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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1936年河南地區(qū)匪患問題研究

2022-03-18 09:40:20
商丘師范學院學報 2022年4期
關鍵詞:軍閥土匪河南

張 小 波

(鄭州航空工業(yè)管理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0)

民國時期,河南匪患嚴重,尤其是豫西豫南一帶,土匪活動最為猖獗。據(jù)時人不完全統(tǒng)計,1925年河南土匪約有51100人,千人以上的股匪達23股,匪眾數(shù)和大股土匪數(shù)甲于各省[1]89—94。盜匪,歷來為統(tǒng)治者鎮(zhèn)壓和民眾不齒之對象,緣何有如此眾多之人甘負道德譴責之名、愿冒法律制裁之險投身為匪?其動因何在?前輩學者對盜匪問題早有研究,亦有學者關注河南土匪問題并直接或間接論及其成因,但已有成果宏觀論述較多,具體考察不夠,因而還需進一步深入探究(1)關于河南土匪的論文可參閱王天獎《民國時期河南“土匪”略論》(《商丘師專學報》社科版1988年第4期)、趙福如《民國時期豫西土匪產生的根源探析》(《河洛春秋》2002年第3期)、謝曉鵬《河南匪禍治理的歷史考察(1912-1949)》(《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科版2005年第3期)等。另可參閱吳惠芳的《民初直魯豫盜匪之研究:1912-1928》(臺灣學生書局1990年版)、貝思飛《民國時期的土匪》(徐有威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邵雍《民國綠林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李焱《民國時期河南土匪問題研究(1912-1937年)》(中國人民大學2008年博士學位論文)等。。本文根據(jù)相關史料,從貧困、戰(zhàn)亂和饑荒三個層面來解釋河南的土匪活動,探討河南部分民眾從匪的原因及路徑,從而揭示社會轉型與社會失范對普通民眾的影響,以便對民國時期的河南社會有更加全面的認識。

一、貧困與土匪活動

河南地處內陸,是一個以農業(yè)為主的人口大省,社會經濟落后,農民生活困苦。民國初年,河南社會失范,苛捐雜稅增多,地主剝削加重,貧富差距懸殊,農民負擔過重,大量農戶破產。而破產無有出路之農民,自然成了潛在的從匪人員。

