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海
(南京曉莊學院 教師教育學院,江蘇 南京 211171)
在一次小學語文老師的培訓會上,筆者用變聲技巧范讀了《青蛙寫詩》《小壁虎借尾巴》《橋》等課文,會后一位當過高中語文教研員的專家發(fā)問,這樣朗讀是不是太夸張?筆者回答他:對高中生來說可能是夸張,但對小學生來說,夸張恰恰是他們的自然。簡單的對話背后,涉及的卻是小學語文朗讀教學中的一個根本問題:朗讀主體是誰?答案當然能脫口而出,可實操過程中呢?聽小學生朗讀時,固然要關(guān)注他們讀得正不正確、流不流利、有沒有感情,可我們細心體察過這種童聲期的聲音的美妙嗎?專心思考過小學生朗讀與中學生朗讀、成人朗讀有什么不同嗎?為小學生范讀時,固然應字正腔圓,運用一些朗讀技巧,可我們用心體察過怎樣去范讀才能更加吸引孩子嗎?假如回到孩提時代,坐在課堂里,我們自己會喜歡怎樣的范讀?面對這些追問,答案還能脫口而出嗎?如果朗讀過于偏重兒童怎樣學習語文,而忽略了學習語文的兒童,又憑什么說我們的教學是真正指向兒童?
我們給了朗讀諸多的溢美之詞:“教學語文的根本之法”、“語文的第一教學法”、“語文教學最好的方法”、“語文教學中最占便宜的事”,在語文課堂里,還沒有哪一位老師奢侈到忽略朗讀的地步。但吊詭的是,讓老師們?nèi)约m結(jié)不已的偏偏就是朗讀:老師們已摒棄了繁瑣分析,已擯棄了串講串問,已重視了朗讀感悟,可為什么兒童的朗讀還是老樣子?老師們懂課文,也在不斷學習朗讀,卻為何在朗讀教學上總感到力不從心?
諸多的問題,讓我們不得不再去審視,是不是我們朗讀教學的出發(fā)點出了問題?
童向朗讀是針對當下朗讀教學偏重朗讀而忽略兒童的誤區(qū)提出來的。
課堂閱讀不同于課外閱讀,它是一種范文閱讀,是在教師指導下進行的。陳先云說,“葉老經(jīng)常說一句話,我們給孩子編教材要考慮到孩子喜歡不喜歡,如果我們編的語文教材,孩子拿到手不喜歡,那么,教材再好也失去它存在的價值。”從朗讀教學角度而言,憑借兒童喜歡的范文教閱讀,還必須引導兒童用他們喜歡的方式去朗讀,才能讓兒童更喜歡這些范文,從而更好地實現(xiàn)范文的價值。
兒童閱讀不同于成人閱讀,它是基于兒童的閱讀特點,“有明確的目的和嚴格的要求,基本上屬于學習性的閱讀,接受性的閱讀?!?1)洪鎮(zhèn)濤:《我的閱讀教學主張》,《語文教學與研究》2006年第5期。就指導兒童朗讀來說,必須遵循兒童學習語文的特點、要求和規(guī)律,才能真正實現(xiàn)語文課的提質(zhì)增效。
因此,語文課堂朗讀,既要指向兒童學習語文,更要指向?qū)W習語文的兒童,我們把這種態(tài)勢稱為童向,把基于童向態(tài)勢的朗讀教學稱為童向朗讀。它既是指向兒童學習語文、提升語文素養(yǎng)的一種教學方法,又是指向?qū)W習語文的兒童、強化兒童發(fā)展的一種育人理念。
小學生恰好處在童聲期,音質(zhì)獨特。在兒童那里,聲音才是語言文字的第一“顏值”。讓兒童的“心、眼、口、耳并用”(2)夏丏尊,葉圣陶:《文心》,譯林出版社2021年版,第87頁。,讓文字的聲音來喚醒兒童的耳朵,讓天籟童聲來塑造兒童的心靈,讓朗讀貫穿兒童學習語文的始終,這會讓疊加著聲音力量的閱讀教學,更富張力和爆發(fā)力。以《青蛙寫詩》的朗讀教學為例,為何要孩子把文中的青蛙、小蝌蚪、水泡泡、一串水珠等角色想象成不同的孩子,模擬不同的口吻來讀?因為這樣才接孩子氣。為何要老師模仿孩子的聲音來范讀,用原聲不是更自然嗎?因為教學對象是孩子,這樣才接課堂氣。這又不是演兒童劇,為何要用變聲技巧塑造不同角色的聲音來讀?因為這樣讀,才會賦予形象以生命,才讓兒童體會到語言的溫情。惟其如此,才是兒童的朗讀或為兒童的朗讀,才稱得上是童向朗讀。教師的原聲朗讀、用“課文腔”的范讀、學生的唱讀等皆非童向朗讀。
