、“才華”和“青春”等認知域。因此,許譯激活了“才華”等認知域,前景化“才華橫溢”這個認知域,將其譯為“Our spirit bright was at its height”;而作為非漢語本族語者,外國人會對“風(fēng)華正茂”有不同的認知,會激活如“積極上進”、“成熟穩(wěn)重”等認知域。此外,“華”的古字形像花朵,本義指草木的花,因此,Willis&郭譯使“上進”和“成熟”等認知域前景化,將其譯為“sharp as flower wind,ripe”,意為“如花般成長,成熟”。由此可見,在翻譯時,外國譯者在理解詩詞表達所激發(fā)的概念轄域上參考了詩詞原義背景并將其呈現(xiàn)在譯文中,但仍需更深層次的含義理解。
面對同一意象的解釋和翻譯,在理解詩詞表達所激發(fā)的概念轄域上相對精確是需要做到的第一步,在其基礎(chǔ)上可相對不同。不同學(xué)者選擇和激活的認知域不同,語言表達就會不甚相同。在翻譯過程中,母語者和非母語者的認知狀態(tài)不同,對翻譯文本的理解不同,就會造成譯者譯文的聚焦取向不一致,因此也造就了譯者的不同翻譯風(fēng)格。
原詩(句序1,2,3):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許譯:
In autumn cold alone stand I,
Of Orange Is let at the head,
Where River Xiang northward goes by.
Willis&郭譯:
I stand alone in cold autumn.
The River Xiang goes north
around the promontory of Orange Island.
此例中,許譯和Willis&郭譯的射體/界標(biāo)選擇不同。原詩是指“我”在寒秋時節(jié)獨自一人站在橘子洲頭,看著湘江水一路向北流去,渲染了一種孤寂的氛圍。在翻譯時,許譯將“我”選作射體,將“橘子洲頭”選作界標(biāo),更加突出原詩中“我”在寒秋中獨自佇立在橘子洲頭的寂寞之態(tài),與下文的回憶之間形成對比。而Willis&郭譯在翻譯時將“湘江”選作射體,將“橘子洲頭”選作界標(biāo),突顯了湘江流經(jīng)橘子洲頭,向北而去的畫面,給讀者呈現(xiàn)了一幅山水圖。相較許譯,Willis&郭譯描繪出了原詩的字面意思,但未及深處,與原詩的銜接度尚不足。許譯認為此句雖為寫景,但更重要的是突出觀景之人的心境,以廣闊的景襯觀景人的孤獨之情,以及觀景時的熱血沸騰和思潮涌動??傮w來看,許譯的譯文識解突顯原詩的主人公“我”,而Willis&郭譯的譯文識解突顯原詩的地點“湘江”,其理解了原詩的字面表達,但許譯體現(xiàn)出對原詩更為深刻的理解。
原詩(句序23,24,25):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許譯:
Do you remember still,
Swimming mid-stream,
we struck waves to impede
That boats which passed at flying speed?
Willis&郭譯:
Do you remember
how in the middle of the river
we hit the water,splashed,and how our waves
slowed down the swift junks?
此例中,在翻譯“浪遏飛舟”時,許譯和Willis&郭譯的射體/界標(biāo)選擇不同。原詩是指我們在江水深急的地方游泳,激起的浪花幾乎擋住了飛馳的船。許譯將“我們”選作射體,將“飛舟”選作界標(biāo);Willis&郭譯則將“浪”選作射體,將“飛舟”選作界標(biāo)。后者的譯法更加符合原詩的字面詩句,是“浪”遏飛舟。但前者沖破字面束縛,譯出了動作行為的主體“我們”,突顯了主體“我們”的作用,更加能夠喚起“我們”當(dāng)時的記憶和感受,從而達到更好的情感渲染效果。因此,許譯更好地傳達出了原詩的意境,而Willis&郭譯更加忠實于原詩字面意思的傳遞。宏觀來看,許譯的譯文識解突顯整體的動作主體“我們”,而Willis&郭譯的譯文識解突顯局部的動作主體“浪”,許譯從整體上把握原文,而Willis&郭譯選用直譯的方法來呈現(xiàn)更加直接的畫面。
中文重意合。因此,描寫對象的排列并不會對漢語本族語者理解詩句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但英文重形合,描寫對象的排列會對其造成很大的影響,影響讀者對詩句的理解。因此,在翻譯詩句時,選好射體和界標(biāo)更加有助于讀者識解原詩的深層含義,更好地把握原詩的感情。而作為漢語非本族語者,譯者對詩句的理解容易停留在表面而無法譯出詩句的真正內(nèi)涵和意境。
原詩(句序4,5):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許譯:
I see hill on hill all in red
And wood on wood in a deep dye,
Willis&郭譯:
I see the thousand mountains gone red
and rows of stained forests.