首先,捐稅負擔沉重,農民苦不堪負。近代河南農村以落后的自然經濟為主,生產力低下,農田水利事業(yè)不發(fā)達,農村土地收獲本就不多,除卻賦稅和地租,一般農戶和佃農一年的辛苦勞累最終往往所得無幾。民國時期的田賦,包括地丁、漕糧、租課及雜項收入等,一般稱為“正稅”。1914年,北洋政府通令田賦改征銀元,一兩銀折合銀元1.5元。1918年,河南“廢兩改元”,原額地丁銀一兩,改征現(xiàn)洋2.2元[2]205。此后,由于河南歷經戰(zhàn)亂,各派軍閥為解決軍需之急,不斷增征田賦。有些縣份漫無限制地增征地丁附加,附加名目繁多,以致附稅竟然達到正稅的五六倍之多。連年戰(zhàn)亂,政府開支浩大,自1920年河南開始預征田賦,以后逐年增加,1926年的田賦已預征到1929年。中原大戰(zhàn)期間,各地田賦多進行了預征,有的已收到了1936年。此舉對瀕臨破產的農民無異于雪上加霜,搞得民怨沸騰。除去沉重的田賦之外,各種捐稅和臨時攤派更是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1931年,河南省政府開始裁撤厘金和苛捐雜稅,裁撤的捐稅有厘金和類似厘金的捐稅,如郵包稅、煤油特稅、棉花包捐、絲綢等稅、花生專稅等,共計就達202種之多[3]。臨時攤派多與戰(zhàn)亂有關,更是毫無限制。1928年,岳維峻部駐扎鎮(zhèn)平,全縣兵差局支應達80萬元,應征牲口車輛等無數(shù)。1929年,石友三部駐豫北,輝縣一年中農民負擔兵差費用在百萬元之上,滑縣在四百萬元以上[4]459。沉重的賦稅加速了河南農村經濟的崩潰,掙扎在生死線上的農民根本無力承受日益加重的捐稅,一些地方的農民為了節(jié)省鹽錢,甚至淡食。時人曾評價:“農村破產的原因固極復雜,而田賦的繁重,名目的繁多,卻為助長農村沒落之最大原因……年來耕地之日益減少,荒地之日漸增多,農民離村之日多,土匪之猖獗于農村,無一非田賦的繁重,捐稅的繁雜之所賜?!盵5]1由此可見,沉重的賦稅是農民淪為土匪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次,土地逐漸集中,貧富差距懸殊。雖然比起民國時期其他省份,河南的地權集中情況并不是特別嚴重,但是隨著軍閥征戰(zhàn),災荒侵襲,農民失去土地的速度越來越快。尤其在豫西和豫南,土地集中程度較高,農民貧困程度較深,生活可謂是舉步維艱。在豫西,洛寧、新安、澠池等縣,幾百頃幾十頃的地主比比皆是。洛寧河底張家占有土地500余頃,“形成富愈千頃,貧無立錐的貧富懸殊的現(xiàn)象。在地主周圍居住的人民群眾,什九為貧雇佃農。這些勞動人民,經常處在地主的奴役剝削之下,生活異常痛苦,階級矛盾十分尖銳。這是產生土匪的主要原因”[6]193。據(jù)1933年南京農村復興委員會在河南的調查,河南西部和南部大地主較多,北部次之,中部最少。南陽內鄉(xiāng)羅姓家族的幾個地主,竟然擁有良田六萬畝;信陽羅山的劉楷堂原有稻田幾萬畝,后來雖然因為分家和出讓的原因,田地逐年減少,但其所有的田地,仍在一萬二千畝以上。豫南其他各縣田權集中的程度與之不相上下,甚至更加顯著。因此,“豫南各縣農村中近年來的‘動亂’,在這里不難找到客觀的根源”[4]447—448。

最后,地主剝削加重,農民大量破產。由于自耕農失去土地的速度越來越快,土地集中程度越來越高,地主對佃農的剝削也越來越重。當時,“定額谷租”與“分租”是河南各地方最為流行的田租模式。定額谷租,即在佃農向地主租地時,需要中間人介紹,然后簽訂租地契約。佃農大約要繳納畝產的40%至75%。租期在豫北一般為三到五年,到期后如田租繳清,即可繼續(xù)耕種。豫南地區(qū)則一般不定期限,而根據(jù)每季的繳租情況決定是否續(xù)租。分租則是地主和佃戶平分生產物,種子肥料各半負擔,牲口由佃戶出。有的地方,田賦也各半負擔,甚至由佃戶完全負擔。除去平分之外,還有四六分、三七分、二八分等幾種辦法。四六分在輝縣、新鄉(xiāng)、修武、許昌、郾城、臨潁等縣通行,好地地主得六成,壞地佃戶得六成。三七分和二八分在南陽、鎮(zhèn)平一帶通行,一切農本,甚至農舍均由地主供給,收獲后佃戶只分得三成或二成產物。在新鄉(xiāng)、滑縣,佃戶只帶農具到地主田里干活,地主不管膳食和工錢,收獲時佃戶可得二成麥或三成谷[4]457—458。此種性質之佃戶,在新鄉(xiāng)俗稱“攬活”或“攬莊稼”。試想,收獲時除去地主的八成和牲口農具成本外,“攬活”一年所得能有幾何?無論何種分租,佃戶都要到地主家服役幾天,只管膳食無有工錢。在鎮(zhèn)平,一般人要服役二十天,牲口則十到三十天不等。有的地方,只要地主家有事,便要佃戶幫忙,一年中為地主服役多達四五十天。正如民謠所唱,“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吃的是窩窩,喝的是糊涂。一年忙到頭,不夠交地租”[7]628。這說明佃農在交完租后,所剩無幾,一遇荒年連租金都交付不起了,只得借債、外出打短工或逃荒他鄉(xiāng)。而農民一旦舉債,將很難還清。“高利貸,驢打滾,利加利,本翻本。三翻二滾賠不起,傾家蕩產賣兒女。”當時農村地主放貸的利息極高,月利大都在三分左右。在信陽,月利以四分五分為最普通,甚至有借洋一元,每隔一日須還利200文的,每月利竟合40分之多[4]447—448。