我們?yōu)楹我珜蚶首x?這主要源于朗讀教學的兩種特性。
1. 先需自能朗讀
語文教學中的朗讀是一種專業(yè)化、對象化的朗讀。教師應具備三個層次的朗讀能力。一是扎實的朗讀基本功,主要包括用氣、發(fā)聲、變聲;二是熟練的朗讀技巧,主要包括內(nèi)部技巧(理解教材)、外部技巧、特殊技巧、輔助技巧;三是不同類型課文的朗讀策略,如詩歌類課文怎么讀、散文類課文怎么讀、敘事類課文怎么讀、說明類課文怎么讀。三種能力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這是有效指導兒童朗讀的前提條件。
2. 再需自能轉(zhuǎn)化
我們常發(fā)現(xiàn)這樣一種現(xiàn)象,一位朗讀水平高的老師,其所教班級孩子的朗讀一般不會差。這除了因孩子天生的模仿力強以外,更是由于老師基于兒童讀情的因勢利導、逐步強化的有效引導。例如,一位教師在指導五年級上冊《四季之美》第一段中如何讀出“微微的紅暈”一詞的靜態(tài)美時,她先問學生應怎樣讀,學生說要靜靜地讀,老師就讓該生讀讀試試,結(jié)束后問該生是用什么辦法讀出這種靜靜的感受的,學生說不上來。老師就轉(zhuǎn)向大家相機引導,咬字重一些呢還是輕一些呢,大家說輕一些;語速快一些呢還是慢一些呢,大家說慢一些。老師接著總結(jié)說,要讀出“微微的紅暈”的靜態(tài)美,咬字要輕些、語速要慢些,大家用這位同學的方法自己讀讀看。顯然,該教師是運用節(jié)奏技巧來引導學生朗讀的,但她沒有生硬地講這個知識,也沒有急著示范,而是引導學生自讀自悟,自我建構(gòu)這一技巧性知識,這是符合朗讀教學規(guī)律的。
1. 對象獨特:兒童是朗讀的主體
筆者第一次讀《荷花》一文時,覺得奇怪,葉圣陶先生怎么把自己寫得像個孩子。后來醒悟過來了,原來文中的“我”既非當時的作者,也非作者小的時候,而是作者用兒童的視角,專為兒童學語文創(chuàng)作的課文。兒童的觀察視點、兒童的語言表述、兒童的情感表達,一切都是兒童的,兒童或教師朗讀這篇課文自然應該用“我”——三年級孩子的口吻來讀,這樣才合作者本意。如果從作者角度或用教師的原聲去讀,就失去了課文的兒童性,這是編寫者所遵循的兒童特性。再看特級教師支玉恒執(zhí)教的六年級下冊《匆匆》的實錄片段。
師:好,這一段時間我們進行了初步的感受,但是讀散文絕對不能只有一些淺淺的感受,還要進一步運用我們的心靈,去做什么呀?(板書:傾聽)用心靈去傾聽,剛才只是我們把作者的文章讀了,還淺!我們再好好讀,你可以把握你感觸最深的,你剛才感受比較深的那一段再好好用心靈去聽,你能不能從文章中聽到作者在悄悄地跟你在耳邊低低地絮語?他說了些什么呀?你們能聽到嗎?去聽。到字里行間去聽,聽完了以后,把你聽到的告訴我,好嗎?選擇你感觸最深的,開始傾聽。(生讀自己感觸深的句或段)
師:怎么樣?誰聽到什么啦?聽到作者在你耳邊悄悄地訴說著什么,沒有人聽到???(一位、二位……多起來了)好了。你還沒有發(fā)過言,你起來。大家注意:我不僅讓他站起來告訴大家他聽到什么了,還請他在哪一段聽到作者悄悄地跟他耳語,就把哪一段讀出來,通過他的語感告訴大家。大家聽,看他聽出什么來了,把聽出來的東西通過讀表達出來,通過語感傳達給大家,會不會?(生說會)大家聽一聽,看他聽出什么來了?哪段感受深就讀一段。
支老師讓學生把朱自清的感受,通過朗讀傾聽轉(zhuǎn)化成自己的感受,再用朗讀表達來交流自己的感受,這就巧妙地把作者的無聲語言轉(zhuǎn)化成了兒童自己的有聲語言,也突破了教學難點,一舉兩得。這是教學者所遵循的兒童特性。