此例中,許譯描述“萬山”和“層林”的詳略度低于Willis&郭譯,但卻更好地體現(xiàn)了原詩的意境。許譯描述“萬山”時沒有用數(shù)字來描寫山的數(shù)量多,而是用“hill on hill”來體現(xiàn)萬山綿延不絕的狀態(tài),給讀者一種視覺上的沖擊,從而體會到“萬山”的意境;而Willis&郭譯則選擇了用數(shù)字來描述“萬山”,將其譯為“the thousand mountains”,具體的數(shù)字體現(xiàn)山之多,能讓讀者直白地了解“萬山”的含義。后者的詳略度高于前者,但卻缺少了原詩中的“山山相連,綿延不絕”的意境。而對于“層林”的翻譯亦是如此。許譯運用了和“萬山”對仗的句式來翻譯“層林”,將其譯為“wood on wood”,體現(xiàn)了山上的樹林范圍之廣,面積之大,紅遍的樹隨著萬山的起伏而層層展開的壯麗秋景;而Willis&郭譯也運用了“萬山”的相同翻譯方式,將其譯為“rows of stained forests”,體現(xiàn)了樹林的排列層次及數(shù)量之多,但沒有傳達出原詩所展現(xiàn)的壯麗秋景,故而詳略度雖高于許譯,但對原詩的意境傳達和描寫卻不足,相較之下,許譯更加忠實于原詩的表達。
原詩(句序7,8):鷹擊長空,魚翔淺底,
許譯:
Far and wide eagles cleave the blue;
Up and down fish in shallows glide:
Willis&郭譯:
Eagle flash over clouds
and fish float near the clear bottom.
此例中,許譯描述“鷹擊長空”和“魚翔淺底”的詳略度均高于Willis&郭譯,描繪了一幅廣闊大氣的“鷹飛圖”和“魚游圖”。許譯描述“鷹擊長空”時不僅譯出了“鷹在天上飛”的場景,還增譯了“Far and wide”,詳細地描繪出了鷹飛時的狀態(tài):鷹無拘無束地在廣闊的天空中飛翔;許譯描述“魚翔淺底”時運用了同樣的方法,不僅譯出了“魚在水里游”的場景,還增譯了“Up and down”,詳細地體現(xiàn)了魚游時的狀態(tài):魚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由小見大,許譯的這兩句增譯體現(xiàn)了世間萬物自由自在的狀態(tài),與原詩的下一句“萬物霜天競自由”形成呼應(yīng)。而Willis&郭譯描述“鷹擊長空”和“魚翔淺底”時只譯出了“鷹在天上飛”和“魚在水里游”的場景,未對其進行詳細描述,與原詩的后一句關(guān)聯(lián)不是很大,容易讓讀者對這三句詩的意思和意境產(chǎn)生疑惑,理解原詩的字面意思而不理解其意境。因此,許譯的詳略度高于Willis&郭譯的詳略度,并且比后者更加貼近和忠實于原詩的表達和意境的傳遞。
在翻譯時,譯者詳略度的選擇差異與其自身文化背景知識的差異有關(guān),亦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認知加工程度有關(guān)。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根據(jù)自身文化背景知識和源語/目標(biāo)語文化背景知識進行詳略度的選擇,譯文的詳略度表達應(yīng)隨著原文的需要靈活改變。作為譯者,在翻譯時應(yīng)基于對原詩的理解把握原詩的詳略度,使譯文詳略得當(dāng),更好地傳達出原詩的文化蘊涵。
翻譯活動本質(zhì)是認知的,是譯者主體認知能力外化的表現(xiàn),體現(xiàn)了不同譯者的識解方式。[22]本文基于認知語法的識解理論,從聚焦、突顯和詳略度三個維度對比分析了《沁園春·長沙》許譯本和Willis&郭譯本,發(fā)現(xiàn)許譯和Willis&郭譯在翻譯該詩時選用了不同的識解方式??傮w而言,許譯更加突出原詩的意境和韻味,而Willis&郭譯更加注重原詩的字面翻譯,保留原詩的風(fēng)貌。
從聚焦維度來看,面對同一意象,譯者激活的認知域稍有不同,許譯所選擇的概念意義更加貼近原詩所要表達的內(nèi)容,Willis&郭譯則考慮到了譯文讀者的認知傾向;從突顯維度來看,許譯更加注重整體行為主體的突顯,射體和界標(biāo)的選擇與原詩的深層含義更加契合,Willis&郭譯注重局部行為主體的突顯,畫面描述更為直接;從詳略度維度來看,許譯有詳有略,根據(jù)原詩意境靈活變動,更加生動地為讀者展現(xiàn)了原詩的畫面,幫助讀者識解原詩的深層含義,Willis&郭譯的詳略度選擇與原詩的詳略度之間存在差異,能直觀地傳達原詩字面意思而非深層含義。
在翻譯過程中,Willis&郭譯傾向于保留原詩的原始風(fēng)貌,相較許譯而言,靈活性不大。由于漢語是重意合的語言,原詩的意境和深層含義基于原詩的字面,卻又高于原詩風(fēng)貌,僅僅理解字面意思對于理解原詩而言是不夠的。因此,在翻譯漢語詩句時理解原詩意味,并有所選擇、有所突出、有詳有略是很重要的。
綜上,筆者認為許譯重意境的傳達,能讓讀者理解原詩,并跳出原詩,理解詩人的所做所感;而Willis&郭譯重原詩的表達,能讓讀者理解原詩的字面意思,但對原詩更深一步的理解需要讀者細細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