中國傳統(tǒng)農業(yè)長期靠天吃飯,勞動生產率低。據(jù)黃宗智分析,在當時的華北“一戶維持生計最起碼要求是15畝”土地[8]301。那些家有耕地10畝以下,甚至30畝以下的農民在當時僅能糊口,經不起任何天災人禍,稍有外來因素的打擊,就可能破產。趙質宸在20世紀30年代對河南舞陽農村調查時亦發(fā)現(xiàn),農民“收入日減,損失日大,每年每人收入平均不過十元左右”[9]。農民生活之苦可見一斑。

農村經濟日漸衰敗,賦稅日益沉重,土地逐漸集中,加之地租與高利貸,使得農民生活愈來愈貧困,越來越多的人失去土地,淪為流民。正如比林斯利所言:“土匪是由各種因素造成的,其中最常見的決定因素就是窘困的現(xiàn)實使任何可以選擇的生存方式都變得行不通了。換句話說,貧窮永遠是持久不斷的土匪現(xiàn)象的潛在因素,饑餓則為為非作歹提供了有力的藉詞?!盵10]39如橫行豫西的土匪“張寡婦”,本是本分人家,由于家庭變故,丈夫去世,獨自撫養(yǎng)三個孩子成人,欠下債務,無力償還。由于劣紳相逼,生活沒有著落,大兒子張振升被逼為匪。后來張振升被人打死,為替兒報仇,她亦落草為寇[6]245。貧困是各種社會越軌行為的最主要潛在因素。大量的農民失去土地,又無正當?shù)闹\生職業(yè),這為土匪活動的猖獗創(chuàng)造了前提條件。

二、戰(zhàn)亂與土匪活動

河南地處中原,水陸交通便利。京漢、隴海兩條鐵路在其境內交匯,黃河自西向東橫貫全境,戰(zhàn)略位置重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民國以來,軍閥間的歷次混戰(zhàn),無不禍及河南,給河南社會帶來了空前的浩劫。

1912年民國成立后,以袁世凱為首的代表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利益的北洋軍閥攫取了政權,使民初政治變?yōu)檐婇y政治。1916年袁世凱死后,北洋系分裂,各派軍閥在帝國主義支持下,為實現(xiàn)自身利益,不斷擴軍,彼此征戰(zhàn),形成了民初軍閥混戰(zhàn)的黑暗局面。全國形勢如此,河南自然也不例外。1920年直皖戰(zhàn)爭爆發(fā),河南督軍趙倜聯(lián)合直系反對皖系。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zhàn)爭爆發(fā),趙倜又聯(lián)合奉系反對直系。此后,直系吳佩孚入主河南。1922年5月至1924年1月,河南發(fā)生了“老洋人”起義。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爆發(fā)。9月,鎮(zhèn)嵩軍第35師憨玉琨以“國民豫軍”總司令的名義,由陜西東進豫西,驅逐直系吳佩孚。1925年2月,憨玉琨部又與國民二軍胡景翼部為搶奪地盤開戰(zhàn)。隨后,直系吳佩孚乘機東山再起,其部靳云鶚入駐河南。1927年,馮玉祥響應國民政府北伐重新入主河南。馮玉祥在豫北發(fā)動了討伐奉系軍閥的戰(zhàn)爭,在豫中發(fā)動了反對直系靳云鶚的戰(zhàn)爭,在豫東發(fā)動了討伐直魯聯(lián)軍的戰(zhàn)爭。1928年4月,豫北爆發(fā)了蔣、桂、閻、馮四派聯(lián)合北伐奉系的漳河大戰(zhàn)。在此期間,還發(fā)生了樊鐘秀反對馮玉祥的馮樊之戰(zhàn)。此后,在河南又爆發(fā)了蔣馮戰(zhàn)爭、蔣唐戰(zhàn)爭和中原大戰(zhàn)。整個20世紀20年代,河南兵禍不斷。