盧梭的話至今仍擲地有聲,“兒童是不同于成人的具有獨立意義的人”。(3)盧梭著,李平漚譯:《愛彌兒》,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2頁。知識經(jīng)驗不應當是從外部強塞給兒童的東西,而應該是從兒童的本能上生長出來的東西,杜威的灼見仍熠熠生輝。郭沫若在1921年發(fā)表的《兒童文學之管見》中說:“兒童文學,無論其采用何種形式(童話、童謠、劇曲),是用兒童本位的文字;兒童文學應以兒童為本位,兒童的感官有其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兒童文學應依據(jù)這一規(guī)律書寫?!?4)郭沫若:《文藝論集·兒童文學之管見》,上海光華書局1927年版,第78-83頁。這是針對兒童文學提出兒童本位的濫觴。
列舉經(jīng)典教學、名人名言不是為了銘記,而是為了明確:一切朗讀教學的立足點、出發(fā)點和歸宿點都應該是兒童,教師是朗讀的組織者、引導者和示范者;朗讀既要順應兒童的特性,又要對接兒童的語文生活。
2. 音質(zhì)獨特:童聲是朗讀的載體
我們是否靜靜地傾聽過班里每一個孩子的聲音?那聲音,因聲帶短而薄,顯得自然而純凈;因口腔、腦腔音多,顯得清脆又明亮;因肺活量小,呼吸淺,發(fā)音位置靠上,顯得甜美又稚嫩??傊?,那聲音,稚氣可愛,非常迷人。在小學的課堂里,聽到這天籟童聲,常常覺得“心都化了”。如果朗讀時,不去撥亮它,不讓它更為光艷,豈不是暴殄天物?
孩子雖熟悉自己的聲音,喜歡自己的聲音,如果沒有提醒和引領(lǐng),就感受不到自己聲音的獨特魅力。童向朗讀以童聲為載體,既意在強化童聲的特殊性,又意欲引導兒童科學發(fā)聲與變聲,美化其音域、音量和音色,超越童聲的純自然狀態(tài),增強兒童對氣息的控制、共鳴腔的使用、語音的咬嚼、人物口吻的把握、情感的把握等的聲音運用能力,從而提升朗讀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我們也倡導老師,不忘童心,模仿童語,像兒童一樣,和兒童一起讀。蘇霍姆林斯基用自己的實踐告誡我們:“只有那些始終不忘記自己也曾是一個孩子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教師。”
3. 課文獨特:兒童是課文的主角
我們把課文分為三類:有兒童,兒童是主角的課文,如一年級上冊的《小壁虎借尾巴》;有兒童,兒童是配角的課文,如三年級上冊的《灰雀》;無兒童,兒童是讀者的課文,如四年級上冊的《觀潮》。不管課文里有沒有兒童,兒童在課文里是什么角色。每一個兒童都應在課文里找到自己,成為每一篇課文里的主角,這也是課文之所以能成為課文的內(nèi)在規(guī)定性。
4. 情思獨特:形象是兒童情思的媒介
兒童的情感單純、思維直接、想象無拘無束。要喚起兒童的生活體驗和情感共鳴,僅靠概念不行,非得通過形象甚至是夸張的、變形的形象不可。尤其是那些夸張的形象,往往需要夸張的朗讀,才能更好地幫助兒童去感受形象。如一年級上冊的《小蝸牛》一課,春天,蝸牛媽媽讓小蝸牛去小樹林玩,爬回來時已是夏天;又讓小蝸牛去摘草莓,爬回來時已到秋天;再讓小蝸牛去采幾個蘑菇,蘑菇?jīng)]采到,爬回來時冬天已至。雖夸張了小蝸牛的“慢”,但孩子卻不覺得,反而認為小蝸??蓯?。筆者引導孩子分角色朗讀蝸牛媽媽和小蝸牛的對話時,語速也慢得夸張,孩子們沒覺得這樣讀有何不妥,反而讀得興味盎然,因為這樣慢讀,符合孩子對蝸牛的認知,又促進了對蝸牛形象的感知。這一點,如果不是對兒童情思有細膩的體察,是沒有老師會這樣引導孩子讀課文的。當然,朗讀必須自然,必須在兒童生活語言的基礎上進行加工,“這種加工不是要求我們在朗讀時脫離開生活語言的基礎裝腔作勢,使人聽了覺得做作、刺耳?!?5)黃伯榮,廖旭東:《現(xiàn)代漢語》,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135頁。