戰(zhàn)亂對河南社會影響極大,對農村的破壞尤甚。第一,戰(zhàn)爭直接毀壞農田房舍,百姓財物被洗劫一空,大量人口因之死亡流亡。1925年的“胡憨”戰(zhàn)爭,戰(zhàn)火燃及鞏縣、孝義、滎陽、禹縣、密縣、澠池等地,幾遍豫北、豫西各縣。1926年,直系靳云鶚部進攻河南,戰(zhàn)線所及之靈寶、信陽、確山、駐馬店等地方,當?shù)匕傩罩锏貜]舍盡為炮火所毀,人員傷亡甚多,財產損失無算?!敖鶇堑溶娝街?,不攜隔日之糧,均以地方為倉庫而取給焉。故所過之區(qū),菽粟布帛雞犬牛馬,為之一空。甚至樹木伐盡,房屋拆毀?!备鲬?zhàn)區(qū)之內,“平原之麥苗,除大兵踐踏,炮火轟毀外,余則足供戰(zhàn)馬之游牧”[11]。被軍隊劫掠一空之百姓,居無所,食無依,餓死者甚多。北伐之后,國民黨新軍閥又展開了新一輪的混戰(zhàn),對河南人民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中原大戰(zhàn)中,河南全省有蘭封、考城、臨潁、許昌等27個縣淪為戰(zhàn)區(qū),58個縣遭受兵災,各軍所過之處,十室十空。河南“因戰(zhàn)事死亡人口達12萬余口,受傷人口19500余口,逃亡在外者達1185000余口,被軍隊拉夫達1297700余口,其中因以致死3萬余口,而士兵之死亡尚不在內”[12]1。每逢軍閥混戰(zhàn),必然廣修工事戰(zhàn)壕,此舉不僅勞民傷財、耽誤農時,而且毀壞農田莊稼與水利設施。戰(zhàn)場所及,千里沃野上溝壑縱橫,一片狼藉,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被破壞殆盡。

第二,軍閥為征戰(zhàn)之需,不斷募兵擴軍,招撫土匪。此舉不但加重了人民負擔,而且敗壞了社會風氣,造成河南兵匪難辨、兵匪一家的局面。軍閥政治之根本在兵,手中有兵,就有地盤,有了地盤,才能養(yǎng)兵。所以,各派軍閥為了爭奪地盤,大肆征兵備戰(zhàn),致使河南軍隊人數(shù)猛增。1923年,河南駐軍超過10萬人?!叭≤娰M占地方財政支出的84%,高達1,155余萬元?!盵13]611而本年省財政虧空高達531萬元。1925年,“河南駐軍計有:(1)國民二軍十一個師,十八個混成旅,兩個騎兵旅,十二個補充團,六個獨立步兵團,一個獨立騎兵團,三個獨立炮兵團,兵額二十余萬。(2)毅軍四個混成旅,一個獨立團。(3)建國豫軍共四路,三旅,及衛(wèi)隊、警衛(wèi)兩司令。(4)國民軍第三軍有兩個師,七個旅,六個混成旅,三個補充旅。另外收編三個旅,四個團”[14]296。其總人數(shù)超過30萬人。駐軍既多,開銷必大。其軍費、糧草、后勤補給等一切開支,全靠河南人民供給,多年的巨額軍費支出使河南省財政入不敷出,赤字驚人,百姓生活日益艱難。

與此同時,軍閥為了快速募兵,往往招撫收編土匪。1916年,河南督軍趙倜組建省防軍宏威軍,以其三弟趙杰為司令。其“宏威巡緝各營,原系招收土匪編制而成,素無民以養(yǎng)兵、兵以衛(wèi)民之知識,加以兇殘如趙杰為之統(tǒng)率,尤無訓練可言。故通匪搶劫為其職志,民之畏兵更甚于匪。有兵不如無兵”[15]743。1922年,劉鎮(zhèn)華督陜后,大肆擴充鎮(zhèn)嵩軍,先后收編了土匪馬清河、王振、萬選才、孫殿英等部。孫殿英本為土匪,被收編后,匪性不改,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期間,率部嘩變,連下郟縣、禹縣、臨汝、嵩縣縣城,土匪從者甚眾。后其又被憨玉琨和張宗昌先后收編。1926年,直系吳佩孚部占領開封后,尹之鑫“以豫衛(wèi)軍總司令名義,號召四鄉(xiāng)土匪,編置成軍,地痞土豪皆受以率團營長,盜賊如毛,民無死所,亦浩劫哉”[14]304。1930年,張鈁代理河南省主席兼任國民革命軍第二十路總指揮,對河南土匪進行了大肆收編,柘城王殿閣、伊陽王凌云、臨汝范龍章、伊川趙冠英、許昌宋天才與李萬林、鄢陵王振軍、登封李萬如、靈寶李學正等部先后被收編,使昔日大小土匪被省府招撫改編成軍隊[16]287。軍閥招匪為兵,使得兵匪不分,兵匪一家。所謂“朝綠林而夕行伍,昨強盜而今官吏”。這也被一些野心勃勃之人認為是升官發(fā)財?shù)慕K南捷徑。在土匪活動猖獗的豫西就有著這樣荒謬的理論:“如果想當官,先成土匪頭;如果想坐轎,先去綁人票?!盵10]98此風一漲,匪氛難靖。劉峙主豫時亦曾感慨:“河南的土匪向來就為一般狡黠者認為一種簡便的職業(yè),綁票就是生意,駕桿就能做官,槍支為其資本,多少由山林草澤崛起的人們,無時不津津自道其綠林生活,引為無上的光榮,所以社會上養(yǎng)成了一種樂于為匪的風氣,而匪的歷史,便綿延到數(shù)十年之久;即地方民眾,也無日不在他們燒殺劫掠之中,朝不保夕地過著極悲慘的生活,這真是河南一種特有的象現(xiàn)。”[17]

第三,頻繁的戰(zhàn)亂,導致河南政局不穩(wěn),社會動蕩,社會控制弱化。民初河南陷入軍閥征戰(zhàn)的泥潭,省府人事變更頻繁,主豫長官如走馬燈一般輪換。自1912年至1930年,齊耀琳、張鎮(zhèn)芳、段祺瑞、田文烈、趙倜、馮玉祥、張福來、胡景翼、岳維峻、寇英杰、靳云鶚、馮玉祥、韓復榘、張鈁、劉峙等人先后掌豫。省府官員也頻繁調換縣官?!霸诿駠?1927年)至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在這7年當中,湯陰縣有十八任縣長……其中,任期時間最長的是一年,最短的僅十天?!盵18]105以匪患嚴重的郟縣為例,從1912年至1928年,竟有36任縣官[19]104—106。政權更迭,官員頻頻更換,人人皆存五日京兆之心,無人肯全力為政,致使政令不一,法紀敗壞,政府對社會的控制自然減化。況軍閥部隊,戰(zhàn)爭中容易嘩變,更加劇了社會的動蕩。如1920年4月4日,駐扎在信陽的靳云鶚部六團一、二、三營,因為軍餉問題,全部嘩變,“城外車站,沿戶搜搶,焚燒房舍,人民死傷數(shù)十名[20]157,公私財物損失無算”?!俺莾犬敱冎酰娋阮櫴爻牵仄γ俺滠娙?,乘勢搶取財物”, “該處商民紛紛遷避,流離轉徙,痛苦狀況,觸目驚心,欲訴無門,欲哭無淚”[20]159。1922年5月17日晚,留守商丘之河南陸軍第二師寶德全部五營士兵突然嘩變,變兵“肆行搶劫,城內商號無一幸免;并且到處放火,東西南北大街所有市房,多為灰燼,直至十八日天明,始行捆載而逸”[20]251。