“兒童的眼睛,兒童的情感,兒童的心理,構(gòu)筑了我的內(nèi)心世界?!?6)吳康寧:《李吉林教育思想基本特征與情境教育研究的拓展空間》,《課程·教材·教法》2009年第6期。也只有充分理解了兒童這份獨特的內(nèi)心世界和表達方式,才能與兒童的朗讀世界同構(gòu)。
5. 審美獨特:兒童是本能的繆斯
還記得俄羅斯詩人沃羅申的詩嗎?“孩子是未被承認的天才?!彼麄冸S意出口,可能詩意盎然;音樂為伴,就自會律動;信手涂鴉,卻能五彩繽紛。這就是兒童與生俱來的本能的藝術(shù)天賦。挪威布約克·沃爾德在《本能的繆斯——激活潛在的藝術(shù)靈性》中闡述:“‘本能的繆斯’是兒童基本的特征,是兒童天生具有的特性,其中兒童對韻律以及節(jié)奏等方面的感知將會形成重要的影響力。”(7)朱自強:《兒童文學概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123頁。
如果你問我,怎樣讓孩子愛上陌生而晦澀的文言文?那一定是讀出它的獨特韻味。孩子最愛古詩詞的什么?那一定是留在唇齒之間的節(jié)奏美與韻律美。孩子為什么會對《賣火柴的小女孩》念念不忘?那一定是彌漫在故事里的拂之不去的詩一般的憂傷之情。對于這些美,兒童總有自己不假思索的獨特感知力,這使一些在大人看來習以為常的美,在他們那里卻變得新鮮、奇妙,有著磁石般的引力和暗暗模仿的動力。
這種生理層面具有的審美行為與心理層面具有的審美性格相結(jié)合,形成了兒童的獨特審美情趣;而這種獨特審美的最直接的載體就是聲音。因此,童聲朗讀不僅是語文素養(yǎng)提升的訴求,也是兒童本能地追求美的一種訴求。
對象獨特、音質(zhì)獨特、課文獨特、情思獨特與審美獨特交融在一起,內(nèi)在規(guī)約著朗讀教學的童向性。
既然兒童是朗讀的主體,那么“童向”自然就是朗讀教學的基本原則。先從兒童的讀情出發(fā),再針對性地引導與示范,才更容易讓每個兒童都能獲得實實在在的提升。一次,筆者在指導一年級下冊古詩《池上》的朗讀時,發(fā)現(xiàn)有孩子模仿白居易的口吻來誦讀,就當即表揚這個孩子的角色意識強,因為“朗讀時,我是誰?”這是我們強調(diào)在朗讀時首先要問自己的問題;接著,筆者又因勢利導其他孩子,還可以從誰的視角來讀,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小娃?!钡拇_,孩子們更熟悉“小娃”,用“小娃”的心態(tài)去化角色,當孩子們開口朗讀時,自然地就從旁觀者變成了參與者,由讀“別人”的故事,變成了讀“自己”的故事,更易沉浸于古詩的情境當中。
那種忽略兒童的閱讀體驗,一味地按自己的原聲、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情思進行的引領(lǐng),不管你的聲音多么有魅力,文本理解得多么深刻,方法引導得多么細膩,都是偏離朗讀本體——兒童,難以達到理想的效果。
小學生恰處童聲期,“童聲”自然是童向朗讀的基本腔調(diào)。小學生熟悉自己的聲音,喜歡模仿各種人物形象的口吻進行朗讀,也喜歡聽教師用變聲塑造的不同人物形象的聲音。我們要善于依循兒童的音質(zhì)特點,引導兒童運用童聲和變聲來塑造豐富生動的、變幻多姿的人物形象,真正讓語言文字在兒童多彩的童聲里交舞著變。