民初河南政局動蕩,社會不穩(wěn),人民被迫輾轉流離,生活朝不保夕。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使一部分不甘任人宰割之徒,為生計鋌而走險,拉桿為匪;軍閥出于征戰(zhàn)之需,收匪為兵,導致兵匪一家,匪氣更熾;戰(zhàn)敗之潰兵或戰(zhàn)后遣散之軍人,生活無路或不愿受勞作之苦,往往拖槍落身為匪。所有這些,使得河南匪勢大增,匪患嚴重。

三、災荒與土匪活動

河南地處內陸,四季變化明顯,自然災害較多。民國時期,河南水、旱、蝗等災害屢屢發(fā)生,受災范圍之廣,災民人數(shù)之多,甲于他省[21]34。自然災害連年侵襲,無疑會給原本脆弱的農村經濟以致命打擊。大量農民會因為災害而破產,成為待賑災民,如果政府賑濟舉措失當,災民求助無門,只得背井離鄉(xiāng),變?yōu)榱髅?,四處顛沛流浪,一部分游民走投無路,自然會加入匪幫,成為土匪。從歷史資料看,20世紀20年代是河南水旱災害高發(fā)階段,恰恰也是河南匪患最為嚴重時期。

1912年6月至1913年春,河南發(fā)生旱災,“麥已枯槁,秋禾未播。哀鴻遍野,因流民變?yōu)橛蚊瘢蚊褡優(yōu)橥练恕盵22]。1920年華北大旱。河南無縣不旱,一些地方甚至年余未雨,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旱災災情以豫西和豫北最為嚴重,莊稼顆粒無收,饑荒嚴重,連樹葉樹皮都被饑民搶吃一光。時人曾記:“河南西部的旱災,甚于山陜?!舌嵵蓓樉h路線以北,過了黃河,旱狀更加厲害,衛(wèi)輝、彰德一帶,幾乎莫有秋禾可說。而且這一帶麥秋也一點未收,自然災的程度較他地為高了?!盵23]此次旱災,河南受災縣數(shù)58個,受災民眾7473835人,極貧待賑者4307544人[24]140。正值此時,直皖戰(zhàn)爭爆發(fā),豫西19個縣遭受西北軍和直奉聯(lián)軍先后蹂躪近兩個月,各縣被反復支伕派差,增收雜項,民眾苦不堪言。在此情形下,河南督軍趙倜發(fā)行的二百萬公債絲毫不減,“因荒旱的影響,一班沒飯吃的人,遂流而為匪”[13]560。據(jù)《晨報》載:“河朔清化鎮(zhèn)一帶人稠地窄,每人不能均地半畝,今值旱災,較他處更為困苦,貧而為盜者日多一日,每夜聚數(shù)十人分為幾股,出而強掠,凡數(shù)百戶之大村,尚可防御,若百余戶之小村,無不被其搶掠。”[23]1921年,河南慘遭水災,豫東、豫西、豫南等90余縣被災,全省災民近千萬,每縣都有饑民被迫入匪武裝謀生。1928—1930年,一場連續(xù)三年的大旱災席卷了甘肅、陜西、山西、綏遠、河北、察哈爾、熱河和河南八省,而河南是這次大災荒中的重災區(qū)。三年旱災中,河南全省118縣,多達111個縣被災,災民累計達3550萬人,相當于全省人口總數(shù)[24]179。大量災民逃荒無路,乞食無門,被逼無奈,只好落草為寇,導致剛剛沉寂的匪患再次重現(xiàn)。“澠邑連年歉收,不時亦有慈善團體來澠放振。去冬曾派代表赴鄭請振款,不意時局忽生變化,振款竟爾中斷,土匪因之而起。”[25]36此次受災最為嚴重的豫西洛陽、澠池、新安、靈寶、陜縣等地,也是匪患最為嚴重之地。據(jù)《河南各縣災情狀況》載:豫西的21個縣,災況最為嚴重。這一帶“十六年兵、匪遍地,室廬蕩然。十七年旱、蝗、雹、風,粒米未收。今春三月不雨,繼之以風。現(xiàn)在馮軍西去,秩序混亂”。肆虐的旱災,加上軍隊和土匪的劫掠,導致“人民求生無路,倒斃道旁,觸目皆是”[26]1。

民國時期,河南自然災害頻繁發(fā)生,受災面積廣,受災民眾多,對社會的破壞力巨大。然而由于政局不穩(wěn),經濟困頓,吏治敗壞等因素,導致政府與民間的防災舉措失當、賑災幅度有限,被災民眾只得四處逃難。所以,每有大災,必釀成大饑荒。諺云“饑寒起盜心”,“鋌而走險去操度綠林生活,實際上也是流民的不得已而選擇的一種職業(yè),而且較當兵有過之而無不及”[27]217。災民被迫流亡成為流民,流民為求活命成為土匪,土匪反過來又去禍害鄉(xiāng)村百姓,百姓無法正常生活而又成為新的流民,流民無以為生,繼而被逼也投身為匪,如此循環(huán)更加劇了匪勢的蔓延。對此,時人也有深刻之認識。1929年,郭步陶先生在豫考察災情時曾對旱災匪災與兵災之關系作過論述:“如洛、新、澠、陜、靈、閿?shù)瓤h,皆為重災區(qū)域,而新澠間之宜陽尤甚。蓋其地介于唐(生智)孫(良誠)兩軍之中,彈壓無人,匪徒乃得乘虛而大肆蹂躪也。至于郟縣、臨汝、洛寧、盧氏、伊陽、自由、平等等縣,災情亦不相上下。而鐵道不通,地瘠民貧,平時已多匪,今更加以荒旱,匪勢益形猖獗,民不堪命,于今為烈。據(jù)聞宜陽一帶,匪徒多至四十余桿,其頭目為王殿閣、閻書秀、李東臯、王松杰等,洛寧匪首有李其芳等,陜縣匪首有楊得廉、楊萬宗等,各擁眾數(shù)千人,任意搶掠居民,搜括糧食,人民至此雖有田禾,亦不敢歸家收獲,況又繼以荒旱,故致災民流離失所者,日有增加。又聞平等一縣已兩月無官,伊陽至今猶為匪踞。其他已收撫之匪,而行為較匪者為甚者,尤難盡數(shù)總之。豫省荒旱乃與匪患互為因果者也?!盵25]42—43“在澠池考察災情時曾記載猶記前日在澠池時,有鄉(xiāng)人言:‘日前下一場大雨,土匪減少大半?!溲陨w謂:下雨后,匪之有田者多回家種田,故匪之人數(shù)為之減少。細味此言,可知匪災乃人所迫成?!盵25]44可見,頻繁災荒是民國時期河南土匪活動猖獗的一個關鍵因素。