實踐證明,變調(diào)范讀最能引起兒童模仿的心理預期;變調(diào)朗讀也最能直觀地顯示兒童對語言文字的運用程度,且課文的文體語體變化多姿、語境變換多樣、人物形象變化多元,“變調(diào)”技巧自然應成為童向朗讀的基本方式。四年前筆者在句容市華陽實驗小學上《三打白骨精》(蘇教版六年級下冊)一課時,預設按三組矛盾即唐僧師徒與白骨精的外部矛盾、悟空和唐僧在“打”與“不打”上的內(nèi)部矛盾以及孫悟空在“如何打”上的自身矛盾,層層推進。課前,筆者還為自己獨特的解讀喜不自禁;課上,學生卻根本“不買賬”,尤其上到“引導學生通過第三次‘打’的變化體會悟空內(nèi)心矛盾”這一環(huán)節(jié)時,課堂出現(xiàn)了冷場。筆者及時調(diào)整策略,以讀代講,模仿《西游記》電視劇中悟空的聲音并輔以體態(tài)語來范讀:“悟空把金箍棒藏在身邊,走上前迎著妖精,笑道:‘你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我!我認得你這個妖精?!蚩粘槌鼋鸸堪?,怕師父念咒語,沒有立刻動手,暗中叫來眾神,吩咐道:‘這妖精三番兩次來蒙騙我?guī)煾?,這一次定要打死它。你們在半空中作證?!娚穸荚谠贫丝粗N蚩諕嗥鸾鸸堪?,一棒打死了妖精?!敝刈x加點詞語、變聲朗讀劃線句子,再讓學生對比前文體會悟空內(nèi)心矛盾時,孩子們一下子活潑起來,他們的思維顯然是被“悟空”的聲音激活了。
課文類型的不同,意味著言語表達功能的差異;言語功能的差異,又往往決定著朗讀語調(diào)的變化。因此,不同類型的課文,應用不同的語調(diào)來朗讀,以符合兒童語言運用的自然,一旦朗讀跑了調(diào),兒童的學習可能會不著調(diào)。不僅如此,還往往因為課文的語境不同、人物不同、教學對象不同等而發(fā)生語調(diào)變化,以利于更好地完成教學任務。變調(diào)應該是童向朗讀教學中最基本、最常見的方式。
長期以來,語文課堂里培植出了一種固有的“朗讀腔”或“課文腔”,拿腔捏調(diào),千文一面,面目可憎。為何語文課本剛發(fā)到孩子們手里時,他們總是迫不及待地去看去讀,等老師教完這些課文,孩子們反而不喜歡了?這種僵化的“朗讀腔”就是關(guān)鍵的影響因素之一。拿著一成不變的東西,對付活潑靈動的孩子,必然是行而不遠。
童心是兒童的學習語文應有的本心,一次次高品質(zhì)的語文教學也無不是因為字里行間的童心閃耀,語言文字里透出的情味感也無不折射著兒童獨特情思和獨特審美,“童心”自然是童向朗讀要細心體會的基本情味。
孩子的童心和成人不一樣。他們特別易于動容,易于動情,心大到能住進有生命的、無生命的各類形象。每一處浸潤著童心的語句、細節(jié)甚至標點總能輕易地打動兒童,每一次帶著兒童情味的抑揚頓挫的范讀都能召喚起兒童心理節(jié)奏的預期,從而指引他們伴著朗朗書聲去觸發(fā)語言文字的秘妙,去觸摸語言文字的體溫。
童向朗讀的重難點就是要飽含“童心”。在課堂觀察中,我們發(fā)現(xiàn):為數(shù)不少的老師讀起書來,正確流利、語調(diào)平穩(wěn),在聽覺上似隨風飄過,無關(guān)痛癢,無法在兒童內(nèi)心留下印記,更奢談喚醒兒童學習的興趣了。因此,我們認為,任何不帶著童心的朗讀,任何引不起兒童心靈共鳴的朗讀,都不是有意義的朗讀,都不是童向朗讀。
童向朗讀,應從兒童那里出發(fā),去改變教師的朗讀;又要向兒童那里進發(fā),提升兒童的朗讀。諸多課文,讀好了,也就學好了,正如于永正老師說的,這法、那法、讀不好就沒法。尤其是在“雙減”后時代,倡導童向朗讀的方法與理念必然會為語文課堂的提質(zhì)增效灌注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