四、結論

土匪作為一種特殊的社會現(xiàn)象,古已有之。每當社會動蕩,人民生活困苦之時,土匪活動就會猖獗。民國時期,河南土匪活動雖更加猖獗,更具有典型性,但全國情形大抵如斯。匪患始終是民國社會無法擺脫的毒瘤,它是中國傳統(tǒng)社會向現(xiàn)代社會轉型中的衍生品,是近代中國經濟落后、政治混亂、社會失序的必然結果。

近代河南鄉(xiāng)村依然是以自然經濟為主,生產力水平較低。由于西方列強經濟入侵、戰(zhàn)亂破壞和天災侵襲,河南農村經濟衰敗,農民生活貧困。土地逐漸集中,賦稅日益沉重,加之地租與高利貸剝削,農民生活越來越困苦,愈來愈多的農民失去土地,淪為流民。農民無法按照舊有的生活方式繼續(xù)生存。同一時期,河南屢遭戰(zhàn)亂,政局不穩(wěn),社會動蕩,“城頭變幻大王旗”“你方唱罷我登場”。混亂的政局,加劇了政治腐敗,從省府高官到縣府小吏,貪腐成風,真正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官員少之又少。而軍閥混戰(zhàn),更加劇了河南土匪活動。各派軍閥無休止的連年征戰(zhàn),使整個社會始終處于動亂之中,百姓惶惶不可終日。一方面軍閥混戰(zhàn),增加開支,需要加派各種賦稅和徭役,增加了農民的負擔;而戰(zhàn)爭則直接毀壞房舍和農田,造成無辜百姓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另一方面,軍閥征戰(zhàn),不斷招兵買馬,造成了民國時期特有的兵匪現(xiàn)象。土匪可以搖身一變?yōu)槭勘?,而士兵也經常嘩變?yōu)橥练恕H说溔绱?,天災也頻。近代河南各種自然災害頻仍,特別是20世紀20年代到30年代,河南連年旱澇侵襲,政府救災不力,百姓四處逃難,生活困苦,朝不保夕,走投無路之人加入匪幫,匪勢日熾。所以,貧困、戰(zhàn)亂和災荒是民國時期河南匪患嚴重的根本原因。

貧困、戰(zhàn)亂和災荒互為因子,相互影響,加劇了土匪活動。貧困是傳統(tǒng)社會人們?yōu)楸I為匪的最主要誘因。而戰(zhàn)亂不僅加劇了整個社會的貧困程度,而且嚴重破壞原有的統(tǒng)治秩序,極度減弱當局對社會的控制強度,災荒更造就了大量游民,使他們成為潛在的從匪人員?!坝蚊窈屯练耍菫幕?、苛政和軍閥混戰(zhàn)的雙生子?!盵24]187民國時期,河南眾多小農家庭,本就在貧困線上苦苦掙扎,抗打擊能力十分孱弱,然禍不單行,這一時期天災人禍接踵而至。在戰(zhàn)亂和災荒的雙重打擊下,眾多家庭分崩離析,老弱流落四方,少壯鋌而走險,傳統(tǒng)社會結構遭到破壞。

土匪是特殊的社會邊緣群體,他們是作為反社會的力量而存在的。土匪活動,具有強烈的破壞性和報復社會性。民國時期,土匪活動猖獗。土匪打家劫舍,擄人勒贖,攻城掠寨,燒殺掠奪,使人民無法進行正常的社會生活,從事正常的勞動生產,嚴重威脅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這直接導致河南廣大鄉(xiāng)村更加貧困,社會發(fā)展嚴重受阻。而要解決匪患,不僅要剿滅匪幫,消滅土匪個體,更要正本清源,從根本上鏟除盜匪產生的因素。實現(xiàn)統(tǒng)一、消弭戰(zhàn)亂,發(fā)展經濟、消除貧困,關注民生、主動作為,防災救災、避免饑荒,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yè)之生活,各種社會越軌行為自會減少,“土匪”也自然會成